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者
戏中戏,
讲起来总是奇妙的,而皮兰德娄的故事又是那样活灵活现,一个个喷涌而出的真实在舞台上满溢出来。
单纯从角色的设定上来看,六个家人似乎各代表着一种情绪,或者说事象。皮兰德娄似乎有意的使得他们在各自的“情节”中保持最纯粹的状态,而不是如同莎士比亚一样,尽可能去赋予人物矛盾性。
而经理和原本的演员们实际可以看作一类或者两类人,看似是戏中戏的观众,实则是这场戏中的一个重要的成员。
标题实质上应该是八个角色的舞台之类的(个人感受)。
当然,作为戏中戏,皮兰德娄纯粹地表达那场戏的本质和经理等人作为表现对象的意向。而没有复杂到讨论“人”和“戏”本身的程度。文中多处父亲和经理的对话也着重在角色与演员与故事的本质的角度上,而没有渗透到我们真正口中的“现实世界”(参考电影《楚门的世界》),这么做反而提升了舞台的张力和最后结局的余韵。
有意思的是,剧中人的故事听起来荒谬,但又相比经理和演员们的表演充满真实感的。或许这正是我们往往觉得活得不真实的原因。正如剧中人父亲所说的,他们作为被创造的角色,本身的一切被定格在了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固定的躯壳,固定的灵魂中,他们只能成为“自己”。
这是一种幸福,亦是一种可怖。
就如同将一件稀世珍宝置于一根铅笔画出的断断续续的线条上。
因为他们不再有可能改变,成为更新的“自己”。他们被铆钉在了书页上。
而我们作为“人”,活生生的“人”,很难保证,或者说不可能保证自己绝不会改变。
活成自己。
而“自己”又是指的是哪个自己呢?
我能说小时候渴望成为作家的年少轻狂不是自己吗?
我能说满口诡辩,对光失去兴趣的失落不是自己吗?
又或者说,我能说那些做错决定的时刻,失掉朋友、爱人、榜样的自己不是自己吗?
不能。
所有的荣耀也好,罪恶也罢,最终都会归结到弥留时刻的那个自己,归结到被冠以姓名的这具皮囊至上。
而,我渴望,那些罪恶、荣耀、成功、过错……都会宛如千柄重锤,锤炼得我的灵魂配得上每个精确时间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