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行纪》自创异世界探险小说 二章 沙漠之血与南海之忆 3

第三节 潮汐的语言 刘霆:“各位，今晚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 在星夜幕布的笼罩下，刘霆召出三个伙伴，一起围坐在好不容易生起的篝火旁。 刘霆:“这里的星空太美了，不知不觉就会盯着看好久。” 光明神使:“在还保留人类身形的时候，听我们城主说现在漫天的星辰都是燃尽生命的人，留下最美好的记忆和精神永远挂在天上。” 黑暗神使:“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啊，我都不记得是多久以前咯。” 水仙:“……” 刘霆:“在这之前我看到的夜空都是灰蒙蒙的，只有依稀几颗在闪烁，带给我的慰藉远没有故事里的那么好。” 光明神使:“我在加入城防队的时候，城主的话我铭记在心。‘只有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的光，才是最顽强的光。’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我的朋友。” 刘霆:“是在内涵我身体里含有混沌能吗？” 听到他那温和的语气，如果没有被剑扎的经历，或许就会把他当成能交心的朋友。 黑暗神使:“光明这家伙，就是这种说话方式让人讨厌！” 刘霆:“哈哈哈，你俩关系真好呢。” 光明神使:“黑暗他就是个死傲娇……” 黑暗神使:“你说什么？！” 赶紧劝下武器开始溢出灵能的两人。他们冷哼一声互相背过身去生闷气。 刘霆:“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得到灵能，第一次有了同行的伙伴，第一次被抛弃，被人用剑捅，第一次杀人，呵呵呵，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呢。” 水仙:“……” 黑暗神使:“杀人吗，我们之前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在战争中，要活下去就只能杀戮。现在也如此，自然界就是这么冷酷。” 刘霆:“巨人被我杀了之后，他说自己信奉弱肉强食法则，死了也没有什么悔恨。但我还是因为害得他的宠物失去重要的人而感到难过，我都快搞不清楚自己了。” 黑暗神使:“我在你的幻界里看见了和巨人一战的记忆。告诉你吧，我之前也不得已杀过几个人，他们是我欣赏的敌人。但我为了自己的梦想，在跟他们冲突的时候，没有其他办法我就必须要捍卫自己。不过，我会记住他们，尽力帮他们料理后事，这是最好的尊重他们的方式。” 刘霆:“但我……” 黑暗神使:“当你有了必须要守护的东西，就会明白。” 光明神使:“这方面黑暗他比我看的透，虽然你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很少，但接下来的路，可以好好让你充实一些。” 水仙:“刘霆，能和我切磋一下吗？” 刘霆:“为啥，面对未知不是要好好保存体力吗？” 水仙:“我想彻底放下。” 光暗神使两人交换了下眼神，脑海里闪过水仙的模样，但脸上洋溢的是欢乐和幸福，而非现在带着忧郁冰冷。 刘霆答应切磋，二人移步到一旁大面积的空地，拉开一定距离，各自做好备战姿势。 “就请你，把我的过去彻底粉碎吧。这也是……我最后的任性。” 水仙张开双臂仰望星空，不顾从耳边流下的泪，口中呢喃咒语，众多水珠升起悬在半空，汇聚到头顶，旋转着越来越大。 “舍弃此身，舍弃未来，百川终将归海，记忆入海浮沉，忆中往昔皆化为倒映水镜之幻梦。最后之时，将一切倾泻而出！” 光明神使:“你不要命了！你哥哥牺牲自己用这招保护善水之城，让我们留下保护你分离出的最快乐的记忆，你就这样辜负他吗？！” 黑暗神使:“这一招……可恶……” 刘霆:“我勒个去！” 水仙:“天水螺旋阵！” 被星月投影的巨大水球停在半空，膨胀到最大时阴笼罩不远处的三人。