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蛇言】48 第四十八章 天地异变
本小说为架空原创世界观，文中情节与任何现实政治无关！
第四十八章 天地异变
位于天海海域的舰队上，残存义军势力与旭日帝国的第一次关于“投降”的谈判，即将拉开序幕。
谈判启动三天前，义军天座岛临时总部。
“所以你们，除了这些无所谓的挣扎条件了以外，最后一次确认，全体叛军愿意向旭日帝国投降，接受慈悲为怀的皇帝陛下赐予的恩赐了吗？”
无线电通讯中的张柳，语气显得极为张狂。与其通话的刘淑芮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对方将因为胜利在望的扭曲面孔紧紧地贴在通讯器上，嘴巴张到极其夸张的程度与自己交涉。
然而帝国依然像是脚气一样摆脱不了的，从内心所谓征服者的观念诞生出的高傲之气，被与他们连续交战数十年的刘淑芮死死地把握着。她想达成的那些目标——极光的疯狂计划要求的谈判机会，帝国舰队撤去环形封锁线，两个都已经顺利地借助张柳的大意而完成。
高傲之气原本是绝对强者才拥有的优势，面对着刘淑芮这样的义军老将，却直接沦为了最大的弱势。这就是旭日帝国永远的弱点，轻视自己，轻视整个被压迫群体的力量。
张柳的表现也同时说明了一点很重要的情报，帝国并不知道极光这个出格超越者的存。无论是从战略上还是从情绪上考量，帝国也绝不可能放任拥有如此之威胁的义军任意投降。
也许张柳仅仅只是将天座岛先遣部队的全体阵亡，归结到了义军已经扩张到两万余人的庞大数量。就算对方怀疑到为何出现如此之大的失联，也只会往义军的军队方面思考吧。
“当然，只要皇帝陛下一方的军队愿意接受我的条件，以最小的牺牲保全无辜的群众，我愿意全面接受。”
“很好，那么你，带着那些皇帝陛下需要的人，抵达‘掠夺者’舰队旗舰进行投降相关事宜的谈判。三天后见。”
帝国方面的事情办妥了。那么，极光的三大要求中只还剩下——顶替特殊人士的牺牲者，死士的人选。
她已经想明白了，帝国不抹杀自己这样的义军龙头，绝对不会因为简单的投降而善罢甘休。刘淑芮和一旁的乔伊德互换了眼神，两位分别是超星游击队，天海残部的最高指挥官，也是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日夜都想除掉的对象。
刘淑芮与乔伊德，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他们也选好了各自的接班人，刘淑芮选中的是较为老成的珀瑞和年轻一代的新星陈昱，而乔伊德则选中的是拥有强大武力的泽诺。
“那么，牺牲者的人选，也只差顶替陈昱的了。”
“是啊……这也太难选择了，既要从同龄人中选择合适的对象，还要考虑他是否能接受直面死亡的重任。”
两位领导者叹了口气，静静地坐在铺满芦苇地的地面。
然而，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赵越，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我听到，你们要找一个代替陈昱的牺牲者，”赵越直截了当的话语脱口而出，“那么，就选我好了。”
“为什么！”刘淑芮脸上的表情表示着强烈反对。
“和他同龄的，甚至是来自于同一村庄的，一起长大的我，才是能将陈昱代替地完全一致的最佳人选，不是么？”
赵越说道这，声音越来越大，但他眼睛里隐约冒出的悲伤还是难以掩盖的以泪花的形式暴露了。他不允许刘淑芮接着说出反对他的话，接连着大声吼了出来。
“如果能代替他，代替这个未来的希望而牺牲的话，那么作为和他走到这一步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的自己，我赵越的牺牲死而无憾！这就是我赵越，我已经做出了觉悟，为最好朋友奉献自我的精神！”
良久，刘淑芮抬头望向挂满钟乳石的溶洞上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是不擅长表情的赵越，此时也读懂了她的意思。
三天后，天座岛海滩。
一艘帝国的登陆艇停泊在沙滩仅有的小小码头处，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守候在船只的入口，等待着谈判相关人员的到来。帝国派出自己的船只，显然是防止义军在自己的船只里动手动脚，安装一些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
这简直是个奇怪的图景。义军人员和帝国士兵竟然就这样站在一起，也没有任何冲突在双方之间爆发。这都是刘淑芮和乔伊德亲自命令的结果。
两个领导者并没有完全说明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对义军们如此宣称：现在的投降，将是为了以后的未来，而我们反抗帝国暴政的目的永远都不会变。
