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少年团】少年游(下)
全员
翔霖/祺鑫/文轩/文鑫/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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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我不知道丁程鑫听懂了没有。说出这些话,就像将好些年里我追逐他的目光用嘴巴讲出来给他听一样。
他看着我,用一如既往的神情和眼神。
“你不是已经得到肯定的答案了吗?你知道你会一直是我的亲弟弟,我也会像你喜欢你弟弟一样喜欢你。”
应该是有年他在海南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他写过带着这样言语的信。
好遥远啊。也好近啊。
我看着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心揪在一起的那种。
我不懂我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就像当初他们都去上学,我一个人留在别墅的那种感觉。只不过更严重罢了。
以前我有不懂的事会去问他,问马嘉祺,问张真源,问贺峻霖。我不会对严浩翔说这些,总觉得在他面前我要更酷一点才对。宋亚轩也会安安静静地听我讲,虽然他从来不会像哥哥一样给我什么建议,但我每次对他倾诉完,都觉得世界开朗了不少。
可是现在,看着他们的脸,我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讲话,倾诉我的烦恼。
呆呆地望着丁程鑫,我说我好难过。我的心好疼,是真的在疼。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他过来抱住我,手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我后脑勺的头发,没有说话。
你也会像我一样难过吗?
打破沉默的是张真源冷静得出奇的声音。
“你为什么只对宋亚轩这么苛刻?”
这句话的出场时间无论是声音还是内容都显得非常突兀,懵着抬头看他,我真的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样严肃的表情。那张曾经说了我数不清多少遍“好可爱啊耀文”的嘴开开合合,问我,你凭什么?凭他喜欢你?凭他特别喜欢你?
宋亚轩坐在张真源身边,神色淡淡的,像是往常发呆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的精神混乱又无力,觉得就算下一秒世界末日也无所谓了。
我没做思考地下意识接话,“我怎么对他苛刻了?”
“你说恨他。为了那个女的,你说恨宋亚轩。”
“唐时雨本来就是因为他才死的。唐时雨是我女朋友。”
张真源有点颓然地笑了下,“你确定你是因为那个女的才这样的吗?你是不是自己都不明白?”
我不喜欢这种像个傻子似的感觉,这让我觉得我这么多年都白长了。在他们面前,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我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我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大人,“怎么了,你心疼了?我真搞不懂你们,不是都睡过了,干嘛还揪着我呀。”
下一秒张真源便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刘耀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被我说中那点龌龊事坐不住了?再说了,”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什么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龌龊?你在说谁龌龊?刘耀文你懂什么叫龌龊吗?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他句句紧逼,一句比一句音量高。我不服地吼回去,“他被下药了你也被下药了吗?张真源,你清醒的,你说谁龌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另外几个人对于这件事知道多少就这样将它直白地铺开在大家眼前。
我当时为什么就没忍住呢。
果然下一秒空气出奇安静,我感受到我衣领上张真源颤抖的手,他闪烁的目光,和他眼底的难堪。
我让我的张哥难堪了。
我会知道这件事其实也并不怎么光彩,我只是偷听到了宋亚轩和贺峻霖的悄悄话。
具体的情景我真的不记得,我只记得在贺峻霖的房间门口,听到宋亚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就是……当时觉得特别热,脑子也不清醒,身体的反应特别奇怪……”
“是我主动的……我一直贴着他。我就是觉得我喘不过气,贴着他会好受很多。”
贺峻霖的声音很急切,“你这根本就是被下药的反应啊。那天你来之前去哪儿了?”
沉默了一会儿,宋亚轩小声说,“我喝了唐时雨,就是刘耀文女朋友给我的红酒。”
贺峻霖声音提高了好几度,“你怎么不说呢?刘耀文知道这事吗?”
“说不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刘耀文像着了魔一样。”
贺峻霖少有地骂了句脏话,“那女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其实如果你见到她,你就会懂了。”宋亚轩说。
“那张真源对你……”
“别说了贺儿,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他。而且……其实……其实他……他没进来……”
我一下就懂了,贺峻霖这个我们之中车速最慢的人还在问,“什么叫没进来,没进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没做最关键那步……”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听不清了。
在安静的空气里,宋亚轩慢吞吞地挪过来将张真源拽走,张真源,都怪我,怪我,不是你的错。
张真源摇头,还是冲我来,那你知道是谁害的他吗?你知道吗?就是你口中那个女朋友!如果宋亚轩没有和我在一起呢?如果在他身边的是别人,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怎么还在维护着你那个女朋友!
