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光幕之夏 第27章 文具店
第27章 文具店
如果一个人必须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目标所奋战，那他其实是很容易放弃的，但如果他的每一小步都能有所回应，那么不论多么困难，他都能继续下去。
而对于盈若缺来说，方相的联络就成了这切切实实的“前进了的一小步”。
露易莎的事情最终尘埃落定，雷娅也很积极地帮助她重新温习那些基础的战斗内容和战术动作，偶尔盈若缺和尤莉尔也会加入其中，一时间堇青石内部的训练氛围异常的浓厚。
一般她们会在方相安排的靶场里进行训练，多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付了足够的价钱后，还可以使用大部分实弹。
就这样在忙碌中度过了几天后，方相发来了联络——和石墨烯之前的武器装备的核心供应商，“银日集团”已经恢复了联系，而此时此刻，根据方相提供的联络方式，少女们正一边闲聊，一边走在前往对方据点的路上。
“人类对光幕市的渗透，从陨石落下以后没多久就开始了。”
“过去的五年间，有数量不详的情报人员进入光幕市，注意，我说的是情报人员，也就是说，其中不包括‘石墨烯’这样的‘行动人员’，如果把整个情报网络看做一个人的话，方相那样的情报人员才是核心，石墨烯只是手脚和肌肉而已。”
“最开始的时候，为了避免情报泄露，同时也是为了保护石墨烯，石墨烯是被要求尽可能避免掌握任何情报以及‘联络端口’的。”
光幕市秋天的第一场雨来得比预料的晚了一些，而且和盈若缺想象中的那种延绵不息的细密雨幕不同，这只是出门前下了大概十五分钟的中等雨，比起秋雨更像是盛夏的雷阵雨。
只不过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吹拂着的风中已经明显地带上了丝丝凉意。
四个少女走在街上，盈若缺，雷娅和露易莎成左中右走成一排，尤莉尔主动保持着几十公分的距离，走在最后。
之所以走成这样，是因为雷娅打算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抓紧给露易莎补充一下关于石墨烯的基本知识，免得她到了之后露怯，盈若缺虽然知道大部分，但再听一次也没坏处。
“起初，需要石墨烯亲自处理的端口就只有‘补给’这一个端口，毕竟各种武器弹药，装备和设备很难通过第三方良好地转达需求，所以最初，每个石墨烯行动小组的队长都会有一个定点联络的‘端口’，向伪装者们直接定制需要的武器弹药。”
“等一下，原来我们的武器弹药是从伪装者那里弄来的吗？”露易莎双手抱头，将嘴里的口香糖吹成一个泡泡。
“UNRC不可能在光幕市建立补给线，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后，我们就确定采用贵金属直接购买现场定制的方式是更为经济有效的。”雷娅看着露易莎，耐心地解释，自从她开始指导露易莎练习后，似乎两人之间的隔阂也没那么深了——当然露易莎买了三倍数量，也就是51个补丁给雷娅道歉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买布丁的钱是盈若缺出的，准确地说是露易莎借的，因为露易莎还要撑着乐队，所以手头总是很紧张。
盈若缺倒是无所谓，就当是团建经费了，雷娅也说了除了自己的那17个，剩下的大家可以随便吃。
“任何中大型船只都不可能靠近光幕市，会被摧毁，用潜艇运手枪太不经济，小艇没办法穿越风浪。”盈若缺单手叉腰，进一步做出了补充，“而且，银日集团能够提供光幕外没办法提供的定制类服务。”
“最开始也不是银日集团，这件事也经历了一些波折。”雷娅若有所思，作为一期特工，她已经在光幕市活动了三年多的时间，也经历了大部分和石墨烯有关的事情，“不过总而言之，一年多以前，这方面的工作就是银日集团接手了。”
“银日集团会从他们位于‘世界各地’——当然是伪装者认知中的世界各地，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世界并未毁灭——为我们搞来所有武器和装备，甚至有些按照我们的认知，还处于试验中，并未列装的武器装备，他们都能弄到。”
“所以严格来说，不用客气，毕竟我们是付了钱的。”盈若缺补充一句，单手插兜摸着沉甸甸的金条，满脸幸福的笑容。
什么年龄段的女人都不能拒绝一次公费报销的奢华购物之旅。
“重点是，她们真的能弄来‘世界各地’的东西。”
突然，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的尤莉尔开口了，前面三个人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尤莉尔上前一步，挤进雷娅和露易莎中间，开口解释：
“除了情报人员，还有研究人员也上岛了，他们曾经以试验的形式向伪装者财团们购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曾有一位研究员希望伪装者前往理论上已经毁灭的萨克拉门托，进入他家取回一件他童年的玩具，伪装者确实做到了。”
“类似的试验还进行了好几次，伪装者们取来了海啸中遗失的艺术品，珍贵的实验材料以及其他的一些无法仿造的东西。”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雷娅微微扭头，好奇地发问。
“呃……我是听我姐姐说的，我姐姐也是一名二期石墨烯，嗯……”
“所以说啊，如果一定要说联合舰队覆灭的身上学到什么的话，大概就是第一次确认了，光幕市的入侵者能够‘凭空创造物质。’”
