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乌托邦]星际联盟维和人员与一名当地孩童的谈话
现在是正午,天空中,高悬着两颗炽热的恒星。基地中的大部分人员都正在室内午休,但我并不需要。我站在基地中央的开阔场地上,右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圣徽,左手抱着右手,抬起头,合上视觉传感器的保护壳,虔诚地向伟大的“引路者”祈祷。
“弗莱彻先生,能打扰一下吗?”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这段话前半段用的是星际联盟通用语,后半段则是托瑞特族的语言。
我暂时停下了祈祷,转过了身。一名白色鳞片的托瑞特族少年正在我面前,她看着我,但却又对目光接触有些回避。与一名正常的托瑞特人相比,她的左臂是缺失的。那是在我们特派团抵达前,因一次爆炸袭击导致的。
“你好啊,薇。”我向她问候道,同时用右手致意。“午餐吃好了吗?那些可是联盟特别为你们赶制出来的食品。”“嗯…味道不错…很香,从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
她的回答有些迟疑,而我也看到她的右手似乎也有些无处安放。“还在为你的左臂不开心吗?”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力地摇头。“放心吧,顶多还有七天,我们的运输船就会载着修复舱来,那种设备一定能让你的胳膊完全恢复。”
“谢谢,不过,我现在来是想问些问题的。”“那就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我以坚定的语气答复。在这里执行了一个多月的维和任务后,我感觉,托瑞特族孩童们好像更信任我,而非我们队伍里的其他成员。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我与她们同样洁白而坚硬的外壳吧。
“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问我。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惊讶,她居然在思考这个,是还对我们有不信任吗?不过,这倒也不怎么出乎意料。
“你要这么问的话,恐怕有些难以回答。全星际联盟上下,所有直接或间接参与到这场援助的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答案。”
“那我就想听你的,你自己的理由。”
“好吧。”说着,我用手托起了吊在我胸前的铂制圣徽,使之更靠近薇一些:“还记得这是什么吧。”我问。“记得,你们叫它生命之符。”她答道:“你好像只需要念一段咒语就可以让它发光发热,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不可能的。”
“哦,这当然是可能的。”我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道。“这个生命之符,是我正式成为一名医护骑士时,我的导师给予我的,他亲自帮它祝的圣。只要我像刚才那样握住它虔诚地祈祷,就能得到引路者的帮助。”
“所以,这个圣徽,这个“引路者”,就是你前来帮助我们的原因?”“是的。”我放下了手,让圣徽重新自然地垂在我的胸前:“要知道,引路者乃是世间一切知性生命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体现。我作为联盟教会的一员,一名引路者的圣职,有义务帮助这世上的任何知性生命摆脱苦难,走向美好的生活。”
“也就是说,你们来帮助我们,仅仅是因为觉得我们遭受了苦难,而你们不愿意看到有谁受苦?”薇表现得很是惊讶,瞪大了眼睛。“是的。”我点头道。
“呃…你们认为我们正在遭受苦难,而我也确实觉得之前的生活很艰辛。但既然你们对我们这么好,你们的星际联盟,一定十分美好吧?”“在我眼中,真的很美好。”“那…能跟我讲讲吗?”
“可以。”我回答。毕竟她们受到了联盟这么多的帮助,而且应该不出几年就会正式加入星际联盟,让她们多了解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但这里有些太晒了,还是先去阴凉处再说吧。”说着,我便领着她离开了这片开阔场地,来到了一间临时住房旁的阴影中。这座房屋是供我们团队的成员休息的,屋子外围现在并没有人。
“你先问吧。”我说:“想听哪方面的,尽管问。”“你们…有过战争吗?在你们来之前,战争对我们已经造成了太多伤痛了。”薇说着,又看了看自己那因爆炸而缺失的左臂。听她的语气,能听得出些许悲伤以及满满的期待,她似乎期待着一个美好的答案。
“很久以前有过,有记录的最后一次星际间的大规模武装冲突是在一百四十个标准年前,我们称之为‘零点战争’。但现在,联盟的疆域内别说大规模武装冲突,就连暴力犯罪都十分罕见。”听我这么说,薇眼睛里的崇拜开始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接着,她又问道:“你们那里没有人无家可归吧?”
“绝对没有!”我说:“根据星际联盟的规定,联盟的每一名公民在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后,都可以免费分得一间舒适的住所。通常来讲是一栋居民楼中的一间,当然如果想要更好的,也可以自己花钱去买。”“居民楼?我听说那城市里的东西,我还从没有亲眼见过呢。”薇眼睛里的崇敬又增一分。“你会见到的,再等些时日,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大可以带你们去看看,让你们感受一下联盟人民的热情友好。”“好!”
“嘿,弗莱彻,你在帮忙科普什么是星际联盟吗?”这时,一个声音在我左边响起。“嗯,是的,卢基娅。薇对此很感兴趣,专门跑来问我的。”我转过头,说。薇也扭头看着卢基娅:“没错,实际上,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们好特别。你们一来,这里就停火了。没过多久,食物、水和药品就充裕了。现在,房屋都变多变好了。有人说你们是天神下凡,我很好奇,就趁弗莱彻先生他有空时专门来问。”
卢基娅掀起了动力服的面罩,左手叉腰,面带微笑地看着薇,没有张口,而薇则开始不知所措地向四周张望。这是心灵传讯,我看得出来。星际联盟的有机体公民们都会这个,但我是一名机械体,不会。
“你在我脑子里吗?为什么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在用心灵传讯,这招全联盟除了我们智能人,其他种族都会。”我抢先回答到。薇冷静了下来,但她张大了嘴,脸上写满了惊讶:“所以,这就是我很少听到你们交流的原因?你们还有多少神奇的东西?”
