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草履虫para】同人文《唤醒群星之日》part.1

2022-10-17 00:43 作者:赶明儿打铁去  | 我要投稿

序.

          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日暮将沉。潮水卷着白色的浪沫没过那漆黑的碎石,每一道细流都被染上天空那深沉的粉色,在退去时轻抚石块上被深深烙印的纹理。潮湿的沙滩在夕阳下闪着耀目的光,和深色的海水和映衬着,于俯瞰的石滩上刻下金色的交界线。

         于交界线上,是那娇小黑色的身影。潮水一次次没过她,咸湿的海水冲刷着她跪着的大腿,残破的修女服裙摆也随着潮水摆动,她低垂着脸,湿透的头纱披在她微微颤抖的柔弱肩膀上,那银白色的发丝一根根贴在她被夕阳打上朦胧色彩的脸上。滴着细小水珠的刘海下是那双清澈的眼睛,满是不舍的看着那个将头靠在她的膝枕上的他。

         或许也不能算作靠着,他满是斑驳的身体,如同空壳一般浮在海上。她不得不低下身子,用双手环住他露出在潮水上的面庞,试图在起落的潮水中维持住彼此的身体。紧张的仿佛那是从大海漂流而来的宝物,她整理好他被潮水弄乱的头发,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和面庞,娇嫩的手指滑过那皮肤上的每一处裂口。

         或许是霞光将逝,天际线上升起斑驳的紫,从海平面蔓延向天空,就像群星将至的色彩。微弱的夕阳下,水雾们闪烁着微小的星点,将夜晚来临前最后的光芒温柔的环绕在他们周围。时间仿佛也变得朦胧,如同那泛黄胶片里描述的童年一般,即将模糊的逝去。

        他微微颤抖着张开嘴,想用或许早已破碎的喉舌艰难的挤出声音。牙齿早已脱落和腐朽,撕裂的嘴唇被海水泡的发紫。但他知道,他们已经抵达这里,抵达了这深邃的大海的尽头。这漫长的旅途带来的伤痕或许已经太过细琐,手脚也早已僵硬的再难挪动,只有靠着海水的浮力他才能些微的忘记身体的沉重。面前的女孩轻轻把身子更俯下来一些,她面庞低落的水滴也更柔和的落在他的皮肤上。他知道是时候了,就像总要醒来的梦一般。他必须得在这里竭尽所能的去呼唤,哪怕喉咙里每每挤出游丝一般的喘息,声带每每发出断续低沉的声音,这不堪的身体都会更进一步的破碎…

         他抬起那颤巍巍的手,轻轻的搭在了那女孩柔软冰凉的脸颊上,手臂的碎片和零碎的骨头慢慢下坠,被追赶而来的潮水冲散成斑驳的碎片。

         或许眼中已临清晨,于黎明前淡淡的黑暗中,蹑手蹑脚走到床前,看着她的长发披散在枕头边,手卷着被角发出微弱鼾声。如同亲昵地唤醒枕边的爱人一般,他满目温柔,轻声说出了那句话。

 1.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修女的那一天。

         那是一条崎岖又杂草丛生的山路,树影把视线遮的严严实实,你的脚艰难的踩在坑坑洼洼的泥道上,抬头却只有透过树影的刺眼白光,不见前路。你想不起自己哪根筋抽了要来爬这陡峭又荒凉的野山,如同郁闷和不解的心情一般,天气变得阴沉,雨水不讲道理的将你和植被一起浇灌,在被湿润过的土路上一次次跌倒翻滚的你恨不得在心里把挖路的人全方位的咒骂一遍。明明是土山路上挖出来的台阶,落脚点那么小,台阶却那么高,一个踩不稳就要感受大地亲切的殴打。而山林却仿佛高兴满身泥泞的你终于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在你裤腿上扎满唤作苍耳的小礼物。

