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燃烧 新世界·逃离疯人院14
华立风不知道怎么面对海鸥了。他觉得他应该要对海鸥生气，不管怎样海鸥都隐瞒了自己什么，但是却又对海鸥气不起来。
两个人小学生一样蹲在207的镜子后面。立风不理海鸥，海鸥就拍着他的肩膀哄他，海鸥的声音又耐心又好听，华立风哪里还能对他生气。
何况海鸥也没有真的碰到自己，他对自己做那些的时候也是刻意戴着手套，在自己身上留下的触感更多的是橡胶的摩挲感。海鸥一直担心他害怕，他其实也不是怕海鸥这样碰他，他怕的是实验室里疯人相残的地狱景象。
海鸥很轻柔很认真的和他道歉，生怕吓着自己，反而让立风更不好意思。
“我不是，不是生气你碰我。”立风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可还是很委屈，忍不住抱紧膝盖，把自己团成一团，“我是生气你瞒我。看起来对我那么好，给我牛奶，却把我迷晕，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对我差一点。”
说出这些话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无理取闹。两个人都只是游戏里的玩家，游戏设定使然让他们变成了所谓的“爱人”。但是他们都很清楚，两个人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玩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完成系统分配的游戏任务，立风其实并没有资格要求海鸥对自己坦诚。
想到这些，他心里更发闷了，沉沉的难受。
游戏剩余不过十二个小时，他和海鸥只有这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之后，无论游戏结果如何，他可能都没法再见到海鸥了。
不等海鸥说什么，立风就别扭地转过头：“我乱说的，你别生气。你可能有自己的任务，但是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会配合的。什么都不说就……下次，下次别这样了。”
海鸥难得愣住了。明明被自己这样对待，还在小小的任性之后对他说“别生气”，也没有为自己要一个解释。
海鸥笑道：“飒飒，把壳哥留的纸条拿出来，你再看看。”
立风从口袋里掏出纸条，纸条应该是从哪里撕下来的，四周还有些毛边，方方正正，看着也没什么问题：“怎么了？”
“你再想想，壳面试的时候会随时戴着纸吗？即便有，他有带笔吗？”
立风回忆了一下，肯定地摇头：“没有，他的白大褂前没有插笔。口袋里也没有本子。但是有可能是他们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前，壳哥趁着混乱在办公室里拿的纸和笔……”
话说到这里，立风马上就懂了海鸥的意思。他把纸条再度展开：“如果是在很混乱的情况下，不可能将纸条撕得如此方正。”这样方正的纸条，很像那个络腮胡医生的手笔。
想到这里，立风又老老实实地把络腮胡医生和他撞到的事情告诉海鸥。
海鸥点头，继续道：“所以当你和我说壳哥给你留了张纸条后，我就觉得很奇怪。你再看看这个字迹，眼熟吗？”
字迹潦草凌乱，写的极为窄小。立风想起海鸥之所以叫自己飒飒，就是因为女护士的字急促窄小，把立风写成了飒。
“是那个女护士的字！”
“所以这张纸条不是壳哥留给你的。纸条指向性明显，目的是吸引你去他们的实验室。而面试者拿到的面试题目是【杀死离你最近的疯子】。他们留下这张纸条，就是想让你自投罗网，想看你们自相残杀。”
寒意从背后攀升，游戏难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华立风深呼了一口气：“因为这个游戏还没有告诉玩家判定疯子的标准，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那个疯子，尤其是身边的朋友。策划方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如果不是海鸥察觉到了异常，说不定他已经被关进了那个“宿舍”，壳哥不一定会真的对他动手，但是已经杀过人的杜舟、陈奇、沈罗，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他。
华立风有些生气，捏着拳头骂道：“策划方，变态！”
小朋友骂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够凶，海鸥弯起嘴角短促地笑了一声，道：“飒飒，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提到的络腮胡医生一定也是玩家，而且站在你的对立面。”
立风心里一直有这个猜想，但是又不能够确定，可是海鸥又为何如此笃定呢？
海鸥温声引导：“你发现了吗，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戴着口罩。但是这里不是传统的医院，并不存在传染性病毒。他们戴口罩的意义是什么呢？”
立风沉思了会：“如果不是为了防止传染的话，口罩一般都是为了掩饰身份。”
海鸥点头：“很聪明，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应当是出于某种原因必须要隐藏真实的身份。但是你提到了“络腮胡”医生，你用这样的形容词形容他，那他一定没有戴口罩，对吗？”
立风恍然大悟：“所以他其实不是这里的医生和护士。”
