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虚此行》:一部献给普通人的散文诗!



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胡歌凭借《不虚此行》获得最佳男演员,导演刘伽茵获得了最佳导演奖。
9月9日,我们将迎来它的正式上映。
本片由曹保平监制,导演刘伽茵是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的副教授,此前有代表作《牛皮1》《牛皮2》,曾入围柏林国际电影节。
而这次《不虚此行》的上映,是她14年后迎来自己首部面对市场的作品,由胡歌、吴磊、齐溪、白客等人出演。
它太不一样了。
也许你很少能在当下的华语院线看到这样的一部影片,它在认真地讲述关于个体的故事,而无关于某个热点、某个群体事件、某种强烈的情绪。
就这样,它从容地走向每一位观众,谈论死亡。

没有奇迹发生的真实生活
POST WAVE FILM
看完《不虚此行》,有编剧开玩笑说,“闻善写一篇悼词4000元,而我写一集电视剧2000元。”
尽管这是一句略带自嘲的玩笑话,但这也是目前相对真实的影视业态,大多数职业编剧其实处在一个比较被动的位置。

他们更多地是围绕着他们所服务的群体,不断地修改自己笔下的内容。
而电影中,胡歌饰演的编剧闻善同样面临着职业的窘境,他无法写出甲方期待的“精彩的故事”,于是转而去写悼词维生。
在北京最常见的老破小居民楼里,他租了一个两居室,他的独居生活常常是,要么长久地坐在电脑前,要么坐在阳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不同于那些强烈而让人印象深刻的主角,闻善看起来就如片中所说的,“太普通了”。
常年穿着颜色相似的体恤,甚至有些还带着一些未经缝补的破洞,微微有些驼背,因熬夜而面色暗淡,身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沉默地行走在北京这座偌大的城市,不善言辞。
自然,在他身上,观众很难想象会发生一些强烈而奇幻的故事,他的生活和他本人一样,寡淡而失意,也许也是目前大多数混在北京的青年的模样。
就这样,《不虚此行》围绕着闻善为人写悼词的经历娓娓道来,主要以闻善为不同的人写悼词、闻善自己事业变化的双线展开。

整个影片中,闻善给不同的人写悼词,在这过程中他需要从这些人自己以及他们的身边人那里寻找素材。
死者万晓军的妹妹和弟弟在谈论万晓军时,呈现出完全不同的说辞,大哥最疼爱的妹妹竟然对大哥颇有微词,经过闻善的追问,他发现,正因为妹妹依然无法接受大哥的离去,心生怨怼;
终日忙于工作的王先生在父亲离去后,发现自己根本算不上了解自己的父亲,与此同时他自己也是一个父亲,父亲的离开让他看到了自己作为父亲的课题;

身患癌症的奶奶在抗癌圈已是一个“网红”,前半生的故事逐渐隐匿在时间里,老人们正在用一种跟进时代变化的方式消解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
IT公司的创业人死于心梗,他的朋友兼创业伙伴,唏嘘之余,依然在怀念他;
金穗长久以来无法接受陪伴自己许久的男网友的离世,赶来北京探寻究竟,与此同时,她也偶然闯入了闻善的生活,发现了他不愿面对的事……
游魂与自我投射
POST WAVE FILM
在闻善的生活中,除了这些来来往往的“客户”,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长期“伴随”着他——小尹(吴磊饰)。

但小尹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是闻善笔下曾创造的一个角色。
闻善原先在写一个偶像剧,但偶像剧的主角总是完美的,他感到难以继续书写,于是小尹就以他一开始设定的形象长期停留在闻善的生活里。
这应了麦基在《故事》中所说的,“一个作者要把自己发展得像上帝那样”。
小尹作为闻善创造的人物,他常常和闻善进行着一些类似内心旁白的对话,可以说,他乍看是存在于闻善生活中的游魂角色。

