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之罪恶，由吾以审判——路易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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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予你们平等的毁灭！”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塞壬的量产型驱逐舰纷纷化为燃烧着的火球，倾斜着倒在海面上，海水不断拥入它的舱室，爬上它的甲板，很快便消失在汹涌澎湃的波涛之下。
目光冷冷地目送着它们的谢幕，路易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更别说是对它们的怜悯了。
「阿门。」
请不要误会，她并不是为那些在她手下沉入海底的塞壬祷告，而是为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而忏悔。在心中默念完之后，路易才把视线抬起，望着已经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了的天空，狂风裹挟着层层黑云聚集向这片海域，蜿蜒间好似数十条数百条数千条黑龙相互缠绕盘踞，轰鸣的雷声宛如巨龙的怒吼，缓缓地朝着这边飞来。
“路易九世完成任务，请求返航。”
“收到，风暴快要来了，请尽快返航吧。”
“嗯。”
挂掉对讲机，她又瞟了一眼飘在海上还在燃烧着的几块碎片，这才驱动着脚下的战舰调头，朝着港区的方向驶去。
“滴滴！滴滴！”
这时，路易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亮起的显示屏，但看到上面标注的名字后连忙接通，还未等她说话电话那头就抢先开口道：
“喂?是路易小姐吗？”
是一个女人，操着一口十分纯正的法语。
“啊……我是，泰莉莎阿姨我真的很抱歉……”
“唉，你这个孩子……到地方了好歹给我打个电话啊，弄得我这两天都提心吊胆的……”
“啊这……对不起。”
这个被路易称为泰莉莎的女人，其实是教廷的一名修女，亲手把路易从小拉扯到大，可以说是她母亲一样的人物，而且也是那冰冷阴森的教会中唯一会关心路易的人。
按照教廷指使的任务，路易本应被训练成一个对教会绝对忠心的杀人机器，可得益于泰莉莎每天每晚对她的悉心教诲，使路易那尘封的心灵中还保留着两枚火种，名为善与爱，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般纯真。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嗯?我的孩子，说吧。”
“那个……”
路易扭捏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港区舰第一天的情景，脸上不禁又红了一片。
“那个……我现在有些迷茫。”
“嗯?为什么呢？”
“我，我可能有点心软……”
脑海中浮现出他的的那双眼眸，虽然一看就知道那绝不是个人类应该有的眼睛，但是却清澈无比，没有一丝邪念，根本不像教会所说的那般邪恶；而且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恶的迹象，除了面对一些衣着暴露的舰娘时会脸红躲开眼神以外，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嗯……”
泰莉莎思考了一会儿，把声音放柔了一些后说道：
“我的孩子，遵从你的判断就行，你的一切行为天主都会看在眼中，只要你最后能不愧对天主，不愧对你自己就行了，明白了吗？”
风浪越来越大，原本现在就已是夕阳西下的时间了，这下那仅存的阳光也被翻卷的乌云遮住，路易不得不打开探照灯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咕噜噜——”
她揉着咕咕作响的小腹，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因为这次只是个小型任务，所以她走之前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船上也没有带，不过风暴的来临不得不让她避开那些捷径，转而走一条风险系数较小但航程较长的路线。
“好饿啊……”
砸吧着嘴，愈发强烈的饥饿感让路易回想起昨天晚上丰盛的晚餐，还有敦刻尔克为她特制的蜂蜜蛋糕，那松软又甜度适中的口感不禁让她的嘴角流下一滴晶莹。
“唉，不知道回去后还能不能给我剩一些……”
设定好自动巡航后，她便蜷缩在舰桥的椅子上，把动人的脸蛋藏在膝间，深深的倦意随着船身的起伏而逐渐爬满了她的全身，孤独也一点点占据了她原本就空荡荡的心房。
以前还有泰莉莎阿姨陪在她身边，可是现在……她又只剩一人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空洞的电子提示音给叫醒，揉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已经回到港区舰了，甚至被自动拉入了船坞中。
“嗯……天哪！”
觉察到四周安静地出奇，她赶忙抬起头，看向墙上悬挂着的时钟，而此时的时针早已超过了代表着十二点的刻度线，分针也走了大半。
“啊……”
她周身的气场立马萎靡了下去，倒不是因为回来晚耽误了交差任务，而是一想到没有晚饭要吃了，心中的失落顿时剧增。
路易刚刚走出干船坞的出口，远远地就看见路边长椅上坐着一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脑袋略微下垂，伴着沉稳的呼吸声他的身体也在上下轻微起伏着。
「烛，烛阴？」
她走上近前，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男人，由于鲜有接触男性，故而脸上也是有些发热。
「眉毛不像那帮老头子一样又粗又直，而是像柳叶一样带着弧度……而且嘴唇也比他们厚，颜色也要红润……」
突然一阵风吹来，路易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都快要贴到对方脸上去了，立马红着脸把头扭开。
「可，可恶！」
她在心中小声骂到。
「居然差点没反应过来，太危险了，主啊，请原谅您孩子的过错！」
不过她的目光倒是没从男人身上走开，怀中摸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抽出来一看竟是一把护身用的小匕首，柄上的纹章很明显是来自教会的产物。
路易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双腿颤颤巍巍地重新走到他的面前，而匕首的尖端也指向他的胸口。
