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章：心愿之歌（七）天籁之声的人
“可可？你感觉怎么样了？”
刚把可可从活动室带出来时，香音便差点跌了个跤。
此时她正小心地用双手握着可可的胳膊，艰难地支撑着可可和自己的身体，以免自己的疲倦再次影响步伐的平稳。
可可并未出声回应。平时灵动的湛蓝眸子此刻几乎失去了神采，空洞的视线固定在前方的地面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眼看着可可没有说话的意思，香音咬咬牙，将她一把拉过来，抱在了怀中——虽然此时她们还在学校的操场上。
这招对可可很管用。从前，每当可可难过，香音都会这样做，很快便能让可可重新振作起来。
可是这一次，香音少见的主动亲近并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
可可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没有软倒，也没有挣扎。
“可可……”
香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怀里那具躯体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柔软温暖，只有轻柔的呼吸声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试探着伸手覆上了可可的脸颊，苍白的脸蛋一片冰冷。
可可歪了歪头，抬起手抓住了自己脸上的手掌。
香音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她的手就被可可从脸上轻轻拽了下去，握紧。
视线碰撞，水蓝色眼睛中冻结般的眸光刺得她全身一抖。
可可定定地盯着香音看了几秒，带着几分疑惑的黯淡目光最终还是移向了另一侧。
香音心底一颤。
“可可……这几天是不是累着了？都是我不好，给你布置太重的任务了……”
剧烈的疲倦感仍然冲击着香音，她的情绪低落下来，却又很快强打起精神，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着话。
“去我家里休息一会吧！不是说好了要尝尝我亲手做的热可可和巧克力香蕉味可丽饼吗？哈哈……”
她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只能硬着头皮，扶起仍然沉默的可可，慢慢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可可你看，这里是我们每天晨练时会经过的地方呢。”
虽然一路上可可仍旧一点回应也没有，但香音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让气氛沉默下去。
她轻轻握着可可的手，没话找话地说着，试图用过往的快乐让可可从压抑的情绪中走出。
“当时你体力还很差，很多动作都没法完整做出来……”
香音只是一味地说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语速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混乱的思绪主导着她的喉咙，吐出的字句支离破碎。话题生硬而迅速地切换着，从晨练到路边的猫咪，又聊到了家里的圆滚滚，然后是小千的章鱼烧。
似有幻觉般的哼声响起，可可轻轻抬起眼睛扫了一眼。
香音惊喜地看向可可，以为她终于恢复了些许。
然而可可的视线很快便重新落了下去。
“……香音？”
干巴巴的嗓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摩擦着香音的耳膜，似是询问的语气。
不过香音并没有听出来。此时的她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是了，缺乏休息的她本就没在堇的家里呆多久，便被小千叫了回来。
但真正让香音倍感无力与挫折的，是可可的情况。
可可第一次在她面前封闭了自己，香音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轻松走进可可的内心。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呢？
【是……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香音抿着嘴唇，忍着眼角的泪花。
不行……不能哭……可可还在眼前，不能倒下……
她装作迷了眼睛，轻轻揉了揉眼角，重新向可可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看见香音掩饰的动作，可可本来露出的一丝期待目光立刻消逝，情绪也重新低落下去。
又让可可失望了吗？
该怎么做才能让可可振作起来……
她不知道，困顿的大脑几乎无法运转了。
她太累了，光在可可面前掩饰失落和疲惫就已经让她无法再思考其他。
