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初次反击(2010新版内容翻译)

新增插画:






附件内容:
<附件一>
艾米,
我是查尔斯·范柯克,过去五年里,我和你的丈夫一起,为了守护我们的理想鞠躬尽瘁。很抱歉没能在与山姆共事时亲自见您一面。如你所知,眼下的形势非常严峻,你我之间并不是说见就能见到,所以对你来说我完全是一名陌生人……而你却不得不从这样一个陌生人那儿得到这个悲讯:
山姆牺牲了。
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提供他于何处或是如何死亡的任何细节,但你要知道他是一位英雄,而且死得其所。过去几年里,与他并肩作战过的每一个人都把他当成是亲兄弟一样爱戴,他的果断与温柔激励着我们所有人。山姆被卷入这场战斗是一场悲剧,但他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那最重要的东西——自由。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即使是在这样的糟糕时刻,也请不要怀疑山姆牺牲的价值,以及我们的战斗智慧。你可能会问为什么,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外部威胁,我们为什么还要拿起武器对抗自己的同类,而不是同星盟抗争。我们每天都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已……山姆也是。但一直以来支撑着我们不断前行的是这样一个信念:帮助那些只会把我们关在笼子里的人取得胜利毫无未来可言。
你有看到UNSC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他们一味的索取,而回报只是一句空头承诺……任何不在他们宝贵核心圈子里的星球全都遭到剥削,独留它们遭受饥饿,瘟疫,还有星盟的攻击。如果我们中还有更多的人能够像山姆一样,也许我们就能让UNSC认识到,不管你是来自地球、丰饶星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我们都是平等的,我们应该被相同对待。然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凡是我们生活方式的威胁,我们都必须抗争到底……无论对方是人类还是星盟。
我写下这一切以期能给你带去些许安慰,并给这样的惨痛损失一个释罪的解释。我希望你能像山姆一样坚信我们的事业,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所有人都很想念他。不管你最近在UNSC的媒体上看到或读到什么,山姆的牺牲都是值得骄傲的。崇高献身。他能为了我们献出生命,就一定也愿意为了你慷慨赴死。
对你的损失致以诚挚的哀悼,
查尔斯
<附件二>
赶时间大赛
奥利弗·伯奇与死神擦身而过。
一滴汗珠滑入眼中,痛得他紧闭眼睛,奥利弗深吸一口气,再次打起精神。专为承受太空危险而设计的加压太空服内,瘦骨嶙峋的身体继续吃力地工作着。太空中的危险各式各样,辐射爆炸,极端温度,以及现在正把他压在UNSC德累斯顿号舱壁上的巨大物体。
他一手握着磁力虎钳,一手拿着大扭力扳手,将这两个工具固定到身前的大型黑色物体上。物体的形状及其周围的环境他再熟悉不过。这艘废弃的马拉松级巡洋舰德累斯顿号内部一片真空。而压住他的那块东西,则是一台肖-藤川超光速引擎——或说是“跃迁空间引擎”,奥利弗忙活了一个小时,终于把它拆了下来。
他用脚踩住舱壁,轻轻推开引擎的同时将其一把抓住,以免它在无重力环境中一下子飞出去太远。究其根由,是个学校里的小屁孩都知道,对待跃迁空间引擎万不能掉以轻心。只要移动、坐标或是安装错上一丁点,都可能酿成大错——甚至船毁人亡。幸运的是,引擎安全无恙,并缓缓被最远处角落里他事先放置的牵引缆绳勾住。
他轻敲腕带,远处的拖船绞盘随即开始快速且平稳地拖动跃迁引擎。他抓住机器的侧边,一起返回拖船,同时浅吸几口气,镇静下来。绞盘无声地拉动着奥利弗和他的战利品,他回过头心不在焉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德累斯顿号。
原本雄伟壮阔的船身已经严重破损、弹坑密布,如今仅余下一个倾覆的悬浮船壳,以及一大堆钢铁、塑料和其它这么多年里脱落的各种材料。而这仅仅是比科星残骸区内数百艘飞船中的其中一个。
星盟在数十年前第一次踏足此地,它们迅速且不留活口地消灭了所有保卫行星的UNSC部队。攻击结束后,星盟将飞船残骸全都转移到星球的北极,以为接下来的必要工作扫清道路:利用对比科星地表的轨道轰炸,极尽又深入人心地展现出它们的残忍。