         终于迈过崎岖的上行路,在昏暗的天色下,是那个雨中伫立着的略显宏伟的教堂。而吸引你的正是那里被漆黑石砖包裹的温暖的灯光。

         迎接你的正是自称帕菈的修女。热水澡和干净的换洗衣物,被木碗满满盛放的温热的土豆炖菜,无不尽显主人的慷慨。听着外面磅礴的雨声,她愿意在雨停前和你亲切的聊东扯西,也总愿意被你胡扯的烂笑话逗笑,那是种很自然的微微眯起眼睛,声音甜美的痴痴笑声,又满是一种含蓄而得体的高雅。或许那时你已经瞪大了眼睛小鹿乱撞,如果不算嘲笑或许这是唯一一种出现在你面前的笑容。

         你还记得自己聊到最后,故作可怜的向她倾诉自己临时编造的流离失所的故事,蹬鼻子上脸的在地上打滚求留宿的样子。她假装生气的支开你,转身去帮你整理湿透的衣物。雨停后,她把烘干的香喷喷的衣服塞到你手里,你低头看着这个矮你一个头的女生,推推攘攘的把你挤到教堂门口,鼓着脸玩笑似的下了逐客令。

         想必那之后修女小姐脑海里一定是一个成年人故意滑倒在泥潭里,可怜兮兮的拍拍屁股离开,还时不时回头看的滑稽又狼狈的身影。“开玩笑的啦”她走过来拉住你满是泥泞的手,柔软的胜过教堂里温暖的烛光。“教堂可以收留所~有~无家可归的人。”这么说着,她倾斜着身子把呆滞的你拉向那明明只有两个人的教堂,棉花们也随着作用力轻柔的晃动着。

         “不过你可要帮忙工作哦”走进门厅的她,从墙后歪出脑袋,轻声的笑着和你说。

         你想不起爬山之前的任何记忆,她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路滑摔坏了脑子。但这种玩笑一般的留宿理由,或许她也觉得是在骗人,但她还是接纳了这个满是污垢的你。你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你在那一刻有了歇息之地。

 2.

        晨光打在窗沿,轻盈的越过教堂布满花纹的镂空木雕,透过五彩的琉璃斑斓又模糊的印在那打扫过的,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树影轻盈的晃动,一双被袖口的雪色蕾丝包围的小手将餐盘轻轻放在窗户边的木制小矮桌上。银质的刀叉发出碰撞的清脆声,然后依着餐盘的边缘被安放好,光滑的镀银表面映照出窗外暖色的点点枝叶。教堂的高窗外打下一束朦胧的光,在晨曦里起伏的点点尘埃闪烁着,她将烤好的两份面包片裹上黄油和果酱,铺在盘子里的培根和鸡蛋上。

         日光牵起她丝质的黑色纱裙,在那娇好的曲线上做出暧昧的光影二分,丝绸下柔软的皮肤仿佛也染上了果木和太阳的香气。修女一如既往的完成了早餐,摘下了腰上的围裙,用橱柜旁的毛巾揉搓着擦擦手,带着轻盈的步伐走向餐厅门外。

         这是一座古朴的大教堂,除了大厅就是两侧的小房间,卧室书房工具间都被合理的分配在这不大的剩余空间里。烛台雕像,不必多说,壁画长椅,一如既往。大厅里只有座椅交界间狭长的过道,天井高的深邃,石质的结构带来的除了庄严和肃杀,还有一种空灵的凉爽感。桌上是颇具年代感的陈列,铜色的烛台除了拼接处的微小锈迹外,依然发着透亮的光泽,那是被人每日精心擦拭的证明,映射着修女轻轻越过的身影。

         椅子也早已擦拭得干净,或许是陈年的古木,依然带着擦拭后的湿润,在空气中散发着跨越百年的生物结构交融于水的那种淡淡沉香,即便这偏僻的老教堂一年都迎不来几位客人,教堂的主人依然愿意为了展现它圣洁动人的一面而每日操劳。衣角不由得的擦着椅背而过,修女走过被椅子吧包夹的狭长过道,来到教堂门口,轻轻依靠在略有苔藓的大理石门沿上。

