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传奇》第三部 三界归心（2020修改版）第十三章 天伦难叙
修改备注:
本章加入了展昭送杨戬出洞，以及玉指环一段，其他内容延续原文主线，具体内容重写。
第十三章 天伦难叙
同生藤祖孙共命 玉指环暗藏玄机
听到太上老君对血藤的叙述，扶亥不由心惊胆寒，忍不住问道：“难道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太上老君眉心紧锁，沉默良久才道：“其实……还有一条路。”又是须臾沉默，才一字一顿地道：“我等即刻护送殿下回返天庭，在众神面前揭穿恕德天王弑君谋逆的真相，辅佐殿下登上……”
“太师父！”展昭打断他的话道：“此法断不可行！”
太上老君踌躇道：“老臣身为人臣，焉能置陛下的生死于不顾？可是一旦使用血藤，殿下与陛下的性命便会系在一起，万一有所闪失……”
展昭含笑道：“太师父对外公的忠心，三界之中谁人不知？同生血藤虽然危险，但有太师父守在外公身边，定然不会有失。”
转身走到玉帝近前道：“事不宜迟，请太师父即刻施救！”
“是，殿下。”太上老君伸手扯下一根长约三尺的血藤，迈步走向玉帝，恭敬跪在近旁，一手拉起玉帝的左腕，一手变出一把匕首，略一迟疑之后，在玉帝腕上深深割下一刀，趁鲜血涌出之际，迅速将血藤一端探入伤口，霎时间，血藤顶端细密的藤丝已进入血脉之中，牢牢扎下根来。
太上老君仔细帮玉帝包扎好伤口，转头看向展昭。
展昭跪在玉帝身旁，掀起衣袖，将左腕伸给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握住他的手腕，并未立即动手，抬眸叮嘱他道：“会很痛，可是没有办法，殿下只能忍着。”
展昭微微一笑，请他尽管动手。
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步骤，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为玉帝施法之时，他正在昏迷之中，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而展昭却完全不同，他是清醒的。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每根藤丝探入腕脉之时，犹如带刺的利刃划过血脉的痛楚。虽然痛得厉害，他却不敢攥紧拳头，生怕自己一旦用力，便会阻碍藤丝在腕上扎根。然而，他毕竟是血肉之躯，剧痛之下，手腕根本无法放松，直绷得五指硬生生僵住，几乎痉挛。转瞬之间，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思恩强忍泪水，看着太上老君一步步在展昭腕上种下血藤，不觉握紧了手中丝帕。
须臾之后，藤丝已在展昭腕上扎根，血藤两端的鲜血也已融为一体，整条血藤由湛清碧绿变得鲜红无比，随即青光一闪，消失无踪，只有玉帝祖孙腕脉中的藤丝依旧清晰可见。
“玉儿，你没事吧？”扶亥见展昭脸上已全无血色，说不出的心疼。
展昭含笑安慰他道：“没事。”话一出口，却发觉自己的声音已几乎弱不可闻，勉励提高了声音道：“舅舅不必担心。”
太上老君并未给展昭包扎，依然握着他的左腕道：“血藤的用法与奇效，恕德天王也十分清楚，他若发现殿下腕脉有伤，定会怀疑。”扬袖在展昭腕上一拂道：“老臣已在此处施了障眼法，除了殿下自己，任何人都看不到这道伤口。老臣的法术只能为殿下止血，伤口若要愈合，尚需不少时日。”认真叮嘱他道：“离开洞府之后，殿下务必小心谨慎，以防伤口绽裂。”
“是，太师父。”展昭道。
扶亥不解道：“这几日，玉儿不是应该留在洞中吗？”
“殿下不能留在这里！”太上老君道。
“为什么？”杨戬道：“恕德如今在天庭独揽大权，昭儿若是出去，岂不更加危险？”
“正因为如此，殿下才必须出去。”太上老君道：“此洞汇聚天地之灵，无论何人，只要置身洞中，便会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在外界之人看来，如同灰飞湮灭。陛下与紫辉神君都身受重伤，恕德天王若是遍寻不着，自会以为他二人已然丧命。可若是连殿下也一起失踪，恕德天王定会起疑。此洞虽然隐秘，他却未必无法找到，毕竟他也有皇室血统，这道洞门根本挡不住他。”
