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马槽】擦亮那根火柴
前言：本文与《我眼中的青空》共用世界观，时间线设定在東槐训练员离开特雷森两年后。
封面图来自《明日方舟》，感觉烛骑士的这张CG很契合文题，于是借用过来了。
她又擦亮了一根火柴。这一回，她坐在美丽的圣诞树下。
——《卖火柴的小女孩》
若你擦亮小的火柴，你将得到小的幸福。
Local Series，与中央的Twinkle Series相对的地方赛事。与钻石般璀璨的Twinkle Series相比，Local Series就像是地方上一根又一根小小的火柴，带来了小小的温暖和光明。
虽然我们都知道，那星点火光总会有熄灭的时候。大家缄默不语，保守这个公开的秘密。
时间，她走起路来，你听不到脚步声。所以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悄悄地去到远处。
离开特雷森回到家乡，我再一次和这座小镇共同度过平安夜。
吃完晚饭，父母手挽着手去了电影院，只剩下我坐在同样空落落的客厅里。星酱今天和西野同学在一起，和她通完每日例行的视频电话，时针刚划过八又四分之一的位置。
“平安夜啊。”看着客厅里装饰到一半的圣诞树，还有摆在桌子上的包装纸，我拿起手边的苹果又咬了一口，“还是出去逛逛吧。”
顺手披起椅背上父亲的大衣，我戴上那双蓝白色的手套，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没有下雪。
平安夜的到来，为小镇增添了一些生气。
我走在路上，看到许多人家的门窗上装点上了彩灯，店铺也都挂起了圣诞风格的牌子。黝黑的天幕上稀疏地点着几颗星，街边路灯带着橘黄色的光从高处洒落，让人在冬夜里感受到温暖。街道上已经见不到什么行人，欢声笑语伴着柔和的音乐从各家窗户的缝隙中溢了出来，呈现出和大城市风格迥异的夜间景象。
数着一盏又一盏路灯，我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熟悉。从小到大，这座小镇似乎一直习惯这样度过平安夜。没有城市里高楼大厦的霓虹滚滚，不算宽阔的街道上少了几分喧嚣，多了一些冷清。
冷清，吗？
是的，大批年轻人的离去带走了这方土地的活力。携着年末的寒意，一阵风倏地照面打来，扯落了枝头高处仅剩的几片枯叶。
名为思绪的落叶，回归到记忆的广阔土壤。
从我记事起，除了节日和祭典，举办Local Series就是这座小镇最热闹的时候。但五年后的今天，曾经飘满彩带的竞技场已经不再有号令枪声响起。这座小镇陪我长大，而现在，她正一点点地，同时也是无可奈何地老去。
“東槐啊，”上次会议后校长找到我。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伤感的神情，“再过一两年，我们学校可能就要停办了。”
说完他别过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记得自己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视频电话也没有打，结果第二天被星酱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雪中天空从这所训练学校走向Twinkle Series，我们赢下了一座弥足珍贵的G1金杯。在特雷森学园真切地见识到地方同中央的巨大差距后，我选择回到小镇，回到了这所学校。
“年轻的马娘们需要一位好老师。”我当时就是抱着这样简单的想法。但现在，曾为小镇带来蓬勃朝气的Local Series也失去了魔力。
哪里会有长明的火柴呢？或许从一开始，故事的结局就已经被写定。
呼啸着的风也吹不开纷乱的思绪。这方土地在慢慢地失去活力，而我在慢慢地失去家乡。
记忆是个深不见底的迷宫。没有方向和目标，我只是不停地走着，想走到一个地方。
平安夜，哪里是祈愿的地方？
如果真有驾着驯鹿车的圣诞老人，能否请您慷慨地馈赠一份礼物给这座小镇？我抬起头，在这个没有飘雪的平安夜，星光暗淡的夜幕中寻不见驯鹿车的掠影。
圣诞树立在广场中间，孤零零的。我看着它，视觉和听觉都被思维调动起来。
心愿，礼物，欢声笑语……
还有雪。
这么多美好的事物，在某种魔法的作用下，一起构成了名为“圣诞节”的回忆。
回忆如酒，越喝越暖；现实似水，愈饮愈寒。
四周静悄悄的，孤独和伤感的味道弥漫于空中。这座小镇和我都没有聆听到《Stille Nacht》的旋律。没有音乐，也没有雪。是因为缺少哪一种神奇的魔法吗？
我轻轻地闭上双眼，然后伸手捂住耳朵。平安夜，我的思绪却难以安静下来。影子被拖曳在身后，我已经分不清走远的是意识还是身体。
一个想法在此刻闪现：就在某个下着雪的角落里，有人擦亮了一根火柴。在星点火光消失之前，光影之间绘出了整个圣诞童话。
美好的事物总是易碎。会不会马娘们的存在，也只是我们在片刻光影间瞥到的幻象？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训练场的看台上。明亮的投光灯下，场地一角有两位马娘，一位正在进行直道训练，另一位握着秒表。