“他引导你去这么危险的实验室，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从那里活着出来，所以他是为了找机会杀你。他和杜舟那些人是同一阵营，但不一定是合作关系。”
立风沉默了。他沉默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又绕回了刚才的疑惑。络腮胡医生想引导他去实验室，可是海鸥是直接把自己带进去了，还对他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儿。他有些小声地自言自语：“那你为什么……”
立风的声音很小，海鸥却听到了。即使立风没有说完，他还是懂了一直梗在立风心里的那个问题。
海鸥耐心又温和：“飒飒，镜子里面的空间太过危险且不可控。我会对你坦诚，但不是现在。可以吗？”
立风看着他，呆呆地点头，不太聪明地闷声道：“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海鸥看着麻药劲还没过的、不太灵光的小朋友，失笑：“飒飒，你是把壳完全忘了吗？现在，我们要去救他。”
两小时前，院长办公室。
“把这个骗子给我赶出去。”坐在院长办公桌前的年轻男人双腿交叠，姿态随意。
立风被赶出了办公室，只剩下壳和杜舟两个面试者。
“继续。”年轻男人摊手，对面试者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络腮胡医生把面试题目递给他们，果不其然，他们拿到的题目和陈奇与沈罗的面试题目一样：杀死离你最近的疯子。
壳看了一眼，就把纸条捏成一团随手乱丢，丢出胡适名言：“干不了！”
年轻男人并不在意，只是朝杜舟看去：“那你呢？”
杜舟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隐藏自己杀死李尘的事实，只得硬着头皮：“我也不行，不管怎样，怎么能杀人呢……”
年轻男人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他叹了口气，似是遗憾：“既然如此，全员面试失败。”他站起来，打开身后的柜子，柜子里的镜子反射出他们的模样。
年轻男人钻入镜子，转过身来，对着镜子外的面试者和医生们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的脸，他扬起嘴角，像恶童一样歪了歪头：“他们是你们的实验品了。”
年轻男人关上镜子，杜舟彻底愣住，不对啊，怎么会面试失败，他明明杀了李尘啊！难道系统判定错了吗！？
办公室里的医生兴奋起来，刻意和机械的模样开始有了变化，他们双眼露出野兽看见猎物的光，而因为戴着口罩，他们的下半张脸被隐藏着，更让人毛骨悚然。他们缓缓靠拢，围成一圈，朝中间的壳和杜舟逼近。
壳哥顿觉汗毛竖起，退无可退：“卧槽，你们不要过来啊！”
杜舟的脸色已经白得像鬼，低着头沉默不语。
一双双手朝他们伸去，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将他们掩埋。
一路上，立风都很紧张，一直在碎碎念着，生怕壳哥有事，脚步也急切起来。立风和海鸥潜到“宿舍”的镜子后，看清“宿舍”内的情境后，立风瞳孔一震。
满地都是脏污的鲜血，杜舟、陈奇、沈罗都被锁链绑在他们的“床位”上，那床其实是手术床，和立风之前躺的一样。他们周围都围了一圈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嘻嘻哈哈、颠三倒四地胡言乱语着。有人忽然尖声大笑，随手就捅了杜舟一刀，杜舟猛烈地挣扎起来，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吼，锁链声叮当作响！
似乎这样让那些“医生”觉得好玩，他们面容狰狞，手舞足蹈起来，动作疯癫！华立风不能再熟悉——海鸥在手术台上“抚摸”他的时候，那些“医生”也是这样兴奋。
陈奇和沈罗也几乎是大差不差地被折磨。每张手术床边都围满了医生和护士，但是真正的“主刀”只有一位。正如他躺在手术床上时，只有海鸥对他动手，其他人只是围在他身边观赏表演。
不知道“主刀”对陈奇做了什么，陈奇发出尖细的叫声和哭声。立风浑身颤抖起来，他担心壳哥也被这样对待，可是这面镜子有死角，他看不到壳哥在哪里。
海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找到了另一面镜子，此时朝他招了招手，轻声道：“这里。”
立风爬到海鸥所在的镜子后，果不其然看到了壳哥。
壳哥面如死灰地蹲在角落里。
只有一个矮小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壳哥，看清那人长相后，立风忍不住恶寒——老巫婆般的脸，皱纹如猪肠堆在脸上，鼻头如一个大土豆，上面还有一颗流脓的大包，眼睛被皱纹挤的没地方待，纽扣似得缝在猪肠般的皱纹上，嘴巴咧得很大，嘴角几乎到了耳根。
这是一张会让人做噩梦的脸。
而此时这个人正蹲在壳哥面前，不停的对壳哥念叨：“丑八怪！丑八怪！你这个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
壳哥一脸麻木，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脸色比杜舟他们更难看，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却像是所有人里被摧残地最狠的一个。他面如死灰：“对，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