在僵硬而死气沉沉的气氛中，她们总算到达了香音家里的咖啡馆。
……
“可可你先坐会，我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香音的语速一直在加快，已经像连珠炮一样。
将可可按在沙发上坐好后，她几步便跳到了柜台后，险些碰倒了咖啡机。
焦急感让她几乎失去了四肢的控制力。平时做起来轻松写意的热可可，对此时遭受着疲劳和焦虑双重打击的香音来说却难如登天。
一刻也不敢停下的她，已经弄翻了好几只杯子，发出着更加令人不安的噪音。
“姐姐，你回来啦？今晚爸妈有事，还以为晚上要一个人……”
楼上的亚里亚听到响声，顺着楼梯走下来，就看到香音正站在一片狼藉的柜台后。
“……需要帮忙吗？我……”
“不用了，我得自己亲手做。”
香音回过头，勉强冲她笑了笑。
“你回房间去吧，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嗯？好吧，姐姐你自己要注意点啊。”
亚里亚有些疑惑，刚想打趣把柜台弄得乱七八糟的姐姐两句。
不过她看到姐姐恳求的眼神，便也没有多问，听话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支开了妹妹，香音又重新投入了甜品的制作中。
好不容易成功用勺子挖了一点可可粉出来，她拼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勺子，左手用力捏住右手，想止住手腕的颤抖。
然而她粗重混乱的呼吸还是将可可粉吹得到处都是，最后倒进杯子里的也只有一点点。
“我……”
香音欲哭无泪，从柜台后抬头偷偷瞄了眼可可。
可可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看到这一幕，香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她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冷静下来。
磕磕碰碰，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后，香音总算勉强做出了一份饮品。
颤巍着离开一片狼藉的柜台，她小心地将那杯热可可端给可可。
看着香音脏兮兮的围裙和被热水烫得一块块红肿的双手，可可的眼中又泛起了泪光。
香音手忙脚乱地用手纸给她擦着脸，偶然瞟到自己手上的烫伤后，又连忙将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
“可可，快尝尝……不对，小心烫！”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想去拉可可的手，却又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手上的伤痕。
可可看着香音，眼中的光再次暗淡。她低下了头，无视了面前热腾腾的饮品。
“香音……”
“我在！我在！”
香音惊喜地跳过来捉住了可可的手。
“可可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还要我做什么吗……”
“香音。”
可可抬起眼睛，打断了香音连绵不断的关心。
“可可……想听你唱歌。”
香音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没问题！我们上楼去……”
她三下两下脱掉围裙揉成一团随手丢在沙发上，拉起可可就往二楼跑去。
“可可，你想听什么？”
刚进自己的房间，香音便跑到墙角去翻找着自己的吉他包，边翻边地询问着可可。
“可可……想听第一次遇见时，香音的歌声……”
可可轻声请求着，双手捏着衣角，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香音长出一口气，抱着吉他，两眼放光地坐在了可可身边。
只要提出要求就好，怕的是可可一句话都不愿说。
她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跳，颤抖的手按在吉他弦上。
ほんのちょっぴり
稍微有一点
悲しいときなら
感到悲伤的时候
背すじ伸ばして
只要挺起腰
声をとばせば
让声音飞扬
ルールールルー
啦啦啦…
いつでもそばで
常伴我身边
ひかりをくれた。うた
总能给予我光芒的是。这歌声……
可是，香音终究还是太累了。
歌声带着颤音，吉他的音也有些不准。
可可抿着唇，缩了缩脖子。似乎在忍耐什么，似乎马上就要起身离开。
她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名为悲伤的情绪。
眼看着可可的情绪越来越低落，香音愈发焦急，手上重新矫正着吉他的弦。
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办……
不是按照可可的请求唱了吗……为什么……
一定是音不准的问题……一定……
香音咬着牙，调弦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扭着，吉他的弦被死死拉直，绷紧……
