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春尚好_三言 12 运气

　　唐银将一朵素馨花放在掌心，执着阿言的手，慢慢描摹花朵的形状。

　　他说：“这朵花是白色的，中间的一块是蛋黄色。”他轻笑，“真的很像鸡蛋。”

　　“它有五片花瓣，卵圆形，顶端圆润。是朵很漂亮的花。”

　　他把花放在阿言的手中：“这花其实不叫素馨，去寻花的人在缅境找到了它，当地人说这是缅栀子，他们喜欢用它泡茶。夷陵没有这种花，但是我请了缅人回来，希望能在夷陵种出来。”

　　阿言拿着花的手不停的颤抖，复又被唐银握在掌心。三指白绫也挡不住他落下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下巴，滴落在他素白的衣衫上。

　　这一次，唐银看得真切，他试去阿言的泪水问：“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阿言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难过。”

　　不知是不是被阿言影响，唐银也很难过。这是阿言想要的花，是他向唐银提过的极少数的请求之一。可是唐银那时没有尽力去找，所以只用了普通的素馨花代替。现在他找到了阿言想要的花，可是阿言却已经看不到了。  

　　  “你一定会看到的，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的。”唐银说给阿言听，也说给自己听。

　　

　　那天中午，唐银趁言冰云午睡时，给他画了一张人像。阿言枕在贵妃榻上，抱着一束缅栀子闭目而眠。

　　唐银偷偷把画收起，没有告诉阿言。他忽然理解了阿言藏起他画时的心情，收集点滴关于心悦之人的记忆，小心的珍藏在心里。

　　多么可惜，他也曾经被人这样珍藏过。可是因为他的无知和自负，那个珍惜他的人，被他弄丢了。

　　

　　晚膳过后，唐银又在归云斋留到很晚。他询问阿言跳崖后的经历，可是阿言已经不记得了。

　　言冰云醒来时，躺在一间农舍里。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照顾他的人告诉他自己的名字，顾清江，是名医者。他说他在山谷里捡到了言冰云。他那时中了蛇毒，浑身是伤，骨头断了十几根，连动一下都困难。

　　言冰云说：“幸好顾大夫医术高明，他给我解了毒，还为我接了骨，是他治好了我的伤。”

　　唐银轻轻摸索着阿言的手臂。这里，曾经也被折断过。

　　“很疼吧。”他哽咽的问。

　　骨头尽断，当然很疼，他连活下来都是奇迹。可是唐银不知道，除了这句话，他还能问什么。在劫后余生的阿言面前，好像他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可阿言却轻描淡写地答：“还好，我不怎么怕疼。”

　　唐银心痛地说不出话，阿言却像忽然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顾大夫说，我掉下来的山崖很高，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我很幸运，恰好掉在一颗参天大树上。树枝划伤了我的身体，却也保住了我的命。”他轻笑，“我有时会想，我前半生的所有运气，是不是都用在这里了。或许连后半生的运气，也提前用掉了吧。”

　　“没有。”唐银反驳。

　　“没有什么？”

　　“没有用掉。阿言的后半生，一定全都是好运气。”

　　阿言想，记忆全无，前途未卜，这也算幸运吗？

　　唐银问阿言：“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许一个愿望，如果实现了，说明阿言的运气一定不差。”

　　唐银想的很美好，他觉得自己可以实现阿言的所有愿望。可是阿言却说：

　　“我希望能想起来，我为什么会从悬崖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