我当时真的太冲动了。脑子一片混乱。
气血上头之下我说,在你身边不还是一样发生了?你有什么……
我话没说完,因为宋亚轩给了我一耳光。
他打了我。
此时此刻站在在我面前的,是噙着泪的眼圈,颤抖的嘴唇和目光。
“刘耀文,你……”
宋亚轩像噎着什么话说不出口——看起来很像是不忍心说出口。
张真源将他拉到身后,对我说,“刘耀文你醒醒吧!”
“宋亚轩说不出口的我来说。”
“唐时雨就算长得再像丁程鑫,她也不是丁程鑫。”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不自欺欺人?”
完了。
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上丢了个炸弹,嘭地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
我对于丁程鑫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描述,可是从来没有明白地说过,我喜欢他,好多年。
可能比马嘉祺还要早。
真不公平,明明是我先遇见的。
所以我真的不喜欢当个小孩子啊。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我不敢看丁程鑫此刻的眼神,只好去看马嘉祺。他神色如常,一点也不惊讶。我不明白那种眼神代表什么,只觉得他看我就像是看自己一手养大却要跟他抢心爱东西的孩子,又爱又责怪,责怪也愧疚。
因为他不会把心爱的东西让给我。
“马嘉祺你用不着这么看着我。”我说,“你想表达自己是哥哥,应该让着我吗?别搞笑了,我们七个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戏码早就结束了。”
马嘉祺只是淡淡地看着我说,耀文儿,不说真心话会一直痛苦。
我咬牙,“这就是真心话。”
“我们七个能聚在一起说话的机会不多了。”他说。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不要我们七个之间是这样的结局。可我说不出口。
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儿,一寸也不肯低头。
我豁出去地朝马嘉祺喊,“别说是丁程鑫这个大活人了。我们争角色争资源的时候,也没见你让着我。你从宋亚轩张真源手里抢资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个‘哥哥’让着他们啊!”
我第一次明白我们七个总有一天会成为竞争对手的时候,是有一回跟宋亚轩一起录完节目后,回去的车上他忽然对我说,你说这个节目换成丁哥和马哥,或者翔哥跟贺儿,有什么区别?
我愣了愣,问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说贺儿一直没什么外务。
我说,“可是公司让我们来了。”
“公司为什么让我们来?”
这是个我们心照不宣的答案。
我们其实真的会看自己的数据和粉丝的评论。
见我没说话,宋亚轩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喃喃,“所以说,很多东西,换成我们七个任何一个都没差。这样的东西也有好多啊。”
后来公司先是给我们七个各自招了执行经纪,尽管资源的分配权还是在公司手里,可是那七个执行经纪的明争暗斗也着实让我开了眼。
无奈的是,他们打的是我们的名义,目的是为自己的艺人争取更多资源。
我有时候也会想——即便是年纪最小的我也会想了。
如果有天我们七个的利益发生冲突,大家都会怎么做。
我拿我弟弟带入了一下。如果我们有共同想要的东西,我想我会让给他。
可能让不让的说法有些幼稚,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像小时候我们都想吃那颗最后的水果糖,西瓜中间最甜那一口,因为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会忍着我的欲望让给你。
可我们不是亲兄弟。仿佛家人或是胜似家人,曾经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坚不摧,可是一个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走了太久以后我开始怀疑,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到底在彼此心里有几斤几两重。
我没信心了。说不定我们就只是占据彼此生命时间长了些的过客呢。
在一片沉默里,丁程鑫平静地说,“你以为,你能演张导的电影,真的是因为你的经纪人很厉害吗?”
