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卢老师再见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对李笑阳的关心和照顾，卢老师！”

 

待在三明的最后那几天时间里，我一直在跟着哥哥四处跑。或者，我也会自己去找那么一些人。有的时候，我是去给人道别，告诉他们我下学期就要转学去厦门了，然后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也有的时候，我是去给人道谢，谢谢他们之前在转学的事情上帮了我很多。有的时候，我会很高兴，也有的时候，我会特别舍不得。

 

去找大叔叔道谢和道别的时候，他一反常态地对我笑了，送了我一副写着四个大字“自强不息”的书法作品，鼓励我说，到了厦门之后一定要加倍努力

 

起渠倒还是老样子，在我和哥哥下楼快要看不见他的时候，他最后一个才从里屋冲出来，对我们挥手说，哥哥再见，谭越再见，谭越一路顺风

 

另一边的二叔叔家却反了一头。二叔叔本人并不热情，倒是起星有点羡慕地问了我很多

 

“傻越，到了那边可别忘了我哦”

 

去龙猫家做客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妈妈明显不太想见我。我们在的时候，她就一直躲在书房里。出来了之后，也只是招呼了两句，然后就进厨房里去做饭了。至于龙猫的爸爸，他倒是一直陪着龙猫坐在了客厅，和我们面对面聊了有一会儿——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有那么点儿奇怪。也许他在心底里在想着什么吧，虽然我没有多去猜，最后和哥哥一起起身向龙猫道了谢之后，便和他们挥手道别了。

 

也许某种角度来说，龙猫的爸爸可能才是我真正的爸爸？

 

“感觉还好吗？”

 

从龙猫家的楼下出来，哥哥也问了我一句“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谷小双的家里坐过了……叔叔阿姨两个，应该也很久没见过面了吧？”

 

“没什么感觉呀。”我对哥哥使劲儿摇了摇头，然后牵住他的手。“很久没见就很久没见啦，反正我和他们又不是好朋友！我的好朋友只有龙猫！”

 

“那我们赶紧去下一家吧。”哥哥对我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

 

在刘阳家的时候，不管是刘阳，还是他的爸爸妈妈，甚至是当时在他家的表哥表姐——对了，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他的亲姐姐——他们都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和哥哥。

 

“你们啊，一定要珍惜，知道吗，像这次这么闹腾的机会，一生可没几次啊，以后想要再交到现在这样的朋友，可就难喽！”

 

去刘阳家做客应该是去所有人家里最轻松的一次了——因为他们那一帮兄弟姐妹和他的爸爸妈妈都很会玩，也特别好说话。刘阳的家里新奇的玩意特别特别多，好像所有的家用电器都可以说话一样，电脑好像都快人手一台了。我们去的时候，其实杨曦路刚好也在刘阳的家里玩，然后我就看到他们俩一人搬着一台笔记本，在联机玩不知道什么的游戏。总之，画面特别酷炫，我光看都看入了迷。

 

刘阳的爸爸还很认真地对我说，以后我从厦门回来了，要记得多来找找刘阳，说这次的事情，是多少年都难碰到一次的交情，让刘阳和我、李笑阳还有谷小双，从今以后就该把互相都当成是好兄弟。

 

“越老大，还有老大哥哥，你等等啊，我还有东西送你”

 

临走的时候，刘阳还叫住了我和哥哥，然后就拉着我进了他的空间。我和哥哥看着他和他的妈妈从衣柜里扒拉了好几套的衣服出来，叠好之后交到我手上，然后又拿了好些各式各样的课外书，还有一个看起来好像是游戏机一样的东西，最后，甚至还拿了一副眼镜出来。

 

“其实我一直在准备着道别了，这不，想给你临走一个惊喜嘛，所以就偷偷给你配了一副新眼镜。你不是因为这事和李笑阳打架吗，然后我听龙猫说，你那个眼镜也戴了好几年了不是？所以啊，我就合计了一下，给你配了一套新的！”

 

刘阳把眼镜交给我的时候，特别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嘿嘿嘿，是不是没想到我会知道你的度数？可别低估了我搜集情报的能力啊，体检的时候我可就有在注意了！”

 

“刘阳啊，你说这套要不要给他一起拿去”

 

说话的功夫，刘阳的妈妈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衣服来。“我看你好像都不穿了后来，要不——”

 

“啊，不用啦，那个都是旧的了，穿过的不送人不知道啊！就是买大了不想退的拿来就好了！”刘阳一下打断了他妈妈的话，对着他妈妈一摆手，然后转身又给我讲起那个游戏机来：“对了，这个，越老大你回去之后记得登陆绑定一下，我们以后可以在这上面保持联系！”

 

“好。”我和哥哥都点了点头——其实哥哥好像一开始还想推辞一下的，只不过刘阳和他妈妈实在是太能说了，兜兜转转了好久，我们最后很快就被说的有点晕头转向，只能干站着道谢了。“谢谢你，刘阳。”

 

“不用谢，越老大，以后回来，记得多给我讲讲厦门人都喜欢吃什么，平常都喜欢玩什么，过节都怎么过的就好！有趣的事情多多分享！”

 

临走的时候，刘阳还勾着我的肩膀，大咧咧地说道：“当然了，要是有碰到什么麻烦事，也记得给哥儿几个说哈！还有，以后如果我有去厦门玩，你也一定要带我好好逛一逛！说好了！啊对，最后一个，我妈妈给你的红包，拿好了啊，不许客气啊，就是祝你在那边学业有成的！以后考到最好的初中，高中一中厦外双十随便选！”

 

结果，从刘阳家出来的时候，我和哥哥怀里都抱了满满的一堆东西，甚至不得不先回了一趟家把东西放下。

 

