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吾绘卷之血犼绘卷:第二十四章 余不群
血犼谷外,一座依山而建的繁荣小镇之上。
一个面相和善、白白胖胖的男子正牵着一匹骏马走在街道上,身旁跟着几名高大的护卫,那身锦缎华服便是路人一看也知是商人巨贾。
胖子脚步随性而悠然,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散步般,哼着小曲,径直走进了镇上最好的客栈。
小二一看到这位商人打扮的客人,立刻满脸堆笑,上前招呼道:“客官里边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江北贸易繁荣,商贾来往络绎不绝,就连皇家的天宝商号总部也是设在扬州。
这种一看就是富商的客人是做生意的人家最欢迎的,往往伺候的好还能得到不菲的赏钱。那些大商人即使是手里流出来的银子也相当于他们大半个月的工钱。
况且这位的衣着,一看就是上好的云纹锦缎,属于那种即使是有钱也买不着的品类,只有一些享誉天下的商号每年才有特供份额。
来往的商贾巨富和达官贵人见得多了,店小二自然也是深知其分量。
如此贵客,那还不得招待好了?
“客官,来来,这边上座。”小二一边招呼一行人,一边唤来马夫为贵客牵马。
“来一桌你们这最好的酒菜。”白净微胖的男子将马绳递给客栈的下人,同时给了一两银子,叮嘱道,“喂得仔细些,我这马只吃精饲料。”
客栈的马夫连连点头,这一两银子除去精饲料的花费,他还能赚不少小费,自然勤快得很。
店小二看着马夫手里那一两银子,顿时有些眼热,他强迫自己转过头,脸上笑容更加热络地招呼起客人。
这随意都是一两银子出手,只要自己伺候的好,还不是只会更多?
“您里边请,里边请。”
小二引着几人穿过吃堂食的大堂,来到客栈一楼里边一间半开放的单间,两侧挂有帷幔,与邻桌以水墨屏风相隔,这里既相对幽静又可以看到整个厅堂,可以说是位置极好。
“客观稍等,饭菜马上就来。这可是小店独有的山竹酒,您先尝尝。”小二打来一壶酒,为每人斟上一碗。
这山竹酒可是店内特色,别处那是断然喝不到的,来往血狱镇的江湖侠客们都好这口,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嗯。”白净和善的胖商人点点头,将视线转回厅堂内,默默观察着客栈大堂里来往的人。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一身行装的江湖侠客,毕竟名震天下的血犼谷就在七里之外,附近区域江湖人士来往极多。纵然是进不了谷的,也会到谷外的血狱司去走一遭,说不定就能被哪位血面狱使赏识也未尝可知。
毕竟,血犼教不是有教无类的吗?
比起那些守财奴似地把自家功法藏着掖着的高门大派,血犼教可谓是独树一帜,不仅把六品以下的功法广授于天下,还定期在血狱司与扬州举办比武交流,传授教内武功。
这样的好事,怎么会不引人蜂拥而至?
“余大人,我看着满堂宾客似乎大部分都是练家子啊。”一名亲信护卫一边给白净胖子的空杯倒了杯酒,一边感慨地说道。
他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要不是得面前的这位大人看中,现在也不知会在何处漂泊,见到这些同为草根之人的江湖侠客和走卒,难免会有同病相怜之感。
白白净净的胖子姓余,名不群,卓尔不群的“不群”,现在年仅三十岁出头就是扬州天宝阁商号的副管事之一,可谓是前途无量。
虽然这与他那个身为阁主的爹有着一点点的关系,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孝顺。
余不群抿了一口酒,吧唧吧唧嘴,评价道:“一般,糙了些。”
他转而又说道:“这里毕竟算是血犼谷外围,各类江湖人士多些也正常。我虽然只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但血犼教凡品的功法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
“唉,只可惜六品以上的门道就被各大教派死死把控着了。”那名亲信叹了口气,迟疑片刻才犹豫着问道,语气中有一丝热切。
“大人,您在天宝阁多年.......”
