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寒战（下）
前情回顾：
这家废弃医院的内部远比陈夜想象中的恐怖。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气味。一阵阵阴冷的风，吹动着那些摇摇欲坠的窗户，来不及拿走的医疗器械随意的散落在地上。从进入大门开始，陈夜总觉得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
好害怕、好害怕……
恐惧逐渐占领了陈夜的内心。
冷静，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要冷静，康莱姐还在等我。
终于，冷静逐渐战胜了恐惧。陈夜哆哆嗦嗦地将拨通的手机放在了口袋里，手持长剑，驭魔缓缓开启。一道白色的光影在陈夜背后出现。
这道白色光影的相貌和陈夜有六七分相似，它的有着一对利爪。此时它正背靠着陈夜，面部表情严肃，时不时举起利爪警戒。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口袋里的手机微微一颤，电话终于接通了。
陈夜示意心魔保持警戒状态，一边往里走，一边拿起手机接听。
“我按照你的约定来了，康莱在哪？”
“你不守时。”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说好的半个小时，你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罢了罢了，直接来三楼大厅，我会在那等着你。”
“混蛋！”陈夜示意心魔跟上，飞快地寻找到了楼梯间，顾不上医院诡异的气氛，往三楼的方向冲去。
废弃医院，三楼大厅。
大厅的中央，康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两个男人分别站在她的左右。
左边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着警服，一双充满着伤疤的手背在身后，脸上有着悠长的法令纹，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右边的男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个男孩，脸无血色，双眼无神，就连裸露在外的双手都是苍白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的肤色。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个充满锈迹的铁笼，铁笼中时不时传来怪异的尖叫声和凛冽的杀气。
“康莱，我那么看重你，为什么要跟着守夜者部门的人揽这趟浑水？”身着警服的男人向康莱问道。
“为什么？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葛仲鹰！”康莱抬起头，看向面前身着警服的男人，“身为警察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但协助林夕杀人，更重要的是……”
“够了！”葛仲鹰粗暴地打断了康莱，“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你又知道什么？”
“当初守夜者部门害死我哥哥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守夜者部门和枫夜酒厂身败名裂。”葛仲鹰喘着粗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隐忍了十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却被枫木那老头派来的小毛孩所破坏了。”
说到这，葛伯鹰凑在康莱面前，死死盯着康莱的俏脸，“那小毛孩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抓住了林夕就算了，居然还能猜到之后的内容，甚至说服你跟他一起查案。”
“看在你我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康莱。但是他陈夜，今天必须死！”
“真可惜啊，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葛仲鹰副队长。”一个年轻清秀的面孔出现在了葛仲鹰视线范围里。
“陈夜！”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康莱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
看着陈夜到来，康莱首先是感到激动和温暖，随后是深深的不安。
这个笨蛋，为什么一个人来？
葛仲鹰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绑架自己并告诉陈夜所在地，一定是有所依仗的。
这一定是个陷阱，你这笨蛋为什么还要往里面跳！
“你就是陈夜？很好。”葛仲鹰打量着陈夜，放声笑道，“守夜者部门现任的现场指挥，拥有驭魔的特殊守夜者，枫木那老头子的走狗。”
“你能通过林夕给你的暗示猜到警察局内部有内鬼，很是让人感到意外，难怪枫木那老头会让你成为守夜者部门的现场指挥，你靠的不止是守夜天赋和驭魔。”葛仲鹰看向陈夜，摊开手说道，“怎么样，陈夜，要不要离开守夜者部门跟着我？枫木那老头只不过是在利用你，跟我一起，我们两个一定可以利用心魔控制枫叶市！”
“刚刚想让我死，现在又要拉拢我。你这种人，只配拥有失去和背叛。”
陈夜默默地低下了头，将剑缓缓向前举起，身上的气息骤然攀升。
“把康莱姐，还给我！”
随着一声怒吼，跟随着陈夜的心魔骤然加速，一双利爪向前，往葛仲鹰的方向刺去。
“咚！”一道黑影从葛仲鹰身后的笼子里突然冲出，在葛仲鹰面前挡住了陈夜的心魔。
“你真以为，驭魔是你的专属吗？”葛仲鹰点了点头，向身旁的男孩微微致意，“谢谢你，大哥。”
男孩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紫意。
哥哥？这个男孩居然是葛伯霖？
