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斗罗:归来】S级人物

玲珑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她并非没有见过死亡。许多年前,天网暴乱,族中便已尸体枕藉,不计其数。
后来,年幼的她,更是亲眼见到父母在崇高圣洁的神庙前,被天网机器人活活烧死。
序幕
枪火撕裂黑夜,遥远的东方,朱雀族的大地仿佛在不断震荡着。
异形像割不完的野草,一茬接一茬冒了出来。
“见鬼,他们倾巢而出了。”比尔险些将雪茄吞了进去,“终于要拼死一击了吗?”
他丢掉黄金加特林,取出霰弹炮筒,集束炸弹分裂成数百发子母弹,尽数往异形身上招呼,眼前十多具异形被轰碎了一半身体,居然嘶吼着又扑上前来。
比尔打了个寒噤,他想起与兰斯作战时,地下防空洞的那些孵化仓,加特林打在那些新异形身上也是如中败革。跟眼前的怪物相比,当年加鲁加群岛的那伙异形敌人,就像是没断奶的小朋友。
兰斯回归真魂部队后,血隼本已分崩离析。但三巨头为了消灭魂部队,竟然吸收了血隼残党的势力。他们不惜释放一部分魔伊拉遗物力量,用于笼络血隼。大批量改良版异形被研制出来,血隼的力量变得愈加恐怖:上次作战时,有一只血隼,甚至徒手抓破了魂部队的第三代贫铀装甲。
但是这种恐怖的力量,需要更强壮的人类身体作为容器,于是三巨头将矛头对准了传说中的东方十国,朱雀族、剑之一族……那些孕育了无数传奇战士的土地,正是异形大军源源不断的原料来源。
金光骤闪,金红色的凤凰凭空出现,点燃夜幕,瞬间羁縻灼烧了扑上前的异形。栖梧俏立火凤缭绕的中心,华光照人,有如神女。
尽管并非第一次看到,比尔还是如同见到了神迹,他喝了一声彩,说道:“栖梧,青龙族那边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他们两个武器侍从的候选人,但是其中一个叫琉璃的,根本不怎么搭理我。倒是令一个叫玲珑的……”越来越多的异形拖着残躯扑上前,栖梧的话音淹没在了战斗中。
“比尔。”兰斯在一旁冷静观测,“他们不是拼死一击,他们只是把一部分火力集中过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你看后方,敌人的主力部队在撤退。”
“不要恋战了,追。”
“柯摩多斯的命令下达了。”上校模样的人说道,“撤退,启动C计划,放出杀手锏T-900ll。”
“上校,他才刚注射不久的试剂,还在观察期,这么做……”
“少废话。”上校冷冷说道,“我们已经抓了朱雀族不少人,但是,要夷平这里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对方毕竟有四灵神器。”他眯着眼睛,哼了一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时候,先下手为强了。”

“代号tmll-00-18物件,调取。”
台面上闪现出一个磨损严重的矩形盒子,表层的烫金已经基本脱落,只隐约残留少许字母及数字18,暴露出的红铜材质因长时间氧化而变成了黑色。
对这个盒子展开研究工作的,是天网组织最杰出的科研人形AI,型号T-7900,AI包裹着仿真皮肤,与普通人外貌无异,尤其那逼真的突出额骨,就像是上个世纪漫画里某些怪人博士的形象。
“tmll-00-18不止能检测到铬、铁、钴、硅、镁等元素,还有极其微量的新人类试剂成分……”T-7900的脑部神经因兴奋而过激地凸显出来,“等等,这里头居然还刻录着一些加密数据。”
在他的操作下,一台诡异的机器设备以全息影像的方式漂浮在盒子上方。
“T-7900,这是什么?”计算机里一个声音遥遥传来。
“我想,这是一种叫恩格玛的机器,上个世纪就已经淘汰的密码设备。”
“你能破译吗?”
T-7900手指在计算机触屏上飞速运转,一个个意义不明的字母影像在空中如羽毛般飘落。
T、O、M、Y、L、……
“小孩子游戏,给我半个小时。很快我就会破解这个小东西,看来,它一定藏有曼德拉研究新人类的珍贵资料……”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尼古拉问。
奥维尔已经躺好,带上通体乌黑的头盔,这是用特殊的金属制作,可以隔绝记忆传输时外界的干扰。头盔顶部,有一根长长的导线,连通着机械鱼的晶核。
他对着尼古拉点了点头。
“记忆是一条河,但这条河不可预测,有小溪,有湍流,有险滩,有无数的支流延展,即便你去自己的记忆里,也很有可能迷失了方向。在记忆里找准方位,难度不亚于找到虚空幻境的出口。”尼古拉停下调试机器,“你真的确定吗?”
尼古拉认识奥维尔不久,很欣赏他在脑科学和机械方面的天才,但现在奥维尔要做的,是将自己的意识浸没到记忆里。
但这样做风险很大,一旦奥维尔陷进过去的回忆里,他的意识很可能再也回不到身体里,将陷入永恒的沉睡。铁血军团已经占领了终极实验室,那里的实验报告里,可从来不缺这样的案例。
他劝奥维尔用人工智能程序,复制自己的意识,替他前往记忆里,但奥维尔拒绝了,理由是人工智能没法模拟情感,而他需要做的,是找到情感最浓烈的记忆瞬间,依靠它去激活晶核里的意识。
尼古拉没有问,但是他知道,晶核里的意识,属于奥维尔的哥哥威尔伯。奥维尔处理掉威尔伯的尸体,从索拉公司逃走以后,那晶核里沉睡的意识是复活威尔伯唯一的希望。奥维尔的这套装置,使得晶核中的意识可以共享奥维尔的记忆。
“你真的确定吗?”尼古拉。
“我相信你。”奥维尔说。尼古拉愣了下,自己跟他已经这么熟了吗?而且这套设备自己也就学了两个小时,万一引导时候有些偏差,那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奇怪的人。”尼古拉嘟囔了句,“三、二、一……启动了。”