这一角色很像德里达式的幽灵,建立在解构逻辑之上,它是一种确确实实的“不在场之在场”。
也就是说,小尹总是在为闻善的生活写下注脚,他不断地在提醒闻善,“说实话。”,或是提醒着他做某件事。

闻善通过为他人写悼词,无意中持续地治愈着他人,最终,他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一直是自己生活的主角,但此时,小尹消失了。
小尹的消失再次佐证了这一角色是很大程度上是闻善的自我投射,也如上文所说,同时充当着一个外化的“自我”在场。
而另一方面,这也再一次指向了编剧类似上帝一样的工作,塑造一个完整的个体,赋予他(她)真实的生命。
尽管写悼词的工作和编剧工作看上去并无关联,但都是在书写一个个体的故事,只是一个写在伊始,一个写在生命的结尾。
所以,对闻善来说,他其实一直处在自己的职业模式里。
如今,当我们谈论死亡
POST WAVE FILM
《不虚此行》非常大的一个特点是,它是真正属于后疫情时代的,无论是许多人在这些年因病离世,人们仓促地面对死亡与告别;或是人与人更依赖线上的交往模式等等。
尽管如今我们再谈论“现实主义”时,语境再也不同于以往,在如今的市场上,“现实主义”更多指向的是题材而非“真实性”。

但《不虚此行》在呈现上,仍然遵循着朴素的关于“真实性”的理想。
“闻善这样一个人,你可以想象,他至多住在北京的那种老破小,两居室已经很好了,空间非常狭小,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导演刘伽茵对闻善的想象十分细节,一部分也源于她自己的身份,作为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的副教授,她也曾做过一些编剧的工作。
而在闻善身上,她寄托的是,理想主义殉道者获得了一次慰藉:

“他跟我自己有很多的关联,有很多的投射在里面。
我在常年的工作中,我写东西,我认识了很多编剧,试图成为编剧的人,以及被这个行业最终所抛下的人。他们对我来说是非常具体的。
对于这个故事来说,比较重要的一点是,闻善作为编剧的时候,他经历一次一次被否定,之后作为写悼词的人,被肯定了,这是我特别为闻善感到高兴的一件事情。”
根据闻善的性格,他自然是无法写出让甲方满意的故事的,但是他最终在自己的生活里,看到了关于自己的可能性。

出生在北京的刘伽茵,家附近有一家殡仪馆,从三四岁开始,她目睹着这家殡仪馆建筑的变化,那个地方承载着很多厚重的记忆,也同样让她对死亡的感觉更稀松平常。
而为了塑造闻善,她又一次来到这家殡仪馆,上上下下参观了一番。

她发现如今的殡仪馆非常完善,甚至有一些3D打印机用于修复,看完了每一个橱窗,她看到上面有很多很多的工作人员,平静地做着他们每天的工作。
正如影片在讨论死亡的方式,从没有一幕是哭天抢地或是撕心裂肺的,死亡成了和衣食住行一样稀松平常的事,甚至有人希望能提前为自己写好悼词。
当死亡被稀释,关于“生”的思考自然地浮现出来。
真实的人生里,没有很多惊喜,也常常没有奇迹,多的是无法见到亲人最后一面的遗憾;
多的是需要独自面对死亡来临的恐惧;
多的是陡然间人去楼空,徒留身后事;
多的是那些看起来开朗却正在被抑郁症折磨的朋友……
那么,我们会如何自我书写呢?关于我们自己的故事要被怎样讲述?这是电影留下的余味。

它是简单而自然的,没有起伏跌宕的情节,也没有什么隐喻,充斥着大量的人物对白,在现实之上而无限接近现实。
但也因此,我们在这过程中就像闻善一样,一次次进入别人的故事,又一次次回到自己身上。


作者丨飞檐
影像作为媒介的可能性。
编辑丨三水 排版丨凉茶
媒体统筹丨佐爷灵魂贩卖馆
「注:本文部分图片来源于豆瓣及网络,若有侵权请主动联系我们。」
好 课 & 好 物


好物 | 《永安镇故事集》周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