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性与确定性

（敲门声）进来。

（笑）怎么？今天还一本正经敲门。

打完球了？

进来吧。

......等我一下，我保存一下。

（敲键盘的声音）嗯.....可以了。

怎么了？

（略惊讶）......想跟我聊天？

单纯地......聊聊吗。

啊......最近很久没有跟我聊天了吗。

对不起啊，最近有点忙。

上班回来以后，就忙着备课和教案。

好久没和你聊了是不是。

过来。

（笑）怎么还是这样。

有椅子不坐。

坐在我脚边的样子，真地很像小狗在撒娇。

（轻轻的皮肤摩擦声）没关系，不觉得凉的话，坐这也可以。

（轻轻的笑）今天是真地只想跟我聊天？

不是......（拿出手机的声音、手机操作声）钱不够了吗？

给你再转点？

放假的话，应该用钱的地方比较多？

（手机被按下去的声音）不用？

（犹豫、轻声）.......好。

（手机放桌子上的声音）那是......有事要跟我聊？

（轻笑）这么严肃。

好，你说。

（沉默片刻）啊......怎么今天问我这个。

不是，只是觉得奇怪。

你怎么会关心我在研究什么。

哈哈哈，不是高考之后，就说再也不要我给你上课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问我数学方面的问题了呢。

（被捂住嘴的声音）哈哈哈。

好，会记得也没办法啊。

我记性一向很好。

再说（憋不住笑）......那时候明明话说地那么硬。

（笑）好了好了，已经忘了忘了。

（轻轻的拍拍声）不是，不是嘲笑你的意思。

（笑）真的不是。

笑是因为，觉得你这样过来。

一本正经地问我在忙什么的样子，很可爱。

明明小时候那么喜欢粘着我，什么都要问。

大了以后......好像有一阵忽然开始不愿意找我。

本来以为，你大了，开始讨厌我了呢。

（笑）我知道你没有。

（轻声）......后来就知道了啊，笨蛋。

不过，为什么会忽然问我这个？

（亲亲）

（笑）想多了解我一点？

真的吗？真的就是这个原因？

（耐心）......好。

嗯，我说的好，是说你问得好。

也是说“可以”的意思。

（皮肤摩擦声）就是说，你“可以”多了解我一点。

（轻声）我“喜欢”你多了解我一点。

......最近大概是我不好。

你的问题，也在提醒我。

其实应该多跟你聊聊。

我在做的事，我在写的书，我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都应该主动地跟你多分享一些。

提前判定你不感兴趣，就不主动分享，其实，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傲慢。

我检讨，不应该提前替你预判你对什么感兴趣，对什么不感兴趣。

是我不好。

确定关系以后，还是总想用之前姐姐对弟弟、老师对学生的方式对待你。

对你不公平，是我忽略了一些东西......

既然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关系，

（轻笑）沟通也要调整方式。

（亲亲）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沉默片刻）唔，既然问我这个，那......你一定听说过圆周率。对吧。

（笑）不是半径，是直径。

对，圆的周长与直径的比值。

（打开投影的声音）看得出来吗。

（点鼠标的声音）圆形，其实也可以看做是无限的N边形的变形。

（沉默片刻）这就是圆周率的意义。

（轻笑）.......我又犯职业病了是不是。

和你说这个，也一定要打开教案。

（轻轻的皮肤摩擦声）但是和上课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轻声）毕竟是对你说。

（轻笑）嗯，圆周率是一个常数，他是一个固定值。

他也是一个无理数。

（轻声）无限的、不循环的、无穷的，你明白吗。

（笑、轻声）点头的样子，像小狗。

你真地对这些感兴趣吗。

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出去聊点别的。

（笑）......觉得我这样说话的时候，很有魅力？

哈？那为什么以前给你补课的时候，

就没那个耐心听，嗯？

呵。

（笑）好，那就接着说。

唔......圆周率的数值，其实已经被推演到一个非常精确的程度了。

但是，还不够。

他可以被无限地、无穷无尽地计算下去。

这是数学这个学科里，非常庆幸的一部分。

因为无论用什么方式，

圆周率的数值，是唯一，且恒定的。

你要问我这样推演下去，有什么用。

唔.....其实现在的数值，已经完全够用了。

我倒是听有个美剧里面提到过一个说法。

......我很认同。

（笑）干嘛，没有和别人一起看。

只是室友在看的时候，听到了一段对白。

（轻轻的皮肤摩擦声）......下次一起看啊，好不好。

......会有时间的。

那个美剧说，圆周率这串无穷无尽的数字里面，

包括了无数可能组合的数字。

（亲亲声、平缓的声音）比如.....任何一个时刻地球的人口总数。

现在的时间、我们身处的经纬度。

我和你的身份证号......

你的学号、我的工号。

（轻轻的摩擦声）你一生中用过的所有、所有的密码组合。

都在这里面。

所有看似随机的数字组合，都可以在圆周率找到。

（非常轻）......是不是很奇妙，很浪漫。

嗯，所以啊，数学里面的很多东西。

是随机性的，

（轻声）也有很多东西，是确定性的。

比如圆周率的数值，始终是恒定的。

他是无限的这一事实，实际上也是恒定的。

数学的基准，就是建立在有些东西，是稳定常态，是......一以贯之的。

（沉默片刻）

（笑）哈哈哈像我？

怎么会把我比成这个.......

但是，我好像能理解你的意思。

（亲亲声）......嗯。

（轻声）我喜欢你来问我这些问题。

我也喜欢，你的比喻。

（非常轻的耳语、缓慢）......是的，有些东西，是恒定的，是无限的。

数学是这样。

我，也是这样。

（沉默片刻）你明白吗。

说得再明确一点。

在我这里，你也是一样。

我们的关系，在某个时刻，发生了一些变化。

但是固化后的关系，对我而言，就是恒定的。

明白吗......

（笑）既然确定了关系，我就不会后悔。

你不用这样不自信，一次次地来跟我确认这个事实。

明白吗。

（呼吸声持续几秒）嗯。

（轻声）......这样看着我，是想亲我吗。

（笑）可以的。

当然可以。

（亲亲声、皮肤摩擦声）有些事，我说得不多。

因为对我来说，只在有变化的时候，才会通知你。

（贴耳轻笑）可能有些事，我做得还不够好。

（沉默片刻）但是没关系，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够，或者是不好。

直接来问我。

也可以......可以来教我。

有些事，我可以教你。

但是其他事，你也可以教我。

明白吗。

（亲亲声）

————————不是数学专业的，不专业的地方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