残垣断壁,焦土灰烬上乌烟袅袅。
三四岁的小女孩与Dr.J坐在村庄边的矮岭上,两人遥望着森冷的海岸线与嶙峋的山石悬崖。
赤色要塞。
极目所至,巨大的战舰驶进了遥远的深港,血色的夕阳缓缓溶入地平线的尽头,余晖笼罩的环礁上方盘旋着空猎直升机。
村庄里突然传来了悠扬的女声吟唱,汇成肃穆的安魂曲。
“Requiem aeternam dona eis, Domine,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s.
主啊,赐予他们永恒的安息吧,也让永续的光芒照耀他们。”
然后夜幕降临,全世界的喧嚣悄无声息沉没在无垠的月色里,空中萤火虫般漂浮着零星的精神碎晶,那是人类在虚空幻境死后的灵魂碎片。它们随风而散,有的跌入夜空深处,有的则被海浪吞噬。
小女孩和Dr.J的身后人影晃动,吟唱挽歌的欧若拉出现了。跟她一起陆续走上矮岭的,还有比尔、兰斯、寒锋……
“除了这小女孩,一个活口也没留。”寒锋看着空中的碎晶,“村民们应该都被伪军杀死了。
“包括这小姑娘的爸爸妈妈。”他又低声补了一句,“如果她不是被父母藏在箱子里,恐怕也……”
Dr.J像幽灵般的投影,明明就站在那,大家却看不见,也摸不着,希娜走上前,穿过Dr.J的身体,坐在小女孩边上。
她看到女孩手心里攥着两颗碎晶,微微动容——她还有项链上妈妈的照片能重温旧梦,而这个小女孩,除了手心里要挣脱飞出的碎晶,却什么也没有。
希娜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抚摸着女孩银色的头发。
兰斯望着小女孩,“我们得赶紧给这个小姑娘找个村子收养,不能再让她遭受伪军的伤害了。”
希娜怀里的小女孩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她鼻尖抽搐,咬紧牙关,果断摇了摇头。
“我……我不去。”小女孩站起来,全身流淌异样的波动,竟如同屏幕上信号不稳的频闪,衣服上的颜色倏忽变幻,像在自行校正着色温色差。那种场景极为诡异,仿佛她不是真切存在的实体,而只是荧幕上分辨率精细的某个镜像。
比尔口中的雪茄不禁掉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就在那“频闪”的一瞬间,这个小女孩的个头竟飞速拔高,脸上稚嫩的五官也不断成熟。
“我不去,我要报仇。”原本楚楚可怜的女孩忽然变了个人,攥紧手中的碎晶,表情闪过一丝阴森寒意,“我要杀了那群凶手,一个不留。”
三四岁的小女孩,一下子长成了七八岁的模样,口中的每个字,都迸发出不合时宜的戾气。而戾气一闪即逝,她的脸上恍惚间,又若无其事变回了乖巧纯真的样子。很难相信刚刚那些话,会跟这样一张脸蛋挂钩。
众人面面相觑,自打来到赤色要塞以后,稀奇古怪的事越来越多,神秘人通过肩炮向希娜传递信息,弗雷兄妹,精神碎晶与黑核,还有眼前这快速成长的小姑娘……这个新世界里的很多元素,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希娜紧握住女孩攥着碎晶的手,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莎。”
“伊莎,我是希娜。加入我们魂部队吧,我来照顾你。”


初晴,雪满荒山,天地一色。
地上倒插着数具不规整的异形尸体,那场景,就像是皓然不染的雪景长卷中,硬生生勾勒了几道险峻巉岩。
尸体前站着一名男人,蜷曲黑发,浅棕肤色,身上柞绸西装,镶金带翠,他用手绢捏着鼻子,厌恶地往尸体身上吐了几口唾沫。
“议员大人,铁血军团派的人到了。”后面的下属说道。
半山腰人影晃动,尼古拉借助能源背包的推力,从远处飞落而至。议员没有回头,身子一侧,挪了一个位置。
尼古拉走向前打量千疮百孔的异形尸体,悠然道:“啧,死得真是难看。”
“致命伤口很多,似乎有物理打击,也有化学武器,血液已经被高温灼干,而且几具尸体隔得非常远,很有可能是几个人同时出手……”议员道,“这是你们铁血军团干的吗?”
“我可看不出这么多门道。”尼古拉微笑摇头,“没听说军团里有谁来过这,我还以为是十国联盟下的杀手。”
“笑话,十国联盟,怕是找不出这种诡异的武器。”议员别了别嘴,将手绢信手丢开,走出数步,皱眉道,“最近屡屡有异形入侵十国境内,就跟讨厌的蟑螂老鼠一样,杀也杀不完,即便是联盟和铁血军团联手,恐怕也寡不敌众……”
他眯起眼,盯着尼古拉,眼角的一块息肉在兴奋地抽动着,“听说子蒹、芬奇、达努沙、代号018,就是你们军团的成员?”
尼古拉天真地点了点头,“对,他们可没有偷过懒,一直在拼命剿杀异形,议员大人尽管放心。”
议员意味深长地咧开嘴,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笑道:“那就好。”
尼古拉眼前一亮,抓住对方的手指,“早知道议员大人喜欢收藏古董,这个宝贝价值连城吧?”
那是一枚色泽黝黑的戒指,镌刻着不起眼的云纹花样,像是某种古老的铭文符咒。
议员嫌恶地把手抽出,不再理会尼古拉,与下属扬长而去。
尼古拉望着他们走远,天真无邪的嘴角缓缓露出自嘲般的笑意。
“正在解读接触样本信息……”尼古拉身上的主机突然发出信号声响,“已检测到戒指上残留的极微量皮屑毛发,正在检测DNA……嘟嘟嘟……”
“真是有趣的发明啊,尼古拉。”他喃喃自语,系统根据DNA的采样在数据库深处漫游检索,没多久,一名身穿中式长袍的老人全息影像陡然在雪地里呈现了出来。
“剑之一族,玉羽……”尼古拉解读着调阅出来的数据。
影像里,老人长袍上的云纹如涟漪浮动。