         天光给她的脸上打下湛蓝的阴影,教堂外是草木的清香,孤零零的教堂就在这山顶平旷的草野上,被透蓝的天空和大块的云朵环绕。她看着远处山路上来的方向,等着即将归来的那个人。

         他以无家可归的理由来此留宿已经有四五年,本是荒唐的理由。但说实话修女也想不起自己到达教堂之前的事,仿佛一段被剪切下来的时光似的,或许日常太过宁静,也或许她自己生来就在这里度过,一成不变的平静日常会慢慢抹去不值得细思的过去。既然这个教堂包容了这样的自己,那又何尝不可容纳他人。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一起生活了四年。

         他不是一个活泼健谈的人,至少心底里不是,但却很主动的,像是想配合着气氛一般说出逗乐自己的话。记得第一次询问他名字时他支吾的样子,就像到这个教堂前一直是一张白纸一样,不愿掀开自己的过去。修女知道这种感受,看着桌子对面作出绞尽脑汁样子的男人,她大胆的把一只腿跪在桌面上,身子越过桌子的去看他胸口的名牌。

        “观…众…”看着名牌上面方方正正的两个大字。“什么嘛,是观众君啊”

        “啊”他不可思议般也看向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啊,对!我的名字,观众,我叫观众。”

        “嘻嘻,奇怪的名字”她微微笑着伸出了手:“那么很高兴认识你,观众君”

        或许这个像代号一样的名字,对于置身此地的,不愿回忆过去的无家可归之人来说,对于想要和她建立交流的陌生人来说,足够了。

         她也只拥有帕菈这个不时浮现于脑海的名字,回想不起更多,虽然印象里应该有够多的字,才能组成一个约定俗成的名姓,但para这个短短词组便是能代表她的全部。

         修女和观众,两个只拥有拥有此刻的须臾的人,如此称呼彼此。

         把脸惬意地贴在冰凉的石壁上,等待观众回来的修女,不由得又想起过去四年的时光。教堂除了比较繁杂的打扫工作,因为只有两个人,背后的小片开垦的田地倒也足够自给自足,一些日用品也能在山下的小镇里买到。以前一直头疼的教堂吊顶的擦拭现在也有人帮忙了,她还记得自己抱怨完教堂里的蛛网难擦拭后的第二天,那个气喘吁吁拿着长梯和木杆从山下回来的观众君。去镇上订做一个长梯再扛山上可不是一件易事。

         早餐前观众会去树林或更远的地方捡拾柴火,偶尔也能在一些标记点捡到完整的肉块。修女自己则会打扫教堂,也会如往常一样摘些花草调配香料。听说跨过平原和城市,遥远的地方有片大海,会有人懂特殊的技术,在咸味的海水在离去后会留下一片片的盐。咸味在这山头可不是那么寻常的味道,吃惯了浆果甜味的炖菜和西红柿酸味的土豆泥,他们也想过做出盐的办法。

        “你是笨蛋吗,这样不行的吧”修女两只手卷起自己的裙摆,将一条腿伸直了摆在长椅上,涨红了脸可爱的做出生气的表情。对面是手捏着土豆泥团的观众君,另一只手抵住下巴略作沉思的说:“按道理人体的汗液也是一种盐,同类置换下应该一样吧”说着拿起土豆泥在柔软洁白的大腿上轻轻揉搓着,不规则的土豆屑粘在光滑的皮肤上,观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研究着什么重要的实验,脸凑近了,以一副滑稽的样子观看着。“很……很脏啊”似乎被弄得有点痒修女把腿轻轻抖动着。“欸?可是修女你不是每天都有洗澡两次吗?”“那种事不要说出来啦”修女把脸别过去,仿佛眼带泪痕的嘟着嘴小声嘟囔:“我怎么会同意这种事啊……”

         后来的事不太记得了,似乎是失败了,布满精华的土豆团在被观众送入嘴巴前被害羞到受不了的修女一把打掉了。

         回想不堪的往事,修女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把脸边的发丝轻轻别到耳朵后。看着前方已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走来的人影,她本想就保持这样懒散的靠着墙的样子迎接,但想到观众那些离谱的行为已经是过去式了,还是站直了身子整理了裙摆,微笑着向前走去。

 

3.

