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实录】小幸运与不幸运
“呼——!”
我从又一个梦境中归来了,已经习惯了站在原地用钢笔和松烟墨在手账本上记事。
刚刚见到的是一个在落叶遍地的枫林中摸着橘猫的女孩,她说她的猫猫早在半年前就去了喵星,在梦里能见到很是高兴。
她在向我抱怨了身体的沉重与最近治疗的皮肉苦后笑着问我要和她一起摸摸猫猫吗?
我刚蹲下身,梦散了。
这是又一个人临终时的梦境,常游历在最后一梦中让我觉得自己是否应该避免那么多刺激。强烈情感的渲染力将我整个人撕扯的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
也导致了我语言和行为的奇怪,有时候身上出现伤口会先好奇“你是怎么来的呢?”过了半天才会想起中午没有吃饭,伤口是我自己请来的……
手账本一张一张的写下,每天或是分不清是昨天还是明天的时间里不断的游离在各个不同人的不同梦中。前提是梦中见到我的人都是最后一梦,不会再醒来。而关系是否有些反了?是他们不会再醒来,而我才会前去。
虽然这个关系怎么样都是成立,总之你别让我梦里看见你。或是你看见我。
和往常一样,看看手表也知道是夜间十一点的时间。我跑到这艘……或是只巨大鲲鹏的背上朝着天空去望。夜间的星星还是那么多……
惊奇中发现有颗比其他星星亮上很多的星星在绕着月亮飞行,速度不算快但肉眼可见。这会是个好兆头吗?
可我的运气也一直不差不是吗?就像我抬头看星星看到肩膀酸了口渴了鲲鹏的背上就会出现一个相比之下小的微不足道的自动贩卖机。
嘿嘿……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是根本不用付钱的。只需要……
第一步是按一下想喝的咖啡按钮,第二步是将腰间水瓶内的水朝着贩卖机上洒一点,第三步就是轻轻拍拍机身,第四步就可以拿到想喝的咖啡啦!运气好就是有这般好处,从不失……
取货口空无一物。灯光的阴影中自动贩卖机的货架发着醒目的白色光芒似乎是在挑衅。
“不可能啊……”
我用力捶了一下贩卖机的机身,还是空无一物的取货口。
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我也不顾得形象了!转了身决定用全部的力气一脚踹到它机身上,我就不信它不出货!
腿踢到一半却莫名其妙的踢了空,我是踢中了才对啊?怎么会踢空呢?
“贩卖机是无法修理的好物件……想聊会儿天吗?”
我赶忙回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时在似曾相识的感觉下觉得对方……好普通。普普通通。虽然我沉迷这种奇特工作,性格也有问题很多同事都不认识我,但是我会暗中观察他们谈话……但是这位……
他好像每天都会见到吧?不对不对,他谁啊?第一次见面?不,我们很早就见过面了,我甚至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如果是那个名字的话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没有……”
“还是觉得我很熟悉?”
“嗯……我们果然见过吧?”
他只是笑了笑朝我身后的贩卖机走去了,好普通。真的好普通。就是因为这人太普通了没有特点让人记不住。之后又因为普通的和印象中的大多数人相似,你可以从他身上找到大多数人所拥有的没有特点的特点。因此你又觉得似曾相识。
这某种程度上也不普通了,想着想着。我的逻辑陷入了繁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喝咖啡吗?我请。”
“我们果然见过吧。”
他背对我没有一点什么回答的举动。我又该怎么称呼这个人呢?这个疑惑只困扰了不到一秒,脱口而出便是,“硬币……多谢……”
取货口里跑出了十多瓶饮料……十多瓶!
他诺无其事的拿起一瓶看上去似乎是矿泉水的瓶子喝了一口放在地上,剩下的抱着放到我旁边的墙跟处了。
许多瓶似乎是同一牌子的牛奶,一瓶咖啡,一瓶茉莉花茶。
“都是给我的?”
我多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是给你的感谢。”
“我的?我们果然见过吧。”
我怀疑了三次,对方又三次不表态。我决定不再重复这个无聊问题了,饮茶啦饮茶。
并不能心安理莫名其妙的接受那么多饮品的,因此只是用手指摩挲着瓶盖的边缘而迟迟没有打开。对方似乎没有要喝饮料的意思,我并没有对这点感到奇怪并进而怀疑饮料的成分的意思。而是觉得……这似乎是个打开话题的好方法?
“你不喝饮料吗?”