烛阴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他原本最爱的黑色军外套也脱下卷成团放在一边，现在穿着的只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肉色在白色的料子下若隐若现。
刺入，完全刺入，然后一转，就能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脏彻底破坏，而他也会在震惊中苏醒然后痛苦地死去，就在自己眼前。
“呼……”
路易深吸一口气，双眼一闭，手臂牟足了劲儿就是一刀！
“噗！”
刀是刺中了，但手上传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像是刺中肉体的感觉，很有韧性。路易缓缓睁开眼睛，可眼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眸，嘴角带着微笑，那被卷成团的衣服被他举在胸前，而那把匕首……正深深地插在上面，完全没有刺中对方的胸口。
“哟～你回来了？”
“啊啊啊！”
路易尖叫着丢下匕首连连后退，可没几下就撞在了栏杆上，她回头看去，可视线范围内只有吼叫着的波涛，别说退路了，就连一点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唉……这技术还是不行啊，行动不够果断。”
男人也站起身，一直走到她的面前，背对着路灯灯光，脸上的笑容越发邪魅。
“啊啊啊……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路易已经被吓得双腿直打颤了，上一次顶多就是露出马脚，而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刺杀未遂，被他抓住一定会军法处置的！
“没什么，我要给你些东西而已。”
说着把手伸向兜里。
「他要掏枪了」
她这么想着，随即便闭上了眼睛，看来已经彻底死心了。
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路易轻轻睁开一只眼睛，却看到那个男人把自己手中的匕首抽出，收入自己的口袋中，转而把一个小包儿放到她的手中。
“还没吃饭呢吧？”
他说道，声音中尽是温和，没有一丝怒意。
“快吃吧，吃完就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下午还有其他任务呢。”
她下意识打开小包，里面竟然躺着两块小巧的蜂蜜蛋糕！而且形状依然完整，完全没有被压扁的样子。
“这，这……”
这番举动让路易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行为已经超出她的预算范围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便要转身。
“请，请等等！”
路易一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但在接触的瞬间又像是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
“为什么……你还会这么对待我……”
“嗯？你是我的下属啊，上司关心下属很正常吧?”
“可我刚刚可是要刺杀你啊！”
她大喊出声，眼中不知为何噙满了泪水。
“你从我来这里第一天就知道的，我可是被教会派来暗杀你的刺客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会关心一个要杀你的人！?”
“这个嘛……”
他想了想，接着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伸出手把路易额前几根乱掉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因为我从你眼中看不到一个刺客所具备的东西，残忍，果断，专注，随机应变，而这些我统统都看不到。”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是相反的，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善，虽然嘴上总是很不客气，但其实经常帮助港区里的大家吧？即使自己不会也会尽全力学着去做。”
“怎么会这样……”
路易愣在原地，湿润的眼眸有些睁不开，他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听上去都不过是在阐述事实，但每一个字却能深深点在她的心上，有些害羞地别过脸去。
“我明明在找一切机会在监视你，可为什么……”
“你很孤独。”
突然凑到她面前，强迫她与他的眼神对视，而她的俏脸也像第一次那样越来越红。
“你以为你在观察我？哈哈，其实是咱俩都在观察彼此罢了，只不过你很容易分心而已。”
烛阴回去了，整条路上只剩下路易一人坐在椅子上。她从小包中拿出一块蛋糕，小口微张，用贝齿轻轻咬下一口后细细咀嚼着，那丝丝滑滑的甜味顺着味蕾一直滑到她的脑海中，滑入她干涸的心房中，化作春雨滋润着那棵初露头角的幼苗。
“啊……”
三下五除二，两块蛋糕就已经全部下肚，揉着终于得到满足的胃，路易的内心也逐渐从刚才的剧烈波动中稳定下来，望向那风暴过后的平静海面，星辰和明月已经高悬在天空之上。
“观察彼此……吗？”
轻声念叨着，她的唇角勾勒出一抹从未浮现过的动人微笑，甜甜的，就像那两块蜂蜜蛋糕一样。
6个月后的一个下午。
她扑通一声僵硬地跪倒在港区舰的教堂中，瞳孔放大又缩小，就连阳光经过七彩玻璃构成的窗户的折射也无法照亮她眼中早已暗淡的神采。
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她面前被漆成纯黑色的棺材中，没有左臂，冷冰冰的，一如路易她曾经的心……（详情请见瑞鹤篇）
“嗯……嗯？！”
从睡梦中惊醒，路易揉着发酸的眼皮，我连忙把她扶好，以防止她直接面朝下倒下去。
“醒了？”
“啊……咱到哪儿了？”
她慵懒地问道，由于并没有带着她的长枪，所以感觉手上不免有些空空的。
“快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就能靠岸。”
“哦。”
“不过啊……”
我问道。
“咱们这次回来……到底是要干啥啊？”
“不知道。”
路易摇摇头，眼中的疑惑不比我少，同时从怀中抽出一封信纸。
“泰莉莎阿姨让我带着你一起回去的，奇怪……明明她一直都是用手写信，可是这次咋是发邮件了？因为她对电脑很不擅长，这个邮箱还是我帮着弄的……”
“哈哈，万一她突然开窍了呢？”
“嗯，也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