太阳在西边摇摇欲坠,摩天轮在地面的阴影被余晖拉长,往不远处的秋千架蔓延。秋千上的女孩察觉阴影笼罩,跳下来换了位置,坐向光线尚存的地方。
这个瘦弱的女孩穿着素色蜡染的小碎花长裙,褐色的头发别着秀气的蝴蝶发卡,苍白而精致的脸蛋上满是倦意,她怀抱一只满是补丁的泰迪熊玩偶,头顶盘旋着一只振动羽翼的机械宠物。
女孩怔怔地看着摩天轮慢悠悠转动。
这是城市里最大的摩天轮,转一圈就要花掉半个小时。
五十六圈,她在心里默数。
小的时候,她曾经和哥哥坐在摩天轮里,望着太阳西下,黑夜中城市灯火一一亮起,星光逐渐显现,一颗金黄色的明亮行星会从天际升起,用自制的高倍率望远镜,可以隐约看到行星周边的星环,璀璨夺目。
现在,她数摩天轮转圈已经数累了,开始望向浩瀚的苍穹中,寻找那颗行星的位置。
“蛇夫座旁边,是土星。”一个西装革履的老男人突然坐在小女孩旁边的秋千上,“今天是个好日子,土星冲日,从东边升起,这是它一年里最大最亮的时候。”男人遥指东方,“在天文学里,有个词叫洛希极限,那是行星和卫星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卫星撕碎,然后粉碎的卫星会化作星尘,渐渐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就像土星一样。”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土星形状的吊坠,摩挲着,仿佛想起了什么。
小女孩在书里看过,情感细腻的作家喜欢将这个冰冷的天文名词写进文学作品里,包装成温暖的意象,用以吟咏人世间可贵的情感——总有人宁可粉身碎骨,也要为珍视的人留下永恒的守护与拥抱。
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游乐园里,黑夜还是降临了,晚风无声地拂过,女孩浑身一阵战栗。
又一天要过去了。
“你爸爸妈妈呢?”老男人问道。
小女孩紧抱着泰迪熊,没有抬头,没有说话。空中飞翔的机械宠物踉跄地在她头顶兜转着,仿佛很快就会筋疲力尽。
男人看着那只机械宠物,眼中一亮,“这是仿生类的飞行机器人,而不是螺旋桨式的推进装置,就像果蝇一样,完美的骨架结构,克服了质量和空气阻力带来的差异性。不过,就是……”
“就是续航能力差了些。”小女孩补充道。她饶有兴致地望着老男人,“伯伯,你也知道这个?”一旦聊起机械,本来失去血色的脸庞,立时浮现出几分病态的嫣红。
“我在索拉公司工作,还算是个专业人士,他们都叫我Dr. J。”老男人笑着说,猛然想起什么,诧异地低头看她,“莫非,这是……你制造的?”
小女孩点点头,露出狡黠的微笑。

