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 黑暗帝国：第二部：远征军的终曲（第41千年）：第十章 奥特拉玛的新闻

当舰队在进行维修，补给舰穿越星区前来为远征军供应物资时，108/β卡拉普斯-9.2的地表上已经开始进行建设作业。战场的残留物被挪走，叛徒们的尸体被焚烧。当所有的战斗痕迹都被清除之后，远征军在胜利的地点开始为拉科斯凯旋仪式做准备。

成群的自动唱诵者从裸露的土地上空飞过，高唱着颂歌。乘坐着浮游讲坛的牧师呼号而过，对这片被污染的不洁土地施以净化祝福。交错排列的巨大机械，正用五十米宽的推土铲刮平地面。在这些机械后面的是大型罐车，搅动的巨罐喷出液态的混凝土。罐车后面，一大批人带着耙子和刷子努力平整还未凝结的混凝土。几十名工匠们密切注视着他们，工匠们的伺服头骨和电子驽兽使用激光光束发出的脉冲波测量地基的平整度。当准线设置完毕，机仆们就紧随其后，用从整个星区采来的彩色石块拼成复杂的镶嵌画。另一群手持喷枪的机仆则喷出胶合剂对其进行黏合。最后出现的是装着刷子和抛光臂的货车。就这样，这片岩石荒野逐渐变成了一个横贯三公里、装饰着巨幅镶嵌画的大型军事广场。

峡谷入口处的广场只是一个开始。许多机械在山丘的正面劳作着。爆破步行者掀翻钢铁战土要塞的高墙。当他们的拆除作业还在进行的时候，在高墙中央大门的位置已经开始搭建一座宏伟舞台的布景。 这项工程在峡谷外树起了巨大的立柱和三角墙，在那上面帝国英雄群体的雕塑正凝视前方。这里产生的噪声极为惊人，在方圆数百公里之内的平原上回荡不停。建设活动的源头一直向上追溯到行星轨道。-排排登陆货船从天而降，带来了工人利材料。

基里曼在一辆笨重的建筑履带车的观景台 上观察着这一切。 菲利克斯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外头的机械并不是旧有的大型峡谷挖掘机，但还是可以完成任务。菲利克斯连长大有长进，但他并未察觉自身的天赋。这些原铸星际战士很快就会需要这一切。

基里曼还在等待着，而新来的一批建筑师们正为他的计划而绞尽脑汁，准备递交给原体审阅。一堆图纸和石块雕刻的砝码堆积在不堪重负的地图桌上。军事工程师们则显得更稳重一点，等候着轮到他们的时刻。在他们的设备中，储存着即将在钢铁战士堡垒的基础上新建的战团要塞的复杂设计。

“大人。”一名雕塑家挂着因为害怕而凝固的笑容走近基里曼。原体从低矮倾斜的窗户转过身，开始观看一件拱门檐壁的全息影像。这个男人结结巴巴地进行着陈述。他的设计天赋极佳，但在人际交往上则多有欠缺，因此当菲利克斯连长走进这个狭窄房间时，基里曼感到十分欣慰，似乎得到了解脱。设计师们几乎都像害怕基里曼一样害怕菲利克斯，急忙在他面前散开。菲利克斯咳嗽一声向基里曼示意。 当原体低下头时，菲利克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基里曼皱起眉，点了点头。

“先生们，我们得稍后再议了。我保证，我会在今天看完你们所有的计划。请吧，在你们等待的时候，菲利克斯连长会为你们准备一些茶点。”

菲利克斯显得惊慌失措，眉头结在了一起。履带车上的例行供应是循环温水和应急配给饼干，但基里曼相信他能安排点什么。如果说有谁能从不在在的地方变出恰当的食物，那肯定就是菲利克斯。菲利克斯脸上的表情堪称滑稽。基里曼忍住了安慰他的冲动，原铸连长应该学习如何相信他自身的能力。“这边，”菲利克斯说着，把设计师们领进履带车小小的客舱。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酒。”

