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下)

好累，太阳很好，风也很好，人却累的不行，这样好的天气真的不如在窗台上趴着，然后突然拉开窗帘，让阳光洒一身，从头到脚都是光的味道。可现在是万万没有办法想起那样的感觉的，我要用心地走路，还要顾及我旁边这位熟悉的陌生女孩——熟悉与陌生全都用在她身上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我想尽力忽略我身边有人这样一个事实，可是却又不得不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忽然看向她，想要问她是否喜欢我，憋了一口气之后又转过头去了。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需要太大的勇气了，像我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着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可若是写一封信来，我恐怕要写满满两张八开大的白纸那么多吧。话很少，但一旦到纸上便滔滔，我一向这样。

我忽然想到她一开始见我说的那句话，“我以为会写故事的人都很温柔，很可爱，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原来从一开始她对我就谈不上喜欢，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失望。我也失望了，若一开始就带着失望走这段路，那无论还有多久到达终点都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想来她比我更加失望和尴尬。我又偷偷瞄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她确实有几分失望的神色，嘴角极力向后拉扯尽力表现出放松的表情。

“快了吗？”她又问道。

我知道她这样一直不停问，多半是因为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散步——一种浮于表面，内心却相隔很远的散步，我想经历这样的过程的人，或许会明白：世界上有太多的正在做而且要做完却毫无意义的事情存在。

“下个路口就转。”就在远处，有个路口，可以看出有车和行人从那里面冒出来，也有行人和车涌入。

“还有很远啊。”

我想说——能看在眼里的东西就不算远，星星和喜欢的人是一样的——可不敢说，这样的话，或许只有写在纸上才美丽，说出来不过是土气的话。俗不可耐。况且，在她已经期待这场散步的终点的时候试图挽回整个局面，这是多可笑的事情。

我忽然听到了流逝的时间，像星星闪烁的声音一样，一种特殊的计算方式。我大脑里在构造一个新的世界来躲避外面的一切，里面怎样都好，只要可以躲开外面那个世界。我在想，什么是后现代主义，什么是荒诞的文章，人们为什么追求荒诞，为什么把自己的可笑捧得那么高，为什么把一些假装的东西变得真实……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被我翻出来。

我抬头，不知不觉已经转了弯，我看向她，她笑了笑，右手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或者说是我们这次散步的终点，我最常去的书店。

忽然，散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