“哥哥,你怎么啦?”妹妹望着鼻青脸肿的哥哥,心疼地抚摸他受伤的地方。
“没事没事。”
妹妹低头猜道:“又是为了我,对不对?算了,别再去了哥哥。”
哥哥被说中心事,干笑两声。
兄妹俩是E-137世界的平民,妹妹先天不足,心肺功能极弱,家里却无力承担巨额的医药费。哥哥只好去索拉安排的义诊排队,但总是人满为患、无功而返。这次万幸有一个好心人把排号让给他,却又被几个大个子抢走,争辩无用,他更因此被揍得七荤八素。
哥哥从不跟妹妹说这些经过,他试图转移话题,瞥眼看到妹妹手中的东西,“芙蕾雅,你在看什么?”
“这是露姐姐给我的书,她对我可好了。”妹妹芙蕾雅翻看着书里的机械知识,眼里充满憧憬与热情。古灵精怪的妹妹,在这方面一直很有天赋,还曾经独立造出一个能飞的机械伙伴。
没过多久,虚弱的妹妹已经浮现倦意,哥哥安顿她躺下休息,直到她沉沉睡去。
“你已经决定好了?”露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要不然我再试试,劝一劝爸爸……”
“芙蕾雅的病越来越严重,撑不了太久了。我……别无选择。”哥哥站起身,郑重说道,“这段日子,谢谢你的照顾。”
“哥哥别走,我抓住你了。”妹妹突然开口阻拦。
哥哥愕然回头,芙蕾雅并没醒来,只是在睡梦中呓语。她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哥哥的衣角,甜美的脸蛋还挂着几分微笑。
她一定又梦到了两人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捉迷藏。哥哥想着,爱怜无限地望着沉睡中的她。那时,他总是会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去讨妹妹欢心。
“哥哥……”芙蕾雅眉间一蹙,身体突然开始抽搐,剧痛忽地蔓延开来。这种习以为常的病痛没能唤醒她,她双眼仍然紧闭,用力喘息着,神经传递的信号交融于梦境与现实中,口里兀自说着梦话:“哥哥……好难受……”
“芙蕾雅……”哥哥缓缓将她捏住衣角的手挪开,看她备受折磨,他更加笃定决心,“芙蕾雅,很快就不难受了,等你好了,我们回家。”
他走出房间。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实验室,哥哥看到Dr. J坐在净化之舱边上,盯着自己与身旁的露,神色莫测。

“找到狙击手了。”
机械大个子在街道中穿行低语,突然右拳伸长数米,变形成巨锤,砸碎了路边废弃教堂的窗户玻璃。
巨锤卡住窗框,猛地收缩,大个子借力从窗外撞进了教堂之内。
“哼,你们这群蹩脚的刺客,真是漏洞百出。”
闯入的大个子身材巨硕,浑身铠甲般的钢铁骨架,犹如史前野兽。教堂内的“刺客”开始恐惧地尖叫,奋力冲着大个子开枪,弹膛内却早已空无一物。
大个子怔住了。
他才发现,教堂内的“刺客”,只是两个小孩子。
男孩颤抖地握着生锈的左轮手枪,无济于事地扣动扳机,身后小女孩捂耳朵蹲着,泣不成声。
“好样的老大,这次只用了二十一秒。抓住狙击手了吧?”耳边传来了同伴的对讲。
大个子愣了半晌,摇摇头:“妈的,让他跑了。”
时间安静地过了五秒钟。
大个子的远程通信信号忽然接通,另一个冷酷的声音传出,一字一顿:“埃里克,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谎,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埃里克支吾道:“社……社长,只是两个……小孩子。”
社长冷冷道:“刚刚冲着我们车开枪的,就是他们。这里看得到红外线影像,别犯傻。”
埃里克无力地耸了耸肩,重复道:“只是两个……小孩子。”
社长继续说道:“在我看来,都是该死的平民们,把他们送到公司PR039号地牢。三天后,有一场活体实验。”
信号中断,幸好孩子们听不到那些耳语。他们看着似乎毫无动静的埃里克,眼中的恐惧慢慢消失。
埃里克摸了摸后脑,喃喃道:“还有三天。”他冲着孩子们强颜欢笑:“没事啦,哥哥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吃有喝,就是……就是暗了一些。”
男孩子警惕地后退了几步,“我不去,大叔你别骗人了。伊马斯隆是个大坏蛋,奶奶就是被他害死的。”
埃里克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郑重其事道:“哥哥不骗你们,伊马斯隆社长他……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保镖们陆陆续续走进了教堂。
“我保证。”
埃里克无力地补了三个字,拿出珍藏已久、跟社长的一张合影,照片里,那时候的自己才二十岁。
“社长……明天晚上,我想请个假。嗯,机体保养。”

“尼古拉?尼古拉!”
“茱莉亚……”
“尼古拉,你又做恶梦了。”
“茱莉亚,都怪我……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害死了你的妹妹……”
“尼古拉,可怜的孩子,那不是你,那是曼德拉在活人身上做活体实验,那只是他在你大脑里残留的意识……”
“我……我是尼古拉,也是博士的克隆体……”
“不不,尼古拉,你会是个好孩子的,你不像他们,你叫尼古拉,你只是尼古拉。”
“茱莉亚……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嘘!躲起来!”
“V2146号,到你了。”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尼古拉从梦中惊醒,等待的过程中,他打了个盹,这些日子,他总是会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可是从那天起,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可怜的克隆体了,他是自由的尼古拉,无法无天的尼古拉。
于是他打散那些记忆,打量着自己的右手炮,又看了看时间。
是时候了。
“真正的科学家应当是个幻想家,也可以是最危险的杀手,这是你教会我的,尼古拉。”
三个月前,斯特凡诺已经侵入了铁血军团的监控系统,虽然没能到系统内核,但已经足以了解到他们的动向。终于,在今天,他知道了消息,鬼才发明家尼古拉将来到法院,参加再一次的听证会。
“听证会?”斯特凡诺心里冷笑,“联邦政府怎么这么仁慈了?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危险。
“他出生那天,就已经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了呀。”
斯特凡诺清楚地记得尼古拉出生那天。他是信号传导领域最顶尖的专家,是曼德拉博士的助手。博士想要研究新人类4.0,想要让女儿露西亚复活,但这是神的工作,即便有了神器,曼德拉博士还是应付不来,他需要帮手,但世界上没有人能跟得上曼德拉博士的思想。
除了曼德拉博士自己。
于是曼德拉博士克隆了自己的大脑。

