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明朝》沉沦的默侯曲（20）
嘴上从风而服地喊着答应，可奥卡实际上已经在盘算接下来该下的棋子了。
奥卡忘了大叔是怎么离开的，好像是混在兽群之中，转眼之间就无影无踪了。他只记得大叔在离开之前，把自己的鬃毛揉得乱七八糟的。
大叔用来磨牙的是另外一杆小金烟斗，而这根奥卡从来没见大叔碰过，只是静静地别在他的腰间。
奥卡曾经问过大叔它的来历，大叔神神叨叨地说是某位重要之兽传给他的。
奥卡仔细打量这杆烟斗——烟斗呈棍状，目测三十多公分，通体玄色，烟嘴和斗口镶嵌有鎏金色的流云纹理，末端绑着韵味分明的中式流苏。中端冰凉，两侧温热，掂量起来沉甸甸的。饶是奥卡打铁多年，也分辨不出是属于那种锻造材质。
是他才疏学浅了。
学着大叔，奥卡把烟斗别在腰上后，优哉游哉地前往严所居住的街区。
打过招呼后，奥卡就瞧见严一言不发地坐在低矮的椅子上，盯着桌子上木制的八音盒，一脸凝重。
“他已经这样沉默不语地坐了一个上午了。”栗子十分担心她父亲的状况。
“知道原因吗？”奥卡问。
“因为阿飞失踪了。”栗子深吸口气，将这纸恶讯递出。
“就是黑天鹅剧院内扮演浩特的那位？”
“是他。”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失踪的时间大概是昨天下午到晚上。”
“找过了吗？”
“找了，我父亲和其他朋友找了半天，就是没有他的踪迹。”
扮演过浩特的兽人偏偏在这种时候失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兽按捺不住了。
这些事情背后要没有些许的联系，奥卡是不信的。
奥卡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挖掘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性。
希望兽没事。
见奥卡来访，严赶紧起身，勉强露出一个笑意。
“你来得正好，这个八音盒已经修复好了。”严强颜欢笑，“说起来真要感谢那木匠的兄长。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到访并热情应允，那木匠说不定还不愿意修复这八音盒。”
奥卡点头，取下背包，坐在客厅那一尘不染的地面上，盯着修复好的八音盒。
他也很好奇，哪怕已经失去了生前记忆也要嘱咐他取回的物品，究竟藏有浩特想要传达的什么讯息？
在严和栗子紧张的注视下，奥卡缓缓转动八音盒背面的发条。
随着一阵舒缓的音乐渐起，三个木雕形象围着八音盒中心旋转起来。
除了最开始那吹笛子的狼形木雕外，还有另外两个木雕——一个像是天鹅，一个像是豪猪，或是……刺猬？
如果说狼形木雕毫无疑问是浩特的话，那其余两个是谁？
舒缓的音乐步入高潮，调子却愈发哀伤起来。
仿佛上世纪那夜以继日攀爬、最终登上雪神峰的探索队，在绵延不绝的山脉之上，看不见昔日璀璨的文明，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皑皑。
“这音乐的旋律很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儿听过。”栗子蹙着眉，勾着发丝苦思冥想起来。
奥卡侧目，继续转动发条。音乐脱离了哀婉，开始往轻快的曲调转去。
就在他们聚精会神听着那逐渐欢快的音乐时，代表浩特的木雕骤然裂成两半，啼叫着欢乐的黄鹂被毒蛇扼住，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啸声。
八音盒内的簧片狠厉地划过木壁，刺耳的声音在欢快的曲调中诡异至极。就如同卡顿的雪花屏幕上，重复且抽搐地播放着原本欢快的画面。
奥卡按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尖锐骇人的声音令他很是不舒服。他不确定这是八音盒发生了故障，还是演出的一部分。
就在奥卡想停住发条的转动时，栗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她吓得跌倒在地上，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着，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指向还在跳着诡异芭蕾舞的音乐盒。
“小栗子，你怎么了？”严吓了一跳，疾步奔到女儿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这旋律、这旋律……”栗子紧紧揪住父亲的衣袖，像是撞见了什么令她毛骨悚然的东西一样，惊恐万状地说， “每当那只怪物出现的时候，就会响起这种音乐。”
嗯？
奥卡带有探究性的眼神向栗子扫去。
就连幽都内逮捕怪物的精英部队都会损失惨重，往后更是从无得手。普通民众遇到怪物，基本上就可以以受害者的名义登上新闻头条了，几乎无生还的可能，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栗子张开嘴，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可那些话都哏在喉咙处。
“我有……”栗子合上的嘴巴再次张开，她的嘴唇在颤抖，惴惴不安的眼神也在颤抖。
“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姐妹。”栗子抱着脑袋，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着，她忽然痛苦地低声啜泣起来。
“不用勉强自己。”奥卡低声温柔地宽慰。他大概已经猜到栗子经历过什么了。
她摇着头，不敢抬头看奥卡，也不敢抬头看父亲，只是把身体缩得更紧了：“在一个半月前的那个晚上，她遭遇了怪物！当时我就在……就在她的身边，她挡在我的身前，我没能救下她，我……我不敢过去救她，我逃走了。”
她试图回想那晚的恐怖，恐惧和愧疚吞没了她的理智。她干呕着，咳嗽着，手指在身上抠出一道道鲜红的指印。
严抱住女儿，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
“可这就是我的错，我的错！”栗子奔溃地大喊，“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如果……她就不会……”
奥卡没再追问当时的细节。
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胆且疯狂的猜想了。
如果这个猜想得以证实……那么基于这个猜想开凿而出的矿道，将会连成奥卡所需要的答案脉络！
首先第一步，就得先把那怪物给逮住！
（各位中秋节快乐，如月而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