         坐在餐桌前,盘子里的美餐已经享用完毕,只剩一捧阳光还泼洒在桌上。修女弯腰摘下观众脸上残留的面包屑,收拾着桌子说着:“好啦我来吧你去休息会”

         “谢……,很……好吃。”观众像个质朴的孩子一般痴痴的笑着,发出嘶哑又断断续续的声音。

         修女以微笑回应他,转身却不由得表情严肃。观众现在说话变得很吃力了,就像是语言这种行为被渐渐的从他身上抽离一般,他的所思所想很难再以词汇来表达。大概是从几个月前开始的,本来以为他是感冒了不愿多说话,直到自己和往常一样想和他谈心才发现。他的言语中已经很难有表述感情的词汇了。他不会在说“喜欢”“想要”或是“关心”,这些词汇仿佛被删除了一般,哪怕是对着他说同样的词,他颤抖的舌头也难以重复说出。到现在,甚至连“我”这个人称代词,也难以从他嘴里吐露。

         或许是某种病症,但他们一成不变的日常不该发生这种突然的精神损伤。她也带着她到镇里的医生那询问过,而医生把他推入紧闭的诊室检测后只说一切正常,开了点安神的药便打发走了他们。

         “或许真该去远处的城市看看更好的医生。”修女擦洗着手上的盘子,想到这偏远的山区不由得又紧缩了眉头。她在周边探查过很多次,这附件没有车站不说,甚至连交通工具都难以看见。也询问过居民平常的外出方式以及有没有去远处城市的方法,得到的答案都只有支支吾吾的“走路”和“不知道”。确实如此,对在这座山林度过漫长岁月的自己来说,城市,大海都只不过是别人口耳相传的词汇,对不曾踏出这个小镇的自己来说是多么飘渺有虚幻的存在。

         但不得不去,哪怕是两人真要走路前行。修女也有在这几周断断续续的准备远行的家伙什。柴火太重只能在外面临时准备,但带了不少引燃用的松木。铁锅肯定是必要的,考虑到两人食量都不高,一个铝制的小锅应该足够。远行不便,衣物肯定越轻便越好,她之前把古旧的信徒服改成了宽松的黑色上衣,想着出发了就换下这身陪伴数年的修女服。雨伞,铜灯,或许针线也需要带上。

         正想着,听见背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修女急忙回过头,只见观众此刻似乎正试图站起来,左手扶着桌子,佝偻着身子站在那,仿佛正要站起一瞬间突然失去支撑,在倒下急忙用手支撑桌子才住自己的身体。他将另一只手颤抖着举到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的手又略带惊恐和不解的看向修女。修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观众的那只手的手肘,裂开了一道骇人的口子,仿佛碎裂的陶器一般,陶片般的细碎皮肤,一块块向下落到地板上。

         那个日常里凝望的侧颜,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此时如同卡壳的机巧一般,他的动作停滞在被晨光照亮的点点灰尘中。