玻璃般剔透的水球表面浮现数个漩涡，从中冲出高速螺旋水流雨点般猛击整片区域。 斩散先锋的前两道，又被追击的一道逼得不得不横刀抵挡，只有撑下来才知道力道有多狠，四处是被打凹的土坑，脚下泥土打湿得松软，小腿完全陷了进去。 四溅的水花挡住了视野，余光注意到闪光锁链与黑色光球不停与涡流对抗。在刘霆来不及反应抵挡时，迎面一道正中下怀，顿时感觉一阵闷痛，呼吸不上来，余力将他嵌在泥土的模具中无法使劲动弹。 水仙:“咳咳……我快疯掉了呢……为什么……还要让我感受过去与现在的落差……哥哥……为什么要把我和你打记忆储存到我给你的净化之泪中啊！” 黑暗神使:“嘁，光是抵挡就已经尽全力了，在水球消失的时候，她的生命也会随之结束！” 刘霆边承受着涡流重击到身上的同感，边被魔焰灼烧损伤，当其中一道打中一旁的流浪之刃时，刀身散发出了淡淡荧光。 刘霆“唔……唔……呃呃啊……” 少女的声音:“哥哥，加油，你一定能当上下一任城主的。” 面露微笑的青年:“知道啦，当上城主，就能继承灵源，好好保护妈妈和小水仙。你们可是我唯一的期望啊。” 少女的声音:“哥哥是我的骄傲！” 荧光飞入刘霆的额头，在让其承受攻击的同时看到了一副陌生的记忆片段。 “这是……？” 片段中，一个白发青年正温柔地抚摸着白裙少女的稚嫩可爱的脑袋，调皮地眨了眨眼，以幽默的语气许下承诺。 “……” 少女的声音:“哥哥，我得到灵核了呢，嘿嘿。” 摸摸少女头的青年:“恭喜你哦，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更好保护自己了呢。” 少女的声音:“我也要帮哥哥出一份力。” “水仙，原来是你的记忆啊……” 在一系列温馨日常片段过后，突然情况急转直下，不断传来哭声。 哭泣的少女:“呜呜……哥哥……” 陌生的声音:“他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善水之城总算在蝎族的进攻下保住了。” 傲慢的声音:“嘁，这个城主居然让城池破坏得这么严重，走了走了。” 绝望的声音:“我们只是想找一个安身之所啊……” 水仙依然守着破败的城，直到身边的人不断离去，最后自己的肉体也腐败，只剩下保存部分记忆的灵核。而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对一群为了生存而在古城建巢的蝎族，她忘了自己在古城的生活，忘了疼爱自己的哥哥，忘了遭到破坏的家园，只记得要守护这里。 老者的声音:“求求您，救救我的族人，哪怕有一点水，一点食物也好。” 水仙内心的善良让她不经意间同时与两种灵能共鸣，身边地面变化，有潺潺流水，也有百草生长，顿时古城中心被一片绿色覆盖。只可惜古城已随着地势变化沉入黄沙之下。 花冠少女的声音:“这里应该是地下吧，我在地上给你们创造一片绿洲，在那建立你们新的家园好吗，我不想古城的宁静被打扰。” 老者的声音:“好，好！感激不尽，我们作为报答，会在地上一同守护这里。” 得到水仙肯定的答复后，二人来到地上，在一片茫茫沙海中，老者凝聚土灵能筑起一座山峰，少女让水流滋润这里，让花草树木给这片土地裹上新的外衣。结束的时候，如鲜血一般染红的夕阳照在山顶。 少女的声音:“以后这里就是血峰山了，路过沙漠的旅人可以在这里休憩，没有伤害，没有痛苦，希望这里能成为生命的驿站。” 老者百感交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既有难过，也有后悔…… “水仙……” 突然身体的疼痛感不是那么明显了，仿佛有一种清凉的感觉进入了自己的意识。 青年的声音:“哟，你好啊，陌生人。” 刘霆:“你是……？” 鼎海:“叫我鼎海吧，多亏了你的力量，我才能将记忆意识再现于世。” 刘霆:“……那你？” 鼎海:“我那妹妹，能请你帮忙照看一下吗？” 刘霆:“她现在都已经准备放弃一切了，那无根之水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看到有些激动的刘霆，渊源叹了一口气。 鼎海:“那是大战的前一晚上，她一直搂着我哭，我以当纪念为由收集起来的眼泪。要知道，那可是她第一次在我怀里哭，所以我做出了个比较奇怪的行为。