“嘣！”
随着一道刺耳的响声，心爱的吉他上最粗的六弦被香音拧断。
高高崩起的吉他弦狠狠地抽打在香音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红色的细长痕迹。火辣辣的痛觉从脸颊迅速传导至中枢神经。
香音木然地抬起手触碰着红痕，看着死死咬着嘴唇盯着自己的可可，试图拉出一个笑容。
可她这次没能成功。
泪水肆无忌惮地从眼眶中涌出，一直以来的压抑终于被击穿，连着一起被击穿的还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无计可施了。
连好好给可可弹唱一首歌都做不到。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好起来……可可？
香音的脑袋混乱得像一团浆糊。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将头伏在可可腿上痛哭着。
冰凉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香音的发丝，似乎在鼓励她。
但这却惊醒了哭泣的香音。
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可可需要她，如果她不行的话，至少得先让小千她们帮帮可可……
香音甩甩头，站起身，把可可从沙发上抱起，放到了自己柔软的床铺上。
“可可，你先休息一会……我这就去找人来帮你！你……你想要谁陪着？小千吗，还是……”
她拿起手机就想拨打电话，却冷不防被一把拉住了手，拽了一下。
本就疲惫不堪的她一下子也倒在了床上，手机和脚上的拖鞋一起滑到了远处的地板上转着圈圈。
香音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努力揣摩着可可的用意。
可可拒绝了自己寻求其他人帮助的做法，得想其它办法才行……
冰凉的湿润触感打断了她一团乱麻的思绪，窸窸窣窣的水声和麻痒的触感同时从脖颈处传来，伴随而至的还有轻微的呢喃。
可可紧紧抱住香音的脖子，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流着泪将嘴唇覆在香音的喉咙上面。
此时，因为距离的贴近，香音终于第一次听清了可可的话语。
“香音……”
虚弱飘渺，如悄悄话般极细微的哽咽声在香音耳边响起。
“可可，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可是，我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香音流着泪伸手，抱住了身上女孩柔软的身体。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与其说是安抚可可，倒不如说是她自己的祈求。她在害怕，她害怕可可对她失望，害怕可可不愿再依赖自己……
害怕自己的脆弱被一览无余。
“可可，你快听听啊……这不是我的声音吗？”
可可摇了摇头，整个人已经完全攀附在香音的身上，呜咽声愈发急促。
粉红的小舌头轻轻点在香音的喉头，画着一只又一只小圆圈。
感觉到软糯湿滑的冰凉触感在自己颈肩之间不断游走着，香音怔住了。
她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仍无法完全理解可可的诉求。
也许是呼吸有些困难，可可扯开了自己的领结和纽扣。
香音勉强支撑着自己，扶着可可的脑袋，让她的气管处于畅通状态。
她有些疑惑，不能确定可可此时的状态。如果真的是旧病复发，耽误了这么久早该更加恶化了才对；可是，她脸上深深失落的表情又不似作伪。
在可可死死的拥抱下，疲惫脱力的香音再也没法挪动半分。
身体无法动弹，她早已迟滞的大脑反而清明了些许。
这次，问题似乎不在可可身上……
可可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我的声音？什么样的声音？
我现在的歌声不再被可可所承认了……为什么？
可可轻咳一声，弓起腰，像只虾米一样蜷缩着，双眼紧闭，脑袋无力地垂在香音肩头。
香音身体一振，更加努力地回忆着。
【可可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只是安于现状，觉得这样就是对的。】
第一次抱住自己袒露心扉时，可可深情的倾诉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响起。
然而过分疲惫紧张的她已经无法将思维连贯起来，只能慢慢收集着那些残缺无序的记忆碎片。
【就在那时，可可看到了sunny passion的表演。】
【第一次听到香音歌声的时候，也有着相同的心动。】
“我的声音……我的歌声……究竟为什么对于可可来说是特殊的？”
怀中的可可似乎愈发轻盈，身体也开始轻微地痉挛。
香音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避免自己昏厥过去。
铁锈味在她的口中弥漫开来。
快想起来……快点想起来！
