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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感谢祭——监督座谈会①:石原立也×石立太一×小川太一

2021-09-21 15:34 作者:京阿尼信使  | 我要投稿

来源于2019感谢祭BOX的Special Interview板块。

石原立也:《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系列、《吹响吧!上低音号》系列监督

石立太一:《紫罗兰永恒花园》监督

小川太一:剧场版《吹响吧!上低音号~想要传达的旋律~》监督



与“京都动画”的相遇

 

——请问在就职时,是出于什么理由选择了京都动画呢?


石原:我开始工作是在昭和时代,起初并不知道有“京都动画”这样一家公司。在大阪的专门学校读书时,校内举办了公司说明会,我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它的魅力。之后我便进入了这家公司,最先做的是上色的工作,也就是在赛璐珞上用画具涂色。那时公司分为上色和作画两个部门,因为我有志于作画,所以在经历了上色工作之后,便调任到作画部门开始了动画的制作。


小川:那时候应该是80年代吧,我差不多在上幼儿园。


石原:已经出生了还算好,毕竟最近进入公司的年轻人中,有一些那时“还没有出生”的人。我自己也是,小时候看过的作品中出现名字的那些人,都是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经活跃在业界了,因此最近时常感觉,自己或许也和那些年轻人有着同样的立场吧。听到他们说“我是看了《凉宫春日的忧郁》(以下简称《凉宫》)才进入公司的!”,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小川:啊,不过我也是看了《凉宫》之后,才想要加入京都动画的。


石原:等等,石立和小川年龄差几岁?我和石立的话,大概差了10岁吧。


石立:是的,我和小川的年纪比较接近。


小川:应该差两岁吧。


石原:石立在《凉宫》的时候已经在做演出的工作了吧,然而小川却是因为看了《凉宫》才加入公司?


石立:应该是因为小川的学生时代比较长吧。


小川:是的,我经历了比较漫长的学生时代。


石原:啊,所以才会出现时间差,原来如此。话说回来,小川是怎样进入公司的呢?


小川:比起动画师,最初我更想成为那种所谓的“绘画创作者”,也就是漫画家或是插画师之类的。而以这些职业为目标的话,首先绘画能力是必要的,因此我的想法十分单纯,就是想学习画画而已……


石原:因为想学画画就进来了!?


小川:是的,当时心情很苦闷,因为实际上在进入公司之前,我已经当了一年左右的飞特族(※1)。不过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总之要开始找一份与绘画相关的工作,就在那时我发现了《凉宫》这部作品。所以我并非从小就看动画,也没有喜欢漫画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当然喜欢的感情还是有的,但我是长大成人之后才有了这种感觉。


石立:一直都在学习呢。


小川:没错,一直在学习(笑)。因此总会有人说我,你明明上的是工业大学,为什么最后要成为动画师?不过我想,正是因为喜欢吧。虽然没有达到沉迷的程度,但我确实经常画插画和打游戏。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在广义上从事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并衷心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也让如今的我,从各个方面感受到自己确实生存着。


石立:我的话,也曾在找工作的时候失败过一次。最初我想进入制作TV电视节目的公司,因此出发去东京参加就职活动,不过全都落选了。但我还是不愿放弃影像制作的工作,因为自己喜欢画画,所以突然想到“不如去试试动画公司吧!”,便开始寻找相关的企业。而从时间上来看,当时已经是招聘活动的末期,还在招人的地方所剩无几,只有一家东京的动画公司,以及这个京都动画了。我当时的感受是:终于找到工作了,还离家这么近!


小川:家附近就有动画工作室,这可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石立:因为我并不了解公司的相关情况,所以展开了调查。京都动画从我加入前不久开始接外包(※2)工作,每次只要一到这家公司负责的集数质量就非常高,因而备受好评。当时虽然已经有了互联网,但在那个只能去学校用电脑的时代里,我却发现了京都动画的官网主页。


石原:确实,90年代后半本公司就有了官方网站。


石立:那时就有了呢,而且网站手工制作的感觉非常强。


石原:因为就是手工做出来的啊(笑)。


石立:“从关西出发,共同将动画转播出去!”,网站上写着这样一行大字。我认为这种朴实的感觉“很直接,很不错”,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参加了考试,进而开始了自己的动画师生涯。因此可以说是偶然,或者是命运吧。不过,毕竟是突然转行,我完全没有动画方面的知识,因而参加公司的考试时,只能反复说“我会努力的!”,不管被问到什么都用一句“我会努力的”对抗到底。当年入社考试的时候,不是还要把平时在素描本上画的作品等装在文件夹中寄过去么,我虽然也寄了,但只有一张画。


小川: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石原:当时我可是把素描本和平时画的东西,还有画好的漫画原稿都带过去了啊。


石立:我也知道那样会比较好,但我……说实话,这已经是临时赶出来的了。


石原·小川:(笑)。


石立:我不仅只寄了一张画,面试时也只会说“我会加油”。进入公司之后,别人告诉我“当时可是非常勉强才让你进来的”。确实如此,如今我都在想,如果自己是面试官的话,估计会落选的吧。

 

——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平时不经意间发生的事情,却和工作联系到了一起?