“不只如此。”展昭道：“恕德天王若想名正言顺登上帝位，不仅不会杀我，还要借助于我。这七日，我正好借此牵制于他，以防他在外公疗伤期间肆意妄为。”
扶亥道：“七日之后，只要义父伤势痊愈，回到天庭，号令众神合力平叛，定能将恕德天王一举拿下！”说到激昂之处，却听太上老君叹道：“七日之后，陛下的伤势虽能痊愈，但精元尚无法恢复。”从袖中取出一只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紫晶水蛭，对展昭道：“陛下伤愈之日，血藤便会自行消失，请殿下在次日寅时，通过这只水蛭，将自身精元隔空传入陛下体内。”
“好！”展昭正欲伸手去接，却听杨戬对太上老君道：“昭儿把精元都传给玉帝，岂不是必死无疑？”
“二郎真君不必担忧，”太上老君道：“殿下只需传输五成精元，不会危及性命。”掌中变出一方白帕，将紫晶水蛭严密包裹，交给展昭道：“到时，殿下只要将它置于脉门之上，它便能吸取精元。待它通体变为金黄，务必立即取下，否则殿下的精元将被它吸食一空。”
老君见展昭收好紫晶水蛭，继续道：“七日之中，老臣为陛下疗伤之时，陛下的身子若无法承受，便会借助血藤吸取殿下的气血，以求补益。待紫晶水蛭将殿下的精元传给陛下，陛下便能彻底痊愈。”
展昭道：“外公能够痊愈，全仗太师父这两件法宝。”
白玉堂心道：“吸人气血，夺人精元，这哪是什么法宝？分明是阴毒霸道的妖物！”
展昭想到自己在洞中已将近一个时辰，担心恕德有所察觉，于是对太上老君道：“外面天色已晚，太师父若无其他叮嘱，我们就先出去了。”
“殿下且慢！”太上老君道：“待陛下醒来见上一面再走不迟！”
展昭心想：“我们一同出去，难免令恕德生疑。”于是对老君点了点头。
杨戬道：“既然如此，我带玉堂先出去。”
“表舅！”展昭道：“侄儿尚有一事请您相助。”
“什么事？”杨戬问道。
展昭道：“近日恕德天王定会通过敖峰向表舅示好，请表舅不要拒绝与他来往，也不要拒绝他的封赏。”
“你是要我伺机接近恕德，探听他的动向？”杨戬道。
“正是。”展昭道：“恕德天王为人奸险，表舅务必多加小心！”
杨戬扬眉笑道：“你放心就是了！”
展昭将杨戬二人送至仙洞门口，对白玉堂道：“我尚有一事想请教表舅，白兄可否先到外面等候？”
白玉堂知道有些事展昭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跟杨戬说，于是点点头，迈步走出了仙洞。
不等展昭开口，杨戬已了然笑道：“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为何你初习仙界武功，便能打通仙脉，而玉堂苦练数月，至今仍无法做到？”
展昭道：“侄儿的确十分疑惑。”
杨戬道：“玉堂虽然资质奇佳，但毕竟乃是凡人。你的灵根虽已被封，但你体内的精元与玉帝一脉相承，对你而言，打通仙脉自然轻而易举。”说话间，发觉展昭脸上仍无多少血色，心想:“此刻距种下血藤，已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昭儿为何还没恢复？”伸手拉起展昭的右腕，一摸他的腕脉，忧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你的内力与精元都已受损？”
展昭收回手腕道：“舅舅为保护外公，被恕德重伤，侄儿毫无法力，实不知如何施救，唯有将精元传给舅舅。”
杨戬道：“即便如此，也只会损耗你的精元，怎会消耗这么多内力？”
展昭忆起小顺子当日教他的方法，心中也有些不解，于是问杨戬道：“莫非不动用内力，也能传输精元？”
“那是自然！用内力推动精元是最麻烦的法子。”杨戬蹙眉问道：“这法子是谁教你的？”
展昭微微一怔，对杨戬道：“是侄儿自己想到的。”
杨戬叹道：“这也不能怪你，当日事态紧急，你能想到这个法子，已经算是难得了。”于是将传输精元的便捷之法告知了展昭。
太上老君远远看到展昭回来，当即右手微扬，一只玉碗已现在掌心，碗中尚有一只白玉汤匙。玉碗微微上举，洞中仙树便各自落下一枚仙果，汇入玉碗之中，化作一碧琼汁。
