蜡烛 （3） HCY水仙文
（3）
08区——MARS酒吧
“十爷，没有必要发脾气吧，”
炸看着绒绒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离开了钢琴来到十爷身边，小小心地开口，勺在一边用警告的眼神望着他他却不打算不作声。炸觉得有些事还是需要说出来，因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
“我没有发脾气。”十爷冷言道，根本没看他一眼就径直走向柜台。炸带着他不屈不挠的性格跟了上去，假装无视十爷眉间的怒意。
“绒绒想要什么你就随他去吧，反正他也要成年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你懂什么。”十瞪了他一眼，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目视着墙壁。
炸尝试以咽口水壮胆，“我就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才会这样单纯的认为。我或许没有经历过像绒绒现在的一个阶段，但至少我明白，他想要拥有他一个少年该拥有的自由，至少是他自己的管辖权，不是被别人束缚。”
“所以你觉得我是在束缚他？”
“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十眉间的怒意减少了几分，却还是紧锁着，“我是要把他放走，所以现在才约束他的行动。你们这些年轻人永远不明白。时候到了他必须离开这里。”
炸明白了十爷的意思，但依旧不认同他的做法。“你让他自己选择了吗？”
“他无需选择，这是唯一生存之道。”
炸被十的言语戳中了内心，感觉怪不舒服的。
“所以你并不认为我们现在还活着吗？”
十终于看了他一眼，片刻静默后移开视线。
“我们活着，但在别人眼里我们都死了。”
“所以—” 炸把后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无法同十爷争辩太多。握紧的拳头松开，“你要把绒绒送去奈特？”
“他要去的是甘纳。”
由于客人不多而没有开放二楼，酒吧里理会他俩争执的人也没几个，就勺一个在吧台后面紧张的不得了而又不知所措。但炸和十不知晓的是，他们所争论的对象正坐在楼梯口，光照不到的地方，默不作声地抹了满脸的泪水，才上楼去。
“我才不要去甘纳。”
——降临餐馆
“老板，来碗热干面！”
“好叻！这就来！”
丸响亮的声音在小餐馆里划破，小餐馆里都坐满了人头，热闹得不得了。
位于杰克小区的降临餐馆应该属那一带生意最好的餐馆了。非常小的一间，而且只有一位员工，兼并老板、主厨、服务员、收银员等全部角色。
丸的厨艺很好，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当然不是只会煮快熟面，煎面包也不会糊，餐馆的每日菜单上列明二十多道不同的菜色，而且不定期更新。从来没有人嫌弃过他的厨艺，除了一次，但也不太重要，只是那人再也没有来过自己的餐馆。
丸动作麻利地盛好几碗面，像表演杂技一样顶着几个大碗在桌子之间狭窄的走道穿梭，端上应对的桌位，不忘从围裙的兜里抽出几双免洗筷很随性拍下去却准确无误地摆上了碗口。干练的手法和几乎无可挑剔的烹饪，很自然地让降临餐馆的客人络绎不绝，一天下来丸都算不上有什么休息时间。
丸开始后悔自己开了那么小的一家店时，转念一想，也是所幸，否则人手不足他不忙死才怪。
但店里有人发病身亡成了他最大的难题，因为每每一个人倒下，店内就会有一阵小小的骚动，虽然不至于大乱，但难免影响心情。希维亚的人普遍上都对见尸体产生了免疫，可多数人还是会退避，以至于有人倒下而丸匆匆搬走尸体后餐馆就会维持一段沉寂，每个人都像是无法自拔一样。习惯了，而麻木了，却还是会感受到心底的凉凉。
谁知道下一秒倒下的会是谁？
店里人手不足，丸无法及时处理尸体，只能暂时把尸体堆在后巷，等到打烊后才能拿去处理，天气不好的时候餐馆里就会弥漫着恶臭味。有时候一些好心的常客会替他搬走尸体，但长久下来麻烦别人也不是丸所想的。
可在这里还有什么办法呢。人习惯了去适应环境。亚贾斯亚刚被划分的时候，很多人都适应不来，但时间久了，为了生存，人面对环境只能妥协。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通过检测站时指示体温过高的红色警报响了。没有进一步检查，也没有进一步化验，不通过的人统统都被丢到希维亚来。活下去也只能是空壳而已。
丸往玻璃门外探望，感觉当天的天气还不错，但下一秒又被客人的呼唤声拉回了现实。
希维亚是个忙忙碌碌、冷冷清清的地方。它可以很有人情味，因为同一群人都经历着死亡。但希维亚的公民之间，无形中都存在着冷漠的隔阂。为了活着的人们，可以不惜牺牲感情。
丸初始开餐馆卖饭菜，是为了对这个奇怪的环境做一点点小小的改变。赚钱养活是次要，最主要，还是为了看到一个像样的希维亚。