“不用了。”
……
“月亮旁边的星星很亮啊,它还在转。”
“啊……”
……
没有话题呢,完全没有呢。我是个不常与人打照面的问题儿童,不太会说话这点我不得不承认。而这位更是个莫名其妙的。茉莉花茶好喝,就不多管了。
……话说这呆在这艘鲲鹏上的能有什么正常人呢。
奇怪的是沉默之中没有那种被冷落的尴尬袭来,反而像和老朋友坐在一起看星星时你们谁都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异常一样。
可这是第一次见面?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说了不重复这无聊问题的。
我开始借着余光去打量对方试图找出些形容词来形容一下他的外貌。最后放弃了,你脑袋里想到的第一张最常见的年轻男性相貌大概就是他的模样。
我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微微低垂……太安静了……
只是我仍在苦思冥想着我的话题,对方却起身似乎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你也得告诉我为什么给我那么多饮料还说是感谢啊?”
“我觉得那会有所冒犯。”
我从裙子上缝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整副扑克牌,“来打牌吧,我赢了你就要告诉我。”
他那是什么眼神……什么看小孩子的样子?
“好吧。”
小看人的家伙总是会被制裁,正所谓骄兵必败。他这答应可真是正中下怀,猜猜为什么我的裙子里要专门藏着扑克?就是依靠着瓶中水的好运来让那些掉以轻心的家伙乖乖服输的。
只要装着水的瓶子在我身上,我的运气就是跳崖也会落在云彩上的程度……别问我怎么知道。
三局快速游戏过后,胜利的自然是……
“我不服!这已经是事关尊严的问题了!七局四胜!”
对方看着坐在地板上气急败坏洗牌的我……他打了个哈欠。
不可能啊……我的好运从来没有失效过。这就像张开嘴就能呼吸一样,今天是怎么了?
“运气有好有坏不是很正常的吗?你的手那么湿扑克牌不会锈掉吗?”
“不会,纯金的扑克牌不可能会锈。”
“这么值钱?我还以为是铜镍合金带点铅的。”
?居然还挺幽默,“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运气在牌局上失效不可能是单单纯纯的巧合。你在饮料里做了什么手脚吗?”原本我是想这样问的,但没有开口。因为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会是他造成的。
这是一种奇怪的第一次见面就会信任对方的独特感觉,我对很多人不信任,甚至不信任自己。但可以信任对方吗?
“我冷静些了,那个。你也警惕一些吧,幸运对我来说是一种独特的能力,现在失效了……这意味着一定有什么事在周围发生影响到了我。是……”
“是替身攻击!”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说出这个莫名其妙的结论,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我们开始大笑。
就像忽视了夜晚的安静,一颗苹果砸到他头上,安安静静;又一颗砸在我头上,安安静静;我们互相一注目,接着就开始笑。
危机感被暂时忘却了,这是很严肃的事可我却本就是个情绪化且极随意的人。
“你知道吗?”让人难言的羞涩感彻底消失了,“我在梦里见过一个酒鬼,他在那里跟我说他明天准备去做的宏伟计划。什么要靠着一点本钱赢得黄金万两要我借钱给他。”
“有趣,你借给他了吗?”
“没有,我用扑克设了赌局。我的好运可是绝对的,他输的一塌糊涂。毕竟是个无可救药为了赌把妻儿都拖累进去的人渣!杀人也要把他的心抹掉。可是……”
这种落井下石式嘲讽我所认为的“坏”的兴奋劲过后有的是一种惋惜的落寞,像是沙漠中的太阳落下去后。
“他气急败坏的跺脚……比我刚刚还要气急败坏呢……他叹口气说自己酒醒了一些,认识到自己在赌牌上毫无天赋。他说到自己的女儿明年该上初中了长大了些,他决定做个好榜样。他似乎是真的悔过了……然后梦散了……你说,他要是真的坏到底。我是否能笑更心安理得一些呢?”
只是这样的只言片语无法表现出那时我的情感,就连文字在现实的强烈情感面前也是如此的单薄。站在一个散尽的梦中四周黑压压一片的感觉是没有人能与我感同身受的,可去看这样的梦不也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时又在抱怨什么呢……
我靠着墙壁坐下,贩卖机里发出的光在我的身侧投下了影子。
“她坐在那里,贩卖机里发出的光照在了她的身侧。”
他在我的旁边靠着墙壁再次坐下,我没有看向他。但尽管于只能看到影子的他也会这样描述现在的我吧……
“嗯……如果允许的话我可以摸摸你吗?”
