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武士】高尾的故事
他叫小高,母亲是浅鸟,父亲是沙荆,他们都是地道武士,这意味他们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在地下度过。当然,他们并不讨厌这份工作,地道武士能在猎物最少的秃叶季给族群带来足够的食物,因此,风族十分重视对地道武士的培养。他原本还有个妹妹,但她早早就加入星族了,所以自己并没有多少关于她的记忆。
但浅鸟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来,她经常在神游,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小高试着让母亲开心起来,但无济于事,浅鸟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并用鼻子把他顶开。小高的父亲很爱自己,在小高看来,父亲是风族最勇敢的猫,他总是冲在前面,把族猫护在后面。他想把自己挖地道的能力传给小高,曾数次带着他去到地道里,但在小高看来,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工作。尽管在父亲面前,他总是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是,他渴望成为荒原奔跑武士,在草地上奔跑,接受风的吹拂。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机会马上就要来了,而且,将彻底改变的他的生活。
那次的学待命名仪式,就是一个转折点。不仅是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产生了裂痕,荒原奔跑武士与地道武士,这两个曾经密不可分的群体的关系,也在悄然崩塌。
在那次仪式上,本该成为地道武士的小高,成为了荒原奔跑武士,并改名为高爪,他记得地道武士们的震惊与不解,还有父亲的愤怒。他与石楠星争辩,说高爪是多么适合成为一名地道武士,但石楠星拒绝了父亲更换职位的请求。
事后,他找到父亲,说自己会去跟石楠星要求更换职位,但他父亲叹了口气,说道。
“那是你正真想的吗?”
高爪沉默不语。
他父亲的目光严厉起来问道。
“是吗?”
自己则变换着脚步。
“不是。”
他父亲摇摇头。
“那就不必了”沙荆果断的说。
虽然这么说,但沙荆并没有放弃,一次偶然的机会,沙荆带着他下到了一条新的地道,可以直接通往河谷,但在这期间出了意外,河水淹没了整段地道,沙荆带着高爪与汹涌的河水赛跑,冲出了地道。看着父亲兴奋的说着下一次该怎么挖时,高爪意识到,自己跟父亲,从来就不是一路猫。他告诉父亲,他讨厌地道,并再也不会去下面,沙荆瞪大了双眼……
等到访客到来时,关系才有所缓和。
每到绿叶季的时候,就会有一批族群之外的猫来访风族,他们与族猫生活一段时间,并在落叶季时离开族群。他们会向族猫讲述自己的经历,并和族猫一起狩猎,因此风族欢迎他们的这到来。在这期间,高爪认识了里娜。高爪很喜欢里娜,她性情很好,长的也不错,他们经常在一来起交谈,谈论生活中的趣事,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高爪却觉得自己和父亲,在越走越远。
让他们关系真正破裂的,是因为一次狩猎……
高爪和老师黎明条狩猎时,把一只兔子赶进了地道,里面的地道武士抓住了那只兔子。黎明条意外得知,高爪上次在地道发生里发生的事。老师认为这太危险了,在听到高爪可能淹死后,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黎明条找到石楠星,跟她说了这件事。石楠星下令关闭通往河谷的地道。耗时数月的工程就此停止,地道武士们的心血付诸一置。
看到父亲露出牙齿,高爪直往后退。
“你不能因为你不能想成为地道武士,就要毁灭其它地道武士!”沙荆嘶吼道。
“从现在开始,离我和地道远一点!”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高爪获得了自己的武士名号——高尾。但也同时是在那段时间,高尾与族群之间的纽带,也开始出现了裂缝。
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误,得以让影族一支庞大的队伍进攻风族的营地。虽然他们打败了影族,并把他们赶出了营地,但是蕨翅在这次战斗中不幸牺牲。
虽然他的老师黎明条在极力的安慰他,但高尾认定这是自己的错,从其他族猫的反应来看,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一个祸不单行的日子,从石楠星下令封锁河谷地道开始,高尾就致力于修复与父亲的关系,但很快, 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沙荆和风族访客麻雀似乎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麻雀对风族四通八达的地道十分感兴趣。他让沙荆带他参观地道,沙荆同意了,在他们准备下地道前,经过高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
黎明条将这一些都看在眼里,她提意跟高尾一起狩猎,以此来转换心情。在这次狩猎途中,他们遇见了满身泥浆,从地道里冲出来的麻雀。高尾的视线越过麻雀,希望看到父亲那姜黄色的身影……但他只看到了黑漆漆的洞口,沙荆再也没有从那里出来
这次悲剧发生后,高尾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他感觉一切都变了,先是石楠星下令封锁所有地道,几个月后,母亲浅鸟又与羊毛尾成为了伴侣,并怀上了他的孩子。高尾变得对谁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甚至对里娜也是这样。
他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即感到生气,又感到悲伤,他觉得风族变了,曾经的归属感消失了,在落叶季到来,访客们离开后更是如此。
这时,他的好朋友,风族的巫医青面告诉他。有一个关于他的征兆,预示着他会离开族群。高尾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当他发现浅鸟逐渐将对他的爱转向了他刚出生的弟弟妹妹时,他有了一个念头。离开族群,杀死麻雀,为父亲复仇!