在平安夜自主训练，真是勤勉啊。我不由得想起某位前担当马娘伸着懒腰的模样。
她们之中，会不会出现下一位雪中天空，甚至是下一位小栗帽呢？怀着这样的想法，我朝她们的方向走近几步。一种说不出名字的事物让我的心跳加速，像是擦亮了一根火柴。
“姐姐，这次怎么样！”穿训练服的马娘扶着双膝喘气，她抬起头，眼眸里满是期待。
“还不够快。”注视着秒表上的数字，对方摇摇头，“这个速度应该是赢不了的。”
“好！再来一次！”露出了认真的神情，她用力握着拳头，同另一只手在身前“啪”地一声相碰，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接下来，小马娘又进行了五次直道冲刺练习。和她的姐姐一样，我也摇了摇头。
起跑不够快，摆手姿势不够协调，冲刺爆发力欠佳，呼吸的方法也不对……职业病一起来，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位小姑娘，或许能站上G3的赛场。这是我做出最乐观的评估结果。果然，期冀着再出现像雪中天空一样的马娘还是太贪心了。
“不对不对！東槐啊，你清醒一点，我们这的赛马娘本来就是以出战重赏赛为目标。”淡淡的失望感被冷风吹散开。我用手指抻开自己的眉头，再一次向她们投去视线，“再仔细看看，去看到之前被你忽略的那些东西。”
心态转换过来，我看到了事物的另一些切面：小马娘永远充满活力，每次听到“还不够快”时，她的脸上满是继续挑战的朝气。而她的姐姐，一位戴着眼镜的马娘，每一次跑完都微笑着拉住妹妹帮她擦汗给她打气。看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正站在温暖的壁炉旁。
训练还在继续。太阳落山后气温逐渐走低，我拉高自己的围巾。看台下面，汗水摔在场地上碎成几瓣，反射着灯光化作一条银线。自主训练的姐妹俩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度过平安夜。
她们一定很快乐，我在心里如此相信。
说起来，她们这样努力地训练，是在准备什么重要的比赛吗？近两个月没有op赛事，学校的选拔赛也不是在这段时间。不是比赛的话，小马娘是想赢下什么呢？会和圣诞节有关吗？
思绪又一次和“圣诞”相连接，我感觉自己正在靠近一种有魔力的存在。
“来客串一次圣诞老人吧。”看到另一边的贩卖机，我从口袋里翻出几枚硬币，笑着小跑过去。或许应该把圣诞帽也带出来的。
“平安夜，可不能没有礼物。”
也不能没有雪。星空的另一端，青色的云彩正从东京都飘往岩手的一个小镇。她将带来平安夜需要的粉雪，以及某种特殊的魔法。
年末的风带来寒意，也带来了春的讯息。
“哦！我记得，你就是東槐叔叔对吧！”妹妹跳着拍起手，“你来过我们学校办讲座，我报名去听了。就是你吧，東槐叔叔！”
小镇不大，人们大多互相认识。看来这位小马娘认识我，但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姐妹俩笑着接过温热的易拉罐，我则是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我心想自己已经到了被喊叔叔的年纪吗。不过也对，毕竟亲戚朋友们都在催着我去找女朋友了。
可是这个事情……算了，不提也罢。我现在都不清楚两年前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唔唔～啊！真好喝，谢谢叔叔！”喝下一大口热饮，妹妹像准备好再跑十圈一样充满精力。姐姐把易拉罐揣在手里取暖，礼貌地说：“谢谢。”
投光灯下，我发现她们的训练服款式和学校不同。“你来过我们学校办讲座，我报名去听了。”想起小马娘的话，我在心里嘀咕，莫非她们不是训练学校的学生。如果不是，她们是因为什么在平安夜里自主训练呢。
“小妹妹，你是训练学校的学生吗？”
“不是啊，”她感到意外地眨了眨眼睛，“我和姐姐都是镇上中学的学生。”
“那你们训练是为了什么比赛吗？”
听完我的疑问，姐姐“噗嗤”地笑出声来，妹妹则是兴奋地回答：“不是！不是参加比赛，我是要和妈妈一较高下！妈妈说了，如果明天圣诞节我能跑赢她，她就满足姐姐和我的一个心愿！”
简单的回答，简单的心愿。注视着小马娘光彩熠熠的双眸，我不禁嘲笑自己多余的烦恼。
“假如你没能赢过妈妈呢？”可能是小孩心思被唤醒，我好奇地追问道。而且我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一个答案。
“那就继续练习，下次再赢过妈妈！”她握着拳头大声说道，脸上洋溢着活力。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弧度，心跳砰砰加速。听到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找到了，我找到了那种遗失在童话故事中的魔法。
“哇！姐姐，下雪了！”跑到姐姐身边，她高兴地伸出手挥舞着。姗姗来迟的雪， 加上心愿、礼物还有欢声笑语。真是一个美好的平安夜。
就在这时，整个训练场倏地陷入一片黑暗。关灯时间到了，我取出手机打开照明模式。