只是天籁之声吗？或许吧……
但是……但是……
嘴角的鲜血滴在可可的樱唇上，染出一片殷红。
香音连忙试图擦去，那滴血却反而晕染开来。
触摸着可可柔软的嘴唇，她怔住了。
想听到我的声音……为什么刚刚却尝试触碰我的喉咙，而不是嘴唇？
可可的身体在颤抖，脑袋却一直在自己的心口使劲蹭着。
是了，嘴巴只能表面上发声，喉咙才是真正产生声音的地方……
所以，可可想传达什么？
【想要像她们那样，自由地……】
耳边似乎传来深情的低语，那个拥抱曾为香音驱散了无边的梦魇。
自由地……像sunny passion那样……
可可的梦想是……
【……自由地唱出自己的心情与自我。】
啊……已经足够了。
结合一直以来的异状，香音终于想通了关窍。
一直以来，自己不敢有丝毫松懈，想要用力成为可可期望中无所不能的模样，为她编织出那澄澈却又遥远的梦想。
但可可不是早就说明了吗？
【香音同学就是我的星星，我的梦想！和香音同学登上同一座舞台，就是可可的梦想之一！】
能够用歌声毫无遮掩地抒发心情的自己，是可可倾慕的模样。和这样的自己共同前进，才是可可真正的梦想。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只是在肩负着大家的期望而前进，反而忘却了最初的心愿呢？
反而是对于梦想无比敏感的可可，比自己还要先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可可……请不要继续难过。我知道你想听的是什么了。”
香音在可可耳边低声说着。
想通了之后，她内心的燥乱反而开始渐渐平息。
“……我的心声，对吧？无论是什么样的，哪怕是焦虑的、不安的、恐惧的那些……对吗？”
她完全明白了。反映自己心灵中全部想法和感受的声音，才是可可梦想中的“天籁之声”。
其中当然不仅有悸动与幸福，而且还蕴含着她的迷茫，焦虑，乃至痛苦。
香音知道，因为可可对自己的关心，自己那些真实却负面的情绪和想法，无论如何都一定会伤到她的心。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藏着，压抑着，不愿也不敢放任自流。
这些日子里，可可当然成长了，变得更加优秀，独立。
可是，现在的可可是否已经有了足够的坚强和耐心，来接纳那个完美面具下真实而平凡的自己呢？
香音无暇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默默祈祷，并且信任这个拯救了自己的女孩。
她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因为这是可可现在最殷切的心愿。
可可的耳朵微动，郁结心中的悲恸终于渐渐消散。
身体的颤抖肉眼可见地缓解，急促而徒劳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平缓，涨红的脸色慢慢褪去。
香音，果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表白。
从初次邂逅的歌声中，可可能够直接触碰到香音的内心，所以那声音才成为了她梦想中的天籁。
朦胧之中，可可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两瓣柔软轻轻贴上。
那是一个承诺。
不再隐瞒，不再逃避，不再伪装。
即使代价是她们间一直以来因依赖而维持的关系也将完全重构，不知会滑向何方。
可那又怎么样呢？
香音不敢贸然打破她们之间并不健康的羁绊，担心可可会因此离开她，所以只能苦苦维持着。
但可可并不害怕这些。
她审视着自己与香音间的情感，将其中过时的部分一刀两断，想要证明经历了这么多的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除了热情一无所有的脆弱女孩。
可可从未幻想过，自己追梦的过程能够毫无荆棘险阻。
而最开始那个怀抱初心的香音，正是她此刻心心念念的梦想。
香音搂着可可不再紧绷的身体，软软地躺倒在了床上。
她将手搭在可可的脖颈上，欣喜地感受着那一点点回升的温度。
虽然可可没有苏醒，而是直接陷入了睡眠，不过似乎她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地消退着……
绷紧到即将断裂的神经突然放松，随之袭来的便是无边的疲惫与困倦。
强撑着确认可可真的在逐渐好转后，香音便栽倒在了枕头上。
她用最后的力量搂住自己心爱的星星，沉沉地睡去了。
……
“啦、啦、啦、啦——”
清澈嘹亮的童音回响在后台，孩子们正在练声。
“下一个就是了吧？”
一个小女孩不安地问着身边的同学，但所有人都很紧张，也有的人在用练声试图压下焦躁的心情。
“没事的！”
橙发的小女孩跑到了孩子们中间，元气满满地笑着，大声鼓励道。
“唱歌并不可怕！大家能一起努力练习到现在，就是因为唱歌很开心吧？抱着这种心情唱歌，这份快乐会传递给全世界无数的人！”
“香音！”
不安的小女孩们仿佛见到了救星，大家将小香音围在了中间，众星捧月，层层迷蒙的雾气在光芒下消散。
“接下来，是青山南小学合唱部的同学们。”
报幕声与掌声先后响起，被小香音鼓舞了的同学们信心满满地前进，纷纷走上了舞台。