我从刚刚起就不敢看他,现在他看着我,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个角色本来确实很适合你。张导见了马嘉祺以后打算为他修改角色设定,马嘉祺拒绝了。
马嘉祺侧对着我,尽管他用手掌捂住大半张脸,我还是看到有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脸滑落,经过下巴上那颗痣,最终无声无息地落在地板上。
丁程鑫握着他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
我觉得很刺眼,也觉得很理所当然。
他们就是这样手拉着手一起走过了好多年。
他们知晓彼此的一切。马嘉祺的事丁程鑫全都了解,丁程鑫的事马嘉祺也全都了解。马嘉祺知道丁程鑫昨天吃了什么,明天要吃什么的那种。
就像我希望的那样。
马嘉祺哽咽着说,其实你们都明白吧。我们今天聚在这里的原因,我们之所以会埋怨,会吵,会揭那些伤疤,只是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分开,也舍不得彼此。
“刘耀文……你赌气这么多年,你看似恨我们的这么多年,其实只是在埋怨哥哥们为什么没有再努力一点,对不对?”
H:
他们陆续离开了这间屋子。
最先走的是刘耀文,听完马嘉祺的话以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甩下一句“我经纪人在催我”便踉踉跄跄地走出去,尽管他连手机都没有看一眼。
我以为宋亚轩会去追,但他没有。一个人在大家的沉默里涮了几块儿肥牛后说我吃饱了,然后沿着地板爬过来拥抱丁程鑫,说我永远爱你。
丁程鑫说,阿宋啊。
我也一样。
张真源拽住要离开的宋亚轩,对他说我送你。宋亚轩没拒绝。
我看着宋亚轩的背影,心里又开始无法抑制的发慌。就好像只要他今天走出这个门,我就再也无法抓住他一样。
我叫住他,他回过头来看我,短暂地怔愣过后,是一张灿烂的笑脸。他愉快地说,怎么了霖霖弟弟,吃醋了?别伤心,轩哥一样爱你。
说着还比了个心,我被他逗笑,觉得自己可真能胡思乱想。
宋亚轩会一直是宋亚轩呀。
从丁程鑫醒过来后我们也没怎么认真地交流过,此时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近在咫尺地仔细端详了我好半天,然后说,真奇怪,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我还是觉得你是个小朋友,能被我抱起来转圈的那种。
我举起双臂做了个相当健美的姿势,回他,小丁弟弟,现在我能把你抱起来转一百圈好吧?
他难得没有制裁我的“小丁弟弟”,笑了笑,而后看着我的眼睛说,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没关系的。没有人能一直往前跑,知道吗?
真是的,他跟马嘉祺不愧是一家子,怎么都对我说同样的话啊。
而我又是如此不争气,被这一样的话险些弄哭两次。
丁程鑫安抚地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对坐在我身边的严浩翔说,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电视剧OST,他们在推进了,有时间见见?
严浩翔说好,谢谢丁哥。
然后丁程鑫和马嘉祺一同离开,这间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不肯走的严浩翔。
火锅还在咕噜噜地冒着泡,严浩翔伸手将电源关掉,于是空气一点点安静下来。
他坐在我身后,用半包围的方式圈住了我。我只要往后稍微靠那么一丁点儿,便能接触到他的胸膛。
我有一万种方式打破沉默,可此时此刻我听着他响在我耳边的心跳,忽然什么都不想说。
其实按理说我们俩现在还是挺尴尬的,毕竟才刚刚在一起滚过床单。
他跟我回家那天晚上,我们从我家客厅的沙发大战到我的卧室,最后他抱我去洗澡的时候我几乎已经筋疲力尽,可是这小子居然把我按在洗漱台上又来了一次。
我骂他无耻,气得睡觉都用后脑勺对着他。但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睡觉前还在我脑门上吧唧了一口。
第二天一大早便收到丁程鑫醒来的消息,之后我们俩也一直没什么机会单独说话。现在机会来了,我用来化解尴尬的一万种方式在此刻却通通都拿不出手。
因为让我们都明白,让我们沉默的并不是尴尬。
在我耗不过准备先开口的时候,一双手臂牢牢将脊背挺直的我箍进了怀里。
他从背后把我抱住,嘴唇停在我的颈窝。
“贺峻霖。你爱不爱我?”
妈的你小子未免也太直白了点儿。
还没等我回答,他又用仿佛“等下吃什么”的语气问我,结不结婚?
完了完了,这小子疯了。
但好像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转过去看他的眼睛。
“爱你是爱你,结不结婚先另说。”
天呐,我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定是还没睡醒,一定是。
可是该怎么形容呢。
那双我熟悉的眼睛因这句话而沸腾的欢欣,是我目前为止的短暂人生里见过最明亮也最脆弱、那个叫做希望的东西。
仿佛在他面前的是场一碰就碎的盛大理想,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我看着心疼,就凶巴巴地去捏他的脸,怎么了小严弟弟,吓傻了?
