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缺席的父亲

卡律布狄斯号，前甲板

 

沃坎在卡律布狄斯号的大厅里行走。他就像一个孤独的幽灵，缓慢地移动着，几乎没有一丝生气。

这不可能是真的。努米恩的内心尖叫着要他否认，然而……

“父亲!”

努米恩叫了起来，他也感受到了宰托斯内心突然的兴奋。

但沃坎继续他那缓慢的、漫无目的的脚步，他那盔甲的脚步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又过了几秒钟，他就不见了。

“这不可能的……”宰托斯喘着气说，他被吓呆了，在努米恩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追着原体。

这不可能的。这句话在努米恩的脑海里回响，他试图回忆起在此之前他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但现在沃坎在带领他们前进。

他的理智在反抗，但他的感情却使他陷入了困境。

沃坎已逝。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在马库拉格，沃坎出现了。虽然没有人见过，也不是这样的，但有些类似。火龙之主活了下来，尽管他的身体被某种奇怪的、梦游般的状态紧紧地攥着。

努米恩快到沃坎消失的路口尽头时，宰托斯大叫起来。

“兄弟,等等!”

尽管绝望的情绪缠绕着他的四肢，努米恩还是停下来，转过身来看着他的军士。

“我没看见。”宰托斯说着追了上去。

努米恩皱起眉头，渴望再次行动，但某种原生的本能牢牢地抓住了他。“看到了吗?”

“雷岩之矛。它不在那儿，兄弟。”

“他把它取走了——这就是他回到我们这里来的原因。他一定……”

努米恩停了下来，突然挣扎着思考。

这不是真的……

“我们在哪儿?””

他们所在的那部分船舱看起来很陌生，但也很常见。

努米恩摇了摇头，试图驱散他思想上的迷雾。“没关系，”他说，又下定决心走他的路。

“不,等等。想想，再想想!”

考虑到一艘战舰的大小，卡律布狄斯号的许多区域他都不清楚。宰托斯点了点头，他的动作中同样流露出不确定的想法。

他们一起向交叉路口的尽头走去，转弯，看到沃坎正在等着他们。他在招手，但没有回应他的两个儿子。

“你闻到了吗?”努米恩低声说。

“我们的父亲在这里，阿特勒斯。他又在我们中间了!”

他不是。这个幽灵不是他。不可能是他……可以吗?

似乎宰托斯没有听见他的话，但努米恩确信他说了。

虽然沃坎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距离他只有五十步远，但他被笼罩在黑暗中，当宰托斯和努米恩慢慢靠近时，另一个影子从黑暗中滑落，就像刺客的剑悄悄地从剑鞘中滑落。

他与黑夜合而为一，是诺斯特莫的孤儿。

康拉德科兹。

宰托斯和努米恩都拔出了武器，但科兹躲在沃坎身后，几乎像他的影子一样。两个人都没法瞄准目标。

气味又回来了，那是一种奇怪的气味，完全不合时宜。

金属灼烧?

努米恩没看见火焰。甲板上很冷，就像科兹的鲨鱼眼睛一样冷。

宰托斯跑着，喊着让沃坎转过身来，转过身去，看到凶手就在他背后。

努米恩闻到了金属燃烧的气味，现在他感觉到热浪正在冲向他的护胫。

我必须醒过来。

滚烫的蒸汽从漂浮物上流出，它仍然在努米恩的身边。在他最轻微的触碰下，谎言就被揭开了，梦也消失了，幽灵甲板和它与下面那层甲板之间的裂缝显露了出来，宰托斯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层甲板。

努米恩用巴利斯克向空中开了三枪，以阻止宰托斯坠下深渊。但就在片刻之前，原体闪过一丝变化，沃坎的招手变成了绝望的停止请求。即使在远处，努米恩也能看到他说出这个词，不要。

爆弹枪是后来才开的。到那时，宰托斯的速度已经足够慢了，所以这个警告起了作用。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裂口。

甲板之间的裂缝就像一个由扭曲的支柱和破损的钢筋组成的尖牙大肚。一根弯曲的金属锯齿状的唇形通向黑暗。宰托斯摇摇晃晃地站在它的边缘，片刻之后，谎言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努米恩。