他找到了族长石楠星,向她诉说了自己的想法。令他感到惊奇的是,石楠星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开族群,她点了点头,召开了大会,表示高尾有话要告诉大家。
高尾站在巨石上,看着族猫们,宣布自己要离开风族,去看着族群之外的世界。
有那么一个心跳的时间,全族都寂静了。随后,惊讶的喵呜声充斥着整个会议坑。
黎明条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浅鸟目瞪口呆看着他,石楠星走上前来,告诉族猫,自己不会阻止高尾离开。随及,与高尾碰了碰鼻子, 说道。
“去追随你的心之所向吧!我不会阻拦你,但你要记住,风族随时欢迎你回来。”
高尾则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回来了。
族猫们纷纷上前与他告别,他们都显得有些没回过神来,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 高尾就这样,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他在穿越两脚兽地盘的时候,遇到了一只被狗困住的宠物猫,高尾从栅栏上跳了下去,与那只猫一起把狗赶跑。
那只宠物猫叫杰克,是因为崴到脚才被狗堵住的。高尾不太想和宠物猫有过多联系,草草的告别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很快就又见面了。
一天晚上,高尾实在是太饿了,他饥不择食的吃掉了一只死老鼠,却不曾想,那只老鼠是被毒死 的。第二天,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他爬到水边,喝了一口水,却吐出来更多。他感觉自己就要去见星族了,他痛恨自己的无能,没有为父亲报仇。这时,杰克找到了他,并把自己的两脚兽主人也带了过来。
迷迷糊糊中,高尾被两脚兽抱走,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等到高尾,再次醒来时,已是隔天上午,杰克正趴在地上看着他。
“嘿怎么样?好点了吗?”杰克问道。
“不太好,但好多了,我这是在哪?”高尾看着关住他的笼子问道。
“你在兽医篮里。”
高尾想用爪子把笼子打开,但他失败了,便颓废的坐在地上。
“我被困住了,你能放我出去吗?”
“不能,只有等到两脚兽认为你恢复了,才会放你出去。”杰克回答道,看到高尾又开始抓笼子,他接着说道。
“这是兽医篮,你没办法打开,我知道你讨厌它,我也一样,每次两脚兽带我去看兽医时,都会把我放在这里,不过这对你并没有害。”
“兽医?” 杰克摇摇尾巴。
“就是治好你的两脚兽。”
高尾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说: “你的意思是,是两脚兽把我治好的!”
杰克点了点头,高尾感到吃惊,他从没听说过两脚兽给猫治病, 在他小时候时,浅鸟就告诫过他,两脚兽是危险的,他们会使用工 具,会使用火,绝对不能与他们发生冲突。
杰克见他不说话了,便好奇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来这呢?据我所知,族群猫从不会到两脚兽的地盘上来。”
“我在找一群泼皮猫,他们在绿叶季来过风族。”
杰克将头歪向一边。
“泼皮猫是什么?”他问道。
高尾把爪子垫在下面,半眯着眼回答道。
“简单来说,既不是族群猫,也不是宠物猫的,叫泼皮猫。
“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们呢?”
这只宠物猫问题怎么这么多啊!高尾有些不耐烦。
“因为有一些事情需要做,而且,必须由我来做。”高尾想到了父亲,他的眼睛黯淡下去。沙荆在星族看着我吗?