“没什么好惊讶的，只不过用了和林夕一样的方法而已。”看着惊讶的陈夜，葛仲鹰一脸鄙夷地嘲笑道，“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的血居然能唤醒他沉睡已久的战斗本能和守夜天赋，甚至让他拥有了一定量的驭魔能力，我越来越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了，陈夜。”
随后，他的目光变得狰狞了起来，“还是说，现在把你杀了，之后再把你一片片的解剖更好？”
“想解剖我，你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陈夜挥舞着长剑，在心魔争斗的空隙，向葛仲鹰劈去。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又是一道黑影从笼子里钻出，替葛仲鹰挡住了陈夜的劈斩，“看看身后的笼子，你觉得你会有几分胜算？”
陈夜被震得回退了几步，口鼻出血。
看样子，得先把控制心魔的葛伯霖解决掉，才能有胜算。
“给我停下来！你可以不要命，但你不管康莱了？”葛仲鹰拿出枪，打开保险，上膛对准了椅子上的康莱。
“刚才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大哥的能力，才让你放手攻击。但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别忘了，你是来救人的。康莱的性命在我手里，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
擦掉口鼻的鲜血，陈夜向后退了一大步，将心魔收了回来，从风衣的内侧大口袋里掏出葛伯霖的档案，看向葛仲鹰，缓缓说道：“这是你要的东西，你大哥的档案，我把它交给你，我任你处置，把康莱放了，她与此事无关。”
“陈夜你疯了？！”康莱在座椅上大喊。
面对陈夜突如其来的投降，就连葛仲鹰都有些发愣。随即，一抹微笑出现在了他沧桑的脸上。
“我没有胜算，因为你们手上还有康莱这个人质。就算我拼尽全力跟你们斗个两败俱伤，你随时都可能对康莱不利。”陈夜叹了一口气，将剑丢在了一旁，“现在我没有武器，你大可放心，想要你大哥的档案，先把康莱放了。”
“不错，你很识时务。”葛仲鹰解开了康莱脚上和身上绑着的锁链，将康莱拽到了身前，用枪抵住了康莱的后背，示意葛伯霖在身旁放置心魔，“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记得把你的驭魔关了。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陈夜抬起头，眼中的紫意消散。举起档案向葛仲鹰走去。
谁也没有看到，陈夜将另外一只手悄悄地放在了身后，似乎正握着什么。
过来吧，过来吧，等你过来的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陈夜，你必将死在这里，这就是查到不该查的东西，所要付出的代价。
近了，更近了。
葛仲鹰似乎能看到陈夜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在心魔的撕咬之下，面目全非。
在距离葛仲鹰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陈夜突然将手里的文件丢了过来，身体骤然加速，一拳打在了站在葛仲鹰身前的康莱身上。
“噗。”康莱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自然的向前倾。
这……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来救她的吗？为什么……
就连身经百战的葛仲鹰看到陈夜出其不意的攻击，也微微一愣。
不对，他的驭魔没有关！
看到陈夜紫水晶般闪烁的瞳孔，葛仲鹰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驭魔发动是可以进行伪装的。
还没来得及向康莱开枪，下一秒，从康莱的背后就钻出一道白色光芒。
不好！是心魔！
葛仲鹰松开了握着康莱的手，双手抱前，使用了防卫动作。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从康莱身后钻出的光芒凝结成一道人型，悬浮在空中，正散发着阵阵光晕。
这是……
陈夜将康莱一把抱住，远远地后退了几步。
“好一个奸诈的小鬼！大哥，快让心魔杀了他……大哥你怎么了？！”
只见一旁的葛伯霖，双手抱头坐在了地上，苍白的脸上痛苦万分，身旁布置的心魔，有的化成烟雾，有的跪倒在地。
“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葛仲鹰连忙跑过去抱住了葛伯霖颤抖的身躯。
“心魔有心而生，而你，却连心魔的本质都没有懂。”陈夜将剑捡起，放到康莱的手上，运用夜装上的能量替康莱疗伤，“当你试图用充满负面情绪的心魔挑战我时，你就已经输了。”
“这只心魔是谁，你真的想不起来了？”陈夜平静地看着葛仲鹰，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是被你们害死的夕望！”
“这、这怎么可能？”短暂的惊讶后，警察的素质在这一刻得到体现，葛仲鹰将枪对准陈夜，扣动扳机，毫不犹豫地对准开了一枪。
“叮！”预料中陈夜脑袋被子弹洞穿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刚才战斗过的心魔出现在了陈夜和康莱面前，锋利的利爪里，握着葛仲鹰刚刚打出的子弹。
“砰，砰砰！”葛仲鹰连续射出几枪，都被心魔用利爪挡住。
“连你都知道在身旁布置心魔，我又怎么不会？”陈夜怜悯地看着葛仲鹰，“我想，是时候替林夕和夕望还有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报仇了。”
“夕望，交给你了。”
陈夜将手里的剑丢给了悬浮在空中的“夕望”，“夕望”点点头，握着剑向葛仲鹰的方向飘了过去。
“不，你不能杀我，我还没有……”葛仲鹰脸上的惊恐清晰可见。
“被你杀的那些人，他们也不想死，要后悔的话到地狱向他们赔罪吧！”
陈夜眼含泪水，别过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