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集结一角

“人生的三大哲学问题，我现在觉得是非常应景的。”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去哪？”

“是的，不搞清楚这个我们只是互相残杀给某人或者某个东西提供快乐的游乐场的小丑。”

被30mm机炮击穿车门烧焦的吉普车，半个车子浸在缓缓流淌的河水中，分割着入海的河水，在河口一个盒子，被反复冲上海滩的海水打湿。沿着河流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弹坑，弹坑附近拥挤着吉普车，皮卡，轿车和摩托车的残骸，还有大量一模一样的盒子。天空中米35直升机旋翼搅动的风声由远至近，然后由近至远，伴随着射向地面闪亮的火箭弹和曳光弹。

两个纤细的身影走过遍布整个旷野彻底熄灭的残骸，在故事开始后的第12小时，黎明的曙光即将出现在东方的天空，现在还是黎明前的泛白，像即将到来却无法看到的希望。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这两位来自南开大学的女大学生。陈梦婷和顾淑华，两个在输入法里就可以盲打出的普通名字。她们穿着沾满烂泥的球鞋和牛仔裤疲惫的穿过旷野，她们的枪都背在背上，枪带勒紧她们被汗浸湿的深绿色工装夹克。她们的垂着的手上捏着她们的棒球帽。她们身上没有更多的东西，没有弹匣，没有防弹衣，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水壶和一个装满30发子弹弹匣的步枪。

王乔和徐家彬端着枪走在她们前面，虽然是一行人，不过却有着十几米到二十米的距离，有时前面两位男生会停下来，等等她们顺便自己也休息一下。一架米-28NM“超级夜间猎人”由南向北飞过他们身后几公里外的旷野，东方晨光的丁达尔效应勾勒出晨雾中这架炸弹卡车，颇具重工业美感轮廓。

30mm的希普诺夫2A42机炮的炮口扫过原野，然后对着林木线扫射出一条烟尘带，似乎感觉还有漏网之鱼，米-28NM在空中绕了一圈后，回到这里用火箭巢的S-8KO火箭弹再次轰炸了林木线，爆炸的橘红色火球沿着林木线亮起，在泛白黎明的晨雾中依然耀眼。

 

四人纷纷回头望去，然后麻木的继续向前无力的行走。

“竟然还有人没有撤出25公里线。”王乔端着枪，身体前倾着向前摇摇晃晃的走着，现在这个小小的土丘竟然给他一种登山的错觉。

“不考虑这些了，我的账号还在离线状态，不知道是怎么了。”徐家彬气喘吁吁走着，的用手吃力的戳着空中的悬浮窗口。可能这个举手的姿势还是太过疲劳，手臂无力的耷拉下来扶在枪上，让背带来承受力量，算是一个比较轻松的姿势。

王乔走到土丘顶部，大口喘着气，回头扫视了一眼土丘下，接着他看着十几米外草地上两个背靠背的坐在地上喘着气的女生喊道：“起来吧，我们到了城里有的是时间休息。”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女孩们的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胡乱的耷拉在她们脸上，眼睛半闭着的一个女生举起一只手臂晃动一下后立刻垂下。

“小王啊，让她们休息休息吧，确实是走了太远了。”徐家彬也关掉了悬浮窗口，找了块石头坐下，把枪托杵在地上。

“20公里，连辆车都没有给我们剩下。”王乔望着远处一个巨大的弹坑说道，一辆被爆炸气浪掀翻的吉普车侧翻在弹坑沿上，车子旁散落着几个箱子。弹坑旁还有一个塌了半边的农舍，房子像是被一个拳头打掉了一半。

 

突然西北方向的土路上出现几个模糊的车影，车辆行驶的噪音给原野带来一阵骚动，却让更显宁静的原野催人入睡。虽然他们的车没有开灯，但是四个人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PUBG的车队，五辆吉普卷着烟尘，沿着土路开到他们旁边。

“你们是....那个部队的？”在刹停时金属摩擦的刺耳声中，第一辆吉普车上坐在驾驶位还在晃动的玩家，用头探过副驾向，车旁的王乔，徐家彬问道。

两个女生看见停下的吉普车队，也吃力的搀扶着站起来，向吉普车走去。

“集结？你们莫非要在大炮的射程里集结？”王乔问道。徐家彬其实想表面身份，但是他的账号处于离线状态，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解释。

“不不不，集结点还要在往后走2公里，我们是去侦察情况的。”驾驶位的玩家说着用手向后指指。王徐扭头看向吉普车来的方向那还飘着烟尘，遥远的地平线。

“能带带我们吗？”