因为我想以此警醒自己，不能再让她哭泣。看来结果还是因为能力不足所以失信了啊。” 刘霆:“看来水仙和你这个话痨哥哥很要好呢。” 鼎海:“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我让光暗神使守护这瓶泪水，还在里面放了一粒扶桑树的种子。” 话还没有说完，鼎海的身体就开始逸散出光粒，渐渐变得透明。 鼎海:“看来时间到了呢，虽然不能再见面，那就拜托你帮我带句话吧。” 刘霆抹掉眼泪，一口答应下来。鼎海笑了笑，仅剩的上半身开始升空。 “……就这些，拜托你了。” 鼎海在面容消散之前都是保持温和地微笑，直到最后一粒光芒消失，刘霆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真是的，让我……好羡慕啊……” 魔焰蔓延过全身，但此时意识却特别清醒，眼前回到天水螺旋阵下，用尽全力支撑着站起身，不顾涡流的攻击。 “就让风，带去相隔久远的记忆和思念！轻风拂过万物，落腐朽迎新生，将寄托万里之遥的情感送去吧！‘风萧残叶斩’！” 充溢晶蓝流光的流浪之刃与御风之剑碰撞，将承载着百年的挂念融于风中，刘霆同握刀剑旋转挥舞，以最大力量连同自己的呐喊甩出一道快速而柔和的风刃。 这道风刃逸散的光粒在轨道上留下梦幻般的星星点点，轻松划过破坏力极强的高速涡流，直飞身体暗淡快失去色彩的水仙。 “哥哥……” “如果记忆像水一样流逝，就种下种子等它生根，虽然水会流逝，但种子终究会开出美丽的花。不要害怕和悔恨，鼓起勇气，安心面对新的故事吧，哥哥永远爱你。” “？！” 熟悉的话语传过少女的耳边，令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可一转过头，只有暂时残留的几点晶蓝色的光芒，连同脑海里浮现那些点点滴滴，都有亲人的笑容守候着。 “他也一直因为有你这个妹妹而骄傲啊，为了你能活着，为了你的未来，为了守护曾经的家园才牺牲一切。有能这样爱你的人，拜托一定要活下去啊。” 刘霆声嘶力竭的呐喊惊醒恍惚的水仙，在她的眼前，仿佛又感觉哥哥又搭上自己的肩，说一堆冷笑话安慰失落的自己，回头好像就有带着笑容的他。 “笨蛋哥哥……” 虽然身后只剩晶蓝光粒不舍地下落，但以前的那股温暖再次涌上心头。脸上的泪痕被绽放出的笑容撇开，水仙强撑快要崩溃的身体，冲入水球中心，拼命凝聚灵能，身体不断溢出蓝绿相间的光芒。 水球已经停止释放涡流，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的三人望着在水球中的水仙，心中满是担心和祝愿。 “我不该因为头脑一热就放弃一切，正是因为有了这段记忆，我才是我，自己的记忆，由我自己来守护！” 一粒闪耀的绿光发散如枝条延展的能量，包围水仙的身体，炫彩的光芒流溢整个水球，投射到这片区域。 光明神使:“这是……？” 黑暗神使:“鼎海，你守护的记忆，终于绽放出美丽的花朵了。” 水球外壳和绿光枝条一同破碎，水珠映射着缓缓下落的光粒，在月光下成为无可比拟的首饰。换上新装，重获新生的舞者旋转着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纯洁无瑕的舞步。面露温柔得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微笑，在由常青藤与蔷薇玉兰花等编织的花冠下，转过柔和灵动的身姿，摆动随风的织花玉白连衣长裙，抬起纤细无华的手臂，在星月的瞩目下，哼起梦幻的旋律，跳起自然的舞蹈。 光暗神使眼中满是欣慰和欣喜，刘霆看到这副景象，不仅发自内心觉得这舞者和舞蹈浑然天成，美不胜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就连魔焰的副作用也暂时没有感觉了。 舞毕，水仙缓缓下落，向三人行了个礼，将手放在自己胸前，自信地说道。 “各位好，我叫水仙，擅长木，水灵能和治愈伤痛，接下来与大家同行，多多关照啦。” 说完调皮地吐舌头眨了眨眼。 黑暗神使:“太好了。” 