在缺口的另一边，那个从舰桥上下来的女孩正好站在沃坎曾经站过的地方。

宰托斯伸手去拿他的手枪，但努米恩的声音透过声音挡住了他的手。

不要浪费你的弹药或愤怒。

女孩慢慢后退，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流着血回到阴影里。

“那是什么东西?”宰托斯问道，这时努米恩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兄弟。他环顾了一下冰冷的甲板和空气。“我甚至不记得来过这里。”

宰托斯慢慢地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怎么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相信你的直觉，宰托斯。他挥舞着徽章，回忆起原体最后一秒转变的情景。“相信沃坎。”

努米恩调出了他的视网膜显示屏上的数据屏。

飞船的示意图显示我们已经接近阿德赛安的位置了。我们没有偏离太远。”

由于卡律布狄斯号的声音通讯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们可以找到船长，但不能联系上他。

火蜥蜴们和阿德赛安只隔着一层甲板，但他们必须迅速行动。

作为一个在泰拉上长大的男孩，后来作为一个舰队的学员，阿德赛安听说过塞壬的故事。那时他对待它们就像对待海妖和克拉肯一样严肃。这些野兽是神话和传说中的古老传说，是远古海洋时代中的怪物。

战争开始以来，他见过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但唯独没见过梅莉莎的幽灵。

对此没有合理的解释，所以阿德赛安回忆起塞壬的传说。他们常常伪装成美女，引诱轻信的水手们走向灭亡。在太空中，这意味着太阳耀斑的尾迹或黑洞的大嘴。在卡律布狄斯号上，它甚至更加阴险。这个塞壬用他的悲伤引诱了阿德赛安，但现在它的谎言被揭穿了，它的灵魂应得到应有的惩罚。

即使在他逃离的时候，在乌沙曼的庇护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灵魂正在慢慢地被吸走，走向死亡。他不知道屈从于灵魂吞噬者是不是没那么糟糕。

“坚持你的目标，智库的声音像号角一样，拨开了阿德赛安自我怀疑的迷雾。“船长，你我都不能投降。灵魂不是被吃掉后就平静下来的。它将在永恒的折磨中永远燃烧。”

“你……读了我的思想?”

“你的虚弱很明显。”

他们停了一会儿，这样乌沙曼就能看清方向，集中力量。智库看起来很憔悴，好像那是他的灵魂，而不是阿德赛安的灵魂被塞壬拉出来了。

“你也是，” 阿德赛安回答。“我们还能走多久?”“直到我能带我们去智库馆。他浑身瘫软，好像两条腿的力气都要耗尽了，他不得不重重地靠在墙上，以免跪倒在地。“我塑造了……防壁。乌沙曼喘着气，眼睛周围的光芒开始消失。“她就在附近……”

离开了这么久，调皮的笑声又回来了。在阿德赛安看见她之前，它的回声传到了他们那里。

“智库…”

乌沙曼的回答是动力装甲撞击甲板的声音，他突然失去了知觉。

 

 （吐槽:沃坎老是诈尸，真是使劲虐火蜥蜴啊）

四十二章生命和肢体

卡律布狄斯号，发动机室

 

狭窄的壕沟两侧是坚固的舱壁，是抵御攻击的最佳防御堡垒。

即便如此，宗恩认为这还不够。他曾想保留劳工，迅速重新分配所有机仆的攻击协议和武装子程序。这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实现，但那样会把这些家伙变成废物。虽然他们活着也和行尸走肉一般。

他之前已经把他们送回上层甲板上，或让他们封闭在房间或者储物间内，远离正在逼近的怀言者。

如果“卡律布狄斯”号及其船员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中幸存下来，他们将需要工程师、劳工、仆人和机奴来维持它的运转。而军团战士中只有很少人知道船舶如何运转。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两个。如果他和加戈没有得到增援，他们就会死，未来在这方面也起不到作用了。

“我们守住这儿。加戈语气坚定地把爆弹枪举到合适的位置，用右侧舱壁的边缘作为临时射击点。他听起来有点急不可耐。

宗恩的位置在对面，同样地蹲着，他的眼睛扫描着升降器的激活、强制入侵、传送信号或者其他怀言者可以到达他们那的方式。

他对加戈说，最终会以近距离交战结束。他回顾了包含数百个数据变量的战术方案推演。武器哑火、敌人的配置、敌人的数量、敌人的武器配置、战术方案……就目前而言，他和加戈都没有可能活下来，更不用说胜利了。

