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被草原上的一对狼羊收留这件事(呜米&咩栗同人文)
草原上又一次下起了雨。密密麻麻又细长的雨滴被狂风吹离了它原本计划好的轨迹,混乱的雨线划过漆黑一片的天空,一根接着一根,利剑一样地,刺向这片广袤的土地,也刺向似乎正在这片土地上爬行的,浑身沾满污泥的我。
总觉得,就好像是乌云把形形色色的人们心中某一份伤感与苦痛收集起来,再一个一个强行塞进狭窄的雨滴里泼洒下来一样。
这就是这样的雨天带给我的感受。不知道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首先会想到这些。浑身上下早就已经湿透,雨水和狂风持续着一点点带走我的体温,四肢所剩下的直觉也已经不多。这样的我,依然在地面上,艰难地爬行着。原因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只是莫名地觉得不该就这样停下来,于是就单单靠着这份可能随时崩塌的信念挣扎着,仅此而已。
雨还在下,意识也开始跟着雨水一起流走。眼前出现了一点光亮,一会儿就变成了模糊的一片。一双雨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颤抖地抬起头,只能勉强看清一个人形的轮廓。
这算是得救了吗……
一切瞬间黯淡了下去。我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脑海中一片空白。我猛地睁开了双眼,意识就像它突然消失那样,又突然钻进了脑袋。重新取回意识的我,很自然地开始了思考。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然而这个思考的过程很快就中断了。因为我在一个感觉上应该不难回答的问题上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是谁?
知觉也逐渐流回了体内,我试着慢慢地坐了起来。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四肢也有些麻木,不过正常的行动和思考似乎是没有问题了。我站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并试图回忆起点什么来帮助自己整理一下这莫名其妙的现状。然而结果只是肉体层面上变得更加活动自如了,精神层面依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好像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
“噗!”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逗笑了。环顾四周,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并不大的小屋,看起来像是一个杂物间,虽然实际上除了角落靠墙的一个工具柜和身旁的一席被褥以外就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无法让人感到熟悉,却也很奇怪的没有让人感到孤独。被褥旁整齐叠放着一套脏兮兮的衣服和一套洗净的衣物,也使我想起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以及那个我以为是幻觉的光影中模糊的人影。看来我是被这个人救下了吧。
回忆再次戛然而止,遇难前的记忆依然埋藏在深渊,连一个边角都触摸不到。看样子可能短时间内都想不起来了吧。我放弃了思考,换上了那套干净的衣服,来到了房门前。停止没有意义的思考,首先行动起来,我认为这才是现在的我应该选择的道路。我推开了房门。
“啊……这应该还是早上吧?”半轮红日嵌入远处的地平线,正在随着时间缓慢地挣脱出来。清晨的微光照亮了广阔的草原,以及草原上不规则坐落着的小屋。微风吹拂着,在草尖形成了几道长长的波浪,也顺带着吹走了我的头痛。离自己不远处是一座不大的小屋,灯光透过窗户,捎来一种与微凉的微风不同的暖意。救下我的大概就是这家人吧。我来到小屋的门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小屋本身并没有什么特点,除了正中一扇画满了五颜六色花朵图案的门,挂在门把上一张用很有个性的字体写着“营业中”的小牌子,以及门上方悬挂着的一幅大得夸张的印有“MeUmy”字样的牌匾。牌匾的两端还画着一对看上去很可爱的画像,似乎是一头小狼和一只小羊的样子。“商店吗?”我轻轻地拉开门,却被门后挂着的风铃的声音吓了一跳。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内室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了两张清秀的面庞。一个有着狼一样尖尖的耳朵和长长的尾巴,另一个有着羊一样坚硬的角和厚厚的绒毛,就像牌匾上的画像一样。两个人都是一副系着围裙,带着厨房手套的打扮,应该是正在准备早餐。两个人的围裙上还互相绣着对方的图案,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啊,你已经醒啦。”率先开口的是小狼,“你先去那边坐一会儿吧,早餐马上就好。”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小狼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帘背后。我拘谨地有些不知所措。“那个……请问我可以在店里随便看看吗?”我鼓起勇气试着和正准备跟着离开的小羊打了声招呼。她停住了脚步,回过头轻轻一笑。“请便。”这份笑容让本来僵硬的我放松了下来。我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
店的面积算不上很大。三面墙壁前都摆放着不高的货架,货架上面陈列着的是一些或大或小,做工却都十分精致的小物件。草编,泥塑,不同材料、不同形状的各种本没有生命的装饰品,在透过窗户射入室内的阳光照耀下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样生机勃勃。屋子正中央是一张比较大的圆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数个狼羊形状的可爱布偶。“应该是一家礼品店吧。”我这样想着。然而马上,我的视线就被一处不太寻常的陈设吸引了过去。我试着走近一些,方便一睹它的全貌。
那是一小片与店面的其他部分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的空间,用点缀着花朵的泥土夯成的隔断与旁边的售货区隔开。轻轻撩开隔断上垂下的布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块已经被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便签纸贴满的留言板。留言板上的内容风格迥异,有的直抒胸臆,有的诙谐幽默,也有一些看上去就像是在恶作剧一样。然而相同的是,从它们或端正或歪斜的笔迹当中,都总能感受到一份感谢与支持,还有一份美好的祝福。角落是一座小的陈列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与店内的销售品风格不同的小礼品。正中是一张不大的圆桌,一对隔桌相对的椅子,桌上还有一套精致的茶具,以及一块写有“烦恼相谈”的立牌。“她们刚才说的让我先坐一会儿,应该指的就是这里吧。”我突然意识到,于是就顺势坐了下来,静静地闭上双眼,隔着窗户感受着朝阳洒在脸上的暖意。
“看上去是一家很有趣的礼品店呀。”
“久等啦!”一个稍显慵懒却也不失活力的女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从浅眠当中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趴在桌子上晒着太阳睡着了,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直起身子,猛然看到桌角的一滩水渍。
睡着就算了,还流口水的吗?!