奥利弗从未近距离见过星盟,但他敢打包票,如果真见到那些异星人,他绝对会吓尿裤子。所幸这对奥列弗来说已是不大可能了。尽管刚才的几分钟里惊险万分,但其实总的来说,作为一名“打捞员”的工作可谓平淡无奇,再说他的雇主华纳&艾夫斯公司总会在每次行动里加上没完没了的条条框框,这更让奥利弗感觉到枯燥无味。
大约二十年前,UNSC发现他们正面临跃迁引擎短缺的困境,于是打捞员便成了香馍馍。星舰的造价极其昂贵,但载人救援和回收行动也不能说便宜。像可靠的跃迁引擎这样昂贵又难以开发的东西自然是供不应求,同时也能左右经济平衡。打捞员们的工作便是回收这些引擎。那些专门从事“打捞作业”的私营企业现在只需在废弃船舰上回收完好且尚可运作的跃迁引擎,便可获得丰厚的报酬。
奥利弗毫不怀疑UNSC绝对可以自己派人去回收德累斯顿号这类飞船残骸里的跃迁引擎,但就跟政府的多数行为一样,他们更喜欢花钱去请别人代劳。因此,打捞业的市场也就变得颇具规模,也让华纳&艾夫斯公司和像奥利弗这样的承包商建立起客户关系。他将寻找、回收并上交跃迁引擎来换取薪水。
至少计划是如此,他想着,与引擎一同抵达了拖船后舱。但自打他在致敬星的一家大学小餐馆里遇见了格雷琴·纳瓦罗后,生活便发生了变化。

奥利弗对引擎进行了六次现有辐射水平检测,一切正常,这台引擎似乎仍处于完美的工作状态。引擎外壳通常会被外部系统和安装硬件弄出不少损坏。但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引擎本身是被设计为物理防弹。正常的工作活动基本上不会引发跃迁事故,主要诱因往往还是人为失误或者大面积船舰事故。奥利弗慢悠悠地飘进船内,然后关闭舱门给室内增压,并脱掉了身上的充气宇航服。
他轻敲壁式控制面板上的释放按钮,将拖船——一艘名为“伽利略的死敌号”的破旧飞船——右侧的两扇舱门开启。说到伽利略的死敌,那个人自然是奥拉西奥·格拉西神父,一名生活在国家与科学均受到教会掌控时期的牧师兼数学家。奇怪的是,格拉西反驳伽利略彗星理论的依据是科学而非宗教教规。随之而来的争论非但没有抹灭伽利略的天赋,反而让他越挫越勇,并最终收获了不少颇具说服力的成果。
奥利弗刚一回到拖船的人造重力场中,三腿忠犬梅布尔便摇摇晃晃地迎了上来。梅布尔是一个活生生的奇迹。奥利弗当时正在德瓦卡星上空的残骸区里捡破烂,他找到了一艘废弃自上个世代却相对完好的殖民舰CAA巴特沃斯号。奥利弗不知道它是如何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他甚至不知道它是如何在星盟对星球的攻击中幸存下来——但当他找到这艘船舰的时候,其内部已经空空如也,唯有一个活物:一只饥肠辘辘、紧张兮兮却又活蹦乱跳的三腿金毛寻回犬。
“悠着点,姑娘。”他说着,绕过引擎的底座,开始仔仔细细地上下检查。“我先简单检查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发。我保证。”
奥利弗的生活本来是不紧不慢,直到他收到了合同经办人的通知,对于这名经办人他只知道对方叫史蒂夫。他们这次的客户是海军情报局,对方在一周前下单要人取回德累斯顿号里的跃迁空间引擎。这让他的时间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他在这几天还跟人有一场约会,而约会的对象是一位来自致敬星,美丽得不可方物,让人觉得高攀不起的女子——格雷琴·纳瓦罗女士。
于是要如何准时把引擎送到天鹅座二星交货,同时又不错过与格雷琴的约会就让他犯愁了。约会时间定在十五天后,时间根本不够他同时完成这两件事。但当他的手掌抚过德累斯顿号超光速引擎的巨大棱角时,他意识到一件事——这台引擎并不是标准的军用规格。它有些不同。
根据序列号与整体外形,这应该是一台由总部位于火星的奥罗斯贸易公司生产的44型引擎。但这台引擎根本就不是44型,也肯定不是在火星上生产的——它的外形虽然与商用引擎基本一致,但细节上却有诸多差异。他对照着序列号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得意地哼了一声。这台特殊的引擎就是打捞员们常说的“鞍箱”。
鞍箱从来也永远不会出现在商业与民用领域。这种极其罕见的引擎是专为军事跃迁空间航行实验打造。他这辈子一共也就看到过一两次。
跃迁空间是一种罕见的科学产物,虽然那些科学知识尚未普及大众,但其应用已经十分广泛,而且总体上也比较安全。但就跟早期的引力理论一样,人们对跃迁空间的理解基本上也是基于推理与猜想。未知的地方还有很多。这或许就是奥利弗明明有着量子电动力学博士学位,不去当科学家,偏偏去当打捞员的原因之一吧。反正这份工作的报酬颇丰,而且他也不喜欢那种宅在实验室里的工作。