         小镇里。修女搀扶着身体略显僵硬的观众,一步一挪的走向诊所的方向。她的脑力乱成一团麻,恐惧和不解占据了全部的思索。在看见观众出现异常的一瞬间,她就急忙上前搀扶,却发现他不光右手手肘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裂纹,甚至脚和脖子上也有。她不敢大动作的挪动他,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向沉稳的修女也在一时间不知所措。“我们去诊所,现在”看着修女额头的汗珠,观众也只是微微点头。她甚至不记得他们怎么从那个陡峭的山路一步步小心翼翼的下来的了,直到脚踩到小镇稍微平坦的柏油路上,她悬着的心才些微的得以继续微弱的跳动。这段不长山路以往只要一两个小时便可走完,这次却几乎耗费了他们一整天的时间,当到达小镇时,夜晚已经为周围的建筑蒙上了深色的纱,为天空披上了零零散散的星点。

         在寂静的街道中响起沉闷的敲门声,她几乎身体都贴在里诊所的门上,一边用拳头敲打的这厚实的木门,一边大声的呼喊。观众虚弱的坐在门边的台阶上,裂痕似乎没有继续延伸,他稍显放松的把身体后倾,靠在墙上,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肘的裂痕。裂口附件的皮肤仿佛失去了柔软的弹性,一指宽的裂口从手肘一直延伸到小臂的一半,裂缝里的肌肉似乎都几乎枯萎,呈现古朴的铜色,仿佛锈迹斑斑的金属。

         自他们到达这里或许已经近半个小时,无论是最开始小声的询问,还是之后粗暴的捶门,在那扇冰冷又似乎要仰视才能看清的沉重门扉后,始终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隔在了观众和他的跃动的生命之火中间。

         至少拿到包扎和涂抹创伤的药品,修女本是这样想的。教堂里不多的医疗用品已经在下山途中尽数用上,即便用草药把创口周围轻柔的铺满,也不能阻止那早已不像皮肤的碎块一点点泼洒着碎屑。然而即便寻遍四周也无窗户之类入口,仔细看这间房子诡异的像个棺材,除了主门没有其他入口,窗户烟囱一律不存在,哪怕是连通到地下室的垃圾储物箱和通风口也看不见。他们敲打了周围无数房屋的房门,在皆无回应后还是回到诊所门口。

         修女焦虑的把手贴在门上,低头看向他。观众颤颤巍巍站起来,轻轻把手放在修女颤抖的手上,摇了摇头,意在表示“不用着急,我没事的”。修女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想到什么似的把耳朵贴到门上。小镇的人不可能一夜失踪,也不可能听不见如此大声的砸门声。哪怕诊所里没人,周围的建筑也该被这种肆意的喧嚣吵得出来骂街才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果然在这安静的气氛里,修女贴在门上的耳朵里传来了细微的喘息声。

         “你他么……”果然里面有人,修女气的差点维持不住谦逊端庄的形象。她摆手示意观众远离一点,后退两步狠狠对着门就是一脚,皮质的鞋子那厚厚的鞋底直接把木制门面踹出一个凹口,门框上的木屑和灰尘应声抖落。修女稳了稳身子,向前又是更大力度的一记踢击,整个门随之向里倒下,露出了藏匿其中的昏暗的房间。修女走向前顺手打开了门边的灯开关,亮光照亮这个诊室,第一眼便是桌上是打开的药瓶和试管碎片,不知名的花花绿绿的药片和写满文字的纸张随意的泼洒在地上。修女的目光顺着这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声看去,房间角落的置物柜旁,一个全身套着黄色防化服的人正缩在那里,不知道是呕吐物还是什么的粘液不规则的铺在那件从颜色来看还算崭新的防化服上。那个人脚剧烈抖动着,双手紧紧捂住面部,还在通过面罩破碎的细小孔洞往嘴里灌着东西,从手里掉落的药片摔在地上发出酥脆的声响。

         观众已经站在了修女的前面,身体微微下倾做好了发力攻击的预备,包裹着纱布的手向一边伸直开来护住身后的修女。“这……是,谁”观众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紧张的盯着两米开外的异象。修女记得这样的衣服,观众之前来检查时诊所的医生就是穿着这样的防化服,将检查室的门在她面前拉上。