“妹妹，我们该回家了。”
“好啊，”借着星光，妹妹在衣兜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就用这个吧！”
说完，她打开纸盒取出一根小小的火柴。“呲啦”一声，小小的火焰带来了光明和温暖。
小马娘注视着那星点火光，我和她的姐姐注视着她。她的眸子里满是喜悦，以及希望。
“呲啦”，她又擦亮了一根火柴。火光照亮我们微笑的面庞，一起被点燃的还有心中的希望。
回家的路上，雪下大了。
送两位小马娘到家后，对方父母拉着我的手感谢了好久，还对女儿们说“快谢谢叔叔”。
我没有再纠结称谓的问题。小镇在失去活力，我也有一天会不再年轻。既然我和小镇都将一起老去，就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吧。
感觉平安夜能做个好梦了。
心愿，礼物，欢声笑语，还有雪。这么多美好的事物，在某种魔法的作用下，一起构成了名为“圣诞”的回忆。而在这个夜晚，我在一位小马娘的眸子里找到了这种魔法。
这种魔法，它的名字叫做“希望”。只要心怀希望，一切就还有可能。这座小镇的明天，我的明天……还有我和星云天空的明天。
抬头望去，星光黯淡的夜空中，有几片云正悠然地漂浮着。虽然没有找到踪迹，但我知道圣诞老人已经来到小镇送完了礼物。
平安夜里，圣诞老人送来了希望。
右手拿着手机照明，我把左手揣进大衣口袋，突然摸到一个方块的物体。取出来一看，是一个崭新的火柴盒子。
虽然不清楚老爸买火柴干什么，我打开了包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火柴。然后，“呲啦” 一声，星点火光消失之前，我在光影之间看到了整个圣诞童话。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是风铃的声音，就像是为这个奇迹般的平安夜献上祝福。
我又擦亮了一根火柴。
第二天，我是被一串电话铃声吵醒的。
“喂，你好。请问……”
“托雷那桑！”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分贝地出现，“快点开门啊，你没收到我发的消息吗？！”
又被吵了几句，我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跑去开门。床头柜上摆着老爸用的烟灰缸，里面整齐地摆着几只燃尽的火柴。
看来，不只是空中的青云来到了这里。跑着打开门，星云天空站在我身前，手边拉着我给她买的行李箱。东方的天空还是一片灰蒙。
“话说，这算是圣诞惊喜吗？”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祝你圣诞快乐吧，可怜的托雷那桑。”
不坦率的这点完全没变啊，我这样想到。还有，早知道就不把可能失业的事情告诉她了。
平安夜大雪纷扬。虽然还早，小镇里的孩子们已经等不及地跑出来，兴高采烈地堆着雪人。大人们也围在一起开心地交谈着。广场上的圣诞树不再孤单，这座小镇仿佛一夜间恢复了活力。
帮面前的可爱女孩拂去头上的雪花，我笑着说道：“都是我的不是。还请进来暖暖身子，我这就去做早餐。”
“这还差不多。”把行李箱的拉杆递给我，她又扔了个小盒子过来，“喏，圣诞节快乐。”
我接住一看，是一个火柴盒。
“刚才在那边小卖部买水，抽奖时抽到的。”她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解释道。我好像忘记告诉她，老爸老妈圣诞节期间和我住在一起。
算啦算啦，顺其自然吧。这样想着，我把火柴盒放进夹克的内口袋，靠近心的位置。
远处，希望的朝阳，正从地平线处冉冉升起。
后记：读者朋友，如果你耐心地读到了这里，我由衷的感谢。
圣诞节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是我创作的最初思考。礼物，约会，欢乐日常……这些都是，但只占据着一个切面。
最后我想到的答案是“希望”。有了希望，就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就能够发现并拥抱生活中美好的事物。纵使苦难永恒，希望之光不曾黯淡。
确定主旨后，我将现实的乡村状况和地方马娘结合在一起，构成了文章的框架。无论是逐渐老去的乡村，还是被忽视的大多数地方马娘，他们都值得更多的关注。
说到这里，要感谢这篇文章。是它让我发现，原来可以将社会现实影射在同人里。在赛马娘童话般的世界里，现实显得尤为深刻。
朋友在知道我的选题后劝我说，你这样写阅读量肯定上不去。我笑着回答：“两位数就算成功。”
几个月前的暑假，在NGA的赛马娘板块找作品时，我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写同人。但既然动笔了，还是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最开心。
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