奥利弗最后看了眼鞍箱,然后半跪下来,温柔地挠了挠梅尔克脖子根部的毛发。“只有十五天?正常情况下应该没人赶得上吧。但有了这台引擎,或许我们……”
梅尔克发出一阵轻微的喘息,然后是一声呜咽。奥利弗听不懂狗语,但他还是把这当成是对自己的鼓励。
“好啦,好啦。”他说着,站了起来。“那就来吧。”

格雷琴·纳瓦罗真是完美的天之娇女。无论是外表还是举止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而她本人也以此为傲。仗着老天对她的宠爱,她的性格自然有些自负甚至是虚荣。能够与格雷琴这样完美的女性结识,还能与对方有一场约会,这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实在的,真正打动对方的应该还是他那番对于打捞业的长篇大论——至于是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可不管怎么样,他对这场约会还是非常看重。
奥利弗走进拖船舰桥,目不转睛地看着比科星弯曲的地平线。他一连打开三个开关,轻推油门,然后将身子埋进舒适的蒙皮座椅,在这个拖船的整体环境中,唯独这张座椅显得格格不入,简直就像是从客厅里直接搬来的一样。
伽利略的死敌号开始转向,离开了这片聚集在星球北极上空的残骸区,远远望去,那些残骸就像是一群围着腐尸飞舞的苍蝇。和其它遭受过星盟攻击的星球一样,比科星如今也成了一处人间炼狱。地表上到处是灰色、黑色和红色的轰炸痕迹,无数的生命消逝。
拖船的前观察窗逐渐被另一艘船舰填满,是CAA巴特沃斯号。那艘船舰是梅布尔的安身之所,而他又是梅布尔的主人,所以奥利弗便巧妙地钻了海上救捞法的空,成功把巴特沃斯号据为己有。当拖船靠近后,殖民船打开右舷舱口,自动电磁拖船系统平稳地将伽利略的死敌号拉了进去。
干打捞这行的,要想生意好手里至少得要有两艘独立船舰,其主要原因自然是打捞作业时常常需要操作人员深入残骸密集区。而市面上那些经济实惠,又装有跃迁空间引擎的飞船肯定是挤不进去。平时打捞货物的时候,奥利弗都会将巴特沃斯号停在勘探区四到五千公里外,然后再开着伽利略的死敌号深入探索。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梅布尔,你可得听清楚了,我不会再跟你解释第二遍了噢。”
梅布尔直接转过身去,但奥利弗依然在滔滔不绝。
“比科星距离天鹅座二星大约有二十四光年,距离致敬星则大约是五十八光年。这一来一回,没有一个月绝对飞不到。”
梅布尔抬头看着他,似乎也被这个相对论问题整迷糊了,然后它打了个喷嚏。
“没错,我的解决办法,”他说道,“就是那台鞍箱。”

CAA巴特沃斯号的舰艏附近生成了一道能量圈,将殖民舰拉进了神秘莫测的跃迁空间。船舰受到透明辐射漩涡的牵引,急速穿梭于空间与时间的纠缠网中。但对于身处巴特沃斯号舰桥的奥利弗和梅布尔来说,他们只能看到在漆黑子空间中旋转的能量与光线。
“进入跃迁空间后,船舰附近的小范围内会出现时间膨胀现象。”奥利弗说话时,梅布尔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腿上。“一般情况下,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可被视作真理,但当涉及到跃迁空间时,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所需要的时间可就说不准了。在身处跃迁空间之中和之外的两个人之间,总会存在一种无规则、无法预测、无法解释的时间差异——这是已经被证实且公认的科学事实。这或许是缘于其他维度的质量效应;又或许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存在。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从旁边的走廊离开指挥甲板,朝船舰引擎室走去。别看巴特沃斯号体型巨大,其实舰内空阔得让人毛骨悚然,这也许就是梅布尔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的原因吧。其实奥利弗也不在乎梅布尔为什么要跟着他,只是这样的话才不会显得他自言自语的样子很傻——这是他在身处无声环境时的一种自我防卫行为。
“跃迁空间中的时间膨胀现象究竟是如何产生,这一点始终是个谜,人类根本无法量化,甚至无法理解那种膨胀的程度。举个例子,为什么船舰有时候会比预定时间提前几天或几周抵达目的地?为什么人类船舰已经提前几小时或几天逃离了星球,却没有一次能逃脱星盟的追击?还有那些极其罕见且通常被列为机密的情况下,船舰明明还没有离开上一个地方,为何就有人在下一个地方目睹到船舰现身?”