太上老君手执玉碗，对展昭道：“陛下只要服下此药，便能即刻醒来。”
“多谢太师父！”展昭正欲接过药碗，却听太上老君道：“殿下腕上有伤，不宜用力，还是让思恩代为服侍陛下吧！”
展昭知道伤口一旦绽裂会很麻烦，于是没再坚持。
琼汁汇集了洞中仙果的精华，几勺刚刚入口，玉帝脸上已有血色，随即慢慢醒转。众人一见大喜，纷纷围拢过来。
玉帝见扶亥安然无恙，心中甚慰，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展昭身上。
只见展昭默默站在众人身后，距他虽只有数步之遥，却似远在天边。看到展昭不仅平安无事，还肯来洞中与他相见，玉帝本十分欣慰，可是看到展昭对他如此疏远，心中刚刚升起的温暖，又凉了下来。
良久之后，玉帝才把目光从展昭身上收回，侧目看了看思恩，对太上老君道：“寡人此次遭劫，性命得以保全，皆是爱卿与思恩的功劳。”
太上老君躬身道：“救驾乃是老臣祖孙的本分！”
玉帝含笑点了点头，看到思恩手中的玉碗，脸色登时一沉，抬眸看向展昭道：“你为何不亲自服侍寡人？”
思恩闻言一惊，未及帮展昭解释，已见他走到近前，伸手接下药碗，跪在玉帝身边。
药碗原本不重，可展昭左腕有伤，端起来十分吃力，伤口更是撕裂般生疼。可是尽管如此，展昭脸上却不见半点痛苦之色。他暗运内功，竭力抑制着左腕轻微的颤抖，右手舀了一勺琼汁，喂给玉帝。
琼汁含在口中，玉帝只觉得温润甘甜，清新之气直沁心脾，想要即刻咽下，却又有些不舍，这毕竟是他嫡亲的外孙第一次亲手喂他服药，毕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本来普通却格外难得的天伦之乐。他由衷希望展昭此刻也能体会到他眼中的慈爱，无奈展昭却有意回避着他的目光。他难得与展昭如此亲近，岂能错过这个冰释前嫌的大好时机？于是不再迟疑，抬手握住了展昭的左腕。
展昭不料他会有此举动，惊得五指一抖，药碗不慎脱手，只听“啪”的一声，玉屑飞溅满地。
众人以为玉帝碰痛了展昭的伤口，正要上前关切，却见玉帝已然震怒：“既然你不情不愿，何必服侍寡人！”
展昭默然垂眸，并未开口分辨。
扶亥想替展昭解释，却被他的目光拦下。
太上老君抖浮尘指向地上的玉屑，随即探出右掌，玉碗已在掌心恢复完好。碗中金光缓缓盘绕，瞬间又漾出一汪琼汁。
太上老君见玉帝仍是一脸怒气，转身将玉碗交给思恩，示意她继续服侍玉帝。
展昭见思恩上前，起身退到一旁。
随着一勺勺琼汁入口，玉帝眼中怒意渐消，抬眸问太上老君道：“寡人何时才能痊愈？”
太上老君躬身禀道：“七日之后，陛下便可恢复。”
“七日之内，寡人可有性命之忧？”玉帝问道。
太上老君道：“陛下伤势虽重，但老臣定会竭力为陛下疗伤……”
玉帝闻听，顿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须臾沉思之后，吩咐众人道：“寡人有话要跟玉儿说，你们都退下吧。”说着，递给太上老君一个眼色。
太上老君会意点头，待众人远离此处，便施法将玉帝祖孙护在结界之中。
“你过来！”玉帝见展昭仍远远站着，轻叹一声，吩咐道。
展昭闻言，默然走到他身旁。
“跪下！”玉帝沉声道。
展昭微微一怔，低垂星眸，撩袍跪在他身边。
一瞬沉寂之后，玉帝问道：“你可曾将‘天一圣玉’带在身上？”
展昭点点头，从颈上取下白玉指环交给玉帝。
玉帝问道：“你可知这枚指环不只是一件饰物？”
展昭微一诧异，抬眸看向玉帝。
“此物乃是寡人的兵符，可调遣三界众将！”玉帝心念微动，指环便闪出一轮白光，随即现出九幅图形，每幅皆是祥瑞之兽。
展昭眸光一震，心道：“十八年来，我竟一直将外公的兵符带在身上？”
看到展昭的反应，玉帝眉间闪过一丝宽慰，继续对他道:“此物至圣至灵，除了寡人，唯有皇室嫡亲才能驱使。”
展昭闻听，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玉帝道:“那我娘也能……”
玉帝沉下脸道:“她当然能！”
回想起日前在幻真宝镜中看到的情景，展昭心头顿时一凌:“当年在瑶池之畔，娘竟在毫不知情的境况下，向外公讨要这枚指环作为信物。当时外公分明已有所不悦，却为何还要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