光明神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像个孩子呢。” 刘霆望着光暗神使上前正姿对着水仙行礼，水仙久违地搂上两个神使的肩，流露开心的泪，交互友人敞开心扉重逢的情感。 “快乐的记忆吗，为什么我之前的就只有痛苦！身边人的温暖，我根本感觉不到啊。” 月光拨开云雾轻柔地洒在四人的身上，照亮背过身偷偷哭泣的刘霆。 “嘁，又忍不住哭了。至少，帮水仙找回面对回忆的勇气，但我呢……记都记不起来。” 抹掉眼泪，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两个印记，想到林老和小梦，更坚定了意志。 “算了，现在我也……” “刘霆！” 听到水仙高兴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回头望去，三人站在圆月下，向自己招手。从心里涌上的暖流，总算让自己破涕为笑。 “有了所谓想守护的羁绊啊。” 明月星空见证四人在全是浅坑的土地将各自的手叠在一起，大喊加油，脸上洋溢着喜极而泣的笑容。 长夜漫漫，在洁净的光芒中，无数光粒缓缓落在被攻击得千疮百孔的地面，伴随小小嘀嗒声，直入泥土的缝隙。突然泥土中像是有什么要出来，碎石被早起的懒腰抖下，新生的嫩芽张开迎接光明的双叶。轮到刘霆守夜，看着安静睡着的三人，见证这片荒地重新遍布绿意，十分有成就感。 经过半天的徒步，爬上有些陡峭的岩壁，站在高处，终于看见了大片的海。 “这里就是南海啊。” 滑梯一样的岩壁下，接壤椰子林，兼顾防风障的同时结出饱满的果实，给海边的居民带来阴凉和清爽。远处的海岸线通过白花花的海浪，接触银白色的沙滩，给陆地传送另一头的讯息。但奇怪的是，偌大一片沙滩上，仅有一座小木屋，看起来还有些破旧。 水仙:“原本南海有很多渔民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冷清？” 刘霆:“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刚到小屋，一道涡流突然袭击刘霆，虽然及时反应过来躲开，但看到涡流的落点，一棵三个成人才能抱得过来的椰子树受击吱呀几声倒地，伴随巨大的闷响。 不羁的声音:“哪里来的杂种旅游团，居然敢闯进本大爷的地盘。” 寻声望去，以海浪为坐骑的青年，手持灰银三叉戟，光着上半身露出自己黝黑皮肤和布满伤疤的健壮身体，额头绑着打湿的白布，黑色的刺猬头同时也反应出他的性格。靠近才看到，他下半身短裤和人字拖的打扮有些违和，虽然总体给人狂放的感觉。 刘霆:“你认识雾林老人吗？” 踏浪的青年:“谁知道呢，本大爷没兴趣跟弱者浪费时间，够胆就来打几个回合！” 刘霆:“嘁，那我来做你的对手。” 水仙:“你能搞得定吗？” 黑暗神使:“放心吧，正好也让他练练战斗技巧。” 刘霆拔出流浪之刃和御风之剑，凝聚灵能备战。踏浪青年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对手，咧开嘴不屑地大笑。 踏浪青年:“哈哈哈，看你就跟以前城镇来到娘炮一样，挺着小肚子，武器都觉得重吧。一看就很迟钝，连本大爷一招估计都吃不下来，哈哈哈……！” 刘霆:“你这家伙！” 眼见敌人说出侮辱自己身材的话，刘霆心中的怒火燃起，将灵能全数灌注到流浪之刃，用力插入沙中。愤怒的浪涛掀开湿沙，破除道道海浪的冲击，带动南海的海水一同奔涌过青年脚下。但青年只是晃动了一下，脸上依旧保持对自己自信对敌人不屑的笑。 踏浪青年:“让我看看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暴吧。” 刘霆:“风暴水旋阵！” 这一次比在古堡使出这招更为熟练，从手臂流经的灵能畅通无阻传递到御风之剑，大喊一声连同周围涌动的气流一同挥出。 踏浪青年:“有意思。” 大范围飓风卷起海水，形成水龙卷包围青年。海面波涛汹涌，被席卷出的水浪朝木屋奔涌而去，被水仙和光暗神使联手挡住。 水仙:“他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了？” 