他把我在他脸上胡作非为的手紧紧攥住,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说小贺哥哥是轻易变卦的人吗?
他长久地凝视着我。虽然说起来很肉麻,可是被那双眼睛里铺天盖地的情意包裹着,我又何德何能呢。
我只好也肉麻一回,直白地——我发誓这就是我这辈子说过最肉麻的话。
我对他说,我只是觉得,我都已经这么爱你了,必须得让当事人知道才行,不然我真的很亏好吧?
严浩翔,我对你的爱很郑重很郑重很郑重,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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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张真源电话的时候,正躺在沙发上,准确的说是我家沙发上的严浩翔的腿上刷短视频。
自从那天聚餐我俩互相肉麻过后,这小子就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比回自己家都勤快。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笑得正欢,可是电话那头张真源的话很快让我如坠冰窖,动弹不得。
他说,宋亚轩割腕了。
我惊得瞬间弹起,磕到了严浩翔的下巴,可此刻我根本顾不得其它。他见我表情不对,本来吃痛的神情也瞬间严肃起来。
我祈祷这只是个不着调的玩笑,你说什么呢张真源。
可是张真源说,现在人在中心医院,你尽快过来吧。严浩翔和你在一起吗?
我想起我最后一次见他,见到那张灿烂的笑脸。
宋亚轩,你到底什么时候的笑是真的,什么时候又是假的。
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还是分不清。
这会让我觉得,你从来没有真正让我走进你的世界里过。
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很残忍。
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刘耀文不在。
这是这个月我第二回提心吊胆地踏进这所医院。我不是一个会埋怨命运的人,可是此刻我真想问问老天爷,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惩罚我们。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马嘉祺的手盖住了大半张脸,“我和丁儿有点儿担心他,就去找他。还好我知道他家的密码,这么久了他也没改过。不然……”
丁程鑫接着说,医生说再晚一步,就真的救不了了。说着他也哽咽起来,这里的主治医生认得宋亚轩,说他吃抗抑郁的药物已经有一年多了。他不好,他过得不好。
“他身上有好多伤口,他一直在这样伤害自己。这个医院他来了无数次,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丁程鑫的头深深低下去,我清晰地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盖住眼睛的手指缝里落下来。
“医生说他可能醒不过来了。”
张真源蹲在墙角,整个人了无生气。就好像灵魂已经死去一样。
我蹲过去抱住他,他的手掌紧紧扒住我的胳膊,用了很大力气抑制住哭腔说,贺儿,我明明每年的生日愿望都会许宋亚轩健康快乐。果然是我运气一向不好吗?
我心里好难过,能做的也只有将他再抱紧一点。
张真源,你为什么永远都在怪自己啊。
我听到严浩翔锤了下墙壁,然后问,刘耀文呢?
鸦雀无声。
严浩翔提高音量,刘耀文呢?!
“电话没人接。”马嘉祺说。
严浩翔转身就走,我知道他是要去逮刘耀文,于是赶紧叫住他,严浩翔!别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他朝我点头。
刘耀文最后当然来了,在医生宣布宋亚轩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之后。
我们六个男的直愣愣地杵在医院的走廊里,没有人说一句话。
在这一片沉默里,风尘仆仆刚赶到的刘耀文平地一声雷地宣布,我带他出国。
尽管这句话很突兀,但其实只要消化一下就很好理解。
国外有先进的医疗水平,也有安心让宋亚轩修养,不被那些疯婆娘打扰的环境。最重要的是,出国可以很好地掩盖这件事。
问题就在于,如果刘耀文和宋亚轩是恋人关系,那么他当然有资格做出这个决定。
可是他不是。
不仅不是,他或许还是那个给宋亚轩带来最多伤害的人。
最先有反应的是张真源。
他扶着墙壁艰难站起,更艰难地来到刘耀文面前,极为不符合他性格地冷笑了一下,对刘耀文说,你舍得放弃你的名声,你的地位吗,大明星?