设计师们将信将疑地互相看了一眼，穿过了门。当他们全都走过去后，基里曼用内部通信联络菲利克斯。

“谢谢你，连长。我不会花很长时间的。

“他就在外面，大人。”

基里曼离开履带车的甲板。这台机械主要用于大规模的民用工程，在泊计时并没有考虑太多舒适性。即便是对标准人类来说，内部也已经算得上独容了。基里曼不得不弯腰通过走廊，几乎把身体蜷曲到一半大小来挤过门。走出隔音的指挥台，就会听到这台机械内部运转发出的雷鸣。基里曼的耳朵被巨大的活塞撞击声震得嗡嗡作响。履带车在此刻还只是挂着空挡，等它行动起来后会发出更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基里曼停在这辆车的主管私人舱室外，敲了敲门。主管比那些设计师们要更严肃一些， 对于帝国摄政站在他的私人舱室外，看起来只是略带惊讶。“我们的会议还没结束，弗彭主管，”基里曼说，“我要去接待 一位客人。”“只要您需要，我的指挥台就是您的，大人。”弗彭轻快地鞠了一躬，“我很乐意休息一下。”

基里曼越过这个男人的肩膀望去，舱室里塞满了文件和数据板。

“你对休息的定义和我一样,” 基里曼说，“那就是不休息。”

"为帝皇服务永不停歇，大人，”弗彭说，“ 总是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基里曼点头。“等开完会后我会通知你的。”

他离开主管舱室，继续沿着走廊向下走去。车组成员们比他们的领导更认真地安排自己的临时休息时间。当他经过履带车的休息室时，听到了响亮的笑声，里面的人正愉快地摆弄乐器，并不知道帝国的主宰离他们只有几米。基里曼顺着台阶向下，从履带车推土铲后方的一扇双重闸门中钻了出来，绕过庞大的液压设备，最后出现在平原上。

一位旧型的极限战士正在那里等候，带鬃毛的头盔被夹在一条手臂中。他的装甲已经积了一层尘土，但在灰尘下第四连的绿色装饰物仍闪闪发光。这个人拥有众多荣誉印记，他的地位毋庸置疑。

“文特里斯连长，"基里曼说，走到他身旁，“你远道而来，抱歉让你久等。文特里斯转身下跪。"原体大人。”他低下头，保持目光注视地面。

“请起， 孩子，”基里曼说，“你无须向我下跪。”

文特里斯依然跪着。

“大人， 原谅我吧。很不幸，我之前没能见到您。您被唤醒以后，我的连队立刻开始返回，但当我到马库拉格时您已经离开了。”

“履行职责并不是错误，连长。我不接受你的道款，因为没有道教的必要。”“我总是感觉我应该早些赶去马库拉格，这非常重要。”

“你现在已经来到这里了。”基里曼说。他向文特里斯走近了一步，伸出了手。

“请起。”

连长并未站起。”我和我的兄弟们谈论过您， 我仔细听着他们所说的一切，但没有一句话能比得 上实际来到这里见您。我曾想带着我全部的人马站在您面前，但我又不敢期盼这样的画面。我期待自己能感受到什么。我觉得见到-位原体就像是传说，但这确实发生了。我现在已经有点混乱了。”

“你可以站起来了。”

“但……但是大人，我不能站起来。”文特里斯抬头看着基里曼，他饱经战火洗礼的脸庞因为眼前的奇迹而看起来变得年轻了。

“那么我命令你站起来。”基里曼说。文特里斯的反应既感动了他，又激怒了他。“像看父亲一样看我， 不要像对君主。你来自我的基因序列，是我的孩子之一。”

“遵命。”乌列·文特里斯缓缓站起，他的装甲的动力系统发出咆哮，仿佛连它们也在惊叹。连长观察着他的基因之父的脸庞。此时，基里曼正向下望着他。文特里斯的前额因长期服役留下了皱纹，皮肤也随着岁月流逝变得粗糙，他的反应也很温顺。这些都让原体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愤怒以及为原体服务的渴望。

