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昨夜清风今朝雨（一）

旧文《恶女攻略》改编 看过的小伙伴忽略！ ————————————————————————— part.1 孙颖莎把余淼约在一处茶室，虽说在国外呆了三年，但她还是喝不惯咖啡，平日里提神醒脑，喝的都是好友从国内邮去的茶叶。 她刚回北京不到一周，很多朋友都还没来得及见一面。 余淼是她上海交大的校友，比她大一届，又碰巧是王楚钦的发小，读书的时候两个人交情匪浅，她与王楚钦谈恋爱那会儿，这位学姐经常充当爱情顾问的角色。 但今天约她出来，并不是为了姐妹叙旧，相反，她们之间其实早就断了联系。 突然接到邀约，电话里，余淼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吃惊，这一点倒是让孙颖莎有些诧异。 可转念一想，许是哪个圈内的老友，无意间透漏过她要回国的消息。 “她心有准备最好”，孙颖莎想， “这样就能少费些口舌” 孙颖莎先到一步，挑了个僻静的雅间，漆红的茶桌旁，点着香炉，入口处放着雕画着梅兰竹菊的古色的屏风。 她想着余淼应该不会迟到，就没点茶，空坐的等她，果然不到两分钟，就见她被服务生引上来。 余淼穿了套白色的香奈儿套装，一双黑色的细高跟衬着小腿又白又直，一看就是静心搭配过的，脸上的妆容更是一丝不苟。 相比之下，孙颖莎的穿着，就显得简单的多，一件藕荷色的长裙，外搭件浅色开衫，脚上蹬了双帆布鞋，只化了淡妆，早就蓄长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 “莎莎，好久不见” 她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张开双臂。 “好久不见” 孙颖莎平静的伸出右手。 微妙地气氛，被提醒点茶的服务员暂时打破， “两位喝什么茶？” “我要一壶祁门红茶” “那这位小姐呢” 服务员转向余淼， “啊，我随便” 服务员又为难的转过来，孙颖莎无奈， “给她来壶绿茶吧，碧螺春就可以” 一杯随便的绿茶，倒是和她很相称 服务员走后，孙颖莎看向余淼，她正把自己的名牌包放到身后。 “不好意思，本来想约间咖啡厅的，但我实在喝不惯，就自作主张订了这” 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没事，我倒是总喝咖啡，偶尔换换口味，挺好的” 她听出余淼话里有话，便接着说， “那改天，你请我喝杯咖啡吧，我也想换换口味” “喝什么咖啡啊，你这刚回来，找时间，我和楚钦一起请你吃顿饭，就算给你接风了” 孙颖莎冷眼瞧着她假意客气，女人甜美的笑容里藏着不言而喻的深意。 小猫眼神一暗，来了兴趣， “我和头哥已经吃过了” 眼见着余淼笑容一僵，嘴角就要垮下去，她又接着说道， “在体总食堂，我第一天入职的时候就吃过了” “体总食堂？入职？”她眼里充满疑惑，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 “是啊，我现在二队当教练，和头哥算正儿八经的同事了，怎么？他没跟你说？” 余淼讪笑了下，“啊，说过了，瞧我这脑子，转头就忘了” 孙颖莎饶有兴致的看她窘迫的表情，含笑不语。 余淼稳了稳脸色，方才想起自己一直在意的问题， “听说国外有球队高薪聘你去做主教练，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留在那，怎么想到突然回北京呢。” “你消息还真灵通，我的好姐姐还是这么关心我” 余淼的眼神不自然的飘过，尴尬地喝了口茶。 “回来取件东西” 莎莎继续慢条斯理的说着， “三年前，我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在这，必须自己回来取” 闻言，余淼放下了一直小口嘬着的茶杯，佯装不经意的开口， “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么神秘兮兮的” 孙颖莎见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只觉得恶心，言语间便不再掩饰， “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因为那件东西被你偷了去” 表面的体面被戳穿，余淼瞬间涨红了脸，孙颖莎的直白令她汗毛倒立。 “莎莎，有些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清楚，我知道，因为我和楚钦的关系，让你心里很别扭。” “可当初是你执意要出国的，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楚钦有多难过，他每天浑浑噩噩的，生病了也没人照顾，所以我就……” 孙颖莎打断她的话， “所以你就趁虚而入，取代了我” “我是在你们分手之后，才跟他表白的，我发誓，我……” 她带着哭腔，委屈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孙颖莎死死地盯着余淼，留给她长时间的思考和反省。 “异地恋本来就难维系，你们两个又都太倔强，分手是早晚的事。” 