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rugal Wizard’s Handbook for Surviving Medieval England

廉价巫师手册——中世纪英格兰生存指南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Part One：Empty Room

第一部分：空房间

7.

乌里克·斯多姆芬。法比安能力增强联合会西雅图分部现任负责人。

能力增强是很贵的。大多数人只安装了最基础的医疗纳米机器人，而且是在出生时经由他们的父母首肯后统一安装的。如果要别的增强，你得准备一笔巨款。联合会很擅长寻找绝望的人群，然后用极其非法的合同锁住他们。那种从来没有文字记录，但如果你违反了就会被杀的合同。想加入无限制强化武术联盟，抓住机遇成为明星吗？联合会可以资助你。需要先进的医用纳米机器人治疗你那因罹患罕见病即将去世的妻子吗？联合会可以帮助你。还有那些非法增强，诸如隐身或者武器强化之类的能力。代价就是，你欠下了一大笔债务。是那种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偿还”的债务。整个盗贼联盟都有义务与联合会分享他们的收入。

在看到一个男人的脸后了解到的这么多信息基本证实了我的身份。一名犯罪分子，最好的情况也是个小偷。也许我是来自竞争对手联合会的。我几乎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能让我如此了解他们的工作流程——同时又如此确定乌里克想让我死。

此刻，我完全是依靠本能，抓住了塞法纹的胳膊，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嘴上，然后把她拉回了走廊。

我把她摁在了门边的墙上，紧张地等待着。我被发现了吗？当听到没有声音尾随我们后，我看了塞法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且……哇，瞧啊。她把刀尖正抵在我咽喉的一侧。这女孩使用武器简直得心应手。

即便她用刀吻着我的肌肤，我依然更担心他而不是她，这就已经足够说明乌里克的可怕之处了。“那个男人不是我想的那个人，我不能让他看见我。”我低语道。“所以我才抓住了你。我现在就放你走，但请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从她的嘴上移开。她盯着我，但没有动刀。我缓慢地呼吸着，似乎闻到了草药的香气……薄荷，鼠尾草，可能还有迷迭香。中世纪的人不应该发臭吗？我以为他们好像两周才洗一次澡之类的。

终于，她把刀挪开，眯起眼睛。“我以为他们是你的朋友。”她低声说。

“我之前没看到他们的脸。”我说，“那可不是我的朋友。”

“他们是谁？”

“高个子的叫乌里克。”我说。“他是个盗贼，但和我不一样。他是一家联合会的老板。呃，就是一群盗贼的首领？”

“像是匪首那种？”

“是的。可能地位比那种还要高一些。听着，那个男人很危险。他不是‘假装自己是埃芙’的那种贼。他是‘就让他们发现尸体好了；我不在乎’那种贼。

“我们要告诉领主。”她说。

“不，我们要躲起来。”

“我弟弟还在那里。”

他在吗？我完全被乌里克分了心。而且……另一个人叫什么？那个站在他身边更矮更瘦的那人呢——脸好象一把铁锹和一套拳击手的能力增强装置。那是……

奎恩。奎恩·杰里科。乌里克的执行人兼得力助手。我不记得他们两个中任何人有胡子，但带上胡子他们可以完美融入我在这里看到的所有人之中。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还在找一个并不是我的人？

“你弟弟不会有事的。”我低声说。“但如果他们发现了我，那我们就有事了。把我藏起来，等到他们离开为止。”

我开始觉得是不是对她过于信任了，但她冲着右边点了点头。我们偷偷溜进附近一个小房间——一间武器库。至少，这里有一大堆斧头和剑，都堆在架子上。唯一的光线来自走廊的灯光——而且也变难了，因为塞法纹把门关上，只留了一条小缝。

我们移动得并不算快，因为不到两分钟过后，乌里克和奎恩就走进了入口大厅，后面跟着领主和他的妻子——然后是三个仆人，包括塞法纹的弟弟。那个灵者和我挤在门边，从那个小缝隙中向外观看。

“一旦我们看到这个红发男子。”伊尔斯坦领主说，“会给你们发消息的。”

“或者有任何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乌里克说。“领主，我可不想在你的治下再次被告知有什么燃尽的轮廓之类的事情。”

“你忘了你的身份。”伊尔斯坦说。“我会传消息给伯爵大人。有任何事情也不会告知你本人。”