常年在其麾下反抗帝国的义军们，也知道领导者们的深层用意。他们有他们的考虑，那是需要保密的计策。这就是帝国，旧义军与新义军最大的区别，前者只会互相猜忌，内耗自己而失败，后者则建立在浓厚时间产生的绝对信任上。
义军们，绝对信任自己的领导者。
同样的，陈昱也是。他和极光待在远离帝国士兵视线的山脉另一侧，视野上可以俯瞰帝国舰队所属方位的高地上。同时也在的还有珀瑞和泽诺两个兽人，以及恩斯特和两条星蛇，自己的小蛇和如今关系极为亲密的奥里。
恩斯特在此地架起了一些复杂的光学设备，用一个如同工厂烟囱般大小的天文望远镜对准了帝国舰队，并将其显示的画面投射到了一块临时搭建的屏幕上。
那大概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情景。统一世界，唯一的霸主国度旭日帝国三分之一的战舰都聚集在了天座岛到天海群岛之间这一块小小的海域上。帝国的钢铁巨兽，如同神祇麾下的护卫巨人，手持着各种复杂的死亡兵器，站立在海洋波涛的上方，向凡人展示神那无上至尊般的威严。
赵越说今天他身体不适，窝在自己的帐篷里不肯出来。陈昱便没有强行要求他来这里观看极光的计划进行的过程，这真是一件极其可惜的事情，特别是对军事感兴趣的他。
极光反复强调，即使是自己那堪称万无一失的计算能力，计划的成功率也会受多种变量的影响。并不是完全能确保成功的。如果张柳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那么一切安排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么，刘淑芮那边说已经差不多准备就绪，就差计划的‘大爆炸’环节还没有到位，陈昱你的速度也得快点了。”
“好的好的，在搞着了！”陈昱趴在极光的赤色螳螂形态上，那是一个即使是半跪着也有将近三米高的巨大身体。
极光当然能如鱼得水般地操控自己的身体，将那坚不可摧的外壳打开，裸露出陈昱完全看不懂的机械结构和使人两眼昏花的复杂电子纹路。身为科研者的恩斯特显然无法放过眼前的机会，即使他在电子产品的方面并不算专家。他激动地举着一台摄像机，以科研的严谨态度记录下了极光的内部结构。
在极光的不断指导下，陈昱找到了那个“大爆炸”的组件。那是一块镶嵌在无数电路板中，呈现三角块状的坚硬物体。半透明的外壳迸发着内部淡淡的紫色光晕，像是一块反射着紫光的三角水晶般美丽且动人。
而且，这样的水晶不止一块，还有一块规模上比起这块小很多的镶嵌在更里面的位置，同样散发着妖艳的紫光。
“如果你看到还有第二块更小的，那不是你的目标。”
极光提醒着陈昱不要陷入美丽的陷阱，示意他将那块最大的水晶——维度反应堆拔出身体。
“那你怎么办？你要是没有能源了，‘赤色螳螂’无法启动，那接下来的战斗该怎么办？”
“请相信我。不依靠‘赤色螳螂’的力量，我照样可以协助你们走向胜利。”
在清脆的分离声响中，维度反应堆通过陈昱的手掌，脱离了两千一百万年一直所在的位置。随后，失去了能源的极光犹如被切断了全身的连接，黑色玻璃球状的脑袋内部那永不熄灭的蓝色独眼，伴随着机器的停机而渐渐地黯淡了下去，终于回归了那一片不属于三维宇宙的空间。
望着陷入静止中的极光，他竟然感到一阵心酸。这位来自于千万年前的出格者，竟然为了自己这些如蝼蚁一般的存在直接将自身奉献了出去，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紫色的三角水晶看上去极其脆弱，就连人类的手指仿佛都会将其光滑的外表刮出伤痕似的。极光的心脏，泛着紫色光晕的它被陈昱小心地捧在手里，慢慢地递给了双手合并，紧贴着黑色天鹅绒布的泽诺。
“保护好它，传递给刘淑芮。”
“我将此项任务视为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事情。”泽诺神情肃穆地将其用柔软的黑布包好，装进了紧身衣上贴合的口袋里，随即以百米冲刺的顶级运动员般的速度消失在了陈昱的视野里。
“那么……我的计划已经一切就绪了。”
熟悉的电子音，在失去了赤色螳螂的身躯后，如今通过陈昱的头盔传达出来。
“所以，如果你有意识的话，应该是直接转移到了我的头盔里面喽？”
“当然。”极光不假思索地声音接着从陈昱腰间挂着的头盔里传来，那颗蓝色独眼重新在头盔的黑色面板上点亮，悄悄地看向了陈昱，这令他有些不太习惯。
“并且，我对你这把‘星蛇银剑’有些感兴趣。”
蓝色独眼将目光转向了挂在腰间另一边的银色长剑。陈昱为了方便极光观察其构造，将头盔和长剑同时取下，放在了一旁的某块顶部较为平坦的石头上。蓝色的光晕扫过那伴随着陈昱长大，父母一辈留下来的珍贵遗产。
“难道……”
陈昱与极光相识后，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位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第一次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把剑，根据我在那时读取的硬盘数据，在你们的记录中应该是属于古代‘守望者’——一个崇拜星蛇的武装组织所制造的吧？”