“恐怕不...我们试试能不能匀一辆车出来。”驾驶员原本不太乐意，但是当看清后面两个走进来的女生时，他打开窗口联系了车队的指挥官。

四人得以靠匀出来的一辆吉普掉头返回集结点，集结点位于距离机场西南方向35km处，这里远离前线，超出班德卡农和金合欢自行火炮的25km射程之后，战雷方的火力打击瞬间变得低效。主要原因不是因为飞机和武直的攻击精度在玩家手里下降，其实这并不明显，甚至并不绝对，在一些情况下，熟练的玩家可以获得很好的投弹精度，何况还有弹道计算机这种设备。

真正让效率降低的原因是，每次攻击后飞机就要返回基地补充弹药，而自行火炮并不需要吝啬弹药，反正无穷无尽的弹药会从机场里“长出来”。因此在25km内也是以飞机寻找目标-发现目标-标注目标-呼叫火力支援为主，除了一些时间敏感目标才会直接用机载有限的弹药进攻。所以25km外飞机会优先选择高价值目标，像一些不大的集结点也会被飞机放弃，比如他们将要前往的那个集结点。

吉普车沿着晨雾中的土路前进，整个原野万籁俱寂，只有吉普车发动机有规律的节奏声。两名女生已经在车后座上睡着了。晨雾中传来另一个更为低沉的发动机节奏声，确切的说是发动机的轰鸣声。弄得王徐二人顿时紧张起来，接着他们看着一个宝塔状的黑影慢慢在晨雾中显现，“塔尖”的部分细长而渺小，确切的说像个盘腿而坐的人，而“塔身”部分似乎也是人的部分轮廓，整个“塔”似乎像众神托举着他们的万神之神，直到他们看到“塔”正面的那门40mm QF2磅坦克炮，和盘腿而坐的人端着的M249。这是一辆被十几个玩家搭便车的十字军坦克，在这辆坦克之后是一路往后排队的十字军坦克。它们排成一条延伸到下一个土丘的纵队。

“这是什么装甲车啊，有46辆啊。”陈梦婷似乎是被坦克发动机的噪声吵醒。

“他们这样也不怕被飞机看见。”

“能开到这里，可能自有妙招吧。”

 

太阳渐渐出现在海面，雾气开始消散，这时可以听见一种熟悉而令人恐惧的声音愈来愈近。他们赶紧把车开进路边的树林里，然后跳下车躲在附近。现在刚刚熄火尚有余温的汽车可能遭来攻击。但是飞过上空的三架直升机没有攻击他们的车，而是在空中展开成磨合的还不太熟练的横队编队，朝着远处渐渐明晰的汽车声开火。在他们身后两公里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编队。

一辆皮卡从土坡后面冲向空中，然后落在原野上，甚至可以通过肉眼看见并想象出悬挂巨大的负荷，但是皮卡的驾驶方式依然很粗鲁，一切为了速度。皮卡敞开的后货厢里，两个拿着机枪的玩家朝天开火。一架米35从远处发射火箭弹，巨大的爆炸出现在皮卡附近，这是远比PUBG手榴弹来的威力巨大的武器。米35发射的火箭弹并不精准，但是这个距离上依然可以杀伤皮卡和成员，后货厢里的一名玩家在出现的绿雾中倒在货厢里。

接着更多的汽车用几乎全速跃过土丘，像是在旷野上奔驰的骑兵，这一幕甚至给人一种《疯狂的麦克斯》的既视感，虽然他们还没有时间把车改装的和废铁怪物一样。玩家从各色车辆里探出头来，用各种武器朝天空中的武装直升机射击，而这些飞行的钢铁猛兽用机炮和火箭弹撕碎他们。

冒着火的汽车从他们身边冲过，然后翻过着落到土丘下面，几乎所有已经失去乘员控制的汽车，都会在经过土丘这样的地形时失稳翻车。不过另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仅凭这几架武直难以拦截数量众多疾驰的汽车。它们在林海中忽隐忽现，即使直升机可以通过热成像把它们从茂密的林海中分辨出来，也无法应对混在同样高温的残骸里在热成像并不宽敞的放大视场里一闪而过的汽车，它们往往在直升机瞄准其它目标时从视场一角掠过。

这场令直升机感到无聊而头疼的老鹰捉小鸡直到上午八九点钟的太阳高悬天空，几架鬼怪携带航弹进场，把这些汽车可能集结点轰炸后才结束，直升机们纷纷返回机场进行修整，疲劳的武直玩家以及在机场待命的地面载具玩家得到的信息是，上午十点左右，PUBG可能通过集结的部队，发动一次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