刘耀文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他爸妈那边我去说。”
“你省省吧!”张真源突然炸了锅,朝刘耀文吼,“你现在装什么深情?人都这样了你装什么?有这心你早干嘛去了?你自己说,宋亚轩会抑郁,你在这里面占了几成!!”
“刘耀文,今天他躺在这里都是因为你!”
“我不用你提醒我!!”刘耀文也像个炸药包似的一下被点燃,“所以我才要带他出国让他醒过来!他现在躺在那儿难道我好受吗?我都没来得及向他道歉……”
刘耀文卸了力一般滑下去,将脸埋进限量版风衣的衣袖里,后背不住地颤抖着。
丁程鑫走过来握住他的肩膀。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儿。
我猜自从我们聚餐过后,刘耀文这么多年的心结便已经慢慢打开了。他欠宋亚轩一个道歉,以他的性格,这些天一定一直在想自己该怎样既酷炫又有诚意地说出那句“对不起”。
可惜,他留给宋亚轩的眷恋和痛苦都太深刻,宋亚轩等不了了。
而他自己也根本不明白他对宋亚轩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宋亚轩眼里的刘耀文永远是世界上最好的刘耀文。
刘耀文不知道宋亚轩有多喜欢他。
“他不能走。”
伴随着这声尖利的女声和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刘耀文的经纪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当初,就是这个女人扬着高傲的头颅,将刘耀文从我们的家带走的。
她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环视我们一周,而后居高临下地对已经哭得跪在地上的刘耀文说,你的合约期还有三年,这三年你给我老老实实当你的大明星,哪儿也不许去!
“又是什么霸王条款?”丁程鑫站起身不屑地看着这个女人,“不就是违约金吗,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
“丁、程、鑫。”女经纪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张脸的轮廓,和那张照片上还真是像。你说是不是,耀文?”
女经纪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丁程鑫的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被审视的感觉想想也知道有多令人讨厌。
“什么照片?”马嘉祺立即站到丁程鑫身边。经纪人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让人讨厌的表情是一点儿没变,“马、嘉、祺。就这么急着替他出头呀?”
“够了,别说了。”刘耀文抹干眼泪站起来,“张真源,你愿不愿意带宋亚轩出国?”
张真源还没答话,刘耀文紧接着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你带他出国吧,你带他出国,好好照顾他。我不走了,我不走。
说着这个大高个子摇摇晃晃像是丢了魂儿地就要离开,被丁程鑫一把拉住。
“刘耀文,什么照片,她拿什么威胁你?跟我有关?你给我说清楚。”
刘耀文挣开他,还是要离开,丁程鑫直接堵在他面前。
“不说清楚,你今天别想走。”
刘耀文还是不说话,丁程鑫将目光转向他的经纪人。
“那你来说。”
女经纪人极其讨厌地啧啧两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马嘉祺和你的接吻照,不止和你,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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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这位经纪人拿出手机递给丁儿,他翻了几下,便将手机递给我。
我看到那些照片后,心里的想法其实是“果然如此”。
我和丁儿在一起后一向很克制,也很小心,从来没在外面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即便是在房间里,我俩也从来都是将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唯一一次不克制,大概就是我向他表白那晚。在那个秋天下着雨的公交站,他说“马嘉祺,我们在一起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随着眼前这个人沸腾起来了。
我无法自抑地将他按在身后的广告牌上,问他,认真的?