“是武士的使命吗?”杰克压低声音问。
高尾竖起耳朵。使命?他喜欢这种说法。“是的。”
这就是武士的使命,对吗?抑或者这只是他自己的使命,与武士身份毫无关系?这个想法让他心烦意乱,他赶忙把它抛开。他将脚掌收得更紧,闭上眼睛。
又过了几天,高尾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
“我还不能出去吗?”他有些绝望的用爪子钩着笼子。
“为什么你那么着急想要出去啊?”杰克弹了弹耳朵,表示不理解“待在这几很安全,又有充足的食物和水。”
“我有使命在身,你忘了?”
“当然没有,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让你这么着急。”杰克有些好奇。高尾沉默了下,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在找一群泼皮猫吗?”杰克点点头。
“其中一只害死了我父亲。”
杰克的身体开始颤抖,毛发倒竖。
“你的意思是,他杀了你父亲?”
“我父亲沙荆是风族最好的地道武士之一,但那只泼皮猫让沙荆带他去到一条不安全的地道里,洞顶坍塌时,他跑了。”高尾的呼吸加快,狂怒从他心底升起“把我父亲扔在那里等死。”
“因此,你想复仇?”杰克猜测道。
高尾眨眨眼睛,杰克理解他!他站了起来。
“我必须趁他们还没走太远就找到他们,但他们至少已经走了两个月!”
“那你还真的需要从这里出去。”
“是啊!”高尾无助地推了推银色网状物。
杰克思考了一下。
“我可以放你出去……”
“真的吗?”高尾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让我跟你一起走。”
高尾疑惑地眨了眨眼,杰克不喜欢当宠物猫吗?
“我还以为你喜欢当宠物猫呢。”高尾看了看杰克软钦的窝,又用尾巴指了指外窗外。
“外面可没有这些东西。”
杰克摆了摆尾巴说道。
“我知道,我不会一直在外面的,等你完成使命后,我会回来的。而且,我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高尾答应了,果真,像杰克承诺的那样,杰克带他去到了外面,尽管过程十分的曲折。
高尾本以为这只宠物猫很快就会因为困难而放弃,但令他感道惊奇的是,杰克并没有,而且还学会了捕猎。他们配合的十分默契,高尾对宠物猫的看法,也逐渐改变……
外面的朝阳透过树叶,洒落在他身上,高尾一惊,猛得醒过来。他舒展着身体,动作惊扰到了一旁的杰克。杰克把头从厚实的毛发里抬起,半眯着眼问道。
“太阳升起来了?”
高尾点点头,杰克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抖掉毛发上的苔藓。“早上吃什么?”他问。
高尾正在树上往远处眺望,几只鸟儿在天空中盘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是泼皮猫的影子都没见着,前两天他们找到的泼皮猫住过的巢穴,也只能证明方向是正确的。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涌动,渴望着为父亲报仇
“高尾?”杰克又问道。
“什么事?”高尾刚回过神来,声音显得有些尖锐。“早上吃什么?”
“看情况吧。“高尾从树上跳下来“看我们在路上能抓到什么。”
他们沿着泼皮猫留下的气味走了很久,中途只吃了一只画眉。突然,高尾感到一丝不安,他张望着,身旁的杰克一愣。
“你听到了吗?”
高尾竖起耳朵,嗡嗡声从远处传来,好像一大群密蜂。
“是什么声音?”高尾问道。
“听上去像是割草机。”杰克告诉他。
“像什么?”高尾眨眨眼睛。
“两脚兽用它们来把草剪短,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使用割草机?”杰克思考着。
说话间,嗡嗡声已经变成了咆哮声,巨大的声浪从坡顶向他们袭卷而来。地面颤动得更厉害了。 杰克刚想说话,却定住了,因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在他们四周炸响,好似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开一样。
三个巨大的身影冲下来,翻动着泥土,在身后翻起一道泥浪。两脚兽跨坐在上面,大声叫喊着。 高尾惊呆了,当沉重的泥打到他身上时,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向后缩去,准备忍受火辣辣的痛痛。
咆哮声渐渐离他们远去,高尾睁开眼睛,怪物正往坡下退去,消失在树林那边。高尾松了一口气。
“杰克,你受伤了吗?”他感到宠物猫一动不动的地靠着他。
“你们这些鼠脑袋!”
这不是杰克的声音,高尾向上看去,看一只公猫正怒视着他们,高尾认出了阿尔杰农那身乳白色与棕色相间的皮毛,以及瞪大双眼,浑身毛发都竖起来的……里娜。他找到泼皮猫了!