傍晚的余晖勾勒出庭院的山石飞檐,细碎的光影将画纸上栩栩如生的羽翼映的更加斑斓
女儿栖梧好奇地凑过来,“妈妈,这是什么鸟?它的翅膀为什么有这么多颜色?” “它是朱雀。”雪妍慈爱地抚着栖梧细软的发,年轻的母亲样貌如同少女,“守护南方的神鸟,为众人牺牲,死后涅槃重生。”
“涅——槃——”这个深奥的词汇第一次出现在栖梧的小脑袋里,此时她正为一只受伤的赤色小鸟包扎伤口,小鸟扑棱着翅膀,仿佛在向她道谢。
母亲继续,她知道栖梧总有一天要明白这个深刻的道理,“在痛苦中获得更大的力量,然后归来。我的家族叫‘朱雀族’,就是为了纪念它呀。”
“它在哪?”栖梧追问。
“朱雀无处不在。”雪妍摘下脖子上的项链,给栖梧戴上,“这条凤羽项链里面有朱雀的灵魂,它会保护你哦。”

爆破的巨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曼德拉实验台上所剩无几的药瓶应声落地,摔得粉碎,而伯吉斯还没找到他想要的抗病毒血清。
“是海军部队。”伯吉斯收到消息,他还不甘心,但只能走,“B计划。”
不料海军部队也在这个时候夜袭叛军实验室,但伯吉斯已经设计了非常隐秘和轻便的撤退路线,他们人少,难于应付正面对抗。十秒钟后,入口通道上布置的激光弹被引爆,光束中,海军部队的攻入速度略有减慢。
伯吉斯带领手下迅速离开,这样游击式的入侵和撤退他们已经历过很多次。逃跑、躲藏、潜入废弃的实验室、与病毒作斗争,早已成为这群人的生活常态,他们有的是异形或者丧尸病毒的受害者,有的是生化科技反对者,有的为寻找失踪的亲友而来,有的为寻找救治方法参与其中。
他们的目的不是战争,而是生存。为了活下去,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伯吉斯凭借出色的指挥才能部署作战方案、设计进退路线,大大减少了人员伤亡风险,成为当之无愧的领袖。而在伯吉斯设计的撤退方案里,自己永远是最后那个。
伯吉斯在激光掩护下逃出暗道,全员无伤。而在他们赶回落脚点的途中,却遭遇埋伏。这一次,等待伯吉斯迅速找出对策的同伴们没有得到任何指示,他们不过在他脸上看到了时间的停滞。
“伯吉斯——”一个略带哑的声音穿过夜色落在众人耳中。月光下,他也早已辨析出她的轮廓。那个身背弓箭的年轻女人,岁月并不曾夺走她的青春与美丽。
“达努沙——”伯吉斯脱口唤出她的名字,他亦无变化,亦如三十年前——
军队的备战演练结束后,伯吉斯忧心忡忡望向殷红夕阳,那是帝国联邦部队和丧尸军团即将入侵的方向。突然,迅疾的马蹄声传来,伯吉斯掉头相迎,逆光中,少女长发随风,纵马疾驰,如此,两人在南北军阀交火线上对峙而立。
伯吉斯痴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少女,有一瞬间,竟忘了自己身处战场。忽地,达努沙提箭拉弓,“这位骑士,去告诉你们的将领,南方军队达努沙要与他一决高下!”
伯吉斯从容行礼,微微一笑,“谢谢,他已经知道了。”
达努沙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摘下头盔,甩了甩光泽的卷发。
“我是伯吉斯,看来你并没有收到停战的消息。”男子将停战协议打开在达努沙面前。
原来联邦帝国军队和丧尸部队突然从国家西北部入侵,南北军阀已经达成一致,摒弃前嫌,共同抗敌。

一具残破的机械躯体躺在魂斗罗实验室的光波舱里,电流声似涟漪划开,与义体相连的大脑毫无反应,始终如同在睡梦中般平静。
韦拉飞快操作电脑,在屏幕上一次次发出指令,电流频率逐渐加强,她嚼着泡泡糖的咬肌跟随着一弛一紧,越来越快,并吹出一个泡泡,迅速胀大。
“嘀——”一声,舱中男人忽的张了眼睛,猛然坐起。
韦拉抬头,撞上了他有些迷惑的眼神,男人开口道,“我,是谁?”
“可恶!”韦拉的泡泡糖再次破裂,“又失败了。”
“我是谁?”义体男人重复。
“我也想知道。”韦拉摸摸自己的脖颈,就连腮帮子也不甘地酸痛着。
一天前,韦拉在垃圾场的一堆生锈的钢板、裸露的电线和残缺的义肢中间发现了他,连入他的脑神经,发现这个男人是索拉公司的受害者,他脑内生效的记忆删除程序和扎德曾经遭受的一模一样,光是想到这个就让韦拉恨得牙痒痒。她发誓要在两天内恢复他被删除的记忆,然而现在已经过了47小时59分33秒。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格兰妮准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这句话他已经问了十几次了吧?”
韦拉虽然不甘心,也只好把这个人交给了机械天才格兰妮。她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实验室的灯光亮了一整夜,清晨格兰妮走出实验室,拍了拍守在门边打盹的韦拉。
韦拉揉揉眼睛,望向格兰妮,见她扬眉轻笑,“我想,他不会再问自己是谁了。”
韦拉顿时瞪大了眼睛,跑进实验室,眼前的义体人全身机械都修复一新,还多了一只宽大的机械羽翼。
“你好,我是守护者阿诺德。” 他的眼神坚定且温柔。
阿诺德的战斗能力已经被破坏殆尽,格兰妮把他从战斗性机械改造成了守护型机械,并赋予了他新的使命——魂部队的守护者,而他默认的优先守护对象是格兰妮。不过,格兰妮隐瞒了她在阿诺德的义体上发现的熟悉的黑暗气息,他全身的机械都出自索拉公司之手,一个全新的开始对他来说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改造后的阿诺德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捕捉呼救信号、救援反应、火力掩护,还有部署撤退路线等等,但他很快便熟练掌握了守护型机械的技能。同时,他简单到甚至有些木讷的性格也得到了大家的喜爱。