光明神使:“我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 黑暗神使:“让你多通过幻界了解一下他，你就是不听。” 青年被脚下不断迭起的波涛弄得有些站不住脚，四溅的水花模糊视线。 踏浪青年:“痛快！” 青年大喊几声壮胆，操起三叉戟凝聚灵能，乘着混乱的气流，劈散一道道席卷来的大浪，控制水流从脚下涌起，借助冲力高高跃至旋风之上。 “就只有这点程度吗，我们海边长大的孩子可不会因为这个就感到恐惧！” 风暴有意识般追击出数十道螺旋水流瞄准青年。只见他抹开自己打湿的头发，转过身体踩着头两道水流跃起，一记横扫连打三发，顺势回身一劈断开背袭，旋转三叉戟不断抵挡着向前找机会跳跃。 在青年的眼中，这场风暴就像是一个滔天巨浪的挑战。在没有可以起跳的水流时，青年迅速凝聚灵能至武器尖端，顿时逸散苍蓝光芒，在暴雨与狂风的交织中闪耀。 “与风暴一战，也挺有意思，让你看看本大爷的绝招！‘穿渊煞’！” 附着在三叉戟上的灵能瞬间爆发，青年用这股力量将幻化得更大的武器举过头顶，对着风暴一记重劈。高速旋转的飓风和海水如同被斩断一般分成两股乱流不断减小，海水更是被劈出裂痕，多股海流交汇，才补上缺口。乱流肆虐了一会随后在海面上消失。青年看着敌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顿时自豪地仰天兴奋大喊，天空散去的乌云，脚下已经逐渐平静的水面仿佛在称赞自己的胜利。 “我要不断面对更大风暴，让自己变得更强！” “没人告诉你，在面对风暴的同时，还要小心脚下的暗流吗？” 刘霆借助风灵能强化脚力，变换风壁藏于水中。在青年庆祝胜利之时，操控风压带给脚下冲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水面，将流浪之刃架在没来得及反应的青年脖子上，另一只手紧握御风之剑，用剑尖顶住青年的腰。 刘霆“现在能好好听我们说了吗？” 青年:“好吧好吧……” 水仙:“这两个真的是，打个架都要波及我们。” 光明神使:“没想到他还挺狡猾的。” 青年把三人邀进小屋，拉动生锈的发电机，点开昏暗的电灯，给来客坐看起来最好的沙发，但沙发背长满了霉点。 空流:“我叫空流，是南海仅剩的唯一打鱼人。” 刘霆:“真是不打不相识，那我就开门见山，我们想请你入伙一起去打血魔。” 空流:“抱歉，我还有仇没报，明天它们就会来。” 水仙:“海族吗？” 空流:“没错。” 刘霆:“海族也是所谓‘进化’的人类吗？” 空流:“进化个鬼，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倒退成只会嚎叫屠杀的原始人，一直没有停过对陆地的侵占！” 见空流愤然起身前去厨房，刘霆尝试在旧书中寻找关于海族和打鱼人的历史，翻了一会自己都没想到真的有记载，但是不多。 海族是五百年前灾变后幸存的一部分人类借助水灵源的力量定居海沟深处，随着时间的推进进化出了海洋生物的器官和身体部分。约莫一百年前，因为一场政变，海族分成许多小部落，大部分都想往陆上发展，得到统治海洋的力量和资源。所以对沿岸渔村进行了一场大屠杀，夺走了所有物资，把整个村子焚烧殆尽，因事不在的幸存者，自发成立了打鱼人，并代代相传。 打鱼人是渔村许多秘术的继承者，包涵探海者和守塔人。探海者精通海中动植物以及矿物的药性，来搭配出能持久在水中作战的药物。守塔人大多是使用灵能的强者，负责侦查以及和海族正面战斗。 记载至此，空流端过来一锅冒热气的鲜汤，虽然锅已经扭的不成样子，但经他撒上一把干海货后，里面的香味立即倍增。 空流:“没错，我就是最后的守塔人。那帮家伙每隔一年的这个时候通常都会来，不过到现在还没啥动静。” 刘霆:“好吧，那我们就陪你一起，不拉你入伙可惜了。” 空流:“今晚轮流守夜，明天可别被吓得落荒而逃哦。” 夜幕很快降临，刘霆被第一班的黑暗神使叫醒后，不舍地起身走到外面的沙滩上。 “南海的混沌能爆发还有一段时间，只能以后再折回来了。不知道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啦啦～啦啦啦啦～嗒啦啦～啦啦啦啦……” 星月画布投在海面，翻腾的波浪荡漾星与夜的颜色，洗刷粗糙的礁石。