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三部曲 之 《疯人院》 XXIII
这是一间疯人院。
这里的人都疯了。
8楼
障醒了。醒了以后睁眼看见啃，马上变得像八爪鱼一样四肢抱着啃 大哭了一阵，把啃吓得全身僵硬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儿好，脖子又被障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小寻也僵硬地站在门外，不知该如何是好。
障醒了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至少能够说明他打赢了这一战，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个人格的胜利。可是这哭声也未免太吓人，搞不好是说明留下来的是悲观人格。大多的悲观人格都没有好下场，像严重抑郁症患者一样，都有自残或自杀倾向。
“…你认为这是个笑话吗？这间疯人院。”
是啊，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障哭闹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句，姑且可以被认定为是悲观人格分裂的起源。
小寻推开门，看见哭得一塌糊涂的障瘫在啃怀里，啃一脸茫然，抬起头看见小寻进来时眼神又是那么的无助。
“快安慰他啊。”小寻用唇语说道。
啃的表情依旧是僵住，像是完全失去方向一样的茫然失措，一只手搭在障的头上似如在安抚着却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障、障……我在这里……”
啃叽了半天吐出一句话，动作迟钝地拍着那哭得死去活来的人儿的背，
“我在这里……没有不要你。”
障的哭声明显转小了，却还是整个人趴在啃身上手脚紧紧把人勒住，泪水浸满了啃的半件衣衫，小寻觉得那凳子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都快断了。
啃见见效了，继续拼尽全力安慰。“我一直在这里…等你醒来……我不会丢下你，真的。”
渐渐地障的情绪平复下来，安静了一会儿后趴在啃怀里睡着了，传出细细的鼻鼾声。啃又懵住了，看见小寻似笑非笑的样子时脑袋一片空白。
啃只好把障轻轻放回床上，障总算是从自己身上卸下来了，却死活不肯放开自己的胳膊，啃只好侧着身子让躺在床上的人抱着自己逐渐发麻的胳膊。
啃招招手让小寻过来，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等下他醒来了会不会又换另一个人格啊？换了另一个人格会不会又翻脸不认人啊？等下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小寻憋着笑回答：“……报告Ken总，我也不知道。”
啃的头垂了下来。
“可是Ken总，障障还在，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啃的头重新抬起，又调整了一会儿姿势让障抱得舒服一点。“是啊。”
“那 敢问Ken总，你喜欢的是障障的哪个人格？”
啃愣住，看着小护士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他也没有想过吧，喜欢哪一个障障。或许就是，整个吧。
为什么喜欢障障，因为 全部吧。
9楼
立风有好一阵子没有画画了。
0927号房被整理了一番，留下窗边的九副画排成整齐的一排，都盖上布匹，剩余的画具画板都被清理走了。
现在的小烟每天一踏入病房，能看见的景象就只有立风。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橡树，不知在想什么，瞳孔中星星点点的亮光时而闪烁。
好像没有了炸炸，没有了画画，立风就是在床上坐一整天，哪儿都不去，定时吃药，食量和以往一样很少，就如同被抽走了魂。
小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话，因为立风的心根本不在这里，也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想扯话题跟他聊天都是白费。她无法知晓立风究竟怎么了。
难得培养起来的感情，难得她觉得自己可以跟立风良好对话了对病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但立风就如同回到了初识的那般静默。
让小烟胆战的是，立风的呼吸轻得让她几乎察觉不到。
两个人在房间里，小烟时常要去注意立风还有否在呼吸。立风就这样坐在那里，呼吸也轻眼神又毫无波动，整个人像一个美丽的蜡像被人安置在床上供观赏，一动也不动把小烟吓得半死。
“……立风先生……？”
小烟又是不放心，凑近愣着的立风小声问道。
立风用力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缓缓转过头对上小烟急迫的眼神。
“立…立风先生，你还好吗？”
立风没有作声，呆呆地看着她，神色的波澜不惊简直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至爱的人。
“立风先生…你没事吧？”
立风依旧没有答话。
小烟越来越害怕了，手心开始冒汗，心跳不断加速。
“立风先生，你还记得 炸炸吗？”
她害怕听到答案，她害怕眼前的人被现实所唤醒，却又不得是如此。她觉得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个角度为立风着想。
她当然希望立风可以好好地康复，走出这间病院，但同时她又不希望立风被现实所击破，留下永远的遗憾。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立风解释，
炸炸，不是真的。
良久可怕的静默后，立风的目光有些闪烁。他盯了小烟好一会儿，把小烟盯得心惊，全身的肌肉僵硬准备接受一顿爆击。
立风的嘴角慢慢扭动，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