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旧梦长酩》冲言 第二章
至此之后的十年,他们两人相依相伴。他不再在李炬峣与父亲习武时一个人躲进屋中,而是会搬一把藤椅在树荫下手执书卷悠然品读。
他收起了那些幼稚的戏弄人的把戏,开始认真地把对方当成兄长看待,但时常他会绷不住这幅兄友弟恭的和谐场景。
譬如此刻,他望着正门不走又从后院翻墙过来的某个人无奈地扶额。
“阿峣,你都及冠了怎么还成天这么不着调。”
李炬峣脚尖踏在高墙上借力,越过院墙身姿矫健地一跃而下落在他面前。
“我我怎么不着调了,又不是做贼,怎么读书读得一点不懂得变通。”
李炬峣凑近挑眉道:“我看你成天没大没小的,改口叫我哥哥才是正事。”
“想得美!”与这人和平相处已是最大的退让,但口头便宜是绝对不会让他了占去的。
李炬峣嘁了一声后笑着揉了把他的头:“我下午还与好友有约,就不留在府中陪你用膳了。”
言冰云抿着嘴应了声:“哦。”
看着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李炬峣从小看着言冰云长大的,哪能看不出他心情的低落,阿云不高兴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抿紧嘴唇,李炬峣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这幅模样总叫人不忍心。
“别不高兴了,改日我带你去学骑马,我在马场养了一匹温顺的小马,等驯好了便带你过去玩。”
言冰云这才重展笑颜,与李炬峣勾了勾手指:“可不许骗我。”
“嗯,绝不骗你。”
李炬峣赶到明月阁时,气氛正热烈,好友们已在溪流边推杯换盏,周围丝竹声阵阵。
见他匆匆赶来,众人调侃道:“大忙人这又是打言府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言府是你家呢。”
这话一出登时哄笑声一片。
“去去去!”
李炬峣笑着踢了说话那公子一脚,也寻了个空当盘腿坐下了。
“哎,真不是我说,炬峣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成亲,整天就围着那小言公子转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小言公子呢,你们说对不对!”
“怎么可能,那是我弟弟,你们这群混不吝的别瞎编排。”
李炬峣脱口而出,否认得很快,周围人也嬉笑打闹着不再谈论起这个话题。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掷进了他的心湖中,虽未掀起滔然巨波,却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当他不再以弟弟的身份去看待言冰云时,才恍然惊觉对方容貌之盛。
绯红的花瓣从桃树上悠悠飘落,洒在那人的一袭白衣上,还未及弱冠的少年已经显露出了他的卓然风姿。
他怔怔地看着这幅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春日图景,半天没回过神来。
言冰云挽起袖口将小炉上的滚茶倒入黑釉盏中,无意识地伸出小舌舔舐了一下粉嫩的唇瓣,他喉结微动,忽然也觉得口干舌燥。
言冰云抬眸道:“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发呆?”
回过神后他的耳根有些烫,掩饰般地移开躲闪的目光:“没......没有啊”
他心想,整个京都的姑娘加起来都没有阿云一个人好看,如果......如果和阿云在一起的话。
这个想法一冒头,他只觉得心口怦怦直跳,全然无一丝反感,反倒隐隐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李炬峣不是个喜欢纠结很久的人,他辗转反侧了一宿后确认自己这份感情变质了,从亲情变成了倾慕,他喜欢上了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
心态一夕转变,李炬峣变得更加殷勤了。
平日里他总在书房坐不住,但最近却安分地坐在言冰云对面也拿着本书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只是到底看进去的是书上的锦绣文章还是对面之人低垂的眉眼,却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言冰云并未想太多,只当他突然开始发愤图强,还很乐意给他讲解书中的章句用典,他靠着李炬峣坐下,身子贴着李炬峣略微僵硬的肢体,低垂着头用指尖指着文章段落。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几缕发丝垂在胸前,不时擦过对方放在膝间紧攥的拳,丝丝缕缕的痒意钻进心底,李炬峣不得不变换姿势掩饰某些变化。
春日午后,天气晴好,窗外大树上停驻的两只翠鸟歪着头听了会清朗的读书声便又飞远了。
李炬峣初尝爱恋的滋味,如同毛头小子般迫切地渴望得到对方的回应,于是某日终于按捺不住,和言冰云在湖边一边散步一边闲聊时,他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当下京都沸沸扬扬的话题。
“阿云,你听说了王尚书的庶子前几日说自己喜欢男子,此生不娶妻一事吗?”
“嗯,我知道,不过这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其他人也无权置喙。”
他听闻此话心中一喜,眉眼和音调都上扬了起来:“那如果我......”
话还未出口便被下一句话堵回了喉咙。
“其他人我自然管不着,但你可别学那些人去玩些乱七八糟的,我以后可是要做你孩子义父的。”
李炬峣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湖边暖风拂面,他却感觉不出丝毫温度,随意点头应和了几句,已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周遭的声音仿佛隔着千里万里,言冰云还说了些什么也听不真切了。
“对了,你方才要说什么?”
李炬峣神情怔怔,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
“......没什么。”
言冰云只觉得李炬峣有些奇怪,并未想太多,但是自打那日之后李炬峣忽然变得忙碌起来,总是没空来寻他。
这么多年总是李炬峣来找他,迁就他,他一时无所适从,按捺住自己想去寻对方的冲动,想看书静静,然而心不静一切都是枉然。
他努力说服自己,李炬峣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整天陪着他,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孩一样任性。然而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最后还是烦躁地将书盖上。
言冰云难得一日什么书也未曾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