咒语解除了。文特里斯腼腆地笑了笑。“西弗勒斯提醒过我这个。”他说，摇了摇头。“他提醒了我，我还不相信他。我对他说我不会昏了头的。 如果我告诉他刚才我做的事，他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 文特里斯挺直腰杆致敬。“我很抱歉。阿加曼连长是对的。”

“没什么。”基里曼伸出了手。文特里斯不再犹豫，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它。“我很高兴终于认识你了。在此之前已久闻你的名声。”基里曼说。

“并不都是好的名声，大人。”文特里斯说。

“如果规则和习俗始终不被打破，乌列， 它们将变得毫无意义——要么因为滥用而令人难以接受，要么太强势而压倒了一切，变成阻隔心灵的墙壁，掩盖了规则和习俗被制订时原本要保护的真理。我猜想你是作为卡尔加领主的代表被派来出席凯旋仪式的。你应该还有消息要给我，才会前来打断我和建筑师们的重要工作。”

文特里斯深深低下头。“确实有。奥特拉玛的战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三支敌人的大军已经从天灾群星中出发，坚韧号——死亡守卫的领主莫塔瑞恩的舰船，正带领一支舰队驶向奥特拉玛。”

基里曼并不感到意外。“这只是时间问题。随着马格努斯重访帝国，我估计我那些兄弟们中更多的人将离开他们的后方要塞，再来一次冒险。” 基里曼望向远方，思索着。“莫塔瑞恩确实出现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并不喜欢欺骗，但那以后他有很长的时间去学点新把戏。”

“有人看见他了，大人。在攻陷代达罗斯时，他亲自出现过。一条星语通信和图像编码一同被送来。一旦处理完星语隐喻，我们就能拿到他的清晰图像。”

“代达罗斯？那个世界的命运如何？”

“伤亡惨重，被大量的病毒污染。莫塔瑞恩的走狗到哪儿，疾病就蔓延到哪儿。他们毒害了大地，虽然在他们离开后，这些影响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衰减一他们带来的污染并非完全自然形成，需要叛徒们的存在来维持，提格里奥斯是这么说的。”提格里奥斯是极限战团的智库馆长，奥特拉玛最强大的灵能者。“这个人说，叛徒们也带来了瘟疫。代达罗斯需要多年时间才能恢复。”

“莫塔瑞恩没有摧毁那个世界？”

“没有，大人——他攻击并屠杀了那里的辅助部队，在我们还击之前就逃走了。”

“那就说明莫塔瑞恩是故意露面的，"基里曼说，“代达罗斯没有太大的战略价值。他在试图把你们引出来，然后把你们打倒在地。”

“他所做的不只这些。我们得知莫塔瑞恩曾在四个核心星系出现过。无论他去了哪里，哪里叛乱就随之爆发。最近，莫塔瑞恩改变了做法，在身边聚集了一支舰队。他已经在马库拉格星系中占据了阵地。莫塔瑞恩的舰队很庞大，我们的防御舰队难以直接对抗，但他们还不足以攻击马库拉格主世界。阿迪厄姆已经被封锁，上 面的两座巢都正遭受攻击。他的出现带来了一波遍及冢园星系的六个行星的骚乱。我们的人民未能免疫混沌的引诱。我们花费了大量时间来镇压死亡邪教，或是处理突发的疫病。在这些骚乱的掩护下，莫塔瑞恩派出小型突击队攻击关键的基础设施。我还不能说马库拉格正在被围困，但事态已经很接近这样了。”

“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我很疑惑。”基里曼沉思自语，他的声音低得接近耳语。“这些攻击，”他坚决地说，“它们看起来是随机的，但应该并非如此。”“我的领主卡尔加也这么认为，但他还不能确定敌方的意图。”

基里曼显得不悦。“真是些坏消息。”基里曼说，“不过，艾斯潘多还没被夺走？”

“艾斯潘多依然屹立。”文特里斯说，“敌军已经逐渐加强了对艾斯潘多主星的攻势，但第五连连长斐连把他们都挫败了。敌军也没能在其他地方获得足够的收益，来集中资源吞没这个星系。只要补给线保持通畅，艾斯潘多不会陷落。”

“总算有件令人宽慰的事。”

