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
极为随意的落座,和室内几位衣着各异的少年静坐在那里,相互间挑衅和讥讽使得房间内略微的骚动。 远处庭院传来布料的摩擦与木屐磕碰在石板上的声音,很细微的动静声。 哉侧目凝神的听着,他的眼似半闭,面容平和的跪坐座布団上,藏青色细纹羽织振袖和服映衬着他的身形,风采卓卓。 此时他们身处在开敞式布局的和室里,这里光线极好,室内木地板上铺设垫层,壁龛间摆放着插花与清冷的熏香炉。整间屋子透着深秋冰冷的气息,幽远枯淡的薰香味。缘侧敞开窗户,雨后萧瑟而又潮湿的渗入屋内。 落叶 らくよう焚烧秋叶的悠远之香,哉喜欢这种味道,疏离而有礼,就如同哉喜欢秋季。 哉跪坐的榻榻米中央是极为规整的一套茶具 。哉身处一群少年中眼波微转,趁着无人在意时他起身利落地碾茶,泡茶。就是动作有些僵硬,如同机械木偶般。在口感上,哉倒是没有过多的犹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浓茶。馥郁苦涩的抹茶很快的被端上。 不远处几位少年,瞧见了这一幕都不知晓这位又打什么主意,其中一名陌生的黑发少年打量了哉好几眼 缘侧外,流水惊鹿尾的竹筒随着重心的摇摆击打在撞石上,发出清脆声响。与此同时,拉门被在外面猛然推开——房间里的少年们在瞬间嘘声闭气。 哉极快地恢复了跪坐的姿势,低眉顺眼地垂着头,伏下去的那张无人看清的脸带着一丝戏谑。有点幼稚啊,他暗暗琢磨着,正当他惨无人道的茶道技艺究竟能否让那几个城府深的吓人的老头难堪时。来人鱼贯而入,,禅院中位高权重的长老和几位的名望家族代表。一时之间只有落座时的声音与窗外流水的潺潺声。气氛有些微妙的紧绷起来。 如同开水一般苍白的开场词,大人物们开始相互客套起来,但在谈话间,只有一人漫不经心的端起了茶。 哉不动声色地挑起眼望了过去。是只修长白皙的手。嗯?哉飞快向上地瞟,是穿着刻绣有家族家纹的黑色羽织的年轻男人,白银色张扬的发色,目测190向上。神情散漫的捏着茶杯厮磨,不知在想什么。 回忆起不久前听见的传闻,这位上座的男人并不可小视,他来自咒术界权利中心的恒古家族之一,已是下一任家主的候选继承人。几个老东西对那人稍微刻、针锋相对的模样倒是坐实了这个传闻,这些利益熏心的老古董,只会对势力感兴趣啊。 未来的家主…对禅院家来讲真是意味深长。 想到这里,哉就又多看了那人一眼。 男人环过茶杯后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就皱眉放下了,面对特调的浓茶他显然被为难住了。哉有些意想不到,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几杯茶盏放空。几位禅院家的嫡子与长老将普通的寒暄上演成刀锋剑影的大戏,白发男子随性的应付,把老东西气的够呛,连茶都没顾的上喝,倒是可惜了。他似乎真的很具有话语权,如果换做哉已经被呵斥下了,虽然哉无所谓。哉胡思乱想着,(他有无论如何改不了的口癖,就是坚决不会自称“我”。) 盯着几杯他精心调配,却无人问津的整蛊浓茶,哉的思绪不禁飞远了。 他从人进来时便收收敛气息,化为一块背景板。因为哉知道过不了多久,当他们真正开始商谈要事时,禅院家的小辈都会被支出去。然后哉就要回道场练习晨课。下午则是久违的实战。勋贵家族训练和培养家中子弟并不会放任他们在温室,从幼时开始,身体素质、反应速度、关于咒式的强化早就摆上了课题。关于继承人的争夺几乎从他们刚出生就已经开始撕咬。一刻都不可放松,无论何时都要傲然横于你的兄弟姐妹,是母亲常在她面前说的。这使哉从很小就养成了自强的性格。 等到哉回过神来,已经走出了那间暗波涌动的议室,同龄的几位少年推搡着的远离了本家的主宅。家族极为注重血脉传统,所以往往子嗣繁多。哉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先换掉了累赘的和服。 他的房间说不上很大,带着不近人情的整洁。被褥整整齐齐,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换上窄袖口羽织,哉才长舒一一口气,这才是他真正习惯的样子。哉抬脚前往前庭边道场。 拾起器架上的太刀,哉流利地抽出刀刃,无人空旷的房间响起器具摩擦的冰冷声响。握紧刀柄的绷带,他一式一式挥砍,活动开手腕关节,一时间刀风震震舞起,寒光四射。哉的术式会与一种违背常理的诡剑二刀流结合,常人不知他腰间第二把太刀有何用处,大抵认为是清贵公子的装饰品与身份象征。哉也从未在旁人注视下展现过他双刃的技法与招式。 见少年倒握双刀,一只剑鞘水平垂直悬与腰间,双刀突刺速度骇人,手腕翻转向下急转一刀已入漆黑剑鞘,另一剑早在收鞘时飞速破开空气,带起一阵窒息的寒颤。再望向少年时,他已经花哨的挽起剑花,轻松的收势。未带上咒力的招术,只是哉的热身准备。微吐一口气,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