余不群斜了他一眼,看着那张略显紧张的面庞,却只是笑了笑。他一眼就看穿了手下的小心思,但是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他既是天宝阁的管事,高阶功法这种敏感的事情不该掺和的决不能掺和。
即使是天宝阁真有,他也是会装作不知,更何况本就没有了。
“天宝阁是商会,不是宗门。”余不群轻声道。
那人闻言,也只好识趣地点点头,不再问了,跟着大人行走江湖这么些年,那丝训诫的意味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余不群指点着厅堂内的食客,轻声说道:“你看这些江湖客的气息,也就是八、九品的样子,七品的只有东边的那一桌客人。可是气息逸散明显,多半是逆练了些什么不入流的旁门武学。”
“大人慧眼如炬。”护卫们适时吹捧道。
哪知余不群却摇摇头,说道:“我们这次出来是要登门血狱司总部,不同以往。扬州的血狱司下属产业我去过无数次,连看门的都是六品护卫,大堂里更是至少同时有三名以上的五品护法,店家主事我虽看不出来,但想来也是四品高手,甚至有可能就是某位鬼面狱使,更何况如今临近血犼谷的总部?
那些见一年都难的血面狱使.......都说血狱司广招门徒,血面狱使行走世间,每年都会带回一些优秀的孩子来。可这么多年,我却一位狱使都没见过。
更不要说那位神龙间首不见尾的狱主了,只是这次登门有任务在身,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啊。”
余不群没有继续说下去,最近商会里的情况混乱,自从上个月的那件事发生后,众人就一直呈现一种压抑而惶恐的状态。
京都那边,皇家天宝阁迟迟不来人,也没个消息,现在扬州的大商会各方都吵翻天了,谁也不愿意担这丢镖的责任。
那可是皇家的镖,如今出了事,是要杀头的。
余不群此次出来联络业务也是为了避开天宝阁内的那些糟心事,免得牵扯进去,本来那一趟镖就和他没什么关系,值此混乱之际,也是能躲就躲吧。
这,也是他那阁主父亲的意思。
同时也是提携他这个纨绔儿子,在商会内部争吵不断、互相扯皮的时候还将联络血狱司这样重要的事务交给了他。
余不群心中是分外清楚父亲的一片苦心的,这次登门,哪怕是没有路,他也要趟出条路来,非得见一见鬼面狱使不可。
他只是有些惭愧,怕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胜任如此重要的任务,辜负了会长的信任和期待,可是表面上他还是镇定如常,轻松自在的。
这领头的,总得给手下人做个榜样才是!
话说回来,江北血犼教有着威震天下的实力背书,谷内谷外高手如云,同时也是贵族门阀的座上宾、王侯将相府邸的常客,和他们名下的血狱司做生意总是十拿九稳了吧?
难道还有人敢打血犼教的主意吗?在这江北之地,谁能做到?
毕竟,像是日前那样的事儿......
“来咯!”
余不群思忖间,店小二端着盘子从后厨来到桌前上菜。
“鲜锅兔,百味羹,酱爆鸡丁紫苏虾,几位客官请慢用,后边儿还有。”
余不群尝了一口鲜锅兔,胡辣鲜香,与扬州地方咸淡皆宜的口味大相径庭,但却惊人的美味,令他颇感新奇。
吃惯了扬州的豪门宴席,山珍海味,还是这平淡小菜最是真滋味,令人称奇。
“没想到这从西域传来的小小辣椒竟这般有滋味,啧。”余不群握着筷子点了点,显然是对这道菜非常满意。
这方圆几十里虽然不挨着任何一座大城,但是在血犼谷的威慑下却祥和安宁,远离纷争,数十年来这血狱镇已经发展成了远近闻名的商业重镇,横亘在扬州通往京都的途中。
各大商会分号纷纷在血犼谷外的血狱小镇坐落,因而此地繁华、富庶得很,甚至在血犼谷外忉利山下形成了一座位于江北商道一侧、繁华程度仅次于扬州的商业重镇。
无他,只因此处是血犼谷所在之处,只因此处,是血犼教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