“我们会给他们答案，兄弟。”

一把锤子挂在加戈腰带上的一个夹子上。他还有一把更小的格斗剑。佐恩的伺服臂是一件有效的武器，他还在臀部上挂着一把插在蛇鳞鞘里的短剑。即使他可以从他的触觉植入装置中释放出大量的刀片、钻头和锯子，武器的数量也远远不够。

在电站中心的边缘，喇叭声预示着一个升降平台即将到来。闪烁的琥珀色灯光在甲板上闪烁。

在电缆轴上工作的重型齿轮与警报器发出的警报声作斗争。

“别让他们靠得太近，太快了。”宗恩一边说，一边用他的爆弹枪瞄准。

升降平台的底部透过一层排气阀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排气阀的边缘是v形标志，周围是一个金属笼子。

“短暂持续火力，”宗恩说。

15名军团士兵等在平台上，全副武装。深红色的盔甲映照在阳光下，像刚洒出来的鲜血一样闪闪发光。通过他增强的视觉，宗恩在怀言者的盔甲和皮肤上辨认出了文字。他还看到他们当中有一个牧师，可能还有一个军官。

爆破物，当金属铁笼打开时宗恩说道，“还有重型炸药。”

正如所预测的那样，他们是来摧毁发动机和盖勒力场的。

“他们来了!”加戈喊道，他们用枪口和怒火点亮了甲板。

从升降笼上下来，怀言者们将他们的先锋战士作为盾牌。他们最先最快死亡，但并不重要。金属屈服于大口径爆弹的射击。

其余的人一出去就散开了，隐蔽在凸出的壁龛里，或者躲在支撑柱后面。

“我数了有九个!”通过扬声器说话时，加戈本没有必要提高他的声音，但肾上腺素让他说话时变成了大喊。

宗恩点点头。六名军团士兵倒在地上，死去的人留在原地，重伤的人在痛苦中挣扎。加戈向一名怀言者的头部开了一枪，他的胸腔被撕开了。

“节约子弹，兄弟，” 宗恩对他说，“让那些可怜虫受苦吧。”

他们遭到了回击，起初是零星的，但当怀言者们开始协调行动后，火力变猛烈了。他们可能是狂热分子和牧师，但十七军团仍然是军团战士，他们很好地展示了军团的战术。

火蜥蜴选择了狭窄的走廊作为他们的防御咽喉，但很快就充满了爆弹枪的冰雹，迫使他们后退。一颗流弹击中了加戈的左肩。他的盔甲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将力量分散在圆形的轮廓上，但爆弹仍然爆炸了。弹片刺穿了金属合金，刺入了加戈的肩部。

他痛苦地哼了一声，一个跳弹险些击中了他的面部，他躲到舱壁后面，猛烈的火力对准了舱壁，不断地吞噬着金属。铁匠瞥了一眼闪烁着爆弹火力的警戒线，宗恩也蹲在那里。

“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在保卫发动机室?”他喊道，声音里隐隐流露出一种不公平的感觉。

在一艘巨大的船上，即使它的许多甲板都被封锁和关闭，没有了卡律布狄斯号的安保人员，火蜥蜴却要同时应对船上好几处遭受到的袭击。在白衣女孩肉体下的伪装之下，他的脆弱暴露无疑。

宗恩没有回答。他们孤立无援的确不合理，任何合乎逻辑的论述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正如沃坎所教导的那样，实用主义必须占上风。

“让他们来吧。”技术军士说。“我们在这里把他们拦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加戈在慢慢解体的舱壁边缘盲射，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发出的痛苦的喊叫。很近了。怀言者已经开始前进了。

“告诉我，你的装备里有一个静滞立场发生器或者一个护盾，技术军士。”

“我有锯子、钻头、等离子切割机和一大堆修理设备。没有其他的了。

“我们能把这条走廊炸掉吗?”把它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只能挖出自己?”