小香音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可是，看着前方的背影，却有强烈的不安向她袭来。
前奏已然响起，她在心里数着拍子，却感到喉咙一阵阵地收紧。
太阳的光无法照亮自己。
台下的一道道目光犹如利刃，就悬在她眼珠几毫米前。
就在小香音闭着眼睛，脑袋后仰，即将晕倒在台上时，她突然感觉一阵失重，自己仿佛在空中下坠。
她睁开双眼。周围的人群、舞台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和棉花糖一样的白色云朵。
拖着水蓝色轨迹，巴掌大，如小精灵般的灰发女孩从正上方笔直地飞向她，与她抱了个满怀。
莫名的强烈熟悉感，莫名的鼻子发酸。
“努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可以有放弃的想法！”
似曾相识的言语唤醒着尘封的悸动。
小香音感觉自己沐浴在星光中，那光芒滋润着自己干涸的喉咙。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为她伴奏。
在天籁般的童音中，她们一起飘摇着从天空坠落，落向那金色的舞台。
小香音闭上了眼睛，尽情享受着自由歌唱带来的幸福。
当最后一个音符吐出，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传来。掌声与喝彩中，她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激动的观众，身后是合唱团的同学们。
【我……唱出来了？】
世界定格了，除她以外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两色。
“香音……”
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呼唤，她扭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无数微弱的蓝色光点在香音面前飞过，汇聚成了刚才的灰发小女孩，漂浮在她身边，身体看起来比刚刚初见时长大了一些，虚幻的身形也清晰了不少。
“香音，我们去结丘吧！在那里实现我们的梦想！”
结丘？那是哪里？‘我们的梦想’又是什么意思？
小香音困惑不已，但脑海中却立刻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她要出发，和那灰发小女孩一起去那个叫做“结丘”的地方。
而且，不知为何，香音似乎知道那小女孩的名字。
唐可可。
……
ほんのちょっぴ
稍微有一点
悲しいときなら
感到悲伤的时候
伴随着淡淡的背景音，路边的废弃公园里，头发散乱的白发小女孩哭泣着。
她的面前弥漫着一团看不清的黑雾，一点点笼罩向她。
“不许欺负小千！”
正和可可赶着路前往‘结丘’的香音注意到了这一幕，想也没想，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脱口而出。
她从既定的道路上下来，肩头上带着那蓝色的光点，飞奔向公园里那被黑雾缠住的小女孩。
香音努力想把黑雾赶走，但她挥舞的的小手只能让它们退却，不多时便会卷土重来。
小千缩在香音的身后，瑟瑟发抖。
光点汇聚，灰发的少女再次现身。
空灵的声音响起，一把水蓝色的小伞从她手中凭空出现，飘摇着飞向了香音。
“香音，去吧，你可以的！”
香音点点头接过，使劲撑开了伞，将小千笼罩在其中。
星河般的点点幽蓝光芒洒下，触碰到小伞的黑雾仿佛被烫伤般退缩，消散。
世界就此定格。除了小千、香音和可可，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岚千砂都！我们在结丘等你！”
肉眼可见地大了几岁的香音，将蓝色的小伞放到白发女孩手中，朝她挥挥手。
然后，与身体又变大，清晰了一些的可可手牵着手，向着不远处通往‘结丘’的大路走回去。
……
背すじ伸ばして
只要挺起腰
声をとばせば
让声音飞扬
“呜呜呜……”
路边的舞台角落里，一只巨大的“具足虫”正蹲在地上，对着墙角低声哭泣着。
香音和可可从后面慢慢走近，才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具足虫，只是一个演出用的皮套。
“你为什么在哭呀？”
香音轻轻拍了拍“具足虫”的后背，巨大的“具足虫”愣了一下，哭声随即停止。
“是……是要继续表演了吗……”
“具足虫”转过身，一名金发碧眼女孩的面庞出现在香音的视线里。那女孩眼睛红肿着，被泪水冲花的妆容在她脸上勾勒出了曲折的痕迹。
“你是谁？”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人，警觉地退后了几步，看起来随时要逃走。
“我……我是香音，她是可可！”
香音连忙拉住了那根具足虫触角，阻止了她。
“你呢？你是谁呀？”
“我……我是……我是具足虫……”
女孩噘了噘嘴，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我脱不下来这身衣服……我这辈子都是具足虫了……呜呜呜……”
