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花开雪融（二十一）
21、
花无谢的温泉之行终还是没能成行，因为吃早饭的时候，他的公主嫂子突然晕倒了，立时惊得家里鸡飞狗跳，最后经大夫诊治，传出来好消息，花家的第三代，有着落了。
一时间，花家又宾客满门，花无谢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自已带着傅红雪离开，只能每日僵着笑脸接待各方道喜的人家。
正月十三上午，送走一波人之后，花无谢毫无形象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喝着傅红雪给他的茶水，“呼，这些人真的是好烦。我的脸都笑僵了。”然后一把抱住站在自已身边的傅红雪，“雪儿快让我抱抱，我都一上午没和你好好说话了。”
傅红雪乖乖任他抱着，“还要多久啊。”他看得出来，来道喜的，有些是真心，比如平宁郡主，她眼中的欣喜作不得假。而且她来花家私下还与花家老祖宗聊了许久。但更多的是虚伪的，比如盛明兰，脸上带笑，眼中却冷淡，甚至带些怨毒地看着花无谢。
“二哥你够了啊，”花飞扬小可怜没人管，只能自已给自已倒了杯水，“这是刺激我孤家寡人吗？”
“知足吧，你过了十五就可以去江南丁家了，我们可还得在这里待着呢。不过你记好啊，不管江南的事怎么样，二月底就赶紧给我回来，我和红雪的大婚你可不能耽误了。”
“放心吧。那必然是不可能耽误了。”
“二少爷，三少爷，快快快。”突然有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皇，皇……”
“黄什么黄，”花飞扬翻了个白眼，“礼部黄大人来了？不是还有爹和大哥么，着什么急。”
“不，不是，”小厮顺了口气，“是皇后娘娘来了。”
“什么？”花家兄弟同时站了起来。“皇后娘娘带着公、郡主来的，大人已经派人去请老祖宗了，让小的过来请少爷们一起过去。”
“带着郡主？”花无谢脚下一顿，跟在他身后的花飞扬差点撞上来，“雪儿，”花无谢看着跟着身旁的傅红雪，“你先别过去了，回咱们院里去。”
“啊？”傅红雪一愣，不解地歪着头看花无谢“不，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要。”花无谢帮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见到她们又得跪来跪去的，我不想你这么辛苦，而且，”他顿了一下，“那个烦人的郡主也来了。”他可没忘了那小丫头的心思。“就是那个当初骑马想撞我们的小公主。”
“我不怕她。”傅红雪虽然已经记不太清那个小姑娘的长相，但她的蛮横劲他还是记得的。皱着眉，“她不好。”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她，但我不想她惦记你。花无谢无奈地想。但自家小红雪很明显根本不知道人家对他有了别样的心思。“我不想让她看见你。”还是直说吧。
一旁的花飞扬撇嘴，二哥你可真够出息的。但傅红雪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去了，我在院里等哥哥回去。”说着，又塞了一个小荷包给他，“如果她惹你生气了，你就吃块糖，嘴里甜了，心里就不气了。”
花无谢的脸上笑得温柔，将荷包珍而重之地收好，“好。”如果不气，肯定不是因为嘴里甜了，而是想到他的小红雪，心里甜了。
“娘娘，这不合规矩啊。”侍女刚为花无谢兄弟挑起门帘，他就听到祖母的这句话，心头一跳，快步走了进去。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郡主。”花无谢兄弟行礼之后，待皇后开口让起身后，低眉垂目地坐在了一旁。
“无谢飞扬不必多礼，今日本宫与娇阳私下来瞧，就只当是普通的走亲戚，这也是官家的意思，只为给倾城道喜。还有，向姑祖母道歉。”说着看向坐在一旁的老夫人。
“娘娘言重了，”花老夫人笑得温和，“哪有皇家同臣子道歉的，更何况陛下也已经处置过此事了。还是不要再提了吧。只是，娘娘，郡主还是应该在宫中的。花家毕竟只是臣子，且外男又多，着实不适合她住的。”
花无谢听罢眼帘微挑，迅速地扫视了一下皇后与她身边的娇阳郡主，心中冷笑。之前皇帝下旨，对娇阳降位禁足，却不想还没过了上元节，她便堂而皇之的跑了出来。理由竟是扯淡地向花家道喜以及跟老祖宗道歉。这如意算盘打的，如果老祖宗接受了道歉，她当然就有理由不再被禁足，而且，她还想着住进花家，那不比在宫中更自由？只是，以皇后平时的为人，应该想不到这个法子，到底是谁给她出谋划策了？
“怎么会，”皇后笑得温柔，却拉着老夫人的手不放，“看看这几个即将出嫁的妹妹，一个个被您调教的多出挑啊。官家说的没错，本宫就是不会教孩子，才让娇阳如此的任性不懂事。所以，本宫想着，您也是她的长辈，之前倾城未嫁之前也来您这里住过，如今也是性子极好的，还有了这么美满的姻缘，姑祖母，您就疼疼娇阳吧。”