“大人，我并不想破坏您的心情，但艾斯潘多并不能支撑太久。那个星系内，除了主星外的所有世界都已落入敌手，他们的舰队能在那里自由补给。”

“嗯。”基里曼说着，再次陷入了沉思。"跟我来。”他突然说。原体沿着履带车的边沿走了起来。十六个巨大的轮子列在车的侧面，每个轮子都有基里曼两倍高度，它们坚硬的塑钢板上沾着厚厚一层沙砾。 “其他敌军的构成情况是怎样的？”

“一支更小的死亡守卫舰队负责震慑外围区域,”文特里斯回答，"旗舰看起来是终焉号。这艘船是——”

“卡拉斯·泰丰，死亡守卫第一连连长。”

“这是他昔日的名字，但那已经是逝去的传说，现在它被我们称为泰丰斯。”

“是的，这当然。”基里曼说。

“泰丰斯的舰队不怎么需要担心，”文特里斯继续说，“ 虽然他已经夺取了星堡欧美尼斯，并且正集中攻击其他星堡，但我们可以庆幸的是只要泰丰斯去的地方，莫塔瑞恩就不会去。大多数死亡守卫聚集在他们的叛逆原体周围。最大的危机正以恶魔大军的形式出现，它们可以随意进出现实空间，而我们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提格里奧斯大人接受任务前往外部区域确定其原因。恶魔们暂时返回了亚空间，但奥特拉玛周围的亚空间的骚动正越来越大。

智库和我们的星语者都认定它们还会回来。敌人正在计划着什么，卡尔加领主对此确信无疑。塔忒拉最近被恶魔们毁灭，总督生还，但报告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八。率领这支军队的恶魔已被指认是古加斯，它自称为“瘟疫之父”。在其他三个星系中也有别的迹象出现，虽然这些迹象总是稍纵即逝，但却是可以被证实的。另外，这些迹象发生的时间和莫塔瑞恩行动的时间很接近，或者可以说是同时发生的。”

文特里斯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的基因之祖。

“大人，莫塔瑞恩和他的恶魔盟友们正在进行某种邪恶之事，奥特拉玛处在危险中。当我离开时，在整个区域内有一百零六条交火中的战线。当然，这个数字始终在变化。就算按照最有利的时间计算方式，自我离开奥特拉玛以来也已经过去了十四天，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事态发生变化，而且恐怕是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你的报告呈现给我的场景,足以说明卡尔加领主面临的挑战。”基里曼说，“他委托你把这件事当面告诉我，以免情报落入敌人之手，对吗？”

“已经有很多次敌人预先知道我们行动的例子,大人。”文特里斯回答，“我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们拦截并且正确译出了我们发送的星语。对于最重要的信息，我们已经开始依赖通信船进行联络。”

“莫塔瑞恩想要强迫我返回奥特拉玛，”基里曼说，“我别无选择， 只能做出回应。”

他们继续前进，从指挥履带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凯旋仪式开始的广场。平原在道矮墙前终止。在沙地的上方,闪亮的广场向周围伸展开去。一两公里以外的地方， 那些巨大机械还在继续着扩展广场范围的工作。108/B -卡拉普斯-9的微弱阳光，几乎无法穿透人们在重塑这个世界时扬起的沙尘幕。空气虽然稀薄，但还是可以呼吸的，寒冷、柔和的风吹过，将沙砾撒落在新近抛光过的瓷砖上。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基里曼说，注视着镶嵌石块的广场发出的闪亮光芒在飞扬的尘土中变得暗淡下去。“我们努力的成果总是难以保持。”

他沉默了片刻，文特里斯期望地等待着。

“告诉我，文特里斯连长，大奥特拉玛的重新整合有什么进展？”