再之后就是去了校门口那个阿姨的家。

 

虽然龙猫和李笑阳好像都有来这里找过她，不过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家这样的地方见到她——所以一开始，我还有那么点儿不习惯。而阿姨她好像也确实并不非常能认得出我。我们就只是简单地和她的家人们聊了几句之后，就匆匆道了别。

 

不过，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阿姨她趴在她家的其中一个窗口看了下来，眼神像是在盯着我看。

 

看见她在盯着我，我就又朝她挥了挥手。

 

本来，我其实不抱希望的，没成想过了一会儿，她真的抬起手也和我挥了挥。

 

“阿姨再见！”我情不自禁地就大声喊了起来，鼻子有点发酸。

 

而再之后，还有小哥哥、妈妈、刘叔叔、杨辉、莫禹航、刘老师……以及很多很多的其他人。小哥哥好像是提早准备过了什么道别要说的话的草稿，还对我说了一番大道理，但是说的结结巴巴，让我觉得有那么点儿好笑；妈妈的话，因为之前已经聊过很多了，倒是没说什么特别的话，而且毕竟她是妈妈呀，每次回来都还有可能要去她家里住呢，所以好像也真的谈不上非常舍不得；刘叔叔那边，和杨辉非常像，就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他说我是好样的，让我加油，然后就没了；而至于莫禹航，我其实没有真的见到，去找他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好像带着他去找新的家教园了，所以后来他是在微信上来找我的，说的话也挺像小哥哥，是那种很正式的鼓励和祝福。

 

“话说，你一定要记得，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啊”

 

老实说，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去一次面包店，跟我以前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子，林梦夕，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去跟她道个别——其实好像自从我喜欢她的事被李笑阳戳破，我也知道她原来比我还要大三岁之后，后来的每次我再去面包店，见到她的时候，就好像总有那么点儿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必须得叫她姐姐了吧？她有时候还是会很坏地拿这件事开玩笑，而我好像总觉得有点儿羞愧难当。

 

不过，最后真的鼓起勇气去了面包店之后，就和莫禹航一样，我也没有见到她——也许是因为在过年期间，面包店还关着门。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略微有些丧气。

 

“你不是有她电话吗，打一个过去说呗？”李笑阳在边上给我出主意，不过我对他摇了摇头。

 

“太奇怪啦……我喜欢过她，然后现在又特地打电话给她……感觉说不定会让她误会的，而且，而且万一她现在有男朋友了，她和男朋友在一起怎么办？”

 

李笑阳嘲笑我说我净瞎担心一些没用的事情，之后还嘲讽我说写信才更奇怪、因为特别像情书——不过最后我还是坚持写了一封道别信，让李笑阳之后帮我找机会交给她。

 

林梦夕姐姐，你好。我是谭越，就是那个小酷哥。

 

我写得其实很简单，就几行字，不过还是想了很久。写下那三个字的称呼的时候，我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我要转学去厦门了！以后就不在三明读书了。不过寒暑假还会回来。应该还会来找你买你们家的面包！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我得喊你姐姐，我可能暂时也不能喜欢你了，不过，还是想跟你说声再见。你真的很可爱！你笑起来也真的很好听！不过，下次我来买东西，还是想求你一下，能不能不要开那种玩笑了，我真的会很不好意思。

 

“放心吧”

 

把信封好交给李笑阳之前，我让李笑阳再三保证，最后李笑阳被我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便一把抢走了信，塞进了他的书包里。“你再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可要吃醋了啊我告诉你，到时候别怪我揍你”

 

在给刘老师也道别说过谢谢之后，最后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虽然说，她好像也是除了妈妈、李笑阳和龙猫之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个人了

 

不管是这次的事情里她帮我们说的话，还是暑假时候读到的那些关于以前的评语，又或者说是上学期她特地为了我去给刘老师交代过的那些事情——我心底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卢老师一直在关心着我们的话，很多事可能从一开始就会变得很不一样。李笑阳肯定也是清楚的，所以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卢老师对他来说应该也是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一听到我说要去拜访卢老师，李笑阳就马上发消息来说了，让我等一会儿到小哥哥的家去带上他一起——之后，李笑阳大概是很少有的穿戴整齐之后才出了门。他跟着我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站在卢老师家的门前等了好一会儿，直到不喘气了才同意我按门铃。

 

“卢老师好！！”

 

然后等卢老师一开门，我们就一起立正站好，给卢老师认认真真地敬了个礼。

 

“卢老师，我明天就要去厦门上学了，所以今天，就想说……临走之前再来和你道个别。”敬完礼之后，我把手放下，然后才对着一脸惊讶的卢老师解释起来：“然后，李笑阳说他也想来，所以——”

 

“这么说，真的要去啦？”卢老师打断了我的话，笑呵呵蹲下了身子。

 

“……嗯。”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这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又紧张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也是像小哥哥那样，在干巴巴地念稿子了：“虽然……虽然你可能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不过，我觉得，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对我们很好的老师！所以，我就想来告诉你一声，和你道别，也想和你说声谢谢！谢谢……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对李笑阳的关心和照顾，卢老师！谢谢你！”

 

说完，我就对卢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笑阳一开始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只愣了那么一两秒，然后他就也弯下腰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举动好像把卢老师给逗笑了。喊着我们抬起头来之后，她就伸手一边一个抱住了我和李笑阳。

 

“要认认真真的长大，变成一个很好很棒的大人哦。老师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到的。”

 

一边抱着我们，她一边轻声地在我们耳边说道：“谭越，还有李笑阳，老师会一直为有过你们这样的学生而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