这建议不错，加戈修士，但这个发动机室的设计是为了抵御舰对舰的炮弹射击。我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加戈又继续射击。宗恩也是，他知道自己的弹药已经快没了。

“那就是牙和爪了。”加戈说，这时他的最后一个爆弹已经打完，弹夹空了。他放下枪，抽出他的锤子和剑。

他把锤子握在血肉之躯的手里，以均匀地分配武器的杀伤效能。作为一名熟练的剑士，加戈骨子里是个好斗的人，他蹲得很低，摆出他喜欢的战斗姿势。

脚步声在甲板上回响着朝他们走来，盖过了盖勒立场发电机令人麻木的嗡嗡声。

该设备的外壳由重叠的阿玛达合金装甲加固而成，但它有一个弱点:一个圆形的入口舱，大到足以容纳一名工程师或技工通过。在这层保护壳之外是发电机本身，它是一种单一技术装置的脉冲发动机，是黑暗技术时代的遗迹。

没有了它，卡律布狄斯号的存活时间将以秒计。

愚蠢的是，第一个推倒狭窄的障碍物的军团士兵吐出了一句科尔奇斯的脏话，加尔戈没等狂热者举起武器，就俯身刺进了他的下巴。

宗恩干掉了第二个怀言者，用镭射刀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后用他的伺服臂拧下了这个嚎叫的战士的头。

血液在狭小的空间里喷涌而出，溅到他的眼镜镜片上，加戈的左肩后面也沾满了鲜血。

正当他试图弄去镜片上的鲜血时，一颗爆弹撕开了佐恩的上胸甲，撕掉了大块的胸甲，切断了伺服臂的电缆。从损坏的电枢上喷出的压力软管将蒸汽喷过他的面板。他踉跄的后退了一下，把拔出的链锯刺进了一个人的躯干。锯齿磨碎了金属和骨头。更多的血和肉块向这位技术军士吐了出来，弄红了他的盔甲。

加戈正在前进，他跨过尸体，缩小了与怀言者之间的差距，怀言者们涌进了通往发动的狭窄走廊。一个垂死的军团士兵抓住他的脚踝。加戈低头看了一眼，踩碎了他的头骨。当他回头看时，一个粗野的战士站在他面前，裸露的、肌肉发达的手臂上刻着楔形文字。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符文文字后面的疤痕。他的脸也光秃秃的，但他的鼻子和嘴巴上都挂着呼吸器。

两人同时挥了起来，加戈拿着他的斯巴达军刀，野蛮的怀言者挥舞着着一把权杖。斯巴达军刀消失在愤怒的火光和金属的尖叫中，只留下一个冒烟的残柄。

权杖是一把野蛮而强力的武器。

加戈挥舞着他的铁锤试图回击，但怀言者也有第二把剑，它像划羊皮纸一样划穿了铁匠的盔甲，撕碎了肉和骨头。

有那么一会儿，加戈以为撞在甲板上的湿漉漉的声音是剑柄的残柄，但当他使劲倾斜身子感到不平衡，意识到自己唯一的有血有肉的手臂被砍断。

大量的肾上腺素涌入他的血液，抑制了疼痛，延缓了神经系统的关闭。一名星际战士的身体经过基因工程改造，即使在受重伤后也能继续战斗。在反应和本能失效的地方，催眠条件的冲动起了作用，所以加戈一开始并没有在精神上处理失去肢体的事情;他只是为了生存而战。

即使没有武器，他的仿生手臂仍然是一个有效的武器。在怀言者终结他之前，加戈就用仿生手臂的尖端刺进了另一个军团士兵的胸膛。金属板在撞击中破裂，下面的骨头碎了。

一个野蛮的反手撕掉了怀言者的呼吸器，在同样的一击中，牙齿掉了下来。尽管痛苦的受伤，格栅面具下露出一个野蛮的微笑。

怀言者并没有屈服，而是更猛烈地攻击，用权杖的柄击中了加戈的腹部，把他打进了发动机室的装甲壳里，他瘫倒在地。

宗恩看到他的火蜥蜴兄弟倒下了，便上前援助，用他全副武装的身体挡住了狭窄的走廊，阻止了怀言者的进一步进攻。

“你想要血腥一点。”打倒加戈的怀言者挥舞着他的两把武器说。

宗恩没有回答。相反，他举起了他的链链剑进入防御姿态。

怀言者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他身后的战友们的喊叫。

“很好，”他对宗恩说。“我也是。”