透过门帘下方的缝隙已经可以看到她的双脚,已经没有时间了。我飞速抬起袖子在桌角疯狂擦拭,于是当她端着早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用一副小学生上课的坐姿坐着,看上去乖巧到有些恶心的我。
然而事实上,进来的小狼并没有对我抱有多大的兴趣。她利落地放下餐盘,随即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几乎没怎么正眼瞧过我。明明是自己想要掩盖“罪行”,被无视以后却又感觉有点难过。我不会其实是个变态吧?我半惭愧半懊恼地低下了头。
“身体感觉怎么样了?”突然的问话让我不自觉地抬起头,猛地对上了她的视线。虽然她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我还是能从她的眼神当中读到一点点关心和担忧。也可能真的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吧……我突然小声笑了出来,这是自嘲的笑。说起来是她们救下了遇难的我,而我还在一边四处悠哉地闲逛一边胡思乱想,连自己最应该要做的都没能想起来。我站了起来,向她深深地鞠下一弓。
“感谢两位救下了本来已经绝望的我,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不算很善言辞的我只能想到如此套路化的表达方式。“虽然不知道我能为二位做什么,但请务必给我个机会报答这份恩情!”我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紧闭着双眼,尽力不让眼泪滴落下来。受人恩惠原来是如此强烈的一番感情吗?
“没事啦,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应该也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吧。”另一个更加柔和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慢慢地抬起头,发现小羊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了我和小狼之间。小羊拍了拍我的肩膀,却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失忆带来的痛苦和无助一瞬间得到了一个可供释放的缝隙。泪水就这样决了堤,在两个人略显慌张的安慰声中,我放任自己的情绪向外宣泄着。可能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暂时摆脱这份空白回忆的阴影。
“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嘛……”小羊自言自语道。情绪稳定后的我接受了两人的好意,一边享用着难得的餐食,一边向她们解释了我现在的处境。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小羊有些关切地问道。我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继续想也没什么意义了。总之不能再麻烦两位了。这么大的草原,总还是会找到一些办法的吧。”我努力做出一副灿烂的笑容。
“其实你留下来也不是不行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狼突然开了口。我猛地站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真的吗?!”
“喂喂等一下,我得先说好。”小狼摆了摆手示意我冷静一点,继续说着,“肯定不是白白让你待在这儿的。你可以留下来在店里工作,包你的食宿,但是没有工钱。住的地方嘛……一会儿把你刚才休息的那间仓库收拾收拾凑合一下吧。这样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我感动地声音有些颤抖。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绪又想要涌上来了。
“行,看来是没有什么意见了。”小狼说完遍风卷残云般地收拾掉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那今天就准备开始干活吧。先去收拾你的仓库。”她丢下这句话后就麻利地端起空盘子走了出去,留下了不知应该作何反应的我和正在努力与自己的早餐战斗的小羊。我呆呆地向小羊投去了视线,得到的是一份微笑和竖起的一颗大拇指。我默默地动起了筷子,重新开始进餐。
“总之在你记忆回来之前就安心待在这里吧。这里怎么说也是一家礼品店,偶尔也会有来烦恼相谈的客人,说不定能帮助你想起些什么呢。”小羊的声音再次响起。“啊对了,我叫咩栗,另外那条狗狗叫呜米。今天开始就拜托啦~”说完她也起身离开了。我举起了盘子,遮挡住被眼泪淹没的脸,低声说出了那声一直没有好意思说出的——
“谢谢……”
餐毕,我收拾好情绪,准备回去打扫我的房间。在拉开店门的一瞬间,我注意到门后挂着的风铃上系着一张白色的小纸条。上面写着这样几行字:
呜米喵~想成为大家的爱~抖露!努力进步,在舞台上kira☆~kira☆~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想到那样看上去有些酷酷的人也会有这样可爱的梦想呀。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梦想早就已经实现了吧。”我看了一眼那块被贴得密密麻麻的留言板,不禁这样想道。说起来,我自己的梦想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推开门。台阶下长着一株饱满的蒲公英,在晨风的拂动下轻快摇曳着。我小心的将它摘下,轻轻吹了口气,目送着四散的种子们被风带向某个不知名的远方。
“嘛,总之先试着做一个见证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我摇了摇头,赶走了心中不安的杂念,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失去的记忆会何时复苏,也不知道未知的未来会在何处不期而遇。
不知道随风飘散的蒲公英的种子,会在何时何处的土地上飘落,生根发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