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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薇】向阳花(新年联文忘记发这里了而已)

2022-04-08 17:33 作者:江鹿有土  | 我要投稿

“我心里有一束向阳而生的花。”

  ——题记

  

  

  

  其实,蔷薇一直都记得初见她时。

  那年,凉冰穿着一身蓝白校服,脚步稳稳地停在花店门外,隔着单层玻璃,弯腰逗起鱼缸里的金鱼,修长的手指轻触玻璃,嘴角在不经意之间勾起。

  那天冬日午后的阳光如此灿烂,笼罩下一整个她。

  

  也许是少年期的冲动,这样的悸动会更让人难以忘怀。

  

  蔷薇站在花店里的橱柜边翻着花圃的宣传册,偶尔在上头圈圈画画。

  小空间内的暖气很足,宣传册里的花远不如她的青春期热烈,那女孩不自觉有些头重脚轻。

  她揉揉眼,如初绽的花儿一般伸展开自己因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有些麻木的肢体,一抬头便看见那人映在玻璃鱼缸上的影子。

  心里某个地方微微颤动,一种不知名的喜涌上心扉。

  

  门外的人转眸对上略有些炽热的视线。心跳平稳的节奏似一脚踩了空,冬天不暖的风轻吹她发。

  

  玻璃鱼缸里,金鱼在阳光下渡上一层红,橱柜上的花是,凉冰的脸颊也是。

  

  鱼缸边上摆着一小盆矮矮的向日葵,那花,面对着不够热烈的阳光,努力伸展开蜷缩过久的肢体,金色的花瓣上似乎还带着几滴小水珠,阳光折射现象下,在橱柜上映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七色光。

  那光美好而不刺眼,偷偷照进蔷薇心里的角落,能温暖她一整个冬季。

  

  门外那人似是认出了蔷薇身上的校服,只笑着看她,随后拿出手机向店内拍了张照,便一步一步离开蔷薇视线可见范围。

  这座小城坐落在南方一隅,还保存着年过一年爬满爬山虎的街道。这里盘绕曲折,那红发女孩还未来得及挽留她,她就已经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青石道,消失在了她一生一次的少年期。

  

  爬山虎爬过满墙,绿意盖了满眼,再无她的模样。那感觉像是希望一下落空,她心里的某个角落似是被突然掏走一块。她迷茫地看着手中的图册,一时竟涌上一丝莫名的不知所措。

  

  这是是个她意料之外的意外。

  她从不会想到,有一天,有个人的笑不可思议的甜,穿过闲谈的缝隙,摇醒她昏昏欲睡的少年期。

  玻璃窗挡不住午后的太阳,温和的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徜,漫长。

  玻璃鱼缸里的鱼紧追着要向前跟上那抹光,一旁的小盆里,一小簇金色花盛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那女孩的背影寂寥,街角梧桐叶泛黄。风吹过,吹散一地表达。

  她扭头看见,小盆栽上她摆的小字条还留在那里。

  娟秀的字迹不露少年期的轻狂,一笔一划写得端端正正。

  

  “I have a bunch of flowers in my heart.”

  

  

  那字流畅不潦草,略显端正却又不严肃,是少有的好看。

  

  

  原来,能让她驻足的,从不是她。

  

  

  

  

  “你好,我能得到你的联系方式吗?”

  这是在开学她上台表演后,躲在教学楼走廊里与凉冰碰面时,那人对她说的的一句话。

  

  她永远记得,那人倚着走廊的栏杆,夏天的风燥热,催得人心生悸动,卷起那人后颈的发。

  凉冰一手拿着夏天专属的橘子汽水晃晃荡荡,气泡在橘味液体中缓缓升起,在静默中与那晚霞的光共舞。

  玻璃瓶口边折出一抹红色光印上蔷薇的颊,同那酒红的发相映成趣。愈发显得她可爱。

  

  那人转头见她,落日的光恰好遁入她眸,几片向阳花瓣无声诉说爱意,悄悄红了脸颊。橘子汽水内,气泡在液面上方炸裂,带过一阵五彩斑斓的涟漪,玻璃瓶上这事的霞光,不偏不倚,正巧落进心里。