没等他回话,事实上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下一刻我便吻了他。
他显然有些发懵,等回过神来时,双手抵住我的胸口将我轻轻推开,红着脸说,“马嘉祺这是在外面!””我当时真的非常恋爱脑。原谅我吧,毕竟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得到这个人。
我将他脖子上我的围巾拉起遮住他的脸,然后继续亲吻他。
这也就导致这位经纪人拿出的照片里,丁儿只有依稀的轮廓,而我的脸非常清晰,一览无余。
可是即便是轮廓,熟悉的人也能一眼辨认出这是谁。
其它的照片,尽管我非常不想面对,但那确实是我和之前那些女人的部分床照。
拍摄者显然是那些女的。
人可能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两次糊涂透顶的时候,就比如现在的我真的不理解当时的我到底为什么会去找那些女的解决生理需求。
为什么来着。
哦,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懂那种,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不得了,却深知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那种青春期里仿佛天都塌了的难过。
我当时就是这种感觉,还伴随着“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恋”的疑惑。
与其说是解决生理需求,不如说我当时真的十分恋爱脑以及拥有自毁倾向。在和那些女人上床的时候,我心里终于明白,我不是同性恋,我只喜欢丁程鑫这一个。
此刻我看着刘耀文,这个我最小的弟弟,心里涌上在年复一年里被岁月浸泡的无限酸楚。
我们都以为,只有自己才愿意为了对方心甘情愿地付出。恰巧我们都是这么以为,又恰巧都是这么心甘情愿。
像是一直不肯放手的丁程鑫,也像即便团挡了他的路,也始终不肯退团的贺峻霖。
“所以,刘耀文。你当初第一个解约,第一个离开我们,是因为这些照片,对吗。”我说。
他抬头看我,仍旧倔强地抿着嘴。
“我以为至少你们可以一起往前走的。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他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马嘉祺,不是只有你肯为我牺牲。”
我钻牛角尖的时候会想爱到底是什么。在我用那些坑人的商务直播和廉价代言作为交换将刘耀文与唐时雨的照片买断的时候,在离开他们的这两年里,我问丁程鑫,问他人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他告诉我,感情由不得细究。嘉祺,别在感情里问为什么。
而今我才恍然大悟,我最小的弟弟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着我,原来自己也一直在被他爱着。
那天,在消毒水的味道里,在不那么明亮的白炽灯光下,我拥抱刘耀文。
“没关系。照片我不在乎,违约金我给你拿。你想陪亚轩出国就出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哥在,哥在呢。”
他抓着我的胳膊,在我怀里泣不成声。
一如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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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真源儿和亚轩出国那天,我们全员到场。私人飞机是刘耀文给安排的,我们在群里都喊他刘少。他在一声声刘少里仿佛迷失了自我,放话说要包我们的洛杉矶七日豪华游,说话不算话他就把飞机吃掉。
他最终还是没选择解约,原话是:“她无非就是想利用我给自己抬咖。如果来硬的,到时候闹来闹去受影响最大的还是我们。我也不想宋亚轩的事被人知道。现在既然我对她还有利用价值,那就给她利用着呗,也没什么坏处,至于宋亚轩那边……有张哥照顾他,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说,你好像真的长大了。
他说,马哥,我也二十一了。
贺儿在飞机上跟亚轩告别,严浩翔和丁儿在一边看着他耍宝。我觉得有点儿闷,便出去透气。于是我就听到张真源和刘耀文这俩人在外面互相道歉。
张真源:“耀文,对不起。”
刘耀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张真源说,其实我只是气你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却非要说那些伤害他的话。
“他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我有时候觉得如果有天我变成一个大坏蛋,宋亚轩也会跟我一起当大坏蛋。”他轻笑了声,“我很珍惜他。可是我却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不推开他,你要我怎么办呢?”
“可是丁程鑫也没有推开你。”张真源说。
“这是另一种残忍。”刘耀文点燃一根烟,“你知道他是爱你的。愿意为你付出,也愿意为你牺牲,可是这里面不掺一点儿你对他的那种喜欢。他坦坦荡荡地爱着你,让你连在心里肖想他都觉得很愧疚。”
“你也好想坦坦荡荡地爱他,像爱哥哥那样爱他。”
“可是喜欢这种东西,你能有什么办法?没办法。”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波澜。抽着烟,皮鞋和风衣衬得他格外成熟。事实上,我们最小的弟弟,如今也早就是个大人了。
张真源听完忽地笑了,刘耀文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你笑什么?”
“亚轩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
“是吗。他……说什么?”
张真源说,我们聚完餐那天,我送他回家。到他家楼下停好车以后,他忽然叫我大名,对我说,“我一直很爱你”。我当时人都傻了呀,然后他又说,像爱马哥,爱丁哥,爱贺儿,爱翔哥那样。
“我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
刘耀文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张真源笑了,“滴,哥哥卡。”
刘耀文也笑,表情却有点发苦。
“我问你个问题啊耀文。”张真源说,“你说如果没有马嘉祺,他会不会接受你?”
