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降临》 十六章（节选）

今天是帝皇降临卡利班的日子，扎哈瑞尔自早上起就处于兴奋与激动之中。对于扎哈瑞尔能成为莱昂的荣誉守卫，内米尔心中有些嫉妒，但是竞争和相互击败在两人的友谊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之事。

扎哈瑞尔的盔甲在拂晓时分再一次抛光过，当然这些古老的技术很难与阿斯塔特强大的动力甲相提并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技术上的差距正在缩小。

由于拥挤的人潮和所站位置的角度原因，扎哈瑞尔看不到莱昂，但是他知道，骑士团的至高大导师就站在他前面，没人可以忽略莱昂耀眼夺目的存在。

欢呼声和崇拜的面孔无疑是找到莱昂所在位置的最好标志，沉默寡言的至高大导师很少来到普通民众之中，卢瑟之前曾建议他多到人民中去，和民众打成一片，让帝皇知道莱昂深受卡利班人的爱戴。

激动的喧哗响彻云霄，谁不想亲眼得见如此伟人呢？他可以号令所有的阿斯塔特，得到他们全心全意的效忠，一个具有长远目光，非凡魄力的人，一个有能力征服整个银河的人，一定会被敬仰，甚至可能被畏惧，因为无人知晓他心中酝酿的风暴与怒火。

以上的念头在扎哈瑞尔的升腾而起，让他想起了昨晚的秘密会议，想到昨晚听到的观点，扎哈瑞尔的神情变得冷酷起来，他对自己的决断感到满意，通过威胁向莱昂告密，他先发制人，得以从圆环大厅下面的深渊中脱身，避开这个纷乱的漩涡。

扎哈瑞尔的脑海里塞满了这些奇怪的想法，以至差点忽略潜在的危险，险些铸下大错。

突然，一阵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知道他看到一张在希望与好奇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的脸。

说是与众不同，那是因为那张脸非常严肃，意图在脸上写得分明，挤出了不少皱纹，那个人的眼睛牢牢地锁定了正在前进的荣誉卫队，即使正在随卫队前进，扎哈瑞尔仍能在欢呼的人潮中准确地识别那个人。

他的脸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直到云层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了半边脸庞，扎哈瑞尔才猛然认出了让他难忘的鹰钩鼻和突下巴。

普普通通的羊毛斗篷之下闪过盔甲的亮光，一闪而过的光芒让扎哈瑞尔明白了为何这个男子可以挤过人群来到如此之近的位置，也突然明白了之前在哪见过这个人。

他想起了圆环大厅下面的那个带拱顶的房间，悬挂在房顶的油灯和讨论者残暴内容的斗篷男子。虽然那个人试图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但透过光线，扎哈瑞尔还是将兜帽之下的面容看了个大概，就是那张脸。。。。。那张脸带着恶毒的目光转向了大舞台之上，在那，莱昂和帝皇即将见面。

思绪在扎哈瑞尔的脑海中不停地涌动，纷乱不已，就像咆哮德瀑布从高处落下，撞到坚硬的岩石之后粉身碎骨，他心乱如麻，说不出话来。

一阵阵恐惧升腾而起，他已经意识到，对内米尔讲的一番话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内米尔也没有听进去，躲在要塞地底下的那帮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威胁而动摇，没有放弃他们的计划和决心。

他想转身示警，但话还没说出口，扎哈瑞尔就将它咽了回去，因为他意识到，不论那个男人是存心破坏还是恶作剧，他和内米尔都有口难辨，谁能相信他是无辜的，万一别人怀疑他俩别有用心，是可疑分子呢？

紧张，恐惧让扎哈瑞尔浑身僵硬，让他几乎窒息，他明白一个大麻烦可能很快就要发生了。不断上涌的愧疚和恐惧驱使扎哈瑞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停下与同袍们一致的步伐，迈步离开。

他的离开引起荣誉卫队其他人的一阵惊呼，扎哈瑞尔能明显觉察到背部发烫，那是塞弗领主愤怒的目光，因为他冲向了被骑士们隔开的人群。

每个骑士都穿着带兜帽的白色长袍，头上是密封头盔。但扎哈瑞尔能从他们挺直的身躯之中感觉到震惊与疑惑，他们落在扎哈瑞尔身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扎哈瑞尔一路深入人群之中，扫视着不断出现的面孔和脸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认为那只猎物躲开了他，他不断扳过身边的人头，不断辨认，但一无所获。

扎哈瑞尔一直往前，一手推开挡路的人，一手扶于剑柄之上，一股激动的情绪淹没了他，那是一柄双刃剑，一面为恐惧，一面为背叛，那个叛徒难道没有意识到他的计划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吗？他不知道他的行动是多么的愚蠢吗？

随着距离的接近，目标似乎已经发现扎哈瑞尔了，匆匆一瞥下，两人的视线越过拥挤的人潮，交汇在一起，天空的光辉与地面上狂喜的人们放飞的花灯相映成趣。但扎哈瑞尔无心欣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那人身上。

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人身形有些佝偻，好似千斤重担背负于身，他的步伐很慢，要比扎哈瑞尔慢得多。