刀锋和权杖齐声出击，宗恩不得不单膝跪地，对抗着这位战士的巨大力量。链锯齿在一片模糊中疾驰而过，撞击着怀言者的两件武器。他们也弄坏了宗恩的机械手，技术军士不得不握紧他的武器的刺刃，以免被打倒。当怀言者向佐恩的防御施压时，他的脖子上的血管鼓了起来。

所有的技术军士都有不同程度的强化。对一些人来说，这是为了增强他们的感官，听觉、嗅觉或视觉。另一些则拥有仿生四肢，以提高速度或力量。宗恩的则是辅助机械臂和脖子上的仿生手臂。现在他使用仿生手臂，从被迫蹲下的姿势中站起来，他的链锯剑的外壳撞上堆放，猛地向前冲去。

压迫他的人踉跄后退，他的手断了，胸膛被击中，宗恩剑上的链锯的牙齿划过他的胸甲。

这一击很重，但同时也把宗恩的手臂甩了出去。一时间，他的防御姿势被破坏。他几乎调整到位了，但怀言者更快。

沉重的金属砸进宗恩的脖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刀锋被一排镀好的电缆和电线牢牢地抓住。火花从伤口飞溅出来，一层浮油像鲜血一样顺着技术军士的上胸部倾泻而下。

他的战斗板记录下了他的致命伤，通过宗恩的视网膜传输数据，他的装甲框架的生物识别轮廓在他的护腕和头盔的交界处显示红色警告图标。

他在几纳秒内处理了这个，他的下一个动作是使用右臂的镭射切割机。由于某种原因，它没能激活。反应时间慢得像爬行一样，他错过了镜头显示上的第二个关键警告。

肋骨断裂，肋板裂开，内脏受损，衰竭。

他像一个处理器一样冷静地吸收了这些数据。只有当宗恩低头看到钉在他胸前的钉头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伤得有多严重。

在一阵猛烈的拉扯下，他脖子上的刀刃被拧松了，当他试图在一片混乱的信息中找到攻击者时，他的视力被破坏了。第二击碰到了第一次击打留下的凹痕，宗恩感到肉像被撕咬开。

血与油相遇，像黑色的洪水一样从他的胸膛和腹部流了下来，流到他脚边的甲板上。

无力的手指放下了链锯剑。在短暂的视觉效果中，宗恩认为怀言者变大了，因为这个叛徒比他高得多。

他终于意识到，这次是他双膝跪下了。

刀刃又一次松开了，宗恩的头随着剧烈的移动而晃动，他的视觉画面变得模糊。

“沃坎——”

当他的脖子被割断，他的头和身体分离时，他停住了脚步。

德加特踢翻了尸体，走进了发动机室的核心。他能感觉到能量的嗡嗡声震颤着他的骨头，还能闻到身后另一个星际战士身上流出的腐蚀剂味道。

不是死了，而是倒下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干掉你的。”他向那个独臂的军团士兵保证，一边往身后喊着要炸药。

克拉克手榴弹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炸开了舱门，露出了里面的发动机。光线和噪音充斥着走廊 毒蛇般的能量带在破碎的舱门中舔舐和喷吐。

'破坏者'，他咆哮着，等待着那枚重型炸弹被递过来。

但没有等到。

破坏者的运送者倾到到一边，他的左太阳穴被爆弹击中。爆炸撕裂了战士的颅骨，留下了一堆骨头碎片和物质。无头的怀言者又站了一秒钟，然后倒在地上，手里仍然握着炸药。

压制火力如雨点般向他和他的部下袭来，德加特微微一笑，微微低下身子。

他瞥见了攻击他们的人，但这已经足够了。

“终于，”他喃喃地说，面对着又一次的连发射击，他猛地往后退缩，看到他的另一个战友被砍倒，他大笑起来。

 

 

四十三章 帝皇保佑

卡律布狄斯号，前甲板

 

阿德赛安认为乌沙曼已经死了——他眼睛里的光消失了，他也不能动了。在陷入这种失神状态之前，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墙上抓了什么东西。