“你怎么会是具足虫呢？”
香音奇怪地问着，扶起了具足虫女孩，四处寻找着女孩身上皮套的拉链，却一无所获。
“是这个的问题吧？我一定会帮你脱下来的！”
她挥舞起小手，用力去撕扯着具足虫的皮套。
“啊！好疼！”
具足虫女孩哀嚎着抖了抖身子，那皮套似乎与她身体相连，如果硬要扯下来，只能连着皮肉血淋淋一片。
香音松开了手，焦急地挠起了自己橙色的发丝。
“香音，我们一起来！”
一直沉默着的灰发女孩又化作了光点，附着在香音的双手上。
香音抬手，再次抓住了女孩脱不下来的皮套。
一阵格外刺目的光闪过，她不由得闭上了双眼，眼前的皮套似乎在光芒中不断变化着形状。
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哪还有什么具足虫女孩。
入目的是一位穿着蛋糕裙，头上戴着王冠、闪闪发光的贵公主。
舞台启动，音乐的节拍响着，无数聚光灯闪耀着胡乱扫射着，当最后一拍落下，所有聚光灯霎时照耀在公主的身上。
“平安名堇！”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本该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响起，流泪的公主提着裙摆离开可可和香音，慢慢走到舞台中间，望着座无虚席的台下。
世界再次定格，万籁俱寂，万物失色。
“结丘，我们在那里等你，平安名堇！”
稍微暗了些的光点闪烁了几下，变回灰发的女孩，身形已经成长到了抱枕大小。
香音也再次增长了一些年龄，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脸上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
她们沿着聚光灯破碎的光路一步步跳跃着，回到了去往‘结丘’的路上。
……
ルールールルー
啦啦啦…
いつでもそばで
常伴我身边
“妈妈……您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是吗？”
大路边豪华的宅邸中心，有一座斯芬克斯般的巨大卧姿雕塑。
雕塑怀里的手掌中，黑发的高马尾少女闭着眼睛，被巨大的手指束缚着。
有晶莹的泪珠从少女的眼中落下，滴在雕塑的掌心，发出雨滴击打石头的声音。
那抱着黑发少女的雕像，面容却与少女惊人地相似。慈爱柔美的面庞却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仿佛商场里的塑料模特。
“可可……那是……”
香音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
“得去把她救出来！”
她按耐住害怕，直接跑到了雕塑旁边，努力地搬起雕塑的手指，却意外地感到它们轻盈无比。
看起来沉重的巨石，却能被她一个普通人毫不费力地抱起来、移开，完全起不到困住人的作用。
为什么那个黑发的女孩不自己脱困呢……
香音回过头来，得到了答案。
少女正眷恋地拥抱着、蹭着冰冷的石像手指，无论香音说什么都好似听不见，丝毫不愿离开。
“妈妈……”
“可可！”
香音灵机一动，呼唤着可可，然后绕到黑发女孩的背后，将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给女孩戴上。
“看清楚了！那不是你的妈妈！”
可可会意点头，又一次化作水蓝色的光，像气泡一样覆盖在镜片上。
黑发少女缓缓睁开眼睛，透过水蓝色的薄膜看到了“妈妈”的真面目——只是一座冰冷无情的石像。
她怔了怔，尝试挪动着自己的双脚，很快便毫无障碍地从石像的手中走出来。
没有生命的石头，并没有主动阻止她离开的能力。
周围的颜色开始褪去，香音和变回人形的可可又长大了一些，已经与平常中学生无异。
“我们在结丘等你！叶月恋！”
她们向那位终于从心魇中走出，流着泪却面带笑容的黑发女孩挥了挥手，继续踏上了前进的路途。
……
ひかりをくれた。うた
总能给予我光芒的是这歌声
手をつなごう
牵起手吧
熟悉的街道，身着藏青色的制服，头戴纯白色的耳机。
香音回到了开学的那一天，而不同的是，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灰发蓝眼的中国少女。
随着漫长的旅途，可可之前周身环绕着的光芒已经几乎消失不见，身体也成长为了正常高中生的大小，看起来更加实在。
她们聊着天，说说笑笑，走向旅行的终点。
结丘的尖顶出现在视野里，香音踮起脚尖努力眺望着。
“可可，你看！我们快到结丘了！”
啪嗒。
一声轻响传来，像是魔术师表演的音效。
香音开心地笑着扭过头去看她的同伴。
然而，身边却空无一人。
“可可？你去哪了？”
香音慌乱地四处张望，试图揭穿同伴的“恶作剧”。
然而她寻遍四处，甚至进到那传说中的结丘校园里，见到了旅途中许下约定的全部同伴，也没能再次看到灰发女孩的身影。
她找不到可可了。
香音失魂落魄地回到原地，忽地眼前一亮。
地上静静躺着一本水蓝色封面的笔记本。
她拾起那本笔记，翻看着。
密密麻麻的娟秀字体在纸上舞蹈着，不过一个字也读不明白。
那些是中文吗？可是作为翻译工作者的爸爸此刻并不在自己身边。