梅布尔一声不吭地跟在身后——一时间,奥利弗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听明白了,还是单纯地觉得他是个白痴。大概率是后者吧,不过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们来到了引擎室,这是一个如洞穴般漆黑空洞的房间——房间的中央处,正是奥利弗为了赶时间匆忙安装上去的鞍箱。奥利弗操控船舰从比科星跃迁离开时也同样是使用的这台引擎。
“哼。”他盯着传感继电器的屏幕说道,“这种调准误差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奥利弗迅速按下一枚按钮,将误差修正,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耸了耸肩,开始绕着引擎转悠。
“这台鞍箱是某个实验室的原型产品,应该是由ONI制造的——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台引擎能够在单次跃迁航行中实现多次短程跳跃,并依此来进行时间膨胀测量。对于跃迁空间,人类尚处于摸索阶段,而星盟已经熟练掌握,这正是众多物理学家认为异星人每一次都能抢先人类的原因。这种特种引擎的奇妙之处在于,它能够引导飞船在跃迁空间内进行多次精确跳跃,并对以前人类始终无法测量的时间膨胀进行一定程度的约束限制。”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引擎底座附近的控制面板。“至于能约束到何种程度,我就不得而知了。老实说,我觉得就连制造它的人也不清楚。”
不过奥利弗倒是知道UNSC坚持进行这类实验的原因,他们是想从跃迁空间内的隐蔽位置直接部署探测探头与部队空投舱。他能知道这些内幕,是因为ONI已经不止一次就此事咨询过他。但是,由于他没有直接参与到那些计划中去,所以他也不知道如今计划发展到了哪一步。
“所以我们的办法就来了。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这对我来说就是板上钉钉了——我们可以将巴特沃斯号上的原跃迁空间引擎安装到我们的拖船上。我们会在特定时刻驾驶拖船从巴特沃斯号的货舱离开。”梅布尔抬起头,微微垂下尾巴以示回应。又来了,奥利弗想着,她又开始怀疑他的计划了。“当我们到达跃迁空间内的恰当位置时,我们就用巴特沃斯号的原引擎返回正常空间,那时候我们应该正好处在致敬星的附近。”
奥利弗继续打量着引擎上被严密覆盖的组件,然后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了一串查询指令。梅布尔已经趴了下来,将下巴搁在她的两只前爪上——所幸她少的是一条后腿啊。
“当伽利略的死敌号安全返回正常空间,准时出现在致敬星的滑行距离内时,巴特沃斯号将按计划继续行驶,进行多次自动跳跃,直至穿过天鹅座二星外的跃迁空间出口。我会事先录制一段口头声明,以便让码头工人们知道我仍保有对船舰的所有权。当然了,史蒂夫会准时将鞍箱送到ONI人员的手中。”
奥利弗转过头,询问梅布尔对他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有何看法。梅布尔的唯一回应就是放了个屁,奥利弗也搞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姑且当她是同意了吧。

本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可拖船上却突然响起了辐射警报。而且殖民舰还在不断遭受从跃迁空间各处袭来的冲击。
奥利弗和梅布尔才刚刚走进拖船,就连人带船被巴特沃斯号从货舱里丢了出去,然后被殖民舰的辐射尾流吹得不断翻滚,咔咔作响。从技术上来说,这是不应该发生的——巴特沃斯号在执行跳跃之前还要进行至少一天的过渡航行,可是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它并没有这么做。
这么一来问题就大了,但更要命的是,他们必须在伽利略的死敌号彻底解体前躲进冷冻舱并将其密封好。一轮接一轮的冲击轰在拖船上,奥利弗抱起梅布尔,以最快速度穿过拖船的狭窄走廊。等到防护失效,他们和拖船就会变成砧板鱼肉,很快就会被撕成碎片。
奥利弗还不想死。
他终于抵达了冷冻室,对于这种小型飞船,它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大壁橱的大小。他冲进两座冷冻舱中的其中一个,其大小可以让他和梅布尔很舒适地躲在里面。冷冻舱迅速完成密封,开始向舱内注入气态人工表面活性剂,维持乘客在冷冻睡眠期间的生命活动。透过冷冻舱的狭窄窗口,奥利弗眼睁睁地看着伽利略的死敌号的舱壁被加热成鲜红色,并逐渐融化瓦解,拖船被撕成碎片的同时,他们也回到了正常空间。
原来的破旧拖船已经化作了成千上万的漂浮物与残骸碎片,以及一个孤零零的防辐射冷冻舱。

他凝视黑暗,看着在冷冻舱窗前旋转的陌生星系,他想起了格雷琴·纳瓦罗,那位美丽优雅,却脾气暴躁的女士。
他拍了拍梅布尔的脑袋,瞥了眼缓冲式推进器监视器的脉冲光,以及紧急定位信标那令人心安的闪光,然后喃喃自语道:“约会我是赶不上了。”
随着第一缕寒意渗入体内,他们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附件三>
由ONI精神病专家维罗妮卡·克莱顿博士对斯巴达战士-104弗雷德里克进行的第二次心理评估之转录文档
维罗妮卡·克莱顿博士:
下午好。
S-104:
夫人。
克莱顿博士:
不介意的话,我想重温一下在你部署至星球之前——也就是致远星陷入战火并最终沦陷之前,秋之柱号上所发生的事。
S-104:
【沉默】
克莱顿博士:
在那个时间点,你的斯巴达战友们心情如何?