发掘卡巴。

卡巴是谁，为什么乌沙曼把他的名字刻在金属上，这对阿德赛安来说是一个谜。他的余光中闪过一丝动静，把他的注意力从墙上移开了。

女孩动了，或者，至少，那个把自己塑造成女孩的东西动了。它从阿德赛安的潜意识中被挖掘出来，是亚空间能给他造成的最残酷的幻象。

“梅莉莎…”

他哭了，不是因为那裹着游丝的东西慢慢地向他们靠近，使他想起了他死去的女儿，而是因为他真正想起了他所失去的东西，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悲伤。

她离得很近，船长几乎能看到她那又长又瘦的头发下面藏着什么东西。阿德赛安不愿意跪着死去，这有违了他的军人自尊心，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制服下面皱巴巴的羊皮纸显得又旧又破，但也很舒服。他不需要看褪色的羊皮纸来背诵祷文：阿德赛安把每个字都背下来了。

“在帝皇的阴影下，我不会动摇，”他低声说，紧紧抓住《圣言录》。“因为是他用至高无上的真理之光驱逐了旧夜的居民。”

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咯咯的笑声太深沉、太共鸣了，但阿德赛安并没有停下来。

“我是他的仆人。由于他的意志和我的行为，我免受邪恶的侵袭，因为帝皇的保护和他的光辉将——”响亮的，冲击式的爆弹射击穿透了阿德赛安的朗诵，当他睁开眼睛，把自己投影到墙上时，他看到了枪口的火光和慢慢缩小的女孩的形状。

重型装甲人员冲到了她的身后，爆弹的闪光不断闪烁。

“节约弹药，”他听到其中一个说。锤子和刀刃是唯一确定的方法。

“是的,队长兄弟。”

阿德赛安颓然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当他遇到阿特勒斯·努米恩时，尽管他已经筋疲力尽，他还是努力站了起来。

他带领着其他四只火蜥蜴，包括宰托斯军士。第六个人影，比其他的人矮小得多，船长的眼泪重新从脸上流了下来，一切礼貌的念头都消失了。

“莱萨!”

虽然只过了一会，阿德赛安和艾森齐像两个失散多年的朋友一样拥抱在一起。这种放松是短暂的，当他们分开时，阿德赛安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的中尉。

艾森齐知道他想问什么;从她悲伤的目光中，答案显而易见。

她几乎只是点了点头，但在最后一刻想起了她的职责，并按照职责要求做了报告。

“古列罗中尉死了，先生。他们都死了。”整个舰桥上的人。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阿德赛安尽量不去思考这背后的恐怖。他瞥了宰托斯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出了什么事?他问艾森齐，虽然他怀疑答案与他死去的女儿的扭曲形象有关。

努米恩走了进来，显然他急于马上行动起来。

“船长，我们需要把你和艾森齐中尉送到安全的地方。”

阿德赛安慢慢地点了点头，仍然在克服刚刚的震惊。

“当然，是的。他们需要他和艾森齐，等他们回到太空后，在舰桥上当船员。他把制服弄平，松开上衣内口袋里的羊皮纸。

达喀尔去看乌沙曼了，阿比德米和沃尔科把守着走廊的两端。

努米恩所说的安全显然不在这里。

“您有什么打算，大人?””

“乌沙曼要带你去他的智库，是吗?”

阿德赛安朝火蜥蜴点了点头。他看着达喀尔对着他的盔甲做了一个战斗的手势，然后他看到微弱的生命的悸动又回到了智库身上。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努米恩说，扫了一眼乌沙曼潦草的字迹，但没有发表评论。“我们所有人。”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从努米恩和宰托斯离开舰桥之后一直安静下来的声音又噼里啪啦地恢复了活力。

瓦尔基干瘪的声音在画面中清晰地显现出来。

“努米恩?感谢沃坎的仁慈!你还活着，队长兄弟。当我联系不到你的时候，我担心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通信时断时续，远非理想，但努米恩至少又和他的牧师取得了联系。

“瓦尔基，卡律布狄斯号上有什么东西，某种——”

“这是一个恶魔，阿特勒斯。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我们被旧夜的一个居民玩弄了。”

看上去是这样的，老友。努米恩听到了背景中零星的交火声，便发出了急促的询问。“你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下层甲板受到攻击。怀言者，兄弟，数目众多。他们打的我们措手不及……”瓦尔基停顿了一下，用爆弹枪发出了一声巨响。过了几秒他才回来，努米恩一度担心他受伤了，甚至更糟。“他们正朝发动机室走去。”

“盖勒立场?”