“高尾!“里娜将口鼻伸过来“你在这做什么?风族还好吧?”里娜眼里闪着担忧的光。
高尾眨眨眼睛,他找到他们了,不敢相信。里娜嗅着他,她那身姜黄色的毛直立着。“你为什么在这里?”她问。
阿尔杰农一甩尾巴。
“走吧,我们的营地在坡底,这里不太安全。”
高尾跛着脚跟在他们后面,他感觉到里娜一直在关注他,他心情低落下去,她还不知道他此行的目地……
高尾的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他已经找到发皮猫了,他会找到麻雀,完成复仇。可是,复完仇呢?他不知道其它波皮猫会怎么看待他,里娜又会怎么看待他。他……又该去哪呢?他跟着来到营地,看到了正在吃东西麻雀。高尾的心又立刻被怒火填满,他抬头望向天空,沙荆在看着他吗?
“高尾?”里娜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你还好吧?”高尾把竖起来的毛发平复下去。
“当然,我只是…不敢相信能找到你们。”高尾回答,并希望里娜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怒火。
“我们去捕猎吧!”里娜提议,又用鼻子指了指杰克“让他也一起来。”
高尾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在路上看到了一只兔子,高尾摆摆尾巴,示意他们在两边包抄,自己则静止不动,观察着兔子的动向。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是在给麻雀打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兔子猛得抬起头,满眼惊恐,看到高尾,拔腿就跑。
高尾啐了一口,随及,他追了上去。
风,卷携着草原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拂着他的毛发。这些天来,他第一次感到轻松。他听到里娜惊恐的叫喊声,但他没有理会,他越发快速的奔跑,每一次的落点都比前一次更远,当他离兔子只有一条尾巴时,他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了它的喉咙。
他站在那里,等待着里娜他们跑过来。
“高尾!”里娜呼喊着,话语中透露着惊恐“不要动!”她在害怕什么?高尾看到她尽力把身上竖起的毛放平。
“到我身边来。”
高尾叼起兔子,疑惑的眨眨眼,走到里娜旁边,当他走到她身旁里时,他感到她松了一口气。高尾放下兔子
“发生什么了吗?”
“你差点就掉下去了!”里娜叫道。
“掉下去了?是河谷吗?”高尾想到了风族领地里的那条,在他刚当上学徒时,还差点儿掉下去。
“比那更糟。”里娜小心地走上前,并示意高尾跟过来,高尾跟着她,来到了被雪隐藏的悬崖边缘,在他们正下方,是一条巨大的雷鬼路,一只只怪物从这条黑色的河流中穿过。
高尾打了个寒颤,如果那只兔子跑的再快一点,他就会来不急刹住,一头栽下去,把腿摔断,绝望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你停得正是时候。”杰克伏平耳朵“如果你从那里掉下去,你就死定了。”
一个念头浮现在高尾的脑海里,冲散了恐惧,他知道该怎样复仇了!
“所以……你要杀猫?高尾?”杰亮在晚上听了他的计划。
“妙极了不是吗?”高尾甩甩尾巴“不需要任何解释,只需要把麻雀带过去,轻轻一推,复仇就完成了!”
杰克摇摇头。
“不,你不会那么做的,我了解你,你会为了你爱的猫牺牲,但你绝对不会杀猫。高尾弹了一下耳朵,杰克不同意吗?
“如果我现在还在风族的话,说不定就在战斗中杀猫了”
“那不一样!”杰克叫道“那是为了保护你的族猫,而不是……”
“够了!”高尾打断他。
“但你可以告诉他!”杰克没有放弃,但声音里充满了恳求的意味。
“你以为我没有那样做吗?”高尾对他怒目而视“他不承认,甚至我当面告诉他时,他也只是耸耸肩,仿佛能把一切耸掉似的!”
杰克刚想要说话,高尾一挥尾巴,冷冷的说
“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回家去吧。”他无视杰克受伤的眼神和乞求的声音,转身走进巢穴里。
转天,他找到麻雀,告诉他自己找到了一个狩猎好地方,他把麻雀带到悬崖边。麻雀好奇的探出去。
“有鸦食吗?”
高尾并没有回答,他现在只要伸出脚掌,他就会葬身谷底。
“高尾?”麻雀感到气氛有些诡异,他转过头来。
“你怎么了?”
高尾伏下身下去,尾巴在身后摆动着。
“好好看看我吧,麻雀!我将是你看到的最后一只猫!因为现在,我要杀了你!”
麻雀那双眼睛第一次流入情感。
“为什么?”