S-104:
急切。
克莱顿博士:
急切?怎么会急切呢?
S-104:
致远星——除了是一处无价的军事资源,它还是我们的家园——或者说……它是就我们所知离家最近的地方。
克莱顿博士:
所以,你是指在致远星上接受训练的斯巴达战士们与星球本身之间有着某种关系——一种联系。就像你说的,它是你们的家园。
S-104:
我们认真对待每一场战斗,夫人,在我们看来与星盟的每一次交战都至关重要,但我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敌人闯入自家后园而无动于衷。
克莱顿博士:
你是指——当你用到“我们”这个词的时候——你是指你的斯巴达同伴们吗?
S-104:
是的,夫人。
克莱顿博士:
还有“急切”——你是代表全体斯巴达战士吗?你是在替全体斯巴达战士回答这个问题吗?
S-104:
我们所有人——不论过去还在现在——都渴望完成我们的目标,并在给定的战术形势下取得胜利……
克莱顿博士:
但你们失败了……
S-104:
我还没说完……要是这次谈话我能自由发言,不被打断,我将不胜感激。
克莱顿博士:
继续吧。
S-104:
谢谢。没错,作为斯巴达战士,我们期待参与一切军事行动。这就是我们,我们生而为此。我们是来打赢这场战争,我们也都渴望能做到这一点。坦白地说,夫人,这是否又是一次基于平民对第二代斯巴达战士计划的假设而进行的有关军事道德的调查?若真是这样,我要先跟胡德统帅——
克莱顿博士:
你所说的这些“假设”,都是基于多年来的观察与研究。你不能改变你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S-104:
我永远不会要求改变自己,博士。我为自己感到骄傲,其他斯巴达战士也会这么说。特别是考虑到我们当前敌人的本质以及这场战争的走向——
克莱顿博士:
我们很清楚这场冲突会发展成什么样,但这并不是我们此次讨论的主题——
S-104:
我敢肯定地告诉你,你对这样的事情一无所知。你曾见过一颗星球被玻璃化吗?
克莱顿博士:
我——
S-104:
我指的不是通过录像或是转播,而是用自己的双眼……我们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致远星上。所以就是这样,我们十分急切,而且我们全都严阵以待——为了星球上所有的美好事物。
克莱顿博士:
你在那次部署之前曾有过像这样的挫败感吗?
S-104:
什么?
克莱顿博士:
如果致远星对你和你的部队来说是如此重要——
S-104:
任何一个世界都至关重要。
克莱顿博士:
毫无疑问。但是致远星,它对你——你们所有人——来讲,肯定有着更深的情感共鸣。我是说,没有人——我们都没有——料到致远星会遭遇危险。曾经,那里一直都很安全。一直都是我们的要塞。但如今……它沦陷了。依据你之前的陈述,这一事件肯定对你的团队产生了一些心理影响。
S-104:
绝对没有。
克莱顿博士:
尽管你们接受了各种训练,掌握了各项技能,但你们仍是人类。你们怎么可能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S-104:
当时我们唯一关心的是手头的任务,不多也不少。
克莱顿博士:
说到任务,在红旗行动失败后,你就被士官长约翰-117选定为小队队长,带领队伍前往星球地表,对吗?
S-104:
是的,夫人。
克莱顿博士:
但你并不想前往地表,是不是?秋之柱号上的记录显示,你想要——
S-104: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做好了充分准备,为赢得这场战争发挥任何必要的作用。
克莱顿博士:
明白了。那说回你的小队以及作为红队队长的你的具体任务上,你的小队在朝致远星降落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你们当时的精神状态又是如何?你又提到在实际部署之前就很急切,那任务开始后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S-104:
集中精神。我们即将空降在一片战场之中,所有人都必须对任何威胁保持警惕——
克莱顿博士:
作为队长,你的手里握有斯巴达同伴们的生命。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当然也包括你自己。然而,错误却似乎是一个接一个——
S-104: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博士。
克莱顿博士:
你是指哪个问题?是你要对手底下所有人的生命负责?还是说你当时的精神状况不佳,在部署的最初阶段你所做的决定,让其他二十一名斯巴达战士的宝贵生命陷入危险之中。
S-104:
我不确定你是否完全理解——
克莱顿博士:
“大家做好准备。”
S-104:
【沉默】
克莱顿博士:
在降落过程中,你在舰队七号频道里说了这句话——“大家做好准备”。有三十九个接收器收到了这句话——其中有三十一个属于UNSC,另外八个属于民用。目前还不清楚有多少星盟船只截获了这则信号,但他们可能会回溯信号的来源,并获知在事件之中及之后传输的其他频率与数据。
S-104:
那是——
克莱顿博士:
“通讯故障。”我清楚。斯巴达战士-087也证实了这一说法。只不过——这不像是一名斯巴达战士应该犯的错误。但你却犯了。这不禁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还犯过别的什么错误。
S-104:
夫人,这到底是心理评估还是审讯?