         “是诊所的医生……”她毫不犹豫确认的原因是那个人防化服左腿小腿处密密麻麻的紧缠着的黑色胶带,给本来膨大的防化服一种身子大腿细的滑稽感。她知道医生一直是个左腿残疾的人,在用着假肢穿防化服时,为了防止蓬松的衣服影响行动导致里面本就安装不稳的假腿错位,他会在防化服外面紧紧馋几圈胶布把衣服和假肢固定住。而此刻眼前这个或许是老熟人的东西正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跪在地上,塑料质感的防化服下面仿佛有无数的触手在向外延伸,又被防化服紧紧阻隔,整个人如同布满尖刺的黄色海胆一般膨胀起来。那些触手在防化服下游走,扭曲,防护服里或许早已失去人形的医生还在发出剧烈的干呕深,浓稠的黑色粘液不断从面罩的缝隙中喷射而出。

         直到一股浓酱伴随着恶臭溅射到观众的脚下,看着身边稍微有些恍惚的修女,他才反应过来事态的严重性。他先一步向前把中间的铝制桌子狠狠向医生那踢倒,同时腿关节处传来的钻心疼痛让他又不由得一阵抽搐突然的后退,修女同时从后面全身倾斜的用侧手臂顶住他即将倒坍的身体,整理了下状态,呼了一口气,急忙说:“拿药!”顾不得那边被桌子砸了以后一边发出叫声一边溅射着汁液的医生,修女他们一个侧身将诊所门厅旁边的医疗室门撞开,胡乱的打破上锁的玻璃柜门在柜子里柜子里翻找。因为担心开灯把不远处的医生进一步吸引过来,修女在里面借着诊室门厅照射来的昏暗灯光,紧张的查看着手里的药品的标签,观众则倚靠在医疗室门旁盯着。

         “奇怪…”不知道是自己太紧张眼睛不能很好的辨识文字,还是灯光过暗显得文字模糊不清。修女感觉自己没办法识别药品上的文字,笔画和结构粘连的像是异国他乡的记述。“怎……么了”看见修女愣住一会,观众回过头看着她又看像药品柜,凭借记忆里的外形把几个常用的免疫类药物和消炎药匆忙塞入早已装好纱布和消毒剂的塑料袋里。拿过修女手里的药瓶,他马上意识到的指指门厅地上散落的药片又把药瓶在她面前晃了晃,示意它们是同一物件,紧接着一个用力把药瓶砸向对面角落里的怪物。随着玻璃瓶破碎的声音响起,修女他们向医生所变的怪物所在方向张望。只见那边早已无了动静,被撑的变形的防化服如同一滩烂布一样摊在那里,粘液像一滩水似的从那个黄色的塑料布旁边蔓延开来,喷溅的黑色汁液甚至黏到了天花板上。

         修女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都为这一异常的光景感到震惊,直到看见对方一样惊愕的脸才晃过神来知道这不是梦。以防不测,他们没有再靠近那个或许成为了尸体的东西,提着搜刮来的药品急忙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在走出被踢坏的门框的一瞬间,观众像想到什么似的折返回去,将诊所钉在墙上的皮质地图一把撕下,随意折摆成合适的大小,匆匆塞进了衣服里。

         夜更深了,黑暗和寂静一起将整个小镇淹没。只有零散的几根路灯还发着微弱的光,现在返回教堂几乎不可能,方才的惊险场景似乎又给观众身上添了不少口子,现在急需休憩和安整的地方。顺着路灯泛黄的闪烁灯光,两人在偏僻的水泥路上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着,来到了这座不宁静的小镇里唯一亮着霓虹灯开门迎客的建筑。一个和边陲小镇的画风格格不入的情侣酒店。

         招牌上是大大的扭曲爱心和热情亲吻的情侣。以及手写体的仿佛泼了白色的浓液一般的“Just Party”几个大字。



【草履虫para】同人文《唤醒群星之日》part.1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