石立:我的兴趣是看电影,看过非常多。以前我都是去电影院看,但现在很难保证有充足的时间,因此更多是在家中观影。有些作品只有音像租赁店才有,所以我会把这样的作品借回来观看。


小川:我也经常看电影呢。


石立:话虽如此,但你看的都是搞笑视频吧?不过我也注意到,小川确实很擅长制作充满噱头的作品。大概正是在不断看搞笑视频的过程中,培育了自己这方面的素养吧。


小川:啊,或许是这样没错。虽然我确实喜欢搞笑,但像是留白和对口等等,有很多在看的时候能够成为参考的东西。为什么这部作品会大受好评呢,我自己也会进行分析,就这样一边观看一边思考。比如一些梗的内容,听得多了就会发现,它们不过是由一些语言错误变成了笑话而已。看到某些新生组合的笑话梗,不禁让人感慨“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笑话!”。作为一名演出,我从中学习到了很多。


石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并没有把平时做的事情活用到作品中。


石立·小川:哎?


小川:现场开始议论纷纷了哦?


石原:虽然我也看电影什么的……也喜欢相机和玩具枪……


石立:这些都没有活用到工作之中么?


石原:嗯……


石立:那些相机、镜头和胶片的知识,我想能够反映在影像中,并且已经在影像中反映出来了。


石原:我觉得影像不过是通过这些东西制作出来的罢了。


小川:说起石原先生的作品,总是感觉在做一些充满挑战的事情,比如立体摇晃的“摄像机抖动”(※3)什么的。


石原:就是有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部分对吧。


小川:我觉得观众们还是能够理解的!

 


表达的难处

 

——在创作时,有没有感觉向对方表达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呢?


石原:有啊。


小川:有的。


石立:确实有,尽管我认为石原先生就很擅长向别人表达某种思绪。


石原:是么?要说困难之处的话,动画的演技就好像那些黑白之外的部分,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两者之间的一种灰色地带,微妙之处的演技以及心情描写的演技都是如此。比方说并不是单纯的愤怒或是悲伤,而是既悲伤又愤怒。这种时候我们常常会说,“这个人虽然悲伤,同时也很愤怒”,不过我想人类还有着更加复杂的感情。想要把这种部分表达出来,是非常困难的。


石立:话虽如此,不过石原先生在说明“就像这种感觉”的时候,最终还是会亲自表演一下不是么。


石原:确实,虽然演是演了,但一说是“石原”表演,就总感觉有点滑稽。


石立:不不,我们都是当成一种艺术范畴来看的,所以没关系。


石原:那你也演一个给我看吧?


石立:当然可以,那我们换个位置吧(笑)。


石原:石立在《紫罗兰永恒花园》(以下简称《紫罗兰》)中,是不是也感觉表达薇尔莉特的心情十分困难呢?毕竟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一定是思绪万千吧。


石立:每当把她的心情化作言语时,我总会苦思冥想,希望尽量将之精确地表达出来。如果有人曾说过类似的话,或是有什么恰如其分的言语,那么我会引用它来表达。《紫罗兰》制作时,音响监督鹤岗阳太先生曾这样表述过薇尔莉特的角色性,他说“薇尔莉特不是透明的,而是白色的”,这句话让我深深为之叹服,我不禁也说道“没错!就是白的。”


小川:鹦鹉学舌啊!(笑)不过言归正传,确实是一个出色的表达。


石立:虽然有些感性,不过我想最重要的是让人在绘画时能够接受,让他们觉得“基于这样的想法,应该画成这样吧”。


小川:这种地方山田女士就非常擅长呢。


石原:确实,山田小姐的表达能力非常出色。


小川:就是一听到她的话,便会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石原:我感觉女性更擅长这种感情的表达,可能是因为清晰易懂吧。男性往往会使用更加暧昧、偏感性的语言。


石立:我想男性或许更倾向于喜欢直来直去的表达。


小川:因为是向不同的人进行表达,所以有些感觉自己有但对方却不一定有。而感觉这种东西,无不存在于个人的内心,也正因如此,表达才实属不易啊。

 

——分镜是如何描绘的呢?


石原:我也对这个很感兴趣,各位是怎样做的呢?