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尤莉尔，盈若缺直接开口岔开话题为她解了围，金发的少女向前俯身，目光绕过身高最高的雷娅，冲着尤莉尔热情地笑了笑以示鼓励。
“真是难以置信啊，这种猜想倒也是一直有。”对于尤莉尔，雷娅显然还有问题想要问，但盈若缺的动作很明显的是想要跳过这个问题，雷娅自然也就不打算继续追究，而是看向盈若缺，发表了感慨，“在我们看来能够凭空创造和消灭物质的文明，竟然真的有必要入侵我们？”
“某种意义上，这根本算不上入侵。”一直静静地聆听学习的露易莎掏出锡箔纸，将嚼得没味的口香糖包起来，随手丢进路过的垃圾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人类修高速公路的时候，也谈不上‘入侵’蚂蚁。”
这句话导致了接下来长达整整一分钟的沉默。
人类修筑高速公路的时候，踩了蚂蚁窝一脚，这代表人类想要“入侵”蚂蚁吗？人类会因为蚂蚁的灾难停下来和蚂蚁沟通吗？会给蚂蚁解释自己在做什么吗？就算解释了，蚂蚁能理解吗？
“你们知道我喜欢人类的一个什么习惯吗？”一分钟经过，盈若缺看着人行道左侧车水马龙的街道，停顿了几秒，继续说。
“一个人反复咀嚼一个令人快乐的消息，每次都能感受到快乐；但一个人反复咀嚼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反而会逐渐麻木而变得平静。”
“这个消息越是令人绝望，无数次地被证实后，人反而会更加地平静与坦然，对吧？”
“太！TM的！对了！”露易莎品味了一下，然后伸出大拇指，给了盈若缺一个爽朗的笑容，“人活着就是为了下一顿饭，盈缺！你就是我的神！”
“你是怎么把她的话和下一顿饭联系起来的。”雷娅尴尬地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捂嘴轻笑的尤莉尔，心中些微的阴霾也悄然消散。
“那么，雷娅。”看到自己的同伴们脸上已经恢复了轻松的神色，盈若缺再次转移了话题，“你和接下来，要跟我们联络的伪装者有接触过吗？”
“一般来说，石墨烯特工是不直接和伪装者接触的，除了队长以外，其他人一般是将需求写好由队长带去，后续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调整也是由队长代行。”
“不过，‘盗火者’之前，我和……萨沙，去过一次，”雷娅张开嘴，轻轻吸了一口雨后微凉的空气，“流程我是都知道的，只要银日集团还想跟我们合作，那就没问题，哪怕之前接头的人死了，也没关系。”
“那么，我们应该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吗？”盈若缺认真地点点头，再次俯身看向其他两人，“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去吧？”
雷娅眉头微微皱起，双手抱在胸前，手指背托住下巴，仔细地思考了一下。
“大概核心是两点吧。”
“第一是，我们是去消费的，所以完全不用客气，现在的任何客气和将就都会让你在将来送了命。”
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地狠狠点了点头，这没什么问题。
“第二……怎么说呢……”
“我们要把自己当成是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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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若缺站在人行道的石板上，打量了一下这家店铺。
这是一家在光幕市的小巷里随处可见的底层商铺，外墙是光秃秃的混凝土，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大片的抽象喷漆涂鸦，角落里还贴着一些奇怪的传单；店面的招牌也是用塑料布拉成的，招牌较低的地方也有一些喷漆的痕迹，最下方的边角还有一些烧焦的痕迹。
盈若缺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店面的名字，偌大的招牌上只写着“文具，二手书，打印，复印”四个词，老旧的木质包边玻璃窗内侧挂着一个缺了一个角的黄色小塑料牌，上面写着“营业中”。
“就是这里了。”雷娅站在店门前，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胸针，别在了自己熨烫笔挺的西装校服的左胸，迈开脚步推开了大门。
刺耳的门轴转动声中，四位少女走进了破旧的店面，正对着装了防盗金属护栏的门的是一个透明的玻璃柜台，里面坐着一位大约七八十岁的老年男性。
“有什么需要吗？”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看了一眼进来的四个女高中生。
“我们需要一些文具，各种品类的，我们都想看一看。”雷娅走到柜台前，看着老人开口，说完，她伸出右手，单手撑在透明的玻璃柜上。
盈若缺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雷娅的无名指上，戴上了一个银白色的，有着复杂花纹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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