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记忆】第四篇 为啥我不喜欢“民谣”?(一)
很久没写这个系列,我琢磨着应该来写点什么了。
我觉得我事先应该声明一下,我不想明确地讲我不喜欢的是哪一位或者哪一首歌。下述我所“不喜欢”的均为歌手所呈现出来的“歌手”状态以及歌曲,和歌手本身以及歌曲创作者本身无关。
为啥我不喜欢“民谣”?其实这个问题的重点在于“民谣”。按照字面的定义,民谣,民间流行的、赋予民族色彩的歌曲。广义地讲,倘若我们走在大街上,每个人的嘴里都在唱“恭喜恭喜”,那么这首歌确实可以称得上民谣。可是你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在近5年,当我们说起民谣,脑子里总会闪现那么老几位,对吧?
我窃以为,当你刚刚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也和我一样,将“民谣”缩窄到了狭义的范围。
如何来界定或者区分民谣?这个可能比较难。我们引申出来的第一个问题,打个比方,就好像我们提问:“如何区分一张照片是否是摄影作品?”或者“一只黄猫,白到什么程度我们就可以称它是白猫?”这中间的“度”是很难去量化的。
我想如果我以一首歌包含了多少个浮夸的词组、多少行空洞的语句来衡量一个民谣的优劣,这个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我们从小的语言环境朴素地让我们接受了适度的这样的修辞,如果需要这样定量地衡量,首先需要建立一个敏感词库,然而一个词在不同语境下又有不同的倾向,这样又需要给每个词汇打分。这样繁杂的过程显然是不适合我这篇自娱自乐的牢骚的。
一、
我们不妨从类民谣的歌曲来谈起。
不得不提,Johnny Cash,老爷子作为以为创作型的乡村音乐歌手,他的歌曲,从早期《Folsom Prison Blues》轻快的吉他、不屑的唱腔,到《I Walk the Line》当中一往无前的自信,再到《She used to love me a lot》中的惋惜,最终暮年后的《Hurt》。这些歌曲,像一部横跨数十年的黑白纪录片,听众们能听到一个少年慢慢变老变成熟的过程。当然我们是幸运的,动动鼠标就可以从20岁跳到60岁。
或许我简单地认为年轻人不应该都发着过度低沉的声音,讲述着暗无天日的故事。
我一直觉得“民谣”歌手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同质化。如果给歌曲都配上颜色,我想有相当一部分的颜色深沉的红色 ,就像涮完了、吃剩了的牛油火锅中,被烫得死沉沉的灯笼椒的深红。
这或许是我给一部分“民谣”歌曲打的第一个标签:“用和我们差不多年轻的声音抒发着四十年后的感情”。这样的一种规律的成熟与天生的稚嫩之间的脱离感,便让我首先无法接受部分“民谣”歌曲。
一个极好的例子便是,《黃粱一夢二十年》这首歌。这首歌是滚石唱片的某一位名为升的歌手的《牡丹亭外》的另一个版本。我想哪怕这首歌脱胎于一位三十岁的歌手,我们都会觉得荒唐和可笑。哪怕我自己有事没事的时候哼两句这首歌,都会觉得荒唐得不行,只要是有人听见了,便觉得脸红,羞愧难当。
二、
前段时间“网抑云”的梗风行的时候,一段被污蔑为《人间失格》当中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也跟着火了。我当时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精神错乱,特地又去看了一遍《人间失格》,好在没有找到这句话。在我看来,这些深红色的“民谣”和《人间失格》在某些程度上是相似的。当然,我绝对不是在称赞“民谣”。太宰治在书中塑造了一个繁思而无动于衷的叶藏。这个人物、这本书、这类书,被一部分人厌恶,因为它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恶心人”,只是为了作者内心的阴暗向读者宣泄。新戏作派,或者说无赖派文学就这样诞生了。
我并不否认《人间失格》的精彩,但我觉得这本书并不值得为这样多数人所知晓。无论是书中所渲染的那种令人不适的压抑与绝望,还是从未翻开这本书的人,利用这样具有刺激性的书名与“节选文字”胡言乱语的现象,都不应该这样广泛地出现。(写到此时,我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同样的,我不否认深红色“民谣”的旋律优美、情感丰富,但这样广泛的传播的悲伤,又意味着什么呢?我慢慢意识到,空洞的悲伤情绪已经通货膨胀了。
不过这个问题还是得一分为二地看,不应是所有人在听歌时都会因其情感而陶醉。包括我在内,对于一些朗朗上口的旋律,哼唱的时候,也不一定完全体会着作者的本意。正如我们在卷子上默写“但愿人长久”一样,很难即时就去思念远方的亲人。但是对于创作者或者演绎者而言,这样的情绪共鸣是必然的、必须的,否则我们很轻易就可以将这一行为认定为诈骗。
这和上一节谈论的问题结合起来,我不认为年轻人没有自己年龄段特属的伤感、失落,但为什么又要用一种非自然的成熟来演绎?我想这个问题重点在于我的“不认为”,有的人忽略了这个现象,从而忽略了年轻人情绪的正常表达。因为年轻人缺乏一种自己的伤感的表达方式,模仿便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法。
当我们听到老一辈人或者老一辈歌手在谈论生老病死、离别、生命终极的问题是,我们作为人而天生的共情能力,使得我们虽然未经历,但或多或少能够体会到些许。而老一辈人的观念中,少年是无忧无虑的,这些不允许有忧虑的孩子们长大了,却发现自己急缺那么一种特属的抒发方式。抑或是年轻人错误地将成长中难以避免的“措手不及”“惊惶”等情绪与“伤感”混淆、混合。
一传十,十传百的模仿,或许造成了这样的局面——那些"民谣",广泛地唱着不要钱一样的生老病死。劣质模仿的后果和现象便是,只抓得到形而无神,便越发地着重渲染形,而更忽略了神。我们在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无赖派音乐”。
行文至此,气血翻涌,睡觉!
(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