乌里克在门边停了下来，门正好被打开。外面的年轻守卫——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替他打开了门。

快走，我在心里对着乌里克说。你跑来这冒充信使。要是有人真把你当成信使对待，你可不能生气。

“我不介意你的语气，领主。”乌里克说着转过身，把斗篷的兜帽拉得更低。“我……就是伯爵的信任之人。我可以分享他的权力。”

“埃尔文可能很信任你，陌生人。”伊尔斯坦说。“即便如此，也只是对你而言。但你在我这没有什么权力可言。去把你看到的都告诉他，并把我的许诺转达给他。如果地精还不安分，就像你的消息警告的那样，我们会找出原因。”

“行吧，行吧。”乌里克说，检视着走廊。“新时代要来了，领主。新的……行事方法。你兴奋吗？”

该死。我很熟悉乌里克的那种语气。我甚至曾经听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我伸手去拿把剑。

“新时代？”伊尔斯坦的妻子说。“无论我们想不想要，它们总会到来。我们会像承受四季更迭一样承受它——总会带来朋友与敌人，人类与精灵。”

“那如果四季更迭带来的是我呢？”乌里克说。“两种都不是的人？”

“既非朋友，也非敌人？”

“既非人类。”他说，“也非精灵。”他把手伸进斗篷里，取出一把托林顿11940，一把配备强力穿射器的军用级别手枪，而且配备——大概率是——有反纳米机器人材料均匀分布的弹药。这样的一把枪可以轻松击倒一位最强大的能力增强者。

正在门口微笑的守卫没有任何机会。

枪声响起时我看向了别处。那种火力可以击穿一英寸的钢板——能把头盖骨击成碎纸屑。枪声异常响亮。乌里克不喜欢使用消音器，哪怕它们属于标准配置，而且也不会降低手枪的火力。

我耳边传来的微弱轰鸣声表明，我的医疗纳米机器人正在移动，以保护我免受更大的噪音伤害。我回头看去，只能看到那位死掉的战士穿着靴子的双脚。空气中烟雾弥漫。那应该也不是标准配置。乌里克想让他的武器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当我瞥了一眼这些本地守卫后，立刻明白了原委。伊尔斯坦领主站在了他的妻子面前，但他的眼睛大睁，下巴松弛。站在他身后的守卫们好像惊呆了，武器从他们的指间滑落。

“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乌里克说。“我说了，这是新时代。你还想要其他的证据吗，领主大人？”

“不。”伊尔斯坦说。

乌里克用枪瞄准了伊尔斯坦身后的一名守卫。

“不要，领主大人。”伊尔斯坦说。

“很好。”乌里克说。“我期待着与你合作。我记得你的人民有种传统。贝恩-吉赛尔？我没说错吧？”

“是的。”伊尔斯坦低声道。

“很好。”乌里克说着，冲着奎恩点点头。他推开了领主和他的妻子，抓住了……

塞法纹的弟弟？

啊，该死。他们肯定是注意到这孩子穿得更好，还听到他称呼伊尔斯坦“小父亲”，他们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决定2加2等于5了，和我一样。我不知道那个“贝恩-吉赛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从塞法纹拿着刀站立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奎恩把男孩拽到了乌里克身旁。

他想劫个人质，我意识到了。为了让本地领主听他的话。这太残忍了。

塞法纹抓住了门，准备直接冲出去。我抓着她的手臂，她转头看着我。她的眼神让我不敢阻止她。

我不得不敢，感受到一阵近乎虚弱的恐慌。一旦他们射杀了她，可能就会搜查房间，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躲起来了。

我疯狂地冲她摇头。不，我用唇语比着。不！

“保持联系，领主。”乌里克说。“你可以来威尔伯里看你的儿子。那里的地方官已经同意了我的拜访。我相信你的孩子会得到……特别关照。”

塞法纹一直在试图挣脱我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着要不直接冲出去，亲自对付乌里克。如果他因看到我而惊讶，我就能趁机把枪从他手里偷走……

但我的镀层只有一半起作用。现在冒生命危险毫无意义。我抓着塞法纹的肩膀，默默地恳求着她。不要啊，求你了。

乌里克和奎恩离开了，骑上他们的马，拖着男孩离开了。

塞法纹跪倒在地，开始颤抖。痛哭。没有人移动——直到夜间的马蹄声宣布两位“信使”正式离开之前。他们再度被漆黑的夜色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