“对的。”
“然而，这种类型的武器绝不可能属于你们古代的制造技术能制造的。而是，类似于厄尔特匹斯衍生的维度武器，也就是星蛇雷驭在物质上的表现。”
“也就是说，厄尔特匹斯这家伙竟然又背着你干了点坏事，向当时的古人泄露了完全超前的技术。”
极光的蓝色眼睛一瞬间闪过了血红色的光芒。
“看来我对其的管控仍待加强。”
在两人的对话结束后，泽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此地。
“任务完成，已经将重要物品交接给了刘淑芮。”
“这么快！”陈昱惊讶于泽诺来回的速度，山坡高地与港口至少也有三公里以上的距离，而他离开这里还不足五分钟的时间。
看来我关于力量的方面，还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我会向泽诺好好学习这一方面的。
“那么，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极光的声音提醒着陈昱，它疯狂的计划即将拉开序幕。
恩斯特招呼在场的各位来到天文望远镜的位置，坐在已经连接好的大屏幕前观看这一切的进行。
前去登上帝国旗舰“升阳”号进行谈判人选早已公开。刘淑芮和乔伊德等义军高级领导者显然在名单内，一般的义军成员完全不知道极光的疯狂计划的详细内容，坚信着他们只是前去参加谈判，还会再次回来。
而陈昱早已知道，这是通往死亡的单向旅行。领导者们已经做出了觉悟，用自己的牺牲换来整个义军的未来。
在场的各位，都已经知道了这样残酷的真相，无一不流露出悲哀的神情。前辈们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继承他们意志与责任的后辈们，决不能忘记前人为自己铺路所付出的牺牲。
无人不强忍着悲痛，但也无人因为悲痛而被打倒。
望远镜的视野内，可以清晰地看见刘淑芮和乔伊德互相搀扶着，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般颤颤巍巍地走上了帝国的登陆艇，而刘淑芮携带着的极光心脏，也已经收进了衣服内部的口袋里。陈昱可以看到，两人经过帝国的安检设备后，已经远远超出现有科技水平的维度反应堆成功被刘淑芮夹带了进去。
他其实已经预测到了牺牲的人选，但那个代替自己的死士却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紧跟在两人后面的，是一个被黑色防风斗篷笼罩的身影，那轮廓令陈昱感到一阵熟悉，他想要放大天文望远镜的视野看清对方的身形，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望远镜的放大倍数被提前做了限制。
站在他身后的珀瑞和恩斯特，甚至是泽诺都已经背着陈昱知道了代替者的名字。
赵越收紧了裹在身体四周，被寒冷海风刮起的斗篷。呼啸吹拂着的大风令他感到刺骨一般的寒冷，就如同跌入深海的深渊，随后被死亡所吞没。
而我的死亡，是为了自己的好友。
希望未来伴随陈昱左右的极光和泽诺，也能像自己一样真正地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等到异变发生，计划完成的时候，我嘱咐后转交给泽诺的那封遗书，想必也会递到陈昱的手上吧。
不知道那个我已经死亡的时候，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但自信坚强的自己不允许脆弱的那一部分人格主导自己的动作，随即在他人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抹去了自己流下的那一点泪水。
为了打倒旭日帝国，为了世界的未来。
赵越毅然地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刘淑芮和乔伊德的步伐。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些和自己意志相同但不知道名字的义军成员们，这些人就是这次疯狂行动的牺牲死士。如果此次行动真的取得了胜利，帝国舰队毁灭在爆炸中，那么我们的名字将会篆刻在历史的丰碑上，永远被后人所铭记。
他努力地想象着那个乐观的未来。陈昱等人继承了自己牺牲的意志，将毛里格斯皇帝踩在脚下的美好未来。
“一定要回来啊！”
“安全第一！”
义军们的呼喊不绝于耳，但其实每一个人都已经明白。
帝国的登陆艇缓缓驶离简陋的天座岛港口，在他们的身后，义军们一排站立在宽敞的沙滩上，温馨地向他们挥手道别。
在他们的前方，则是帝国舰队蔓延至天际的无限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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