意识自己已被发现，那个人身形闪动，试图躲开扎哈瑞尔，但是汹涌的人群随着天空中的光芒不断闪动而拥上前去，他也不由自主地被裹挟其中，动弹不得。

扎哈瑞尔找到了机会，像台推土机一样撞了过去，用拳头和肩膀开路，也不考虑是否会伤到其他人了。

不断有愤怒，生气的声音斥责他，但扎哈瑞尔充耳不闻，眼中只有猎物的存在。

那人试图强行分开面前的人群，但人们很快发现了这个捣乱者的存在，人们愤怒了，生气的面容与高昂的声音在那人面前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扎哈瑞尔终于赶到，一把抓住斗篷，将那个神秘人扳了过来，那人骤然之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就在此时，天空骤然亮起，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好像一盏巨大的闪光灯将光线聚焦在两人身上。

“滚开！”那人站起来咆哮道，他的斗篷被扯开，下面点点光芒闪耀，是盔甲！正如扎哈瑞尔所担心的一样，这人是个骑士。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扎哈瑞尔一记凶猛的左勾拳轰在了那人脸上，那人踉跄着想往后退，可是后面密集的人群撑住了他，没有让他再次摔倒。

“你不会明白的，”那个男子不断挣扎，周围的人开始散开，扎哈瑞尔冲过来又轰了几拳，试图摁住他，那人一边格挡一边说，“必须要这么做！”

这个人比扎哈瑞尔更高更强壮，年龄更大，经验更丰富，但是被识破之后，信心开始动摇，他试图不与扎哈瑞尔纠缠，直接撕开肩膀处的斗篷。扎哈瑞尔看到他的背后背着一个帆布背包，看起来很是沉重。

由于这个束缚的拖累，那个人不能发挥全力与扎哈瑞尔搏斗，尽管他在年龄和经验上都比扎哈瑞尔更有优势。扎哈瑞尔又朝那人打了一拳，正中靶心，把他的鼻子打断了，一股血箭飙射而出。

更多的警报声响起，两人相互纠缠，扎哈瑞尔的肩膀顶在那人的胸膛之上。

受伤的男子再一次失去重心，拽着扎哈瑞尔一起倒在了地上，两人还在相互扭打。沉重的背包里面有东西在晃动，突然六个打磨得很精细，表面暗淡无光的金属圆盘被甩在了地上。

圆盘的外观看起来不复杂，直径不超过三十厘米，厚度只有几厘米，在一面有个橡胶提把，扎哈瑞尔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但他参加过帝国举办的培训班，知道这个东西表面绘制的符号是表示爆炸物的意思。

扎哈瑞尔一肘打在那个骑士的下巴之上，不等骑士做出反应，又抡了几拳，然后把骑士的脑袋扭过来。

“都结束了！”扎哈瑞尔喊道，“那只是谈话而已，你必须马上住手！”

他的对手说不出话来，骑士的脸上的鲜血和被打断的鼻梁骨被天上投射而下的金色光芒点亮，即使受了如此之重的伤，那人的眼睛仍睁得大大的，泪水也开始涌了出来。

不明所以，扎哈瑞尔转过头去，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事情发生，让这个深受重伤的人如此失态。一看之下，扎哈瑞尔张开的嘴就合不上了，一座巨大的浮空城市自天而降。

像是从大陆板块分离而出的玄武岩金字塔，这座城市流光溢彩，它庞大的体积远超任何人的想象。城市的一边有一个巨大的金鹰标志，城市之中城墙高耸，高塔林立，塔尖直刺苍穹。

扎哈瑞尔的对手此刻只能微微挣扎，他们之间的战斗已被人遗忘，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那艘巨舰带着光明与火焰缓缓降落，四周则是体形较小的舰群。

狂风席卷着星球表面，不知道那艘飞船是用什么方式驱动，能悬浮在高空，并产生如此强大的气流。

阴影将他遮挡，扎哈瑞尔抬头看见一个巨人的轮廓，正站在面前。

是阿斯塔特。

虽然阿斯塔特的外表没有显出什么异常，但扎哈瑞尔感觉一股远比肉体受到的威胁更恐怖的恐惧将他完全吞噬。

虽然拥有致命的凶悍武力，在此之前，阿斯塔特仍是善良的巨人。但现在，武力已被授权使用，一只大手攥住了扎哈瑞尔的喉咙，将他从对手的身上拉开，举在半空。扎哈瑞尔觉得脖子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双脚也在不断挣扎，几乎要断了气。

阿斯塔特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涌来，扎哈瑞尔知道，自己只要轻轻一动，脖子就会像爆弹枪那样啪啪作响，然后，断成几截。

世界开始变成灰色，扎哈瑞尔看到越来越多阿斯塔特战士出现，他们毫不客气地提起了那名堕落的骑士。

“米德里斯，你手里的是什么人？”一个新到达的阿斯塔特战士问道。

阿斯塔特直视着双目，透过头盔上的红色镜片，扎哈瑞尔能看到仇恨之火在巨人心中熊熊燃烧。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时，扎哈瑞尔只听到一个声音。

“叛徒！”那是米德里斯鄙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