格兰妮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她如以往满脸欢笑地推开实验室大门,却看到深爱的人在眼前被至亲的长辈杀害。那个下午,天真而活泼的少女随着父亲的死一同而去了,从此格兰妮变得沉静冷漠,她再也不会相信塞给她水果糖巧克力玩具兔子的任何人,不再相信诡诈虚伪的笑容,不再相信人心比机械温暖。
魂部队突袭Dr.J实验室战斗前夜,那个仿佛从阴霾里走出来的格兰妮又一次变得郁沉。 由于操作停滞而黑屏的液晶膜上映射出斜倚在门口的兰斯,格兰妮出神的目光过了许久才注意到他的出现。
兰斯微微一笑,“打断了你的思索?”,边说边伸出背在身后的手递给格兰妮一个小盒子。
“给加斯顿的小礼物——顺便来看看它的修复情况。”
“炮筒性能已经复原,磨损处重新抛了光,”格兰妮接过礼物拆开,“是反骇客智能芯片!”她通常平静而冷淡的语气忽然转高,难掩惊喜。
“这是韦拉升级过的,”兰斯若无其事的指出了重点,格兰妮心领神会,这是大家关心她的一种方式。“我会当面谢谢她,”格兰妮回复。兰斯转头望向加斯顿,称赞道,“真不敢相信,它是你八岁的作品。”

市郊的垃圾场是韦拉生长的背景,弯曲断裂的各种框架结构,成堆的淘汰电器,电线和芯片裸露生出锈迹,报废的走私武器和机械装置随处可见,金属立面在烈日下反射出灼眼的光,再被蒸腾可见热气隔挡在记忆对面。
韦拉斜倚在街角,双手插兜,她清亮却机敏的眼神盯住狭窄的通道尽头,咬肌因咀嚼一紧一松,顺势吹出一颗快要遮住视线的泡泡。
忽然,她眼睛一亮,泡泡破裂成一张膜片再被吸进嘴里。交易的人,出现了。
“蒂塔?万提斯穿过的内衣不容易找到吧。”韦拉看到钱款到账的信息,将硬盘交给男人时调皮的晃了晃,再次吐出一个大泡泡。
对方离开,韦拉转身要走,一个精致的点心袋子忽地摇晃到她眼前。
“樱桃芝士。”扎德咧嘴笑开。
韦拉语调冰冷:“又偷?”舌尖却是生出了酸涩的酶来。
“买的!只不过队伍太长,我就请打头的让了个位置。”扎德挑眉,顺便捏了捏拳头。
随手接过甜点,韦拉重复了今天的买卖:
编号681,桃色照片,2点哈雷大街5号。
编号682,毒品交易地点,4点费恩酒馆门口。
编号683,A帮黑钱记录,7点肯特饭店后厨。

E—137世界的非洲大陆上,残阳如血,蒸腾的暑气掀起战旗残破的一角,斑驳血迹之下隐约显出一只豹灵的轮廓,貎金国的图腾。旗帜下遍野尸横,一只猎豹穿梭其间,似是在审视这场战役。
八岁的尤金妮亚并没有看到这幅画面,她被送进皇宫里一个白发老人身边后,父母便转身而去。
据说国王的干儿子带着五千将士逼退两万敌军;据说这位王子的亚裔妻子与他并肩作战,冲锋在前……
捷报传来,却也带来了哀讯。
据说,倒在血泊中的王子凭借最后一口气,艰难匍匐至王妃身边。两人颤动的手点点接近,终于握紧。他看着她棕色的眼眸,含情脉脉,仿佛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他离开不能予他身份和承认的貎金国,游历世界,经过亚洲,他发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珠宝,她的眼眸。
年老的国王轻抚摸尤金妮亚的柔软的发丝,眼眶湿润,稚嫩的尤金妮亚却目光坚毅,没有丝毫泪水流下。
一晃五年过去了,这片大地早已恢复平静。
羚羊和水牛成群吃草,夕阳洒出金光,河面粼粼。尤金妮亚躺在广袤的草原上,一只猎豹依偎在她身旁。尤金妮亚亲近自然,向往自由,她对非洲草原上一切怀有的好奇心继承了她的父亲。太热的阳光明媚的下午,尤金妮亚总是这样度过,直到天色渐黑,她才翻身跃上猎豹疾奔回城。
王子的雕像矗立在市郊,是国王为纪念他的功勋而建。尤金妮亚每日抚摸父亲的手,以至塑像的手指光滑发亮。这一天,尤金妮亚突然看到雕像上被人涂抹,歪歪扭扭写着:混血不配称王子。
“是谁?是谁写的?”稚嫩的声音发出震怒的吼声,却没有人回应她。包括那些她平时会送牛奶给她们的妇女,她会帮助他们申请权益的工人,以及那些她总是报以甜蜜微笑的议员……大家都低头窃窃私语她三国混血的身份。
尤金妮亚冲回皇宫,推开国王的房门门,将脖子上的项环取下。那是父母给她留下的礼物,来自科技发达的燃烬之城,通过母亲身上对应的项环记录和传输出影像。转动开关,全息画面投射在空中:宝贝,不论你的皮肤是什么颜色,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你都要用善意看待这个世界,用热情去感动漠然,用勇气征服阻碍和困难……
“为什么不能在世人面前相爱?为什么不能世人面前相认?为什么付出了性命还是不能得到世人的接纳?尤金妮亚发出连珠炮似的质询,“都是因为保守封闭,拒绝向国外学习,没有先进的武器,爸爸妈妈才会死的!”她把项环扔在地上,狠狠盯住国王,可老人只是俯身捡起项环,让侍卫送她回房。
国王转身打开抽屉,爱人的照片依然如新。她金色的长发卷曲垂下,碧蓝色的眼睛像是丛林中的汪洋。