我没有说话,但不躲避兴许就是种默许。实话说被人摸头安慰这种事实在是第一次的,此前我总是一人。
他将手移开了,我坐在那里抬头直望着星星。一时间许许多多的记忆涌上心来。
不知为何要因他人的遭遇与最后一梦而悲伤,曾认为的事实上的也就是与我毫无瓜葛的故事吗。悲伤的梦因将要离去而更悲伤,欢乐的梦因将要离去似枯叶静美一般。
不再见梦中的人不再有后顾的牵挂,这更是孤独,可他们留下的不知情的悲伤也缠绕着我了。
心绪越来越乱,我用双手死抓着手臂上的皮肤。几乎要留下几道伤口来。
“喂喂喂喂……听得见吗?听得见吗?”
他朝我的头上敲了一下,我又清醒了一些。
“冷静一点,我想,醉鬼在最后没有赢得赌局却遇到了你。这兴许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呢。”
“……也许吧,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许……我带给他的比他赌赢后要赢到的钱要值钱的多得多……就像水实际上比金子重要,人可以不要金子,但脱离了水就不能再活了。”
“嗯。我买了那么多水给你呢,所以我要你那副金扑克牌!”
“强盗……”
我捂着裙子上的口袋玩笑般朝着售货机移动了一点,奇怪的是他突然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他的方向拉……
“开玩笑的。”
“我也当然是开玩笑的了。不过说起金子,我又记起来一个我印象里见过的最夸张的梦。”
“最夸张的?”
“是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奶奶坐在金子堆成的山上,那金子多的晃眼。她站在最高处看到我之后喜笑颜开,问我有多少钱。我说,我身上一文没有。她更高兴了。她说‘好啊,我终于赚到了全世界的钱了!’
“我问她为何如此看重钱。她告诉我说自己因为太穷从小被人欺辱,母亲去世后她的妹妹得了很容易治愈的病,却因没钱买药咽了气,年轻时向她求婚的初恋也因为双方家境差距悬殊而不得不放弃结婚。
“因此她下定决心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不能再有人看不起她!她要永远的在财富上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她因此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六十岁的老头,后来靠着这样得来的本金将自己的企业做强做大。
“在她的梦中,她终于实现了梦想。赚到了所有人口袋中的钱。
“可是我问她,你已经赚到了所有人的钱了。那您下一步要做什么呢?赚到了世界上所有钱币的尊贵夫人?
“她先是一笑,之后嘟囔着‘是哦,我要做什么呢?’。她左转转右转转。最后流口水斜着头似乎在梦里疯掉了,直到梦散了她都是丢了魂的样子。”
说来这种事我也有些内疚……她本可以是欢乐着做完这最后一个梦的……
“hhhhhhhh……”
他直接笑了起来?这样好吗?我用传达这样意思的眼神盯着他。
“不管怎么说,她的疯反而是她自己的问题。你不必因此自责的,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直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带着笑意……是这样吗?
不管是否,我的心中多少有了一点宽慰。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梦,那个梦很简短。大概只有三四分钟的样子。我遇见了一位戴着礼帽绅士打扮文质彬彬的人,他告诉我他嘱托了自己的朋友将自己生前写的从未发表过一篇的大量小说全部烧掉。……你说,写着这样多小说最后要烧掉的人会不会……会不会很孤独呢?”
“你真的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真的遇到过的。”
“阿嚏!……夜里有点冷啊。”
怎么可能会冷呢?夹杂有海洋气息的风顶多让皮肤凉飕飕的,可夏夜无论如何都是算不得冷的。
他以前也是这样对一些话题避重就轻,草草略过吗?
可是我也知道这不是一种敷衍,他真的在听。即使我不看他眼睛我也知道,因为这是一种信任。
因此我接着讲了一个我又忽然记起的梦。
“无论是金钱还是认可,即使是我也觉得那是获得快乐的手段。如果忽视获得乐趣的初心而被过程缠绕,最后就会变成一种可笑样子吧……
“但让我对快乐感到奇怪的梦也是有的。我遇到过一个混蛋,他知道自己在梦里,见了我对我好不客气。上来就拽我的衣服还要抢我的金扑克还说了很多暴徒一样的难听话……我靠着运气把他收拾了一顿他还很不理解。
“他说‘不对啊,这是我自己的梦啊。我已经学会在梦里清醒自控了怎么会有能在梦里反抗我的人呢?’
“我问他‘你知道这是梦中?’