克莱顿博士:
这取决于你,但这确实是个好问题。你的回答会透露出很多关于你的信息,以及你是如何看待自己在同伴中作为领导者的角色。
S-104:
我对自己的角色和我在战斗前、战斗中、战斗后所做的战术决定很有把握,我的同伴们也一样。
克莱顿博士:
放弃鹈鹕号和自己整个队伍的决定:你觉得这样的战术决定是正确的吗?
S-104:
当然,就像我在去瑟尔星系途中向科塔娜提交的报告中所说的那样——你肯定有读过我的报告,对吧?
克莱顿博士:
仔细读过。
S-104:
那么你应该知道那架负责把我们送到地面的鹈鹕号已经无法使用——
克莱顿博士:
你放弃飞机使得四位斯巴达战士牺牲。
S-104:
要是我们继续呆在鹈鹕号里,所有人都会没命。看看那些对轨道和速度的计算结果——还有在降落过程中的护盾损伤——报告里写得清清楚楚。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离开鹈鹕号,利用地形和盔甲来进行相对安全的着陆。
克莱顿博士:
空降过程中,所有二十一名斯巴达战士都对你的命令做出了“肯定”的回应:“瞄准树梢降落。”为什么要选择树梢?没有更安全的地方可以降落吗?
S-104:
那时我们下面都是地面。只有树木可以减轻撞击并减缓坠落。但如果你已经读过我的报告,这些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这样的会议我经历的多了,我清楚ONI到底想从我身上问出什么,所以我们还是——
克莱顿博士:
“废话少说。”在撞击中,你失去了四名斯巴达战士。还有另外六人受伤严重。你在任务之初,就让第二代斯巴达战士创造出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伤亡率。
你在当时做出的不明智决定,已经严重影响到你小队的行动效率,没有了武器,你们如何能保护被认为是我们最宝贵军事资产的星球免遭星盟的入侵呢?
S-104:
一个斯巴达战士手无寸铁的时间不会太久——
克莱顿博士:
事实上,你在前往目标的途中征用了星盟的武器。你是否有留下这些武器以备将来的检查和评估?这是一项固定指令,不是吗?收集任何可以提供他们武器系统等额外细节的星盟科技物。
S-104:
哼,现在那些玩意这下面可多着呢。【通过窗口指向地球】你要是真的想要,干嘛不到下面去拿一个?
克莱顿博士:
到地球上?
S-104:
当然了,夫人,而那里正是我现在应该在的地方。战争还在继续,我和我的小队逗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敌人在下边造成的麻烦就越大。
克莱顿博士:
所以你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
S-104:
你现在还在怀疑一个月多月以前我在致远星上的领导能力,而如今地球正逐渐在我们手上沦陷,这当然是在浪费时间。在我看来,将军也会这么认为。
克莱顿博士:
他当然会这么想了。
我也不在乎你是怎么看我的——也不在乎胡德会怎么看我——这个过程十分必要,因为你太重要了,我的工作就是要确保你——你们所有人——处在良好的工作状态,以及你们的盔甲上没有出现裂纹——只是打个比方。
【停顿】
能容我继续吗?
S-104:
【沉默】
【胡德统帅进入房间】
胡德统帅:
这是谁给你的授权?
克莱顿博士:
将军,烦请你离开这个房间!
胡德统帅:
谁下的命令?玛格丽特吗?
克莱顿博士:
将军,这不关——你无权干涉BETA-5部门的协议,我来这儿是为了——
胡德统帅:
整个星球都是我的干涉范围。我们现在可是身处战争之中,如果有人要把我最好的战士留在这里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你叫他们过来当面跟我对峙。【转向卫兵】先生们,请护送这位女士回她的舰上。
【克莱顿博士被送出房间】
胡德统帅:
赶紧整装,战士。我们要将蓝队送至地表,准备好回去大显身手了吗?