  那人呆愣半晌,随即转身,毛毛躁躁地递出另一手上的花儿。

  “你好,亲爱的玫瑰小姐,我能拥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知为何,蝉鸣似在一刻停止了闹喊,一向意气风发的人啊,脸上染上夕阳末尾的暖光。

  

  那向日葵静静在她手里盛开,花新鲜到露珠还停留在上面,在晚霞辉映中熠熠生辉,金色的花瓣代表了女孩无法言说的爱意,却在那个夏天开得热烈灿烂,正像她无法言喻又轰轰烈烈的少年期。

  

  “对不起,并不能。”蔷薇压下心中的悸动,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我可不叫玫瑰。”

  

  躲在暗处吃瓜的众人一时震惊到失去语言组织系统,“what the f##k.”

  虽然是大冒险吧,但老大居然被拒绝了,这种一辈子都难得遇到一次的事情居然在今天被他们遇到了。

  索顿倒是大大咧咧,说出了声:“我草,大美女,啊呸,这女的居然拒绝了,不会被我姐报复吧……”

  阿托连忙捂住他的嘴,但还是阻止不了声音的传播。

  蔷薇的校服被吹得凌乱,衣袂翻飞。她忽然笑起来,歪着头走近凉冰,这样的女孩怎能让人不心动。

  “露馅了呢~”她贴着凉冰的脖颈,轻笑道:“你看啊,老大~大冒险输了吧?”

  

  她呼出的热气带着她专属味道喷洒在凉冰修长好看的脖子上。

  让凉冰一生都忘不掉。

  凉冰嘴角轻轻上扬,向前一步拉近与她的距离,将她锁在自己与栏杆之间,故作可怜:“对啊,你怎能轻视我的真心话。”

  “我的宝藏。”

  

  一股热意“刷”一下涌上头顶,她的脸颊染上夏日晚霞的红。

  她将头扭向一边,花香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儿,钻入鼻间,那朵向着太阳的花被玫瑰与满天繁星围绕,夹在她与她的怀中。

  倾听了她慌乱的心跳。

  

  她匆匆抱过那束花,趁着那人呆愣时从她腋下出逃。

  她借落日晚霞的名义掩盖心动的事实。

  心跳混乱的节拍揭穿她随意扯的谎。

  

  “这花,很好看,联系方式有缘再会。”宽大的校服罩住她,掩盖不住她瘦削的背影,只留下凉冰一人在原地。

  

  “嘿!我会认识你的!”

  那人满身年少轻狂,任由夏风燥热拂乱发尾,冲着她背影这样喊道。

  

  

  校道梧桐仍然枝繁叶茂,夕阳从梧桐叶间投下两三滴白日光。人们便在光影中穿行。

  暮色即将降临,校道的路灯在一瞬间亮起,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

  那女孩抱着一束夹着满天星的向日葵,追着校道上自己的影子,她凝望怀中花盛放,浅浅笑着,在灯下起舞。

  

  有只蓝白色的蝶在校园小道灯下,翩翩起舞。

  橘红色的晚霞染遍了天幕,凉冰小心翼翼的将它和那只蝶珍藏在手机里和微眯的眼眸里,云朵漂亮的裙摆染成粉紫色,预示着明天是个晴天,带着水汽的风温润轻抚脸颊和月亮的影子。

  

  向日葵仍然喜欢太阳,她迎着光。

  

  

  

  

  

  蔷薇的父亲为她母亲开了家花店,里面不缺花卉。

  蔷薇生得副好皮囊,自小便被送去学习舞蹈。她不负众望,在艺术方面倒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所有人都觉得,她生来就是应该跳舞的。

  

  只不过她除去在舞蹈室的时间,更多时间留给了那家花店。

  

  父亲轻抚她有些毛躁的脑袋,笑着问她“今天不用去舞蹈班,还是留在花店帮忙吗?”

  “嗯。”她报以一笑,为父亲整理好衣领,目送父亲走出花店大门。

  父亲回头调皮地眨眨眼:“我去进货啦,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女孩眼睛一亮,对他招招手:“好!”