在如此美景下，悠扬的歌声打破夜的宁静，牵动当下披上炫彩外衣的潮汐，轻抚白沙的唰唰声，与启同奏出一首凄凉之曲。 空气中的水汽与流光交汇，波动着聚集在不远处的礁石上，远看过去上面仿佛坐着一个倩影，在捧着星月，诉说自己的哀愁。 “在这里唱这么好听哀伤的曲子，很危险的哦。” 可能是因为唱得太过认真，披着落地长发的少女没注意到这个陌生人来到自己的身后，自己的歌声被打断，四周突然安静，流光不再共舞，随着海浪声回归平常。 “你是谁？” “我叫刘霆，是一个……流浪者。” “哦……” 少女捂着脸，豆大的晶莹泪珠从脸上滑落，滴入涌上来的潮汐中。 “那个，你应该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吧。” “呜呜……我是海族，跟你们不是一类，快点杀了我吧……唔……” 刘霆拿出流浪之刃，插在教室上，从布袋中拿出罐装精灵尘，将其举在少女耳边。 “我在伤心迷茫的时候，看到这个会好受一点，要不你也试试？” 少女回过头，看到正在流溢这淡黄光芒的物品，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惊讶。虽然这点点光芒不及星月百分之一，但却是很温和的微光，让人感到心安。 “我……你……怎么会有这个？” 少女起身与刘霆面对面，让刘霆同样惊住的是她那童话般的样貌。晶紫色的头发搭配水晶一样的眼眸，脸上充满清雅脱俗的柔和，憔悴而忧郁的眼神惹人怜爱。站起时随着摆动的淡紫色连衣裙和小巧可爱的脚无不吸引目光。可纤细的手腕上却长着透明的像鱼鳍鱼鳞一样的东西，下巴两边也长着鳞片。 “……刘霆？” “啊……一个朋友送的。” 看到刘霆发呆的样子，少女歪过头，平视他的下巴，见他短短的胡茬，不禁笑了笑。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留胡茬见别人的男人了。” “无所谓了，外表怎么样对我也没什么影响。看来你已经恢复过来了啊。” 少女抹去脸上的泪，托起裙摆行了个礼。 “我叫汐语，以前是幻汐族的公主，现在只不过是个唱完人生最后一曲准备让一切结束的懦弱女子。” 看到汐语的强颜欢笑，刘霆心中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之前受委屈，父亲还不允许自己哭，说越哭越没用，只能睡觉时躲在被窝里，第二天还得在家人面前装自己已经释怀的样子，因为这样，他们才觉得自己长大了。面前的这个人，不知道她受过多少委屈，因为她的歌声而被吸引过来，又一段沉睡的记忆被唤醒，那是说给别人，别人也只会用放下来应付，自己只能憋在心里的痛苦。听到这句话，刘霆也湿了眼眶。 “可以……让我听听你的故事吗？” 汐语先是吃了一惊，沉默着想了一下。 “你为什么……我可是海族啊！” “海族也不全是侵略者，对吗？” “……那你能抱我一下吗？” 汐语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刘霆松开握紧的拳头，上前尽量轻地搂住了这个陌生女孩，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因为她毫无温度，就像一个尸体一样冰冷。 “……好温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你一定有很多痛苦积压在心中吧，无人诉说的感觉很不好吧，不用管那些礼节和假笑面具，去他妈的放下，可以放心哭出来了。” 刘霆因为情绪上来了才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但汐语却抱得跟紧了，甚至把头埋到刘霆怀中，放声痛哭。看到她被粗糙礁石磨出泡的脚底，刘霆半害羞半害怕地摸了摸她的头。 “很痛吧，林老给了我很多外伤药，一直没用上，坐下来我给你涂。” 汐语缓缓松开刘霆，整理裙子乖巧地坐在地上，抬起自己的脚。 “多亏遇见你，我才又感觉到皮肉之痛。” “别打趣我了。” 