S-104:
求之不得,长官。
【记录结束】
<附件四>
佩特拉
佩特拉·简耐克很讨厌写“i”不加点的人。
厚重的棉质窗帘被微微掀开,露出了凡赛堤星北37号站里的行人,同时也让几道恼人的阳光刺进了漆黑的酒店房间。四风市宜人的气候环境加上丰厚的日结薪资(意外情况除外)本该让佩特拉在市郊的最后几小时里过得舒舒服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忍受着从附近旧太空港里散发出来的污浊空气。但佩特拉还是觉得有必要开窗透透气。她简单地冲了个澡,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想着是否要出门找家离酒店近点儿的酱料店逛一逛。对于这趟旅行,佩特拉并没有做太多的安排。
她将手伸进自助机里摸来摸去,掏出一瓶不知道是何时买下的莫基尚红艾尔啤酒。佩特拉叹了口气,一边扫视着昏暗的房间,一边为自己该坐下还是站着而摇摆不定。有什么好纠结的,她对自己厉声道,是有人压到你家猫了还是怎么着。甭管这是什么——就算它是真的——充其量也就是个星号,佩特拉;它不是感叹号,只是一个星号。但这其实只是她为了让自己心安的一种安慰。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凡赛堤星是一个幸运的世界,和她的母星勒纳皮星一样,几乎从未受到过星盟战争的波及,它就像是宇宙里的世外桃源,安然躲过了残忍无情的玻璃化以及几乎将人类逼上绝路的灭族战争。佩特拉能够想象得出这颗星球上五亿居民在那些年里的生活,那些在新闻节目中偶尔放出的屠杀暴行,会成为居民们在带着孩子们参加足球训练或是和男朋友们一起享用合成寿司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题。星盟的威胁会广为人知。但她敢肯定,就算是那些少数因担惊受怕而失眠的人,也不会夜复一夜地亮着灯,从而对凡赛堤星的能源网络造成负担。
她看向自打开就没碰过的啤酒,抓起来喝了一口;酒水的味道有点儿苦过头了,但至少能让她的心里好受点儿。佩特拉其实也明白,不能因为当地人从没体会过等离子ICU和帐篷区爆满的生活,也没目睹过UNSC舰队英勇牺牲,为了保卫星球不断坠毁的惨状就对凡赛堤星心有不满。这显然是不公平的——但佩特拉是一名新闻特约记者,她用自己最宝贵的十年青春来深入挖掘当年的故事。对于像凡赛堤星这种美好世界上的公民来说,佩特拉的故事甚至还没有那些儿童木偶剧来得有意思,他们觉得星盟战争不过是小打小闹,是被像她这样的记者给夸大、妖魔化了。佩特拉在凡赛堤星上就像是一名异类。周围人视她为一个骗子,一个不称职的记者,一个没人愿意搭理的阴谋帮凶。
佩特拉深深地吸了口气,回头看向小咖啡桌,以及桌上她从线人那儿拿来的工具箱,这回的线人是一名退休后定居于此的前少校,这人的手上有不少当年他服役时的纪念品。箱子里静悄悄地放着一台廉价的全息平板,仿佛一座远离尘世喧嚣的孤岛。
佩特拉,你是个成年人,觉得阳光刺眼就去拉上窗帘,觉得搔痒就伸手去挠。你明知道秘密就在那儿,却还要装作看不见,咱做人能不能爽快点,无非就是船票用不用改签的事儿,别纠结了行吗?
佩特拉这几周的工作属实是没有技术含量。佩特拉目前在麦哲伦公司的手底下干活,帮着后者为沃城战役纪念日收集独家新闻。虽然在UNSC航向黎明号的半截残骸返回地球后不久,人类与向斐力部队在河外世界的(大部分)战斗细节就被公之于众,但民众还是普遍将非洲战役视为大战的转折点——至少新闻界是这样宣传的,而且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妥。麦哲伦公司的编辑对她赞赏有加——因为她从不拖稿,而且她还有一个从战时就养成的习惯,她提交的那些资料里都会附有一份近亲通知。她是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她曾因报道第二代斯巴达战士(当然这件事是在第二组那帮人的默许之下)而获得过无数奖项,光凭这一点就让她把其他人都比了下去,而且她在当年还深入过新蒙巴萨和沃城的战场,她的报道全都是她从现场拿到的第一手资料。但最重要的还是佩特拉那令人眼红的UNSC消息渠道,这让其他战地记者在她面前颇有一种关公面前舞大刀的感觉,所以麦哲伦公司便希望能通过她的关系,拿到能在周年纪念日上震撼全场的独家猛料。
这份工作虽然不错,但对佩特拉来说却差了点意思——她还是更喜欢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所有的新闻视频,翻阅了所有的解密文档(就像多年以前我在见习记者学校里学到的那样……)。只用了短短几天,她就把其他新闻记者可能会用到的所有资料整理到了一起——很厉害吧。然后她又按纪念性、严密性、乏味性等给资料分了类。初稿是写完了,就是读着没劲儿。于是佩特拉便打了几通电话。