不过，无数的字符很快便规律地运动起来，在香音眼前飞舞。
笔画之间拆开、重组，文字与短语重新排列组合着，终于形成了唯一一个香音能看懂的句子。
她微微颤抖着，一字一顿念出了那行字。
“香音，可可要回家去啦！”
乐观活泼的语句，也难掩离别的哀伤。
香音话音刚落，日月便开始迅速轮转交替着。
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的白天，下一秒就变成了孤月凌空的黑夜。
一颗逆飞的水蓝色流星从远方的地平线升起，奔向无垠的广袤宇宙，慢慢远去，最终成为了天幕上挂着的诸多星辰之一。
駆け抜けるシューティングスター 追いかけて星になる
追逐夜空中飞掠的流星 直到成为最闪亮的自己
煌めけ
闪耀吧
小星星——
香音奋力地喊着可可的名字，脑海中却盘旋着熟悉的旋律。
水蓝色流星回到天上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骤然形成的黑夜异象很快便结束了。没注意看的路人们还以为刚刚的阴暗天色只是下了一场短促的暴雨。
光明重新照耀了大地，那些高悬于天幕的星光也连带着渐渐消散。
太阳照常升起，黑夜里的群星自然便隐没于炫目光芒之下。
……
身上盖着的毯子被一把掀翻到地上，香音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也许她这次直接从傍晚睡到了深夜。
忽然，胡乱挥舞的双手被轻轻握住。已经醒来的可可坐在床边，担忧地望着她。
“香音，怎么了？”
“可可！”
香音抱住了可可，死死抓着她的背，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仿佛眼前的女孩下一秒就会化作流星。
“可可没有走，会一直陪着香音实现梦想的。”
可可拥怀着香音，轻柔地抚摸着香音的头发，在她耳边柔声说着。
“是做噩梦了吗？”
此时，她们的关系好像逆转了。
像瓷娃娃一样脆弱的孩子变成了香音，而可可是那个永远接纳她的人。
香音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收紧了怀抱。
她使劲把可可带倒在了床上，然后伏在可可肩头上，颤抖地痛哭着。
面对香音的突然亲昵，可可稍微有些惊讶。
不过，更多的是喜悦。
她没有挣扎，而是轻轻抬起手，抚摸着香音埋在自己颈窝的橙色发丝，任由香音将自己的肩膀按得生疼。
被牢牢捉住后，水蓝色的眸子反而变得清明。
她的香音回来了。
那个会在她面前落泪的香音、脆弱的不完整的香音、真实的温暖的香音。
橙色的蓝色的流星，重新纠缠在了一起。
可可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星星。
暖洋洋的，就像那个只有她们两个的夜晚。
温柔的触感将香音从梦魇中逐渐唤醒。只是能听到可可的声音，对此时的她来说已经是种恩赐。
还好，现实总是和梦境相反，可可依然还在自己的身边……
可可伸手环住了香音的脖颈。
“可可就在这儿，不会离开的。”
她闭着眼睛，乖巧地钻进了香音怀里，将侧脸贴上香音的胸膛。
香音抚摸着可可的灰发，有些粗暴地梳理着那缠在一起的发丝。
她眉头紧皱，闭上双眼，想要用心感受可可的全部，确认怀中的女孩并非梦境。
手指慢慢向下，可可敏感的耳朵被她握在掌心。
“香音。”
呼唤声响起。如蜜罐中泡出来一般的嗓音，糯糯地唤着面前橙发女孩的名字。
可可嘤咛一声，红着脸抬起了头，蓝色的眼眸闪着幽蓝的微光，像晚风拂过的湖面一样荡漾着。
香音慢慢揉着可可的耳朵，直到它完全红透，娇艳欲滴。
她的手滑到了可可修长纤细的脖颈上，轻轻摩挲着。能看见那双水蓝色的眼眸瞪大了。
手指上常年弹吉他留下的硬茧蹭得可可又疼又痒，麻酥酥的。
“香音？”
可可柔声叫唤着。
她轻轻握住了香音的一根手指，不再乱动。
也许是某种信任，某种默许。
于是香音便继续了自己的动作。
她不敢太用力，生怕在那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上留下一丝痕迹。
手指轻轻滑倒了可可的锁骨上，稍稍使了些劲，揉捏着，按压着。
有一点点疼。可可紧紧攥住了香音的衣襟，却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只默默忍受着。
“香音……”
软糯的低语声，如棉花糖一般。
香音就这样感受着，被诱导着，执拗地用双手确认着可可的切实存在。
她握住可可的肩膀，顺着那因为训练而变得结实起来的胳膊摸了下去，伸进衣摆，停在了纤细而柔软的腰肢上。
“香音！”
同样敏感的腰身被触摸着，可可全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小鹿，小声惊呼。
香音的手顿了顿。
炙热的温度顺着手心，通过腰间的皮肤传递给可可，令她的全身都酥软下去。
甜丝丝的嗓音钻进香音的耳朵里，如同哪首歌里散落的音符，如此悦耳，终于让她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她探进可可碍事的裙摆，手掌覆上可可那滑如凝脂的浑圆大腿。
“唔……”