  

  凉冰待男人走远,转身进了花店。

  “你怎么来了?”蔷薇看着那人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拉链只拉上一半,露出里边圆领短袖,垂眸照料手中花,装作无暇顾及她的模样。

  凉冰也不恼,抬手轻点一边的花,另一手举起对她晃晃,以展示手里的手机:“我来完成额……摄影社的任务。”

  “听朋友说你这里景色蛮好的。”

  凉冰顿了顿,眼里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看来,确实是这样。”

  那女孩莫名有些骄傲,抱起手中的花放到橱柜上,并在旁边摆上一张小卡片。

  “那当然!这里是全世界最棒的花店。”

  

  “It's a huge heart feast to see your eyes.”

  凉冰轻声念出卡片上的字,偷看她的侧脸,不自觉笑起来,确实是这样的。

  与你四目相对是场浩大的心脏盛宴。

  

  “所以,我可以拍照吗?”凉冰垂头,右手放于心口,对另一个女孩作出骑士礼仪。

  

  “当然。”

  

  

  凉冰举起手机调准聚焦,有模有样地拍下几张花的照片。随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聚焦总对准了那女孩。

  青涩懵懂的年纪总会生出热烈的爱意,像晚霞撞上大海,晚风穿过南方一隅。

  凉冰这才恍恍惚惚明白过来,为什么人们老说,青春是轰轰烈烈的。轰轰烈烈这个词,一听就是团伙作案。

  摄像头偷偷聚焦在那人抱着花的模样,赤发有几缕落在花上,女孩垂眸低笑。确是走进了目击者的心里的。

  心里某块地方猛的一震,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蔷薇用余光撇了一眼那个仍然认真摆弄着手机的人,随手从花瓶中抽出几朵玫瑰,将它们与满天星配成一块儿,随即挑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色纸与彩带,将它们包起来,用彩带从这边绕过那边,打了个颇为漂亮的蝴蝶结,包裹住她满心爱意。

  再过不久,它即将到达另一个人的手中,传达那女孩隐晦青涩着的爱意。

  

  凉冰收起手机,看向那人手中的动作,狐狸般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帮我包一束向日葵吧。”她这样说,像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之后那天一样靠在橱柜边,侧头看那女孩。

  “嗯?”她很喜欢向日葵吗?蔷薇这样想着,替她包起另一束花,一边问道,“拍完了吗?”

  “嗯,”凉冰抬头看着花店的暖光灯,眯了眯眼,“拍完了,但又没有完全拍完。”

  “是缺了什么嘛?”暖光灯给那人的轮廓平添几分柔和,总让人觉得那个本张扬跋扈的少女本质是温柔着的。

  至少,蔷薇是这么觉得的。

  

  她和她一起在花店里呆了好久好久,久到大大的玻璃窗落下一点儿与暖光灯相似的橙红色暖光。

  蔷薇将向日葵和玫瑰放进她怀中,与她四目相对,踌躇要不要与她道别。

  凉冰倒是很自然的接过花,侧过身示意她拿出口袋里的东西。

  那只白皙的手小心翼翼地探进,沾满凉冰味道的校服口袋,从里边拿出了一根小小的,糖葫芦模样的棒棒糖。

  “我也没找到这附近有卖糖葫芦的,就买了这个。”她比蔷薇高出一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然后把那束向日葵塞入那女孩怀里,“咳,玫瑰我就收下了,不过下次别送这个,额,向日葵送给你。”

  她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脸上被暖光灯照得更红润了些。

  

  “其实,比起玫瑰,我会更喜欢蔷薇。”

  

  那句话在蔷薇脑中轰炸开来,呆呆地看向那人逃也似溜走的方向,她还是记得那人背对着光,对她扬起笑。

  她偷偷笑道:

  “其实我也喜欢加冰的橘子汽水。”

  

  

  烈日炎炎,风从屋檐偷溜过,风铃啷当响。天际的光弥留在女孩双颊,晚夏专属的暖风从她的耳边走过,划过鼻尖,卷起阳光色的发丝。

  

  风略过屋檐,风铃啷当响。

  夕阳温柔笼盖平静的海面,暗潮汹涌,少年爱意退无可退,不可避免。

  

  在那一年夏天,蔷薇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了加过冰的汽水,还有那一束,怀里抱着的向日葵。

  

  

  

  

  

  自那一天后,凉冰成为了花店的常客,给花店打杂,还有口袋里常揣着的一根绕了两三条街角才能找到的糖葫芦。

  她常常拿着像素不高的手机拍下每一束花,和那个红发的女孩挨着脑袋,讨论着这到底是什么花,然后愿赌服输。笑着拍拍那女孩的脑袋,看那女孩拍掉她欠欠的手。

  

  “走,我今天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凉冰将头盔戴到蔷薇头上顺手用力揉揉她的脑袋,示意她上车,“怎么,你要坐前面?”