“还能是什么。他们想让地狱之子占领这艘船。”

如果这是另一个时间点，在伊斯特凡五号之前，在他在马库拉格目睹的恐怖之前，努米恩会嘲笑这样的话。现在，这一切都非常合理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赤裸裸的启示。

帝国真理否认自然世界之外有神灵存在，摒弃迷信和神秘，提倡科学和推理作为启蒙的工具，这是一个谎言。

“我这有阿德赛安和艾森齐。谁在守卫发动机室?”

瓦尔基还告诉他，柴薪们是如何分散到卡律布狄斯号上的，因为看到了那个女孩，以及其他让战士们偏离岗位的幻象，柴薪们被拉向四面八方。牧师带着二十名军团士兵，但是没有可靠的办法来指挥其他人。

“夏特恩 ?努米恩知道这位老兵曾在船上的那个区域巡逻。

“除了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士之外，我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除了你，所有的人，队长兄弟。”

努米恩在他的战术板上点击了一幅飞船示意图，几秒钟内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从智库间出发的路线可以把我们送到下层甲板。我可以从那里去增援宗恩和加戈。”

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尝试突破。还有一件事。灰色军团战士正在增援我们被围困的兄弟

海克特?”

“是的。”

在他严厉的脸后面，努米恩扬起了眉毛。“你让他一个人去了?””

“就像宰托斯说的，我们必须信任某个人。”

努米恩感觉到牧师改变态度的原因不止于此，但他点点头。他和其他人已经开始移动了，而且自从瓦尔基和他们取得联系后就一直在行动。

“沃坎永存，牧师。”他说。

“在你身上，队长兄弟。”瓦尔基回答道，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显然，有些事情仍然没有改变。

 

加戈向前爬。他胸口被权杖击中的地方灼烧起来。有凹痕的铠甲刺进了他的肋骨，肋骨因受到打击而塌陷的地方很锋利。

他单手爬行，身后留下血渍，手指伸进甲板格栅，用仿生手臂支撑起他的身体。他找到了宗恩，短暂地抓住了他的前臂，作为最后一刻的纪念，然后继续前进。他头盔上的一个目镜裂开了，看东西很困难，但他无法把它取下来。

猛烈的射击在头顶上沉闷地回响，加戈意识到他的通讯装置一定也坏了。或者他比自己意识到的更接近无能。战斗已经转移到他和宗恩坚守的狭窄通道之外。在怀言者实施破坏行动之前，已经有人和他们交战了。虽然走廊里现在空无一人，但尸体仍然阻碍着他。加戈把自己扭到他们身上，掐碎他们的喉咙，或者在他们的眼睛里寻找仍有生命迹象的地方。他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不是恶意的或报复的，但每次他想起宗恩被砍下的头颅，真相就变成了他的现实。

当加戈走到走廊尽头，出现在甲板上时，他的力气已经耗尽了。以雷克尔·夏特恩为首的火山碎屑加入了攻击了怀言者的行列。

当加戈失去知觉时，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当黑暗降临时，他意识到自己没看见牧师。怀言者牧师不在攻击者之中。他在别的地方，他的目的不明，但几乎可以肯定不怀好意。

 

四十四章 挖出卡巴

 

图沃•盖克在飞船里奔跑，必要的时候乘坐传送带和升降机，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挡住他路的几个任性的甲板水手，很容易就闭嘴了。

这条路把他引向了原体。在下层甲板的某个地方，在货舱中间，放着图沃•盖克寻找的那件宝物。

它嵌在沃坎的肉体里，可能很难移除。他知道，虽然不是真的知道，火蜥蜴一定曾徒劳地尝试把雷岩之矛拔出来，希望能救回他们的主人。被绝望的儿子们紧紧抓住的童话故事，仅此而已。

只有一种特殊的刀刃才能切开原体的肉体，因为它含有另一位原体的精华。阿斯诺斯之刃在鞘里毫发无伤，一把锋利的可以切开原体肉体的武器。（备注：费努斯击杀了银龙阿斯诺斯，然后阿斯诺斯的残骸和他的手融合成活体金属，这就是钢铁之手）