但时间久了，没有达到他理想中的效果，丸似乎也渐渐忘了，一开始开这家餐馆的目的。
02区——山海高中
“须老师！”走廊上一阵呼啸而过的风。
“嗯？”须转过头，发丝被吹了起来，遮饰不住的是底下那双美丽的桃花眼。
那人跑过了头，急忙一个刹车，回转过来几步踩到须面前。
“怎么啦，阿唱，我今年可不是教你这班。”
主唱顺了一会儿气，抬头对上须的眸子，“老师，我可以借用你的一点时间吗？”
须很疑惑，看了一眼表，还有十分钟左右，于是点点头，“可以，有什么事吗？”
主唱犹豫着在须面前踱步，最后拉着须的胳膊，走到不常有人的逃生楼梯间去。
看着主唱把门掩上，又非常谨慎地往外眺望看有没有人，还抓着须的胳膊不放。须胸前抱着几本课本，皱着眉，并非不耐烦而是非常困扰。
最近的学生怎么越来越奇怪了？他挣开主唱的手，再次问道：“怎么啦？”
主唱一脸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样子，须歪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问题就问吧，看你无措成这个样子也是非常例外的。”
“须须老师，我…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敢问你这个问题的。”主唱吱吱喳喳的样子好笑极了。
“问吧问吧，我会尽力解答的。”
“可是…可是这……应该算是禁言论的话题。”
须扬起的友善笑容禁不住坚持，低下了头。重新抬起的时候那双瞳孔中透露着严厉，让主唱很难为。
“如果知道是禁言论的话题，为什么还要问呢？”须带着微微责备语气问道。
“对不起老师。”主唱忙忙低下头认错，但由于身高差的因素，须还是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很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须在主唱身上看出了熟悉的影子，所以他一直都对主唱不反感。而当下主唱的言行举止更是不陌生，因为从前的自己也是如此。
年轻人，好奇无罪，但过分好奇，后果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但须还是想要帮助眼前那位与从前的他非常相像的学生。
“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主唱抬眼，眼睛里闪烁着光彩，须又看到了记忆中一个人影的重叠，有一刹那间想要逃避，却还是忍住了。“但我不保证能够回答你。”
主唱乖巧地点头，“嗯。去年老师你给我们上过的课，关于希维亚和奈特……”
主唱是在甘纳出生的人，对其他两区的情况有所好奇是自然的，但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学校不曾让学生深入了解。须紧锁着眉，很清楚的知道主唱一定会踩到地雷，那块不应该被提起的区域。
“须须老师，我想要知道的就是，奈特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08区——降临餐馆
“下个星期体检。”
“嗯？？”
“真的吗？？”
“哇，不是骗人的吧！”
那个消息一道出来，就像炸弹袭击一样轰炸了整个空间。有的是亢奋，有的是喜悦，有的是愤怒，有的是悲哀。关于体检的消息总是带着悲喜交加的情绪。
丸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想要听清楚。
“不是骗人的！消息是真的！9天后就是满100天了。检测站开放一天，收录一百个希维亚公民。”
餐馆里充斥着吵杂声，多为期待，少为失望。
体检，是真的。丸挑着好看的眉毛，把滤干的面倒入碗中，熟练地调了酱加了配料，端了出去。
“来来来，杂酱面来了，这里葱油面，还有两碗热干面……”
很快萌生的希望淹没在现实的忙碌中，丸转身进了厨房又端出了几道菜摆上桌。
好不容易客人走得七七八八了，丸得以坐下来好好歇一会儿。望着窗外的天发呆了一阵，思考着关于体检的事情。
是该去、不该去？
去了有什么好处？不去又有什么坏处？永远呆在希维亚，等死？
很快他把注意力抽了回来，因为视线落在了一个客人身上。
他对这位客人并没有印象，这很是奇怪，因为就算自己的人脸识别在差也好，好看的人还是会多看两眼的，这人他却没有看过。
他独坐在店里的一个角落，一脸与世无争的清冷模样，眉宇之间透露着秀气，双眼尤其夺目，并非双瞳剪水的那般，而是深邃幽深的黑而澄净，没有什么感情。丸第一次那么仔细地观察一个男人，因为他长得很漂亮，不是女性的柔美，而是一种特有的气质衬托着他的颜貌，他清净得完全无法融入这个环境中。
那人没有注意到丸的注视，但丸从他淡淡的神色中看出了他的不同。
仿佛此人，原来就不属于这里。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