  蔷薇哪经得起她怎样开玩笑,红着脸坐上她身后。

  “抓紧了哦。”她眯着眼看那人放在后座上拘谨的手,“会掉下去的。”

  “嗯。”蔷薇低了低头,咽了咽口水,抓着后座栏杆上的手又紧了紧。

  凉冰恶作剧似的一扭油门,惯性作用将她往后带,蔷薇心下一惊,闭上眼选择抱上另一个更牢固的东西。

  感受到腰上两只皙白小手的存在,凉冰总算笑出声。

  右手拧油门到最底端,把风声甩到身后。

  

  海风呼啸着越过海,月亮与星光挂在这个落后小城市正上方,今晚无云,那些星星便如即将落入人间,触手可得。

  “这里怎么了吗?”海边风大,蔷薇用尽力气对前面走着的人喊道,“这里不是每天都能看见吗?”

  那人递给她一罐芬达,也迎着风对她喊:“我带你!去看不一样的世界!”

  

  青春期的肆意张扬被那人饰演得淋漓尽致,属于少年的意气沾满了嘴角。

  她沿着凉冰留下的脚印一直走,洁白的沙滩是温热,海港不远处闪着光。

  那是海面上的星星,指引了所有海上归家的人。

  告诉他们,这里是家。

  

  星河愈发烂漫,凉冰在离她不远处停下,指向不断翻涌的海岸。

  这片海如她所说,与她曾见过的所有海都不一样。

  这片海装下了银河。

  沙滩上布满了细小的蓝光,像是打碎了一片星河,后边的浪互相推搡,带着几颗小星星涌向岸边,细细碎碎的光拥成一块,在奔向岸边时的刹那展示出最美的姿态。

  银河有迹可循。

  

  “这里,是星之海。”那人饮下一口芬达,橘子味在口腔内炸裂,眸里随着海面闪着粼粼波光,“也叫作蓝色眼泪。”

  咸咸的海风涌进鼻腔,与甜到发腻的汽水显得格格不入。

  “你有梦想吗。”凉冰侧头看她,突然这样问。

  蔷薇一时被海风迷了眼,没反应过来,只顺着她反问:“你呢?”

  “我?”凉冰空出手指指自己,带着疑问语气,随后又肯定地答道,“虽然很好笑,可我还是想当一个……摄影师。”

  “去见自己喜欢的人。”

  

  “我,想开一家花店。”蔷薇接上她的话,伸手试图触摸天与海交界线,“借此,来纪念我的母亲。”

  她那双与母亲相似的眼睛此刻盛满惆怅,默默看浪花翻涌着冲向海岸。

  “我将永远热爱她。”

  ……

  空气静默了好久,一向情话连篇的人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一个她好爱好爱的人。只剩下风吹海,浪拍石的细微声响。

  “你不喜欢跳舞吗?”许久,凉冰才问出声。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她生来就应该站在舞台上。

  她就应该是聚光灯下的人。

  

  “没关系,”那人拉住她手,带着她向海岸跑。

  “走,我带你去寻找梦想。”

  “你要去热爱整个世界,我来保护你。”

  

  她拉着她跑入那片海,海水微凉,浸过脚踝,那光芒竟跟着她们每一步踏过的地方,总有种小说里步步生莲的韵味,她们踏入了银河,去打捞梦想。

  

  

  在那年的夏天,她带她去看了一片海,星星坠入海面,随着浪花翻滚至沙礁上,隐隐约约闪着蓝色的光。

  芬达易拉罐里早已装载满她们小小的梦想。

  那年,她们走进夜海 去打捞遗失的繁星。

  

  

  

  

  南方的夏日,是多雨的。

  毫无预兆的,南方雨季来临。噩梦也在闭上眼那一刻开始。

  冰冷的雨水滑过女孩酒红的发干净洁白的脸颊,落入她口中。她觉得那是雨,可那雨水是咸味的。

  城市灯光依旧灯火通明,道路车水马龙。

  无人看见,某个昏暗的街角,一辆高档跑车硬生生将一个高大的男人撞开几米。

  又有谁会在意呢?