“这是另一件事了，”连长有些勉强地说，“我们的努力正在被阻挠。对于哪些区城属于奥特拉玛的争论，延误了将五百个世界像您在的时候一样整合起来的计划。顽固的指挥官们正在利用我们的信息缺失进行阻挠。我们的历史记录并不完整，大人。我们没有一张准确的您那个时代的奥特拉玛地图。托勒密的基里曼地图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损坏了，残留下来的完整地图显示的是在不同扩展阶段，或是在您将其分割之后的领土，但这些都不是奥特拉玛巅峰时期的疆城。许多由您起草的授予当地行星指挥官统治权的文件已经丢失，但事情还是在推进。我们相信有四分之三的奥特拉玛旧领土回到了马库拉格的直接管辖之下。”

“卡尔加领主有一个我从记忆中整理出来的列表,"基里曼说，“它上面盖着我的印章，代表帝国的全部权威。我在军备大厅的窗户里镶嵌了一幅大奥特拉玛地图，卡尔加有它的复制品，并没有什么需要争论的。”

“有一些世界怀疑这些证据。 他们倒是很乐意迎接我们的战士，但有二十多个星系的帝国指挥官们在咬文嚼字,不愿重许他们的忠诚誓言。其中有一个案例：一名领主向您宣誓效忠而另外三名反对，争论甚至引发了一场星系内战。还有-些则干脆扯谎，告诉我们他们统辖的区域从未是奥特拉玛的一部分。或许他们中间有人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另有少数几个星系更加坚决，他们坚持古老的授权条约不能被废除，即使是由大人您来废除，他们也决心保持独立。”

“他们是错误的。”基里曼说。

文特里斯注视着一辆小型轮式运输车快速穿过广 场前往施工线。运输车经过他的面前，扬起了一缕尘埃， 向地面缓缓飘落。“ 他们……因某些同僚的下场感到不安。”

“只有那些统治得很糟糕的人，才有必要恐惧。”基里曼说。

“是的，自然如此，只有那些专制的独裁者们才会反对您解除他们的独立。”“他们只是在拖延无法避免的事情，”基里曼说，“很快，他们将排着队礼貌地请求宽恕，否则就会被处以极刑。”他看着一辆庞大的地形塑造机把一 块凸出的岩石在瞬间磨平，喷出了浪花般的粉碎石子。塑造机拖斗上的熔炉将切下来的石材灼烧后制成石灰。石头将以这种新的形态，被地基小组快速地铺到这片原野上。108/β- 卡拉普斯-9.2 的世界非常荒芜。基里曼怜悯那些即将被他安置此地的星际战士们，但类似拉科斯星坑这样的地方需要守卫。不计其数的普通人和超人将在守望这条恐怖的帝国新边界的过程中筋疲力尽。

“我不该让五百世界自由。”他突然说。

“大人？”文特里斯说。

“我不应该做这件事。”基里曼一边激动地做着手势，一边又重复了一遍。“我曾以为我做了件正确的事。我遵从了帝皇的意愿，让人类去管理人类的事务。”他悔恨一笑。 “在我施行阿斯塔特圣典并且分割军团之后，我认为一支千人的星际战士军队已经不可能既有效统治这样一个广 大的领地，又去履行他们作为帝国监护者的首要职责。我的军团已经不存在了，我并不想要战团延续他们的孤立主义传统。让极限战士们去管理那五百个世界，他们的精力会被分散，可能再也不会离开奥特拉玛。”

“或许如此。”文特里斯说，“也许我们本可以治理好，大人。但我认为您的决定是明智的。”

“明智吗？”基里曼说。他突然又走了起来，转身绕过履带车后方，走向那片还没有开始施工的平原。

在这个方向上,几乎没有战争或者建设留下的痕迹。除了工业带来的改变，108/β-卡拉普斯-9.2寒冷、平坦，几乎没有生命存在。这个状态已经延续了几百万年，就像人类出现之前的火星一样。在上一个世纪里气温下降了几度，对类似这样的一个地方会意味着什么?也就是冰霜变多一些， 光照变少一些。如果不进行人工干预，这个星系的太阳终会熄灭，108/β-卡拉普斯-9.2将被彻底冻结，也就不会再有人关心这里了。