她还是一脸无辜，孙颖莎淡淡的开口，看不出情绪， “你说，两个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冷静，对彼此都好，我信了” 谁知两年以后，你摇身一变，竟成了他的女朋友，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余淼见孙颖莎铁了心的步步紧逼，索性也不装了，翘起腿来，坐直了身体。 “凭你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他的女朋友，三年了，我们都变了不是吗？” “他早就不是三年前的王楚钦了” 目光对上女人眼里不加掩饰的挑衅，孙颖莎汹涌的斗志被激起，” “好，那就试试看，看看他到底变了多少” 余淼有些恼羞成怒，音量瞬间拔高了许多， “你别想三言两语就吓到我，我是绝不会把他拱手相让的” “不是让，是还！” 孙颖莎用食指卷起散落的鬓发，樱桃红的小嘴轻启， “你得把他还给我，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 余淼的脸色阴沉的厉害，泛白的嘴唇上被咬出了牙印， “如果我不还呢”她问 “那我就只能抢了”她回 “孙颖莎，你以为我是个摆设嘛，如果你敢胡来，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两个人剑拨弩张，到底撕破了脸皮。 “那最好，因为我会不择手段，所以也请你，一定要竭尽全力” 余淼抬眼望向孙颖莎，看她冷漠的脸上，瞬间绽开来笑意， “fighting” 她说，尾音可爱的上扬，小猫一样举起右拳轻晃。 妆容精致的女人怔在那里，感到脊后升起一股寒意。 part.2 王楚钦坐在车里，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拿起手机，十分钟前头妈发来微信， “小钦，晚上回家吃饭，记得带上余淼一起。” “好，知道了” 绿灯亮起，他扔下手机。 等余淼下班的间歇，他收到林诗栋的微信，如今的男兵大主力，在他面前还是弟弟的样子， “头哥，我看你车不在了，你咋走了啊！今天晚上莎莎姐的接风宴，你不来了啊？” “不去了，约了爸妈吃饭，你们玩得尽兴” “你不来，怎么尽兴” “我去了，才不会尽兴” 后一句他没有发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别闹”的表情。 从孙颖莎回国，到她入职国兵，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始料未及，诚然年龄和阅历，能够让他在和她的共事中，保持基本的体面和冷静，但不代表私下相处时，他也能装的无懈可击。 毕竟装的就是假的，人的虚假遇到两种东西最容易暴露，一是时间，二是酒精。 对王楚钦来说，参加这种聚会，等同于抱火卧薪，他可不想被烧的毛都不剩。 晚饭后，余淼和头妈在收拾厨房，王楚钦和头爸躲在书房下棋。 “这么长时间了，你跟小淼的关系也该确定了，这孩子不错，对你死心塌地的。” 王楚钦还是埋在棋局里，头也不抬， “集训过后就要比赛了，等我忙过这阵再说吧” “人家是女孩子，你终归不好一直拖着吧，旁人会说闲话的，到时候我们两家还怎么相处啊。” 头爸显然不满他推脱的态度。 “好啦，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你呀，总是这样” “将军” 这局王楚钦赢了，他晃了晃手中的象棋， “老爸，下棋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爸妈并不中意余淼，他们喜欢孙颖莎明媚的性格，总觉得余淼文静的有些扭捏。 只是日子久了，见她确实诚心，两家又是老邻居知根知底，再加上莎莎出国后，和大头渐渐断了联系，眼瞅着两人复合无望，慢慢的也就撮合起他俩来。 如果父母知道莎莎回国了，现在还和他一起工作会怎么样。 王楚钦不敢想，凭着她以前亲姑娘一样的待遇，老两口怕是会一夕倒戈。 想到这，王楚钦在心里盘算着，他们还不知道孙颖莎回来了，哪天得找个机会跟他俩说一声。 把余淼送回家，再返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王楚钦本想着洗完澡就睡了，却鬼使神差的刷起了朋友圈，结果睡不着了。 今晚的接风宴，除了几个已婚已育，定居外地的，国兵队的老人基本上都去了。 所以，王楚钦的朋友圈被聚会的照片刷屏了。各种合影，各种自拍，孙颖莎的漂亮脸蛋被360度无死角的炫了个遍。 “玩得还真尽兴” 他发觉自己语气有点酸。 大群里更热闹，一个视频接一个视频的，看得他心烦。 林诗栋打来电话时，王楚钦正在两米宽的大床上辗转反侧，这倒霉孩子正撞枪口上了。 “头哥，睡了吗” 听声音就是喝大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没好气的回， “今天好开心啊，你没来太可惜了” “哼，开心看出来了，可惜没感觉到” 醉酒的小石头怕是把耳朵喝坏了，愣是没听出好赖话，还自顾自的说， “你不知道，莎莎姐喝多了” 王楚钦的心里登时紧了一下。 “后来她男朋友来了，把她接走了，莎莎姐的男朋友巨帅！” 