“很多,薇。在我青春期,基因锁陆续解开,开始拥有这些能力的时候,我也觉得好兴奋。”卢基娅这次选择开口说。“那…你刚才说‘在脖子上系一条红色的领巾’,是什么意思?”薇又开始好奇。
听她的这句话,我立刻就猜出了卢基娅的那段心灵传讯的内容:“正确的读法应该是‘红领巾’。”我说:“那是星际联盟少年先锋队的象征。”“意思就是我觉得你可以算是一名合格的少年先锋队队员呦,薇。”卢基娅轻快地说到。
“你是在表扬我吗?”“当然,也许明天我们真可以给你一条红领巾。不过我现在需要继续检查基地了,你们慢慢谈吧。”说着,卢基娅拉下了面罩,走入烈日下继续任务了。
“实际上我现在就能做一条红领巾给你,我们现有的复制设备做这种东西还是轻轻松松。”我看了下时间,向薇提议到。“好啊,只要那不麻烦的话。”她立刻点头答应:“那样其他人肯定会羡慕我的,这是优秀少年的证明。”
“给你们这些孩子一人发一条也是可以的,毕竟你们在我看来都很棒。”我带着她走向那间放着小型复制设备的屋子:“顺便再教教你们佩戴方法,以及关于少年先锋队的事。”
在这间屋子的一角,有着一个结实的台子,台子上面放着一台黄色涂装的机器,那就是复制机的主体。在它的旁边则摆放着一台交互终端,用于操作复制机。与联盟最常用的全息终端不同,这台终端用的是传统的阴极射线管显示器,因为在当前环境下,这是最佳选择。
我打开屋子的灯,启动了整台复制设备。“这个也是靠那些大线圈供电的吧?”薇看着开始嗡嗡作响的机器,问。“是的,基地内所有由联盟制造的设备平时都依靠它们,包括那些用来给你们的设备供电的‘电池’。”我回答,并站到了交互终端前,开始查找红领巾的制造模版。
“哇,这上面好多东西啊。”薇在一旁,看着屏幕上琳琅满目的制造模版说:“信标徽章…亮钢战术刀…全息眼镜,这些都能直接复制出来吗?”“都能,不过基地内现在材料较少,复制这些复杂的东西需要申请。”我一边回答,一边调出了“星际联盟少年先锋队红领巾”的制造模版。
选定好模版后,还需进行调整,以适应需求。调整选项足有百余种,占满了屏幕,这些都是针对联盟各成员种族的青少年的适应性调整样板。薇明显又被屏幕上大量的种族分类震惊到了:“联盟中的种族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好多啊,真难想象这样的集体会有多有趣。”“星际联盟一共有一百四十六个成员种族,各种各样的都有,这里只涵盖了其中的一部分。各个种族之间的相处十分融洽,确实让联盟相当的多彩和有趣。”说着,我选择了“完全自定义”选项,开始给薇这名还不属于星际联盟的托瑞特族进行手动调整。
调整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输入一些数值,再选择一些选项,就可以了。我快速地做完这些,接着按下了“执行”。
立刻,复制机内部的制造臂便开始了运作,并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薇透过玻璃罩紧紧地盯着复制机内部的运作,她此前从未见过我们操作这些复杂的设备。实际上,她那内向且些许自卑的性格让她之前都很少跟我们交流。不过这次,我想我应该很大程度上地破除了她内心的这些问题。这其中肯定有引路者赐予我的那无形的神圣光辉的功劳。
由于制造一条红领巾实在是太简单,复制机很快便亮起了绿色指示灯,打开了玻璃罩。“这是,完成了吗?”薇仔细地看着托盘上鲜艳的红领巾:“好快呀,而且还这么漂亮。”
“好了。”我伸出双手将红领巾托起,它还是温热的:“接下来,我该教教你该怎么戴它了,身子挺直一点。”我与薇面对面地站着,然后,我将红领巾绕过她的脖子,并让两端在前面交叉。随后将位于上方的一端绕入环中并穿过,拉紧,再仔细地调整长短。当我松开双手时,鲜艳的红领巾已经静静地垂在薇的胸前了。
“谢谢,这太棒了。”薇很明显对这条红领巾爱不释手。“那么,薇,你明白戴上这条红领巾意味着什么吗?”我问。“意味着我是一名优秀少年,也意味着我必须肩负起责任,对吗?”“对的。”
“好了,看起来我们已经消耗掉了不少时间了。回去休息一会吧,这样下午才有精神继续。”我看了下交互终端上显示的时间,提议到。“好啊,那么弗莱彻先生,下午见。”薇说着,向营区去了。
现在,我又该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午间祈祷了,感谢引路者,又指引着我帮助他人缓解了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