说到沃城,一般人想到的无非就是那艘尖锐的星盟飞船,以及那个巨大的金属天坑。对于“先行者”这个贯穿大战后期的词汇,九成民众是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它是指某个人,某个地方,还是某个东西。还有光环——大多数人更是闻所未闻——但是在军事圈子里,很多人对它们已有所了解,但那些内容却不适合拿来大书特书。而大战的最终战场——在沃城战后报告与向斐力神风烈士的汇报中均提及的那个地方。方舟。能说道的地方可就多了。佩特拉敢保证,只要她多找几个线人要些独家秘闻,她完全能拼凑出一个像样的故事;虽然这个故事不一定能让她获奖,但肯定比她母亲在周日下午里翻阅的那些要有趣得多。不过嘛,事实证明,佩特拉对她的能耐还是太谦虚了。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佩特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朋友汤姆一起参加的那场嘉年华,有个滑稽的老通灵师用带着手套的手端着一个花哨的水晶球在那儿装神弄鬼。真怀念啊,她想着。佩特拉从没想到她的线人们竟能将大战最后几个月的经过一点一点地拼凑完整,其中甚至还有关于斯巴达战士士官长,这位大战核心人物的有趣故事。
对于这个人的事迹,佩特拉自然也有所耳闻——事实上,她很确定士官长就是她在战场上看到那些第二代斯巴达战士中的一员。在航向黎明号回归后的那段时期,“斯巴达战士-117”这几个字曾频频出现在大街小巷的男女老少嘴中。士官长自然是一位“世人崇拜的士兵”,同时也是ONI的珍贵资产,但在先行者灭世武器与洪魔灾害这些问题上——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这个人的行为应当被世人铭记。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所以佩特拉·简耐克便笔锋一转,将原本的沃城纪实改成了对一位人类战士是如何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歌颂。
然后她便来到了凡赛堤星。这趟旅程本是为了给文稿添点小料。为了不让当局抓住辫子,她决定将士官长的故事包装在沃城纪实之中。这么做虽然保险,但就需要她重返昔日的战场——得让观众们知道士官长去过哪儿,见到了什么。鉴于非洲平原已经被精英们烧成了玻璃,重返战场肯定是不现实了,但能让民众们了解到士官长经历的方法不只这一种。比如说佩特拉偶然发现的这段讯息。
这段讯息……佩特拉靠在沙发上,将身体埋进垫子里,祈祷着自己的好奇心不会招来麻烦。她用运动鞋的鞋尖敲了敲全息平板,然后叹了口气。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这东西有那么可怕吗?它又不是什么确凿证据。它不会泄露任何秘密!它……它……
它是一个少了点的“i”。
一件尚未解决的事情。
一条线索。
甚至是一个完美合理的解释。
佩特拉将讯息又播放了一遍。
“士官长!博爱之城,也就是先知的圣城,正朝着地球前进……还带着洪魔大军!”尽管佩特拉一直觉得智能型AI有点儿渗人,但蓝紫色全息影像的诚挚恳求还是让她微微感动。
“我没办法把所有事都告诉你,这里不安全,”科塔娜继续说道。“尸脑兽知道我在系统中。但是它并不知道传送门通往何处。”
佩特拉闭上双眼,尽量不去思考这份讯息可能涉及到的秘密,全神贯注在AI的话语上。
“在另一边!有一个方法可以阻止洪魔,并且不会启动其他的环带。”
微小的全息影像上出现了某种变化,似乎让那名AI非常痛苦——也让佩特拉一阵毛骨悚然,“啊!快点,士官长,快找到方舟,时间不多了!”
录像到这里就结束了。佩特拉立即前倾身体,将录像倒回去,蓝光照亮了她紧皱的眉头。
“——在另一边!有一个方法可以阻止洪魔,并且不会启动其他的环带。”
佩特拉已经把她收集到的方舟资料整理打包,不过她也用不着,反正那些内容已经都被她记在脑子里了。UNSC和精英们能够活到今天实属走运,面对洪魔大军,是士官长用方舟上一座尚未建造完成的光环彻底消灭了洪魔。
有一个方法可以阻止洪魔,并且不会启动其他的环带。
有一个方法可以阻止洪魔。
有一个方法。
她说的是那座备用环带吗?很有可能;既然她知道传送门以及它会通向何处,那知道还有另一座光环也不奇怪。是因为技术上的问题,它才不会启动其它的环带吗?
方舟是一种武器吗?细节还是了解得有点少——好吧,是太少了——但方舟毕竟是那些先行者制品的发源地,所以它若真是武器也说得过去。虽然方舟是启动环带的备用地点,但如果方舟本身就拥有能阻止洪魔的武器,那为什么还要启动那些环带呢?
或许……
佩特拉用力一按,关闭了全息平板。不难想象,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或许”会将她的睡眠时间压榨到极限。这个“或许”不会跟你讨价还价,它不会因为感到无聊就跑去外面和小伙伴们疯玩,它也不会在一周后的晚上十一点出现在她家的门外,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个天大的误会。摆脱这个“或许”的唯一办法,就是弄清楚全息录像的真正含义。如果说科塔娜还用了什么其它毁灭性武器来对付那些近乎无敌的洪魔……嗯,这已经不能再算是小料了,对不对?
佩特拉的手落在沙发上,轻轻将靠垫抚平,那动作就像是在抚摸她以前在勒纳皮星老家里养的宠物狗“帅汪”。一阵柔和的冷风从阳台门外吹了进来。佩特拉揉捻发梢,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默默打量着窗外的远方都市。然后她站起身,打电话给游轮公司,询问能否将她的船票改到下一班去地球的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