涂完药后，刘霆把汐语搀起来，这才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了一丝温度。二人就这样一起坐在礁石边，刘霆把脚悬在半空，汐语却毫无顾忌地泡在海水里。 “你这样不冷吗？” “那你这样不累吗？” 汐语露出了一丝微笑，看到笨拙的刘霆，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打趣他。 “我说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上来就投怀送抱的。” “坏人又怎么样呢，我受到的恶意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点。” 看到汐语脸上僵硬的笑，刘霆不知为什么为这个陌生人感到难过。 “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我啊，不过是因为族群内战失去一切，沦落为俘虏奴隶，逃亡出来又被到处追杀，只能躲在一个洞穴苟且偷生而已。” “那我们来赌一下吧，如果我打赢你，你就加入我们一起迎战血魔。如果我输了，那你就可以随便让我做一件事。” “……好，就在我藏身的洞穴吧，那里空间很大。” 汐语带着刘霆利用水泡潜入浅海，一片昏暗中，二人在珊瑚林绕了一会儿，便来到一个入口几乎察觉不到的洞穴。多种色彩的沉积物以及珊瑚贝壳构成了天然的屏障，包围的石壁挡住了所有的光亮。向里面探头望去，里面漆黑得像要把好奇的猎物吸引进来一口吞掉一样。 里面有隔水结界，在过道稍微深入一些便从海水重新踏入空气中，二人仅凭小罐精灵尘照亮前路，来到较大的内部。 “来吧，害怕我，憎恨我，然后带着恐惧杀死我吧。” 汐语突然让身体变化，墨绿的浊流缠绕自身，遍布全身的鳞片如甲胄般立起，手指变得修长可怖，指间有蹼连接，双腿变作大鱼尾，边缘镶嵌着锋利骨刺。甩着沾湿在一起的乱披发，瞳孔收缩变得血红，脸上肌肉收紧，口中长出尖牙，鱼鳍成冠，变得就像一个海妖一样狰狞恐怖。 “见过我这个样子的人，还没有能活下来的，嘶啊！” 汐语的长爪一划带过刘霆右臂上的血肉。鬼影一般从原处消失，又忽的出现在刘霆身后，一巴掌拍下御风之剑，顺便给刘霆送了一个抓痕的血红文身。 “好快！” 刚要去捡起剑，涌过来的墨绿浊流漫过脚踝，流过流浪之刃，溅出点点荧光飞到刘霆脑中，顿时感到精神一震。 “呜啊啊啊啊……！” 穿着破烂长裙的少女站在一堆尸体旁，抱起其中一具大哭。深海吸收了她所有的声音，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就连石柱在自己眼前塌下都没有丝毫反应。就这样意识不清地被两个鲨头壮汉带走，垃圾一般被随意丢在珊瑚笼中，还时不时被拉出来摧残肉体和精神。 “又是这样……她经历了如此的痛苦，我的又算什么……”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押运自己的队伍遭到了大漩涡，好不容易趁乱离开，漂流到这个洞穴，张开避水结界，抱紧自己的双腿，蹲坐在黑暗的空地中心，四周只有嘀嗒的水声，以及很小声的抽泣。 “你哭了很久吧，又是这样，我还是不能对你们这样的家伙撒手不管啊！” 看到汐语独自坐在地上，身体逐渐被混沌能腐蚀，变成现在的怪物。刘霆借着强烈的情感，瞬间爆发出魔焰之力，蒸发附近的浊流，水汽被气流带动乱窜。 逸散的魔焰汇聚到头顶，不断增大，翻滚成巨大焰球，表面开始产生裂缝，看起来就要爆炸了一样。从裂缝中冲出的紫光穿透洞顶，海水从破洞喷发般涌入。 “就这样，让我以怪物的身份死去吧，没有一切，只有无尽的苦难和落差……” 紫焰巨球爆炸，冲击波破坏洞壁，散发热量直接把涌入的大片海水蒸发。浅海区被这一震，小生物被吓得四散而逃，爆炸中心更是被夷平，变成碎石的废墟。 汐语缓缓睁眼，看到自己被刘霆背着回到海滩上，眼泪倾泻而出。刘霆靠着肉身挡在汐语面前，还算高大的身躯直接化为堡垒，紧紧抱住汐语，抗住冲击波，运气比较好，直接被吹向靠近沙滩的地方。