一旁的娇阳郡主也猛然跪了下来，“老祖宗，求您疼疼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留下我吧，我一定好好听话，好好陪着您。”
“哎哟，这怎么说呢，快起来快起来。无颜，快把郡主扶起来。”花老夫人一惊。心中暗恨，这母女俩是真的把她架到火上烤。虽说按皇室的辈分，她受得起这些人的跪拜，但这两个人不是普通的皇室，她们是皇帝的老婆孩子，对她来说，是君，若是传出去，花家就要落人口实了。
“老祖宗，既然皇后娘娘如此恳切，蒙郡主不弃，咱们便厚着脸皮留郡主住段时间吧，就当请郡主散散心也好。”花夫人和无颜一起将郡主扶起来，眼中划过一抹不屑，脸上却带着得体地微笑。“大不了这段时间让无谢红雪他们住到别院就好了。”
“不行。”谁料花夫人话音还未落，郡主便急着开口了。发现了自已的失态，娇阳有些失措地扯了一下衣袖，“我，我的意思是，是，对，不能因为我来了，就让二公子他们离开家，这，这不是鸠占鹊巢么？与礼不合的。”
你还懂什么叫与礼不合？花无谢心中冷哼，她这点小心思，他已经看得再清楚不过了。还真是把心思又动在了红雪的身上。一挑眉，站了起来，“郡主不必多心。男女大防还是要遵守的，更何况君臣之礼更不能废，不过后日便是上元佳节，臣建议郡主还是在宫中与官家一起过完节再来更为妥当。”
“我……”娇阳久居深宫，哪里能说得过花无谢，求助似地看向自已的母亲。
“无谢说的是，那上元节后，娇阳便来府上打扰了。”皇后点头，她是有些急切了，但她只有娇阳这一个女儿，绝对不能让她……“对了，红雪呢？怎么没见那孩子？我这里还有一份年礼想送给他呢，就当你们大婚的给他的添妆了。”
添妆这时候给？这理由可真是……花无谢可没漏看娇阳眼中在她母亲提起傅红雪时的亮光，躬身行礼，“回娘娘，红雪早起时受了凉有些咳嗽，臣怕他过了病气给您，便没过来。”
“啊，要紧么？可要召太医前来？”皇后眉头微皱，一边用力地抓住女儿的手，不让她再随便开口。“可不要不经心啊。”
“娘娘放心，不过是小风寒，休息两日便好了。臣的少君，臣自然会很上心的。”.
“那是，”皇后笑着点头，“本宫早就听说无谢是个会照顾人的。”顿了一下，“无谢啊，本宫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花无谢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笑着行礼，“娘娘言重了，但请吩咐，臣能做到必当遵命。”
“是这样，上元节那晚，娇阳也想出宫游玩。她一个女孩家，平日里也不能随便出宫，这一年也就这一次机会，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京城过节，哪里也不认识，我听姑祖母说，你们那晚也会出去玩，就想着请你照应她一下。”
在场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花无谢因着皇后的要求愣了一下，然后缓缓道，“娘娘心疼郡主的心，臣很明白。但臣能带妹妹们出去玩，是因为我们是亲兄妹，可无谢毕竟是外臣，与郡主男女有别。且臣马上就要成亲，郡主年纪也到了婚嫁之龄，若被人瞧见了，不仅臣要被指责不知分寸，更会连累郡主的闺誉。还请娘娘三思。”说罢，一躬到地，“其实郡主的兄长们便可带着郡主出行，还有各家的诰命夫人亦是伴驾的佳选。”
花无谢的拒绝有理有据有节，皇后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忍下，眼底闪过怒意，脸上却还勉强笑着，“无谢说的有理，是本宫疏忽了。”一边掐住身旁想要开口的女儿的手臂，“时候不早了，那本宫就带着娇阳回宫了，还是要谢过姑祖母同意她来小住。”
送走皇家母女，花无谢脸色难看地回去见自已的母亲和祖母。两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前两天你平宁姨母过来，你正好有事和红雪出去了，所以没和你讲。”花母顿了顿，声音略低，“宫里传来的消息，官家有意让娇阳和亲。”
“和亲？”花无谢有些不解，如今四海升平，边境平稳，那些“邻居”们都被揍服了，怎么会有不长眼的想要公主去和亲的？
花老夫人笑容里有深意，“据说是南夷的国王新丧，小王子登基了，送来国书，说是想求娶我朝贵女以求永好。齐国公便与一些大臣们联络了一下。”
原来，老好人发飙了啊。也是，觊觎人家儿子，儿子的妈能不生气吗？疼老婆的人当然不能让老婆一直不开心。虽然本代齐国公已经没有什么权势，但家世在那里摆着不是好看的，朝里的人脉也不是别人能一眼看穿的。
“所以，她们这是急了。”花无谢明了。
“皇后就这么一个女儿，官家能舍得出去，但她可舍不得。据说娇阳知道消息后寻死觅活的，她这是，动了歪心思啊。”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她们动什么心思，她不管，但主意打到她家孩子身上，那就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