“我不再确信这点，” 基里曼继续说， “我曾经的一个子嗣， 和你很像，他警告我不要骄傲。我觉得我已经不会被骄傲影响，但骄傲有许多种类，它仍在我决定缩小奥特拉玛时产生了影响。你知道，我想要极限战士离开那里，去群星之间。我希望极限战士的精神得以延续。”他再次停顿，目光扫过这片沙漠低矮凄凉的沙丘。“是这些想法让我变得自私的吗，孩子？”

文特里斯不知该说什么。原体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还有一个更实际的考量。我并不希望产生让星际战士战团来统治帝国的很大一部分区域这样的先例。把统治权从潜在的暴君手中夺走，却让星际战士自己成为暴君，这有什么好处?帝皇已经通过他的行为，很清楚地表明了帝国大权应当由凡人来执掌，而非由阿斯塔特修士。如果极限战士仍是五百世界的主人，那就会开启一条通往腐化的潜在途径。我不会让奥特拉玛的存在作为建立一千个小帝国的借口， 因为我不认为 其他阿斯塔特修士能复制我们的家园。战士当中总是会产生低劣的领主，收获一个新的奥特拉玛的可能性不高，更有可能的是会产生个钢铁帝国。”

基里曼提及了异端时期钢铁战士的短命王国，这令文特里斯不知所措，但他保持沉默，让原体继续往下说。

基里曼望向天空。这里的大气十分稀薄，透过尘埃，白天就能看见最明亮的星星，行星轨道上的舰船发出的光芒也清晰可辨。“ 然而，我复活后发现整个帝国已经成为围困人民的监狱。为了避免一个难题 ，我创造了另一个难题。如果我留下一个完好的奥特拉玛，更多的世界就能成为躲避这些痛苦的避风港，并且令帝国保持部分理性。一座更大的灯塔才能更猛烈地燃烧，发出更亮的光芒。我应该让大奥特拉玛完整留下，成为理想的范例。”

原体转向他的子嗣。“你们极限战士从最初创建到现在，经过了那么多世代，但你们依然保持着帝国的本真。极限战士的献身精神是奥特拉玛之魂和帝皇的愿望的证明。本该让你们来守护更多的世界的。你应该理解当时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曾目睹半数兄弟坠入混沌，并且决心不让任何人再掌握一支军团的力量。我执着于防备对区区十万星际战士可能的滥用，但我却忘记了那些凡人的卑劣私心。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匆匆结束了大远征，继续专注于和平事业！”原体嘲笑着自己，“或许这就是我失败的原因。那些统治者否认我的印章和我废除条约的权力，他们并不邪恶——他们或许也不愚蠢。他们只是像所有其他凡人一样眼界太低。”

基里曼陷入沉默，随后悲伤地笑了笑。“吓到你了吗？我的孩子，我让你知道了一位原体也会犯错。”

文特里斯看上去不太自在。“ 我的内心在说是的。 但是通过理性的论证，原体也会犯错是一个明显正确的结论。”文特里斯说，“ 您的坦白丝毫未减我对您的尊敬。尽管我们极限战士的身体被强化了,但我们依然保留了人性，我们也会犯错。随着孩子的长大，他会懂得他的父亲并非永不犯错，不论他是伟大还是卑微。”

“有时候我怀疑我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基里曼若有所思地说，“ 在任何有意义的认知上。”

“如果您不是，您就不会关心他人的命运。”

“我的许多兄弟并不这样。或许这是一种做作的行为？”

“人性并不只取决于形体，而是取决于行动，大人。”文特里斯说，“一个凡人也可能会用非人的手段对待他人。我也见过异形们表现出荣普感和公正性，而我们带给他们的只有仇恨。”

基里曼谨慎地评价着第四连连长。“你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文特里斯连长。我听说过许多你的行为，但我从未预料到你的思想这么有深度。”

“都出于您留下的教诲，大人。”文特里斯谦虚地说，‘我们不仅努力去做一名战士，还要试着成为智者，能进行公平统治以满足大众的利益。”