虽然背上被炸烂一大片，但在魔焰的缓慢修复下，忍痛背着汐语回到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 “一时兴起吧，看到你们这样不被命运眷顾的人，总是忍不住想帮一下。况且，我也没什么目标，这样能让我感到满足一些，就是自我感动罢了。” 汐语此时已经褪去海妖的外表，重新变回自己的模样。刘霆把她轻放在一边，自己趴在沙地上，让伤口减少接触。 “你在使用混沌能的时候没有被侵蚀吗？” “可能是因为我够丧吧，哈哈哈。” 听到刘霆的自嘲，汐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明明自己被人救了，但心里还是堵着的。 “我败了，以后任凭你处置。” “你以为这是小说呢，况且你不是答应只跟我一起打血魔吗？” “……？” 看到汐语不敢相信的样子，刘霆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缓缓起身。 “我自己不喜欢被束缚，也不想让别人被束缚，打完血魔之后，你就可以去找找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了。” “我……” “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找到一个值得你依靠的人吧，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的。” 提到朋友的时候，刘霆起了一个想翻白眼的念头。 “别自说自话了！告诉我为什么啊！以前碰到的人都是玷污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给我希望，对我伸出援手啊！” 汐语直接扑到刘霆怀里痛哭，刘霆心里的小鹿乱撞还是被与紫罗兰不太好的记忆打消了。摸了摸汐语的头，抱住了她，这是才感觉到她瘦弱的身体有了常人的温度。 “即使身处黑暗，也不能失去对光芒的向往啊。哈哈哈，是不是很中二呢。” “唔呜……谢谢你。” “不客气，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有过想自杀的念头，却因为胆小放弃了。知道吗，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一个能阻止我的人，还能让我感到温暖的人来告诉我，我在这个世界还有牵挂。” “霆……” “结果是并没有，家人什么的只会用责任啊什么的来压垮我，甚至说我有病，只是我太年轻想太多之类的话。所以，在那时我就知道，自己终究是一个人。” “……” “既然在这里重新开始，我就想抛下过去。很幸运得到了陌生人的信任和温暖，所以我才想保护这个世界。用我的力量，来换取我在意的人的幸福，这就是我从小的目标。” 看到刘霆笑着边说边哭的样子，汐语沉默了。心里那离开世界的念头渐渐消失，更想去了解救了自己的这个人。 “哈哈哈，抱歉让你在这听我瞎扯了那么多。” “霆，请让我跟你一起吧。” “你咋直接称呼名呢，那我也用一个字称呼你，就叫汐吧。” “只要是你这样叫我就没问题。” 两人的泪痕在月光下透着白，就这样面对面再次拥抱。许久才分开，相视一笑，回过头发现自己的伙伴已经看着两人很久了。 刘霆:“你们什么时候……？！” 光明神使:“可喜可贺啊。” 黑暗神使:“嘁，这些话说出来也不知道羞耻。” 水仙:“看来你又感动了一个无知少女呢。” 汐语:“他们……” 刘霆:“以后就一起走吧。各位，这是汐语，以后也跟我们一起同行。” 汐语:“那个，我也有灵核的，可以成为你的灵使哦。” 刘霆:“是吗……对了，空流呢？” 在五人聊天之际，空流狠狠在暗处瞪了汐语好一会，深呼吸控制自己，才独自绕道木屋后面。这里堆着一个环形石头堆，空流拿来一个椰子，快速切成完美两半，将其中一半放在上面。 “爷爷，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所有海族都得死！” 空流原本褐色的瞳孔中，仿佛出现了一丝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