  蔷薇双眼通红,硬硬将眼泪塞回眼眶。

  她的父亲现在躺在地上,无了生气。雨水中混着红,晕散到老街角。

  

  

  

  “薇薇,以后你可能没有办法再继续当艺术生……”

  “我转文。”

  

  她好像很冷静地作出选择,与凉冰并肩再次站在那夜的海港。

  “你真的决定了吗?不再跳舞了。”凉冰没有看她,只是握在栏杆上的手透出青筋,面上仍然保持着她一如既往的不羁。

  她热爱的女孩望着天与海很久,久到她眼里的蓝天白云逐步变成了绯红的落日晚霞。就在凉冰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几声脆生生的海鸥叫打破静默。

  “其实,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跳舞,只是,喜欢那个全心全意享受音乐和掌声的我罢了。”

  她隔着两层泪水糊成的雾,强撑着看海,仍有海风吹向她,干涩的眼睛刺疼,海平线雨天连成一块儿,一片猩红。

  恍惚间想起,雨夜聚成的水洼,也是那个颜色。

  她那样说着,霞光的色彩缓缓被暮色压下去,橘子汽水清凉微甜,入喉时竟莫名有些发涩,蔷薇只喝了一口,便把它攥在手里,暮色在玻璃瓶上折出七色光,她学着那人倚在栏杆,有风卷起她的发,无光能入她的眼。

  

  她比谁都清楚,当她的父亲死在那年夏天,那束热爱舞蹈的向日葵,也该逐渐消失在夏末蝉鸣渐弱的夜里。

  

  

  “再跳一遍吧,我开学那天,没看见。”凉冰咬瘪嘴里的吸管,瞟向别的地方,“也当是,”

  “对那个小朋友的道别。”

  

  瓶中橘色气泡在液面顶端破裂,她讶异的神色转瞬即逝,“那就好好道个别吧。”

  霞光四溢,满城铺锦。嘈杂喧闹的街道,满目辉煌的灯火,路边叫卖的小贩。

  这个海港简陋朴素,不及她以往站上的任何一个舞台。这里晚霞沉沉,落日余晖下,蓝色眼泪落满一整片海,这是她,最美的舞台。

  

  银河重新出现在她们面前,繁星溺水,明月满怀,蔷薇正对晚霞,回眸对那人一笑。

  “总有一天,我会逃离这个世界。”

  

  凉冰望向她眼底,终是寻见了星光璀璨之下燃尽的灰烬。

  

  “凉冰,其实,我讨厌这个世界,可总有一部分留住我。”

  “凉冰,祝我爱的人健康快乐,岁岁平安。”

  

  她的瞳孔猛的张大,装下一整片星星海。心跳漏掉半拍,后知后觉拥住怀抱中的温软。

  

  “我说,以后,我保护你。”

  

  

  

  

  

  高三那年,凉冰带了一群人找到了葛小伦,将他按在地板上让他向蔷薇道歉。那天的车正是他开的。

  只不过少年怕是,给了钱私了,私下帮助蔷薇转文化生,当然那也算是半个骚/扰她的借口。

  毕竟葛小伦早已垂涎蔷薇已久,只不过另一方一直没有回应而已。

  只是流言蜚语还在继续,不是风卷残云,而是,愈演愈烈。

  

  她爱的人还是站上了天台,那一天,凉冰永远忘不掉。

  她那天恬静温柔,穿了一身白裙,站在了教学楼楼顶。

  那天,没有月亮,星辰被乌云遮蔽。

  这座南方小城即将进入初秋,晚风微凉。

  她就背对着凉冰站在天台一角,瘦弱的身影愈发显得无助。酒红色的发在夜色中也不显得耀眼了。

  “你,决定了吗?”凉冰默默看着她,只要那女孩表现出一丝害怕,她都会跑上去拥抱她,抱着她走下天台。

  可无论如何,她貌似早已失去了那样的机会。

  那个满身是光的小孩,好像还是被慢慢磨灭了。

  