天平静的像从未破碎过的镜面,而那场硝烟却无法从亚当斯眼里褪去。他的耳边是轰隆巨响,“K721坠毁,K453坠落,坠落,K457填补——”亚当斯正要加速攀升,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推向地面,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坠落……几秒钟后,亚当斯在浓烟中失去了知觉。
这是作为预备队长亚当斯执行任务的亚当斯第一次指挥战斗,他击退了敌军却也失去了半个编队,失去了座驾,失去了双腿。
风划过亚当斯的胡茬,他目视远天,曾近在咫尺的云此刻高的难以企及。
很多很多个下午,亚当斯就这样一语不发的坐在院子里,手轻搭在轮椅两侧。那与天空间遥远的距离将他和自己长久的分离开来,他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着,直到他听说了崔十教授的研究课题。
这个下午,亚当斯就在等崔十教授,但他们都知道,他其实是在等重新回到天上。
一只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毯子,盖在亚当斯被截断的双腿上。“久等了,”崔十教授的目光扫过亚当斯的腿,与他坚定的眼神相遇,“是有些久,两年三个月五天,比一生还长。”亚当斯微微一笑。

窗外的雪离她很近,却也很远。
隔着落地玻璃,是一片空旷之地,看不到树木,看不到山岩,看不到其他建筑。只有漫天的白,映在她的瞳孔里。包裹她的还有无菌隔离病房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的,包括白色桌子上拼装玩具的——雪人模样。
她的手腕也是一样苍白,皮肤下血管脉络清晰可见。她猜想血管里面的颜色,当碎玻璃蓦地划过动脉,液体汩汩流出时,她看见自己的血是鲜红的。
然而,她没有死。
全身换血之后的女孩躺在没有任何隔离设备的病房里,兰斯倚在门外,接过比尔看罢的诊治单:替换19号染色体的24个碱基,免疫缺陷已被填补。“治疗很成功,身体恢复后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去任何地方,”医生补充道。
突然,病房内传来“啪”的一声,兰斯急忙推开门,那个纤瘦的女孩已经再次躺在血泊之中。为什么长久以来没有活着的权利,而现在连死,也不可以?她的第二次割腕不过是希望拥有一次选择的权利。
夕阳斜射进房间,女孩侧着头看窗外,雪融成水沿着树干流下。
“你之前病房里的那些组件已经老化了”兰斯伸手递上一只颜色亮丽的新模型,她一动不动,目光依然停留在那棵树上。

地点是城市近郊的山顶,多伊尔不习惯早到,他总是在约定时间的前一秒出现。
黑衣人立在风里,多伊尔走到他身边,
两人一起望向夜色中连片低矮的简陋房屋,长年的战事遮盖了这座重建城市上空的星月,单调的灯光稀疏散落山下。
曾几何时,眼目所及尽是繁华,这座光秃秃的山也是郁郁葱葱。多伊尔的视线落在城区的东北一角,何时是二十年前,那里有家小酒吧,女老板喜欢穿红色的连衣裙。那是他和搭档碰头的地方,无数情报的交接都是在萨克斯的转音和威士忌的焦香里完成的,直到——直到一个错误的消息,一个陷阱,使他和搭档陷入危境。最终,搭档为救他而牺牲,多伊尔也负了重伤。
“来一杯。”黑衣人的声音打断了多伊尔的思绪。因炮弹轰炸而焦枯的树桩上放着一瓶威士忌和两只早已倒满的酒杯,黑衣人拿起酒杯,将其中一只递给多伊尔。
“戒了。”多伊尔摸出一支烟,径自点燃。“别绕圈子。”
“巴哈姆特叛逃了。”黑衣人将酒一饮而尽,“就在一个小时前。”
多伊尔沉默,嘬着的烟头一明一暗。
“我们急需一个新的组织。”
“让我去对付巴哈姆特?”多伊尔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厌恶。
“不,目前只是为了打击新型犯罪形式,成立的特别小组暂名“统合军机动部队特殊任务班K-X”未来……还不能确定。我答应过,会还你一席之地。”
“用不着说漂亮话。不过是我早年执行秘密任务,与你们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少些嫌隙罢了,被打发去训练营跟各部门也没什么权利往来……当然,我确实不那么喜欢巴哈姆特的做派。”伤愈后的多伊尔隐退,转职成为教官发掘新锐人才,虽然还在部队,却没有再能踏上战场。
黑衣人轻笑了一声,“我记得你刚刚服役的时候,满怀抱负,总是申请要去最黑暗的地方,好像自己是一束烈焰。人要是太烫了,就会先伤到自己。”
“所以你们派了我去做地下联络员,巴哈姆特却能够去前线打仗。”
“其实开始我们觉得你并不适合情报工作,出乎我意料的是你做的很出色,如你所愿——那里是最黑暗的地方。”
深暗中,一簇烧红的烟蒂掉落下来,被风吹散了。
“越是黑夜,火光越是明亮。”多伊尔回答,“却依旧会被吞灭。”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朝远处看去。多伊尔有些怕,但不是怕世界的黑,而是怕自己心里的暗。他以为,自己早已放弃了战场。