刘耀文愣了愣,说我怎么知道,要问你也不应该问我啊。再说了,这问题有什么意义。
“还是有意义的。”张真源说,那天亚轩说,如果没有你,他就会留在我身边。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他看得很重的人恰巧喜欢他,他也不愿意看到我难过。
刘耀文良久不语,仿佛是在思索这句话的含义。末了,他说,“人可真是复杂的动物。”
“可是没有他就不会有我们和我们之间。我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我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转身,发现丁程鑫就站在我身后,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他说得对。”
说完这句,他便朝外喊,“真源儿!耀文儿!要出发啦,你们快回来。”
然后那两人朝我们跑来,仍旧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L:
五月,洛杉矶午后的风和煦宜人。我在机场被人群簇拥着缓慢往前移动,心里想,明明我的私人行程已经很保密了,这些女人到底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这里可是国外啊……
艰难前进的同时,助理示意我向上看。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印着“Y”和严浩翔大幅肖像的海报。
他今年开巡回,有洛杉矶这一站的。
顺着我的视线那些女人也望了过去,而后爆发出惊人的哇哇声。
谁知道她们又在兴奋些什么。
好不容易挤上保姆车,一上去我的眼睛便被人从身后捂住。
“猜猜我是谁?”
“这声音,莫不是,莫非是,我贺儿哥?”说着我拉开那双手,他的脸便映入眼帘。
在他身边的,是那张巨幅海报的本尊。
“呦,翔哥,你洛杉矶几号啊?”
“还有差不多一周吧,我刚好在这边准备。”
“那你呢?你也刚好在这边准备?”我笑着调侃刚刚还在逗我的贺儿。他瞬间浑身僵硬,缓慢地将头转向一边,不搭我的茬。
真是奇了怪了,他俩明明已经在一起两年了,只要我们一拿严浩翔开他玩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意思。
严浩翔就不一样了,相当自豪地说:“贺儿陪我呀。””
贺峻霖立即踹了他一脚,他还委屈巴巴地根本不知道自己挨这一脚的点在哪里。
马嘉祺坐在副驾,转回来看着我说:“真源儿在照顾亚轩,丁儿剧组不好请假,晚点儿到。”
“好。”我说。
其实我很想问一句,他最近好不好。但我忍住了。
他在马嘉祺身边怎么会不好。
时隔两年,我们再次相聚在洛杉矶,是因为宋亚轩醒来了。就在昨天。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好久不见的宋亚轩,我的绝世枭雄。
当车子停在庄园,随着一步步靠近那幢别墅,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这栋房子里有宋亚轩,我生命中没人可以替代的宋亚轩,喜欢我的宋亚轩。
因为喜欢我,而躺在这里两年的宋亚轩。
在来的路上,飞机上,车上,我想了无数个开场白,却也拼凑不出一句让我满意的话。
该先叫他的名字吗?
该……先说对不起吗?
当我来到那个我涉足过好多次的房间门口,张真源恰好从里面出来。他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我迟迟迈不开步子,张真源说,他想见你的。
于是我推开门,又关上门。
在这方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洛杉矶五月的阳光照耀着他黑色的发丝,他缓缓转头朝门口的我望过来。
我与他对视,在他的视线里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他靠近。
他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想对我说什么。
刚醒来的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我跪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他瘦了好多好多。
我很想哭,但他朝我笑。
他在我的掌心里写,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等我察觉到他写了什么以后,在他恬淡的笑容里,终于还是泪流满面。
他对我总是如此。
记不清是哪个在录音室的夜晚,十几岁的我们因为观点不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我赌气地朝他喊,这首歌我就是唱不上去,马嘉祺能唱上去,那你找他去吧!
第二天晚上,我在马嘉祺的鼓励下犹犹豫豫地去找他道歉的时候,他抢在我之前对我说,我原谅你了。
或者更小的时候,因为绝世枭雄到底谁更厉害,这块地盘到底属于谁这种问题吵个不可开交,睡觉也气得背对背还要在中间放个抱枕划分楚河汉界。
他怕黑,睡觉总要我面对着他。
吵架以后我用背对着他,他声音蚊子似的要我转过来,气头上的我当然不肯。
半夜我听到轻微的抽泣声,转过去,看到月光里他攥着泪花的眼睛。
我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他见我这样就破涕为笑,对我说我原谅你了。
现在他说不出话,用同样一张笑脸在我掌心写——
我从没怪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