“然而让我的子嗣们放下武器的时机,现在看起来还不可能到来。”原体回答。“我一直有这样的意向，在大远征之后，让你们都去做管理者和政治家!”他再度大笑。“这看起来太天真了。看这个。”他指向那被尘埃所遮挡的星坑的凶光。山上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那里已经靠近峡谷。-边的山坡已经被炸塌，留下一面光滑的石崖。爆炸产生的碎石还没从山上全部滚落下去，机仆挖掘机就已经在清扫碎石了。合适的位置上已经开始搭建脚手架他们是用车辆运来的，以便工匠们在基岩上刻出雕像。

“你的原铸兄弟们表现得如何？”基里曼说，回到了战争话题。

“他们简直就是奇迹，大人。您如此迅速地把他们派来，卡尔加领主向您致以私人感谢。有了他们的加入，奥特拉玛将更加强大。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其他场合，他们到哪，都让我们的战士得到鼓舞。无论原铸兄弟们是加入极限战士，还是增援其他战团，或是要单独成立原铸战团，他们在内心都是您的孩子。他们中的一些 人还记得您在我们当中的那些日子——他们说的那些故事令人印象深刻。此外，原铸兄弟们还帮助解决了某些和大奥特拉玛的行星指挥官们的纠纷。他们能言善辩，谈起了古老的日子和旧奥特拉玛的联合，因此有几个政府明白了反对再统一并不合民众的心意， 并非所有的争议事件都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这是一场战争。 任何武器都是正当的，文特里斯连长。宣传也是一种武器 ，而且我的所作所为也有出于宣传的考虑，即使这些也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您的坦率令人赞叹。”

“已经有太多的谎言了。”基里曼说。

“这里在进行的工作，大人，也是一种武器吗？”

“凯旋仪式是一个声明。 我或许是在模仿荷鲁斯在乌拉诺的庆祝，但这样的表演也很重要。这次远征结束了，远征军应该被恰当地解散。我们其实并未取得持久的胜利成果——帝国依然摇摇欲坠，但我会让不屈远征军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基里曼转身朝向正在迅速转变为军事广场的那一面。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连长。可我还不能返回家园。不屈远征必须完美有序地结束，我必须把大军划分为能进行有效指挥的多个不同组织。我不能显得太急于完成这个过程，不能让全银河系的人们看着我在奥特拉玛遇到危险时就跑回家园。”

“很快，我就会向全银河系的人民提出许多要求。他们世世代代用鲜血为战争机器润滑，他们的泪水打湿了收获的土地，他们送出自己的孩子在帝国军队中死去。但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这些只不过是我被迫向他们要求的最起码的付出。我在此地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头。 为了结束这场无止境的战争，需要每个人都做出牺牲——男人、 女人和孩子。我必须向他们展示我们会赢，而且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下。但如果我现在离开，这件事就无法完成。”

“莫塔瑞恩怎么办，大人？”文特里斯问，“他正威胁着奥特拉玛本身。”“奥特拉玛并不是帝国。”基里曼轻声说，"如果它是，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奥特拉玛是我计划的关键，但我不能被人民认为喜爱我自己的家园胜过所有其他星区的世界。别害怕,连长——我会回来。我会把我的兄弟赶出奥特拉玛，而且我发誓当我前去解放帝国的其他部分时，奥特拉玛将会被更好地组织起来增强防御，更好地面对所有可能在未来出现的事件。但那个时刻还没来到。告诉卡尔加领主守住防线。我相信我回家时，他能确保马库拉格安然无恙。”

文特里斯鞠了躬。 “我会把您的答复立刻带回去

基里曼举起一只手。 他的耳机中正在嗡嗡作响。

“菲利克斯连长，”他说，“你就不能再让我们的客人多等一会儿吗？”

“我不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打扰您，大人,”菲利克斯在通信中说，“从宫殿里传来了紧急通信，星语主管罗山提收到了来自大贤者考尔的信息。”

“我立刻就去。替我向设计师们道歉。把战团要塞的计划送到我的书房，我今晚就会检查。”他转向第四连连长。“原谅我，文特里斯，但我必须走了。看起来我今天很受欢迎。”

基里曼给他的私人穿梭机发送了一条信息，命令船员准备飞行，随后就离去了，留下文特里斯连长独自观看这片战场转变为帝国力量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