高尾眯起眼睛,这只没心没肺的泼皮猫甚至不会猜吗?
“你害死了我父亲!”高尾哽咽的说。
“沙荆?”
“是你让他进那条地道的!”高尾发现自己在颤抖“你把他扔在那等死!”
“不是那样的!”麻雀眨眨眼。
“我看到你从地道里冲出来,像一只被吓傻的兔子!“高尾嘶吼道“而我父亲呢?他再也没能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并不是武士。”麻雀看了看悬崖,顿了下,咽了口唾味。“你父亲知道这一点,他用身体顶住泥土,让我有时间逃脱。”
高尾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顶住泥土。怪物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晨空回荡。
麻雀走近了一点“他死的像个英雄,高尾。”
“你在骗我,好似我是一只猎物,可以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所以……你要杀了我?一命换一命?这是武士守则的内容吗?”
“你别跟我谈什么守则!你跟本不知道守则的意义!你不知道我为杀你,放弃了什么!我的母亲、至亲、族群还有守则!”
“但我知道什么是勇气,你父亲帮我逃生时,表现出来的是勇气。”
高尾屏住呼吸。沙荆的确很勇敢,他会为了另一只猫献出自己的生命。
杰克的话在高尾心中响起。我了解你,你会为了你所爱的猫牺牲,但你绝不会杀猫,沙荆说过的话同时响起。记住,高爪,其他猫的命和自己的生命一样宝贵。高尾心潮起伏,万一麻雀说的是真的怎么办?他感到惊慌。我不能杀他!沙荆,对不起!他闭上了眼睛。
但这时,麻雀脚下的石块突然松动,声音惊动了高尾,他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了麻雀惊恐的双眼,随及,麻雀消失了。
高尾赶忙上前,向下望去。麻雀拼命地想抓住什么东西,沙子如雨点般落下,片刻,他咚的一声摔在了雷鬼路上。
怪物的轰鸣声渐近,麻雀吃力的起身,紧紧地靠在悬崖边。
高尾看到雷鬼路的另一边有一条沟,如果他能到那里,就可以活下来,高尾跨过悬崖边,连滑带滚的跑下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沙荆不能白死!
他滑到麻雀身边。
“跟着我!”高尾顺着雷谷鬼跑去,他回头看一了一眼,麻雀正跟在他后面,满脸惊恐,他们快速的地跑过雷鬼路,迅速地钻进那条沟里。怪物从他们上方驶过,带起的狂风撕扯着他的毛发。
“我们活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麻雀问道。
高尾没有理他,他沿着沟向前走去,有一个疑同在他脑海里打转。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吗?”麻雀反问道。
高尾沉默了,他知道麻雀说的是对的,那时,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他敢肯定的是,他一定不会理智的去思考。
他们回到营地,杰克和里娜冲出来,里娜嗅了嗅高尾。
“你们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里娜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高尾刚要回答,但被麻雀抢先了。
“我们去捕猎时,遇到了一只画眉鸟,我跳起来想抓住它,却不小心摔到了雷鬼路上,是高尾跳下来救了我…”
后面的话,高尾没有注意到听,他的视线越过里娜,对上了杰克的双眼,那双眼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不会做的。
高尾的头晕乎乎的,麻雀为他辨护了,意味这这个秘密远不会被公开,他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没发觉自己在说什么,等他回过神来,发现里娜正受伤的看着他。
“一定要明天走吗?你知道的,你可以多留几天。”
“不不不,不是明天走!”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我不能在这久留,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他的未来又会怎样呢?但不管如何,沙荆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他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高尾和里娜挤出一切时间待在一起,在阳光的照耀下,黑色与姜黄色交织在一起。高尾眯着眼睛,不禁想,他要是能一直待在这里该多好,但他感到远方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与他的心产生共鸣。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是时候走了。
“是时候该走了!”高尾低下头
“你还不能走!”里娜眼里闪着受伤的神情。
高尾变换了一下脚掌,解释道:“杰克得回家去。”
“你呢?你怎么办?”里娜将口鼻伸到他面前,小声的补充道“我又该怎么办?”
“我送杰克回家去,”高尾说。之后呢?天知道。
他与里娜碰了碰口鼻。
“我会想你的,下个绿叶季再见。”等到下个绿叶季他们拜访风族时,他就会找到他们,那时,他和里娜就又可以见面了。
这时,麻雀站了起来。
“我们下个绿叶季不去拜访风族了!”高尾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是因为他吗?阿尔杰农同样惊讶的说。
“这是你刚决定的,不是吗?”