石立:我总是在打好草稿后才正式开始画分镜。一开始先画个大概的东西,然后按顺序誊画到分镜纸上,并仔细检查。我想这种大概是通用的模式吧。


小川:我会先在A4纸或演出修正用纸上自己画一些小的构图,以及一些类似于这种感觉的印象画。


石原:这方面我也是一样的,一开始会先在A4纸上手绘很多很多构图。


石立:关于构图的绘画方式,很多人会先配合着分镜纸的构图格式,用尺规来进行描绘呢。藤田春香小姐就是用的这种方法。

藤田春香的分镜草稿

小川:我不太适应那种方法。


石立:我也是。


小川:那种方法我曾经用过一次,但并不顺利。怎么说呢,感觉好像思考停止了。


石原:我多少明白你想说的,那种紧凑的描绘方式我也……我还是希望运镜能够尽可能自由,所以如果每一帧构图都清楚地呈现在眼前的话,反而会难以描绘了。正因如此,我的草稿也都画得比较粗略一些。


小川:没错,确实会很难画。那这种草稿应该怎么处理来着?


石立:画草稿的时候,难道不是在描绘的过程中根据镜头的重要性进行大小的调整吗?“这个镜头很重要!”,于是就把它画得稍微大一些什么的。


小川:就是这个!因为是手绘,所以怎样做都是自由的。比方说如果觉得画得东西不行,那就打上个记号,然后在另一个地方重画,再用箭头拉过来之类的。


石立:啊,我也这么干。我虽然也会把构图按顺序排好,但感觉画出来的东西杂乱一些的话,能够在头脑中摸索出更多的可能性,也就更加容易思考,有时就感觉把顺序更换一下也不错。


石原:说起草稿的画法,在某些拉镜头的画面中,角色会显得比较小,于是我便会做出“画得大一些”的判断,并按照新的标准来画。


小川:石原先生有时会想着“演技应该是这种感觉”,然后就把人物画得很大呢。


石原:那是我有意为之,因为有些时候画得大一点更容易让人明白。


小川:确实,因为分镜纸比实际的layout用纸要小,所以很难懂呢。


石原:不知道其他公司的人是怎么做的呢。


小川:我也不清楚,不过让自己画起来容易就好。硬要说的话,我甚至还想尝试一下数字作画。


石原:没错,好想试试啊。


石立:不过现在开始努力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小川:数字的分镜纸是不能直接在上面作画的,好像必须要做一个像是思维导图那样的工作才行。


石立:哇,那就很费时间了。


小川:基本来说,和以往的做法大致相同,只是使用了数字设备而已,不过优点在于复制粘贴比较简单。石立先生没有用过吗?


石立:我曾经尝试过,不过复制粘贴这种事情,那些读分镜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样是不利于想象力发散的。可能话题有点跑偏,记得曾有staff前辈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我讨厌那种泛用镜头”,也讨厌泛用的layout,希望每个镜头都是完全不同的。当然我们没必要被这种要求束缚住,不过完全相同的东西再次在画面中出现,就算能够作为演出意图而成立,它也只是因动画这种幻想的表现形式才得以实现。如果是那些实拍或者从时间长河中直接截取的故事,就不会存在完全相同的画面。即使从同样的地方进行拍摄,那些细微的差别也是很重要的。然而,复制粘贴却把这种差别完全剥离了。


小川:啊啊,确实如此。


石原:画分镜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我们也在摸索是否有更轻松的方法。

 


身为staff的一员,身为监督

 

——身为一名staff参与作品制作,与身为监督参与作品制作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呢?


石原:说到staff的一员,我身为演出参与作品制作时,即使在描绘分镜,也会一边想着“监督会允许我这么做吗?”“如果是监督的话会怎样做?”,一边进行作业。


小川:确实如此呢。


石立:虽然我是当上监督之后才意识到的,不过如果自己是监督的话,其实很讨厌别人问这样的问题,所以还是不要强行去问。


石原:啊,是的。如果我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大概也会想你自己去思考吧,不过还是听一下比较好。


石立:从根本上来说,我希望听到的是“这个感觉没什么意思”之类的话。当然只是这么说的话可能会被当成抱怨,因此可以用一些替代的说法,比如“这样做的话怎么样呢?”或者是“加上这个如何呢?”,这点非常重要。如果有哪些比较在意的地方,在分镜协商时直接说出来就好。对于剧本和主题等等,只是一味地接受的话,我觉得是不行的。


小川:尤其监督这个职位,他的立场是最终自己画分镜,自己做出OK的决定。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地来,就会遗落那些来自四周的视线,以及客观评价的视点。因此,尽管要尊重监督,但还是必须要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才行,我希望各位staff成员都能够秉持着这样的想法。


石立:关键在于一种当事人的意识。不是基于“监督是现场的总负责人”的立场,而是把自己也看作当事者,我认为这种意识非常重要。

 

——今天非常感谢各位。

 

※1:飞特族:Freeter的音译,由英文“自由”(free)与德文“工人”(arbeiter)组合而成,指以正式职员以外(打工、兼职等)的身份,来维持生计的人。

※2:外包:作为转包方以集数为单位承担作品制作的工作。

※3:摄像机抖动:如同摄像机自身在抖动那样,构图位置不断发生变化的摄影工程。

 

原文:感谢祭BOX《我们的,现在!!全集2019》

翻译:yszk

润色:果壳里的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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