  “我说过,我会逃离这个世界。”她笑着,笑容灿烂而凄美,像她们初见时那样。

  “凉冰,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这对于你来说,好像,是最好的选择。”凉冰极力掩饰着心里的哽咽,明明她也清楚,这将是她做过最好的决定,“我将永远支持你。”

  “永远爱你。”

  

  隔着两层泪水糊成的雾气,两双眼睛互相对望,像是仲夏蝉鸣声声,这爱意愈演愈烈。

  她终是硬生生扯出笑:“凉冰,你怎么这么晚才说出这句话。”

  “在我好不容易作下决定后。”

  

  “是你,怎么才发现,我跟着你跑了好久好久,我的爱慕偷偷摸摸藏了好多年。”凉冰颤抖的手暴露了她慌张的内心。

  那样意气风发的人第一次露出来慌张的模样。

  她打开手机,锁屏上是那天她在花店门外偷偷拍下的照片。

  向阳花依旧灿烂,阳光依然热烈,蝉鸣聒噪,掩盖她的声声爱意。

  锁屏上盆栽边的卡片清晰,玻璃门内,那女孩垂眸浅笑,抚摸怀中向阳花。

  

  “我心里有一束向阳而生的花。”

  

  

  她纵身跃过逃离世界最后的枷锁,白色的裙角被风拂乱,衣袂翻飞。再美的月色再留不住这世上最后一只白蝶,她扑朔着翅膀向下坠去,眸中映出满天烟火。

  似她们初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红发在空中扬起少年时肆意而轻狂的弧度,闪着自由的光芒。

  她逃跑的最后一秒,烟火缓缓盛开在天际,沿路彼岸花开,黑夜也似白天。

  

  她成功逃离了这世界。

  

  “凉冰,我爱的人,向往自由,无拘无束,那就祝她,岁岁平安。”

  

  

  

  

  凉冰俯身扒着栏杆试图握住她的手,可她的裙摆却从指间滑落,缓缓向下坠去,那女孩的眸里重新盛满光彩,色彩之下,藏着一个她。

  

  从此以后,那年喧杂热烈的蝉鸣匆匆落幕,青涩懵懂的爱恋一生一次,再不能回头。

  

  

  “从此以后,那年喧杂热烈的蝉鸣匆匆落幕,我和她的少年期热烈懵懂,再不能回头。”

  她将这字写入卡片,与很多张卡片一起塞进小信封。

  与那些卡片不同,她的字迹狂妄不羁,又努力写得端正。

  那是仅存的,她与她的回忆。

  是她肆意狂妄的少年期里吵闹盛大的夏季。

  

  游乐园很梦幻,盛典很华美,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同她逃跑时的烟花秀总会结束,只留下夜空里捉摸不定的余烟。

  

  

  

  凉冰收敛了年少轻狂,在大学毕业后选择在老街角开一家花店。花店不大,偷偷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只有在夏天,向阳花盛开,才会有人迟钝地意识到,这儿,原来还开着一家花店。

  凉冰始终没有练成如她那样的字迹。

  只是学着她那样,在卡片上日复一日地写下一句话,和那盆矮矮小小的向日葵一起摆在花店门口的玻璃橱柜上。

  只有一句:

  “Nice TO MEET YOU.”

  

  她仍爱拿着相机摆弄,只不过拍出来的照片只剩下那一朵朵孤单落寞的蔷薇花。

  

  

  

  故事重新开始在那一天,她擦拭着许久没再用的相机,手机久违的振动几下,将她从回忆里扯出。

  是一则短信:

  “一束向日葵,一束蔷薇。向日葵归我,蔷薇归你。

  

  ——亲爱的玫瑰小姐”

  

  凉冰猛地抬头,那人站在落地窗外,向阳花盛放在今年盛夏,冲着她直笑。

  小镇清凉的山风吹起她酒红的发和轻薄的衣角,仿佛时间倒流,她们还都十八九岁,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和说不完的话。

  

  

  

  她说:

  “我心里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比一切美酒都要芬芳,滚烫的馨香穿过稻草人的胸膛,草扎的精神,从此万寿无疆。”

  

  “我爱的人,她应该被鲜花簇拥。”




我这次真的是生死时速,其实这个也算是一个前传,为一篇筹备了很久的文做铺垫,希望大家能够期待。也期待各位参与成员接下来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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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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