“他说他知道。然后我明着告诉他我是一个进入到他梦中的活生生独立的人。他恍然大悟之后几乎把头栽到地上开始道歉了。他刚刚变了把砍刀划烂了我呢子衣的衣角。我故意把衣角完全砍下来放他面前,他把衣角扔到很远的地方又回来接着道歉……和一开始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说他自己不敢再正眼看我。我知道,他无法面对他刚才对我产生的种种迫害想法,不敢相信那是他自己想要对一个人做出来的。
“我也不再追责。之后的谈话里他告诉我说他经常做这样的清醒梦。在梦中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的梦里比他的现实要快乐太多了,他仅仅只是想要快乐。
“本就是在话题快要聊完的时候,听他说到他在梦里吃山珍海味时我随口一问,问他现实里多久没吃过饱饭。他告诉我因为种种原因他居然八天没吃一粒米了……我当时就知道我能见到他的原因了。
“紧接着梦就散了……但是我很震撼于一个虽有大问题但现实里知错知耻的人在自以为无人能知的梦中能变成那个样子。还有就是梦中的快乐,我常想如果有一睡不醒但快乐的梦与长远持久而劳累拼搏的现实,我会选哪个?快乐的梦又是值得的吗?”
他这次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只是在和我一起盯着黑暗中明亮的星空。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你要注意安全啊。”
这算是关心吗?那这也算是第一次……
“嗯……其实,你发现我今天也说了不少话了。我三个月的话都和你说完了,平时我是不会多说的。其实……我真的很孤独,也很……不,没什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困了。我要回房间睡觉……啊不,我有预感会有更有趣的梦在。我要走了。”
“别动!”
他突然这样大声喊道。
“怎么了?”
“别动,慢点过来。”
他拉着我的胳膊,慢慢将我拉到了他坐过的那个位置上。
“我想你现在就困了,就在这里睡吧。我去给你拿被子,但你就在这里睡就好了。”
“什么叫就在这里睡就好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是鲲鹏的顶层不是房间。”
由于确实是困了些,我的嘴也逐渐没有把门的了。就这样想到什么说着什么。
“我在这里给你划个圈,我离开一段时间你可千万不要走动。”
我还没有点头,他匆忙的夺门而出……真的是夺门而出,他把门拽下来冲进船舱了?什么力气?
有些疑惑的同时还是乖乖的呆在原地,在此期间我将分别绑在腰旁两侧瓶子中的液体分别倒在空中糅合起来,想要透过圆形的液面看看梦境而不进去,以此做些消遣。
既然只是看看……稍倒一点点水,一点点松烟墨。用手指顺时针搅拌糅合……扩散……
有点奇怪,里面的影像是……
……
是鲲鹏的顶层边缘……也就是我现在坐着的地方的边缘。
不对,绝对不对。难道……
在现实看到的是梦中的景象,而从梦中回到现实时看到的就是现实的景象。而此刻不会有人做梦做到鲲鹏上的,我没有在里面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也就是说影像里的是现实,而我现在在梦中。那那个人?他在梦里见到了我!?
那……
……我要从梦里出去吗?出去的话他会怎么样?不希望他……我第一次对梦里的人有点不舍了……
不过这时候尽管情绪化如我也想要尽力冷静下来。
如果是我进入了梦中那么我一定会知道是自己进入梦中的,所以这并非是我自己进入梦中而是有另一种手段在无意识中把我带入了梦里。也就是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假象,刚刚的那个人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我蜷缩着双腿抱紧了双臂,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不安全感正在我的全身不断游走。
我的幸运在这个梦境里失效了,踹不到贩卖机是因为那里没有贩卖机。
无数种猜想在脑内混乱着相互碰撞,最后迅速占领意识的却只有最基本的困意。我在梦中犯困了。
我没有说过选择信任到底,我只是在睡眠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感到了安心。
如喏是这样的一睡不起,似乎也不是太坏。
终于到我了吗?
………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身后也垫了毯子。
看到朝前方或右手边翻两个身位就能跌下去的边缘我一下想起了很多……我只是短暂的被名为情绪的恶魔控制住了……
我没有从那里自愿落下,这是失去幸运的幸运,是小幸运了……
昨夜的都是梦吧?可我看到了售货机和售货机旁的饮料。有一瓶饮料下压了一张纸条。
“很抱歉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不经允许的私自翻你房间里的手账本了,好故事可比这些饮料值钱多了。”
我这才想起这些饮料里贩卖的……是梦境啊……我在结束一切之前想要喝上一瓶咖啡……
这么说我房间里的手账本都被他翻看过了?这可真是……谁能说我们不曾见过呢?
在迷迷糊糊的阳光下,我莫名决定将松烟墨和水融在一起顺时针搅拌。我再次走入了又一个梦中。
记手账本的速度都快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