可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轻轻往香音怀里拱着。
或许是因为香音刚刚找回本心和梦想，还不太适应，她感觉香音又有些胆怯，生涩，如同初见时那样。
可可无法忍耐这种感觉。她开始热情而主动地回应着，想要像第一天遇到时那样，给予香音鼓励。
可可用脸颊贴上香音的锁骨，就这样忘我地，反复地唤着香音的名字。
窸窸窣窣的水声响起，粉粉的舌头在香音的喉咙上轻轻吮吸着，感受着她渴求的天籁。
腰间传来异样的触感。香音低头望过去，看到自己的腰被可可盘上，自己的大腿也顺势滑进了可可两腿之间。
两人就这样紧紧锁住。不再有任何其它的动作，只是单纯地，忘情地相拥。
感受着彼此真实的体温、感受着彼此的呼唤、感受对方无声而热烈的回应。
灵魂如水蛇般交缠，相互索取着，终于融为一体。
噩梦终于醒来。香音抱住怀里的女孩，两行泪水悄无声息地滑下。
可可轻轻伸舌，将泪水从香音的眼角舔去。
咸咸的苦涩感刺激着味蕾，却分毫没能渍染入心中。
此刻她们的情感已经共享，而噩梦中的苦痛不过是镜花水月。
温热的鼻息在面前柔和地吹拂着、吹拂着。
薄薄的粉舌舔得香音脸颊有些痒，她慢慢睁开眼，看到那近在咫尺的水蓝色双眼中满溢的疑虑和渴望。
香音愣了一下，本能地便要像平时那样掩饰过去，却立刻想起了自己睡着之前的承诺。
真的可以将自己的不安与疲惫，统统倾倒在可可的身上吗……
可以的。心底有一个声音这么说。
已经不必再隐瞒了。
“可可，我……我做了个梦……”
嗓音嘶哑。刚才歇斯底里的呐喊伤到了香音的喉咙，此时便有些灼痛。
“梦里有你和大家……”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对可可讲述了自己那光怪陆离的梦境。包括最后可可逐渐失去光芒，化作流星离开了大家身边。
“……我当时害怕极了，害怕你真的会走……”
随着讲述，刚刚被亲昵动作驱散的恐惧又浮现在了香音的脑海中。
她努力嗅着可可秀发中的芬芳，试图缓解自己心脏里毫无规律的狂跳，以及喉咙中蠢蠢欲动的惊叫。
“可可……对不起……这就是真正的我。仍然像原来一样的软弱，怯懦，遇到超乎预料的情况便只会瑟瑟发抖。让你失望了吧？”
香音低声道着歉，却被可可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她以为可可会像从前那样为自己心疼，哭泣。
可抬起头来，入目的却是可可明媚的笑脸。
可可已经不再是那个脆弱的女孩了。她也可以像香音对她一样，微笑着，去给予安心和平静。
“不用担心的。只要香音愿意说出来，可可就会和你一起面对。”
可可歪着头，看起来果然如她所言。她不再会过分地忧虑，只是单纯地把心和香音放在一起。
就像刚才一样，把所有正面的负面的——通通交给对方。
“因为香音和大家，可可已经成长了很多，终于有了自己前进的能力。”
可可轻声解释着，又垂下手，指尖点在香音的心口上。
“可是，从刚才的反应中，可可却感觉香音的心不再坦率。”
香音恍然，原来这就是可可之前冷淡对待自己的原因。
可可，想要试探自己的心，是否因为对她的过分在意而蒙尘。
“无论香音的哪种声音，可可都想了解和接受。香音毫无保留的真实心声，才是可可心中的天籁之声。”
可可将耳朵贴上香音的胸口，静静感受着那终于平缓的心跳。
“可可……”
香音握着可可的手，哽咽的声音终于无法抑制，从默默流泪演变成一场无法收拾的痛哭。
胸中全部的积郁，在这一刻井喷而出。
平凡而特殊，坚强也脆弱的涩谷香音，终于真真正正地落在地上，回到了可可身边。
可可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她轻轻开口，就像香音一贯做的那样。
甜美的歌声回响在不大的房间里，洗涤着残余的不安。
雨に追われて身を寄せあう，
被雨水追赶着 只得互相依偎，
いつかの木陰で，
不知何时在那片树荫下，
ためらいがちに告げてくれた，
你犹犹豫豫中透露出了，
あなたの願い事，
你的心愿，
眩しくていまも，
它如今也是如此耀眼，
強く背中を押す，
有力地推动着我前行，
僕も行くよ 夢を追いかけて，
我也要去 追寻自己的梦想，
ひそやかな記念日，
在这静谧的纪念日，
どこかでまた巡りあえるまで，
直到在某处再次相遇，
歩んでゆく，
我都会一直走下去，
僕たちは希望咲かせて，
让我们的希望绽放，
やがて種へとかわる，
不久后就会化作花种，
新しい場所を目指すため，
为了去往崭新的地方，
さよならではないよ はじまりさ，
但这不是告别 而是全新的开始，
大切な記念日，
最重要的纪念日，
今日の日まで頑張った自分，
这个到今天为止仍在努力的自己，
信じ続けて，
还请继续相信吧，
遠く 旅立つよ，
向着远方 出发吧。
香音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女孩。
“可可，这首歌……叫什么？”
“它叫’纪念日’哦。”
“嗯……可我们认识……还没到一年呢。”
可可对着香音微微一笑，从香音怀里坐起来。
她伸手抱住香音的脑袋，将她反搂进自己的怀里。
“这是因为，今天，是可可再一次能够听到香音天籁之声的纪念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