这把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头哥？” “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个” “怎么了？我就是想跟你分享下” 他边说还打了个酒嗝。 “我谢谢你哦，林诗栋，明天最好别让我看见你” 王楚钦恶狠狠的撂下最后一句，挂断了电话。 话筒那头，可怜的小石头缩了缩脖子，领后灌进一股凉风。 王楚钦这边按亮了台灯， “巨帅的男朋友，能有多帅。难不成是老外？两人一起走的，那就是同居了！？” 越想越烦躁，咻的一声，把手机撇的老远，得了，今晚不用睡了。 part.3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上班的王楚钦，没逮到林诗栋，却意外地遇上了孙颖莎。 当孙颖莎带着二队的三个小姑娘，走进训练场的时候，王楚钦正在场边盯着自己的两个队员练单球。 若不是场地南边，时不时地传来，她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声，王楚钦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孙颖莎穿着黑色的运动服，高扎起马尾，混在一群运动员中间，神态样貌，竟和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差别。 “她是吃了防腐剂嘛” 王楚钦想。 三十几岁的年纪，顶着一张未成年的脸，这样的孙颖莎，仿佛做错了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就像他们从前一起打球时， 她说“头哥，我错了” 他说“没关系，没关系，再来” 他说“我不站在这你就撞过来了” 她说“赖谁” 他说“赖我，赖我” 面对孙颖莎，王楚钦永远甘拜下风，永远无可奈何。 “早啊，头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楚钦的余光早就看见孙颖莎走过来，他故意不看她， “怎么个情况？” 他朝女队那边歪了下头。 她也顺着看过去， “刘主席特批了几个小孩，这两个月和一队一起集训。由我负责指导工作。” “哦，挺好” 他没回头，依旧背对着她。孙颖莎走上前，挨着他的肩膀。 “昨晚上怎么没来啊，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都等着你呢” 王楚钦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有点私事” 他说，见她没搭话，又补了句， “回家看看我爸妈” 他刻意没有提起余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明明错不在他，明明是她先放的手，可久别重逢之后，为何她坦荡磊落，而自己，却只想逃避畏缩呢。 “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他还是不看她 “回头告诉他们二老，我有时间去看他们”她声音格外温柔，听的人心里软软。 他回一个字，“好” 隔壁球桌发出的乒乓声，暂时告一段落，两个汗流浃背的男队员，又练完了一筐球。 “歇一会儿吧，等下再练筐多球” 王楚钦冲那边喊。 “那你忙吧，头哥，我先走了” 孙颖莎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王楚钦却突然开了口。 “听石头说，你昨晚喝多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自然。 “这个石头，真是嘴比球快” 孙颖莎停下身笑道， “其实也没喝多少，可能是太开心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抬起头便撞上他的眼睛。 他终于看向她，沉吟良久之后，还是没忍住， “女孩子家，酒还是少喝，不安全” 孙颖莎望回去，短暂的对视后，王楚钦先别开了脸。 “好” 她答道，然后转头走远。 因为训练体系和任务的不同，国兵一队和二队是不在一起集训，一队在三楼，二队在五楼。 虽说是同事，他们在工作中基本没有接触，唯一可能产生交集的地方就是食堂。 王楚钦曾设想，如果他能每天避开用餐高峰，那么，他和孙颖莎偶遇的概率，将会无限趋近于零。 他打定主意这么做，并且已经开始付诸行动。 他确信眼不见，心不烦，可偏偏天不遂人愿，看样子，他得结结实实的到“烦”上好一阵了。 电视机里传出字正腔圆的英语台词， “Nothing makes us more vulnerable than loneliness except greed.” （除了贪婪，没有什么像孤独一样让我们变得脆弱.） 朱迪福斯特的声音优雅又富有磁性， How do we first start to covet? We covet what we see every day.（我们是怎样开始贪图的呢？我们贪图那些每天看到的东西.） 孙颖莎斜靠在沙发里，小小地嘬了一口咖啡。她没开灯，室内唯一的光线随时电影画面闪烁不停，在她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