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纪

儒者，巫苗裔也，兴于周，其掌礼祀，姻葬之事亦可见之。至仲尼，念春秋之弊，集先人之说以成一派，其尚仁，欲复周礼，训君以德，令行王道，又创私学，受业弟子三千，以为贤者七十二，后圣人末际，为列国逐，乃修六艺使传之，诸弟子集其言以为《论语》。仲尼既没，曾子传子思，而孟子、荀卿承业，孟子游说于诸侯，亦不用；荀子杂诸家言，尚礼而重法，故职稷下。儒生多尚古恶今，故诽谤始皇于市，会方士欺君戏上，始皇遂坑之，凡四百六十，而儒占十之一二，然后世之人莫不讥怨，此儒独尊之过也。至汉武，董仲舒合诸子之说，以儒为表，以法为里，创新学，言天授皇权以尊上，陈三纲五常以锢民，谏《春秋》太上书，故成大一统者，上内之，罢诸子之学，独尊儒术也。至魏晋，三教相化，以成玄学。唐时三教并行，韩退之念僧侣不事农，玄道缈然空，故起八代之衰，复古儒之学。宋张载绝学以继，程氏，朱熹以理为源本，灭人欲，以为道学，是以其独尊千哉。阳明潜洞，以成心学；康梁维新，以成儒教。至民国士废孔而官尊之，而今上不以之为善，然其亦暖昧待之，以至今人崇之以绝上，弃之以鄙下，此尤可警鉴之也矣。 道者，老子之派也，其仕于周，会诸侯相征伐，民多哀怨不得安，遂成其说，冀上无为而下治，事随于自然，以道为万物源本，奉天人合一，其出函谷而留《道德经》，后没于世也。庄子隐于山野，楚王请之而弗就，其奉遥游四方，逍于尘世，亦以万物为一，故谓之逍遥齐物也。初汉奉黄老以休息，而汉武罢之，后汉末张角创太平道、张道陵创五斗米道，遂成教，则学教混于一，其本反没于世，不复延之。其教虽鬼神而务实，施惠济贫，故民应之。魏晋乱而不治，士人尚清谈，混儒道为一者，故玄学蔚然成风，葛洪杂以祝由炼金之法，陶弘景举以仙神者，以成三清五帝千神万仙也。唐奉老子为先，乃豢养道士于宫禁，使炼丹而求长生，其多剧毒之物，王公遂不乏药死者。后世莫不奉儒为正教故弗衰而变，苟利循人者欺于世，虔道者隐于山林，伪者云游四方，相面算命风水驱邪之事莫不为也，世人以为诡奇，遂妖魔之，而真者大隐，修道正心以求羽化也。今上亡扶之而贬损，限之以绝其学，本土之教尤如此，而外学嚣然以成权势，奉回教者世不敢欺辱之，奉基督者见而敬之，奉佛者见而拜服之，然见奉道者则谗鄙以迷信，岂不悲哉！ 佛者，佛佗之派也，其本王子，尊以刹帝利，然佛佗游于四方，举目之间，奢欲之婆罗门，鄙微之贱民者，深感世之污浊，欲普渡芸芸众生，冥然菩提下，得大彻悟，以成其教，诫人以恭顺，奉因果业障，魂灵轮回之事，克己心诚以化佛，至极乐远尘世。其王信之，以为正教，而种姓未替，故未易天竺之况，后遂衰也。汉明使赴身毒，白马驮经以还，乃建寺，穷陋之民应之，至魏晋，寺敛珍宝无数，兼千田，纠僧尼数十万之众，其不事农耕，亦毋纳税赋，不为征役，上以为祸国，故魏太武、周武、唐武宗、周世宗更相扼之，责令僧尼归田还俗，缴财、田以充库，是以弗衰而微也。唐奉三教，佛衍数脉，吐蕃亦皈依之，密宗不外传，喇嘛拘于藏，唯禅宗亡锢于经，弗虚于往生，其汲儒道之思，而务于今时，是以人格八戒、冥然思、诚心志而佛也。宋明清者尊道学，遂不以为用，独元奉之，其藏传之派也，喇嘛者，实非佛，而巫邪之教，以人牲祭，以人制器也，其徒匪历难而佛者，而尊于藏人，以为农奴，欺辱杀炼之事莫不为也，故悖于本矣。今之寺僧亦生以人奉，虽寡用而虔信之，虽妄虚而诚拜之，岂不谬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