“叮咚”门铃响了,有客人。
海军总部一楼的小理发店里,老板起身去开门,“欢迎光——”一只脏兮兮毛茸茸的大脑袋挤了进来,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嘿,老家伙,被我的造型惊呆了?”狼人方捋了捋额头前硬邦邦的刘海,“我确实有几个月没洗头了,任务太多,又缺不了我——全身精油spa,本月八折!”
老板一把拿起桌上的广告牌藏到身后。
“就要这个!”狼人方一屁股坐在了按摩床上,翻身趴展开来。
老板继续委屈诉苦,“长官,你洗一次头的成本是三个服务生,三个小时,外加整整三大瓶洗发水,要是洗全身,这亏本的生意——”
啪地一声,狼人方将一张卡拍在桌上,“就全身spa,不打折!”狼人方再次捋了捋刘海,“洗好再给我做个造型,充分体现那种奔放不羁的男人味……”
老板看着桌上的卡,忽然明白过来,“长官,你不会是……交了妹子吧?”
狼人方油腻腻的毛下面露出了疑似腼腆的笑容,“咳咳,最近黑市来了几个雇佣——女兵,其中一个漂亮妞每次看我的目光都热辣辣的,她肯定是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与众不同的我……”

一组隐藏语言被研究人员从“战痕”的程序中清除了,他们没有发现其中包含的那串字母“D-R-E-A-M-T-H-I-E-F”,被写入时间是三个月之前……
2640年,经过十几代人的努力,AI芯片导线间的距离一次又一次突破了物理极限,但世界上最复杂最难解的代码依然不能被完全攻克,那就是情感。
为“战痕”编写情感代码,是空军基地科研人员的工作重点,但在此之前,他却只是执行任务的机器。
“CX-1-DA-2000,代号‘战痕’,启动准备!”
“核动力装置,点火!”
“核动力装置点火完毕!”
“纳米控制器连接开始!”
“纳米控制器连接完毕!”
“5、4、3、2、1、发射!”
“战痕”从地球联邦政府的空军基地中飞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这是它101次执行任务。DA-2000是它的名称,不同于其他的小打小闹的DA系列机器人,以核动力为基础,可提供高能破坏武器,超强的空中续航能力,使它成为名副其实的空军ACE,敌军飞行部队的梦魇。
是的,“dream thief”,是红色猎鹰这次行动的名称,内容是启动安派在空军内部间谍对战痕进行诱导,并趁机植入异形代码。
控制中心外,两名看守正在聊天。
“听说海军陆战队的DA-1000号机器人中,有一个异常机器人,具有人类的感情。”一名看守挑起话题。
“对,叫红牛吧”,另一个回答, “不对,是公牛。”
“对对对,公牛。” “听说我们空军也在做类似的研发,想在机器人的AI里加入人类情感的代码”, “好像快成功了。”
“哦——对了,刚刚参谋部让咱俩过去一趟,你看是你去还是?” “行,那你留在这,警惕点!”
看守刚刚拐出通道,警报声便拉响了。他飞快跑回控制中心,却发现门口的另一人已经消失不见。

2628年,游击队营地中 “你是谁?你从什么地方来的?”这是希娜的父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亲切的询问换来无言的沉默。
“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你好点了,我们再聊。”看到默不作声的她,希娜的父亲只好打消探听的念头。
过了数十日,她的身体渐渐从战斗中带来的伤痛中恢复,能动了。她侧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模糊,旁边那把熟悉的武器,轮廓也变得很不清晰。
“你的眼睛受伤了,大夫说你可能永远都看不清了。”天真无邪的童言刺进了她的耳朵,她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金头发的女孩。
“我叫希娜,你叫什么名字?”希娜眨着眼睛询问。
“……我……”话到嘴边,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姐姐,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嘛吗?”希娜显得略有些着急。
“……”面对急切的希娜,她只能用沉默还回答。
“难道除了眼睛坏了,连脑子也坏掉了么?”希娜疑惑的盯着面露难色的她。 “我没有名字……我只有一个代号,在……在我的武器上”她艰难的说出了一句。
希娜转头看了一眼 :,“018……你叫018啊”。
“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东方国度的20位武器侍从之一!”希娜的父亲走了进来。,“在你动弹不了重伤的这段时间,我们可没少打听你的来历。上次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Brice Etranze,你叫我布里斯就可以了,我是这里的战斗指挥官,这里是游击队,自由的武装组织。”布里斯笑着对018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