“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麻雀说“我们需要走新路,老路过时了。我们有我们的生活,风族有自己的生活。他们的规则不是为我们定制的,对吗?高尾。”
高尾目瞪口呆的点点头。麻雀继续说道。
“请代我向石楠星问好!转告我们对他们的美好的祝福。
“高尾,一路平安!”贝丝说道。
“一路平安!”
“再见了!”高尾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里娜“有缘再见吧!”
他和杰克寻着来时的路。
“你没有杀掉麻雀。”杰克开口道。
“是沙荆救了他,知道这个,我怎还能杀他。”
“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的心会阻止你。高尾,并不是守则在束缚着你,的确,守则深深的影响了你,但最终做出决定的,永远是你,而不是守则。”
高尾并没有接话,他也没有告诉杰克,影响他决定的不只有守则,还有他这个朋友,他感到一丝不安,他和杰克,很快也要分开了吗?
他们离族群猫的领地越近,这种感觉也在加深。
这天清晨,高尾醒了过来,他放轻脚步,走到外面,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凝望着远方,他知道,那里是家的方向,他能感受得到,它在呼唤着自己。像一个母亲,盼望着离巢的孩子回到自己身边那样。
突然,一股熟悉的气味窜进他的鼻子,那的是让他朝思暮想的……里娜的气味!
他转过身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姜黄色,里娜冲过来,将他扑倒在地。“我决定了!”她的眼里闪着光“我要加入你们,和你一起走!”
杰克从巢穴里冲出去来。
“高尾!怎么了!我听……”他看到了里娜,顿住了。片刻后,他舔了舔爪子。
“好吧……我不该打扰你们的。欢迎你,里娜,你们继续吧。”说着,跑回了巢穴。
等到火红的太阳升起来时,他们三个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两脚兽的地盘,来到了一道栅栏前,高尾和里娜跳了上去,杰克却没有动,只是站在下面,抬头看着他们。高尾意识到,分别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高尾问道,尽管他已经知道答案会是什么。杰克摇摇头。
“我该回到两脚兽身边了,我的朋友。很感谢一直以来的陪伴,但我该回家了,你也应该回去了,去那个一直呼唤你的地方吧!”
高尾对朋友点点头,有些颤抖的说。
“愿星族照亮你前行的路!再会了,我的朋友!”他和里娜翻过栅栏。
“我们现在去哪?”里娜问道。
“回风族。”高尾仰起头,凝视着荒原的方向,一只老鹰正在天空中盘旋。
“我们回家!”他坚定的说。
他的心在咚咚的跳,风从荒原之巅吹过来,一只幼崽兴奋的尖叫声在空气中回响。那是小鹪鹩!高尾认出了妹妹的声音。
他离开的时候,那只小母猫还不到一个月大,他听到她正在喊着同窝猫。突然,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升腾起来,他眯起眼睛,先前那只老鹰在不远的上空望向地面,好似把那几只幼崽当成猎物。
高尾等待着,当老鹰俯冲下来时,高尾飞奔出去,猛得跳起,一口咬住老鹰的翅膀。霎时,羽毛纷飞,高尾把老鹰拉下来,一口结果了它的生命。
这时,云雀斑冲了过来。
“看在星族的份上,你们知不知道营地里的猫都找疯了!
高尾看着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幸好母猫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小猫身上。
“浅鸟担心的要死……”她突然打住话头“高尾?里娜?”她不相信似的向高尾眨眨眼。“你回来了?”她的目光又落在老鹰身上。
“是的,我回来了。”高尾俯下身,用鼻子拱拱老鹰,我还带回来了猎物。”
“欢迎回家,高尾,里娜,我很想跟你好好聊聊,但首先,我们要把小猫带回去。”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会离开。”石楠星开口道,望向天空。
高尾眨眨眼睛,她怎么会知道?看出他的疑惑,石楠星继续说道。
“在我领取九条命时,一只星族猫告诉我,将有一个武士会离开,他会迷失,而我只能任由他迷失……”
“你不怕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吗?”
石楠星没有回答。
“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高尾摇摇头。
“那么,麻雀还活着?”
“是的。”高尾吞了下口水。
“你没找到他吗?”石桶楠星追问道。
“找到了。”
“但你没杀他。
“是沙荆救了他,在知道这之后,我怎还能杀他。”
“这么说,你当初根本就没必要离开自己的族群?”