图沃•盖克跟着姐妹们的脚步。他把它们放了出来，哄它们上了卡吕布狄斯，它们没有让人失望。只需要找到最窄的裂缝就行了。用船长死去的亲人的拟像作为折磨和欺骗的载体很容易得手。

不过，它也在削弱图沃•盖克。他感到束缚自己灵魂的绳索越来越紧。很快这就不重要了。他可以在绳索断裂之前松下它，带着剩下的人回到君主号。他只需要到达原体的圣所……

图沃•盖克看见一个军团士兵站在他的路中间，他的思路被打断了。

他身穿灰色盔甲，身上没有可辨别的痕迹，至少图沃•盖克没有认出来。

牧师放慢了脚步，他们之间隔了一百步，但随着他每移动，距离越来越近。

“你不是火蜥蜴，”他说，他的手偷偷摸摸地摸着挂在腰间的手枪套。

“你也不是，”那个陌生的、灰色的军团士兵说。

图沃•盖克微微歪着头。

“不过你身上有些眼熟的地方。你是谁，退伍军人吗?你为谁服务?”

“卡斯皮安·海克特。”他回答道，抽出了剑。“我侍奉马卡多勋爵。”

“这很有趣……因为什么?””

他指了指牧师的手枪。“你可以把它拔出来，但如果你拔出来，我就杀了你。我比我快，而且是个出色的射手。”

图沃•盖克把手移开，让海克特看他张开的手指。

“你为什么不呢?”你还没杀我吗? 图沃•盖克眯起了眼睛。他的动作，他的语气，如果不是他的真实声音。

他们相隔五十步。

海克特把肩膀向后一转，自动反应的警卫调整了一下，让他走。他左右扭了扭脖子。

“因为我需要锻炼。我之前在枪战中杀了另一名军团士兵。有人欠我一场决斗。”

图沃•盖克加快了步子，还剩下二十步。

“那么刀锋对刀锋?”他问，抽出剑来。他把剑柄拧了一下，一把剑变成了三把，把剑变成了短柄三叉戟。“很好，但我没想到在这艘船上还能找到另一个怀言者。

五步。

海克特有些站不稳。“什么?”

图沃•盖克趁他不备，拨开海克特匆忙的挡招，将他的三叉戟刀刺穿胸甲，直插进灰色军团士兵的上胸膛。

他揶揄道。“真言者纳雷克。”

海克特倒在地上，惊呆了，痛苦地呻吟着，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体上深深的伤口。

图沃•盖克扭动着刀刃，搅动着肉，然后拔出一道弧形的血。

海克特痛苦地吼了一声，跪了下来。

“我是……”

剑从他手中掉了下来。

“不管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图沃•盖克扯下海克特的头盔说，

很深，但不会奏效。他抓住下巴，把海克特的脸拉到灯光下。“你看起来很不一样，兄弟，但那就是你。他靠得更近了。“我能感觉到，巴图萨·纳雷克。我不会忘记我们中的一个。”

他离开了纳雷克，好像要抛弃他似的。受伤的军团士兵只能呆呆地看着。

"可惜伊莱亚斯在我之前找到了你。"

“闭嘴。”纳雷克含糊地说，他之前的记忆被小心翼翼地封闭了起来，现在被释放出来。“去做吧。”

图沃•盖克看了他一会儿，思考是否结束这个叛徒的悲惨人生。“你有什么感觉?””

纳雷克困惑地哼了一声。图沃•盖克的脸扭曲了。

“雷岩之矛，你这个白痴!”你摸它的时候有什么感觉?那对你有什么影响，纳雷克?你为何背弃神的道?”

“除了让我看清真相之外，什么也没做。他笑了，起初是缓慢的窃笑，很快就变成了沙哑的嘲弄。

图沃•盖克将他的剑柄砸向纳雷克的左太阳穴，使他失去知觉。他做了个鬼脸，感到绳子在拉他的灵魂。

德加特会得到他所承诺的。图沃•盖克欠他的。还没有，但很快。然后神就会除掉巴图萨·纳雷克。图沃•盖克把他丢在那里，不省人事。他的战利品就在眼前，他没有时间留给叛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