“不是这样的。”高尾急忙说“我离开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是我觉得这里不是我的归属地。”
“有些时候,一只猫需要走很远,才会发现,启程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家。”石楠星轻柔地喵道“束缚我们的不是边界,将我们连在一起的,是深厚的多的真情纽带。”
“是我的一位朋友让我回来的。”高尾想起了杰克,他的心不禁刺痛起来。
“听上去这是一只智慧的猫,”她小声说“他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高尾将视线移向两脚兽地盘的方向。
“回家开心吗?”
“是的。”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比方说,大家对你的态度变了。”
高尾点点头,所有族猫都热烈地欢迎他的回来,其中也包括他的母亲浅鸟。
“其实,他们一直都是爱你的,只是,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直没发现而已,“石楠星顿了下“我注意到你和里娜了,你们现在是伴侣了吗?”
“是的。”高尾心底泛起一阵激动,他已经设想了他们的全部未来。
“现在,可以好好生活了吧?”
高尾坚定的点点头。
“你准备好了吗?”青面在地道口停下脚步。高尾点点头。
“准备好了。”
悲痛撕扯着他的心,石楠星九条命的最后时刻是残酷的,绿咳症彻底摧毁了她的身体,让她痛苦的死去。
高尾,在青面的指示下,用鼻子轻触月亮石,星光霎时充满了他的眼睛。
“欢迎你,高尾。”熟悉的声音响起。高尾惊喜的转过头去。
“石楠星!”石楠星着上去年轻强壮,毛发顺滑,微光闪动,丝毫没有疾病的痕迹,她对着高尾点点头。
“你已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我将做为代表,来授予你第一条命,希望你用它来更好的为族群服务。”说着,与他碰了碰鼻子,巨痛瞬间袭来,高尾将爪子插进地土里,防止自己倒下,他还要承受八次吗?
等到他被给予第八条命时,他已经完全虚脱了,但接下来出现的猫让他为之一震。
“沙荆!”
“我早就知道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武士,高尾。”沙荆满怀深情地说。
“真的吗?”高尾小声的说。
“真的!”沙荆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没必要通过杀死麻雀来证明这一点。”
“你不想让我为你复仇?”
沙荆摇摇头。
“是我救了他,麻雀说的是真的。”
高尾的心在快速跳动,好像一个恒久的错误得到了纠正。沙荆走上前。
“这条命,我赐予你宽恕的力量。宽恕必定带来和平,复仇却永远不能。”力量涌入他的身体。沙荆退了下去。
“我为你感到无比的自豪,高星。走好你的路,保护好风族,去经历你们一定会面临的风暴。”他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将有一只幼崽,你最亲爱的朋友的孩子,会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去照料他,引导他,因为他对四族都很重要。”
我最亲爱的朋友?杰克,你要当爸爸了吗?高尾抬起下巴,相信自己会对他的孩子如视己出。
沙荆退后一步。
“我不能说再多了,但你一看到他,就会认出来。记住,不是所有火焰都会带来死亡,它还会带来生命、温暖、新生。”
“雷族有了一位新学徒!”蓝星站在巨岩上,向四族的猫宣布道“他的名字是火爪!”说着,向猫群中的一只猫点点头。
站在她旁边的高星看过去,惊住了,父亲的话语浮现在脑海中,他无心听其它族长的发言,直到森林大会结束后才回过神来。
“蓝星!”他叫住雷族族长,并甩甩尾巴示意自己的副族长带队先走。蓝星也做了同样的事。
“有什么事,高星?”等其它猫走后,蓝星开口道。
“那位新学徒……”
蓝星的眼里射出怒火。
“连你也认为我让宠物猫的加入族群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不是。我认为你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那你为什么……”蓝星感到很疑惑。
“答应我。”
“什么?”
“帮我照顾好他!好吗?”
“啊?”蓝星有些没回过神来。
“答应我!”
“好的。”蓝星感到老朋友有些奇怪,等她再注意看时,高星的双眼已经被泪水覆盖,他望向天空,一颗星星分外明亮。高星对那颗星星点了点头,就像是,对最亲爱的朋友那样……
将来会有一名武士对风族的忠诚产生动摇,有一只猫会远离你管辖的领地,去寻觅他心灵的真正属地。他会迷失,而你只能任由他迷失,即使你担心他在也不会回来,但这是他找到心之所属的唯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