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33记）

价格不菲的一餐，我和施七道谁都没有获得应有的享受。

施七道不打算回公司，且允准了我半天的告假。

我要去医院找杨医生，一个临时的决定。

不同于以往，杨医生的诊室外，我没看到很多候诊的病人。

门口的分诊护士也不在，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分诊台。

杨医生是今天下午出诊，我不会记错啊。

会不会是杨医生公出了，停诊一次？

扑了空，我多少有些失落。

许是不甘心吧，我还是走到了诊室门口。

来到跟前，我发现，诊室的门并没有锁。

试探着轻轻一推，随即，我看到了屋子里的人。

他正是杨医生，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

他没穿白大衣，一件白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裤子，还有一双黑皮鞋。

我闻到一股烟味儿。

就在禁止吸烟的诊室里，我第一次看到抽着烟的杨医生。

还没等我出声，杨医生转过身。

看到我的一刻，他明显愣了一下。

那样的神情，并不是被我的悄无声息惊到了。

那更像是一句无声的言语：我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

“思歧，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得太冒昧了。”（望着杨医生，我微微一笑）

“你不用上班吗？”

“我请了假，特意来见你。”

“是有什么不舒服吗？”（杨医生紧跟着问到）

“一切都还好，我就是想来见见你。”

关紧诊室的门，杨医生掐灭了烟。

这里没有正儿八经的烟灰缸，盛放烟蒂的是一个加了水的小塑料盒。

“我从没见过你吸烟的样子，今天是头一回。”

“其实，我已经很久不抽烟了，你看到的这一回不过是一时兴起。”（杨医生淡淡一笑）

“我爸从前说过，烟是男人最好的朋友，高兴的时候来一支，不高兴了也要来一支。”

“嗯，这话说得不错。”

“那你呢？你的这一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我跟着一问）

“我嘛，姑且算是不太高兴吧。”

杨医生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小细瓶的那种，拿在手里刚刚好。

“为什么不太高兴啊？”

“为了人情世故。”（杨医生回应到）

“需要去做自己不太想做的事，是吗？”（我跟着一句）

“今天下午，我本应去参加一个活动，可我不想去，但即便找了借口，晚上的宴请还是没能推掉。”

“那种场合，礼貌地应付一下不可以吗？”

“我根本不想应付，因为，那里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杨医生的目光向我投过来，穿透镶嵌在精致银框中的眼镜片。

“什么样的人啊，让你这么讨厌？”

“我会一直厌恶他，直到他消失，再也不见。”

无疑，这是一个不愉快的话题，我不好再继续下去。

并且，这涉及杨医生的个人隐私，再深问就太没分寸了。

“思歧，你近来的状态还好吗？”（杨医生转开话题）

“还好，不过，还是会头痛。”

“记着我的话，规律用药，不要抗拒用药。”

“我一直随身带着药，不敢有一天的疏忽。”

“那就好，医生最喜欢听话……最喜欢听话的孩子了。”

杨医生口中，“听话的病人”仓促地换成了“听话的孩子”。

我轻轻一笑，缓解他的尴尬，更缓解自己的尴尬。

不得不承认，我依旧是病人，没有完全康复。

我必须做到遵医嘱，否则，看似的“正常”随时可能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杨医生，我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

“那场车祸带给我的脑损伤，是不是很难痊愈了？”

“思歧，请你相信我，我会尽力帮助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全心配合。”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异类。”

“你怎么这样判定自己呢？你怎么可能是异类，你就是一个……”

没等杨医生把话讲完，突然，诊室的门被推开了。

杨医生赶忙站起身，喊了一声“院长”。

随后，杨医生跟着那位院长走出诊室。

隔着半掩的门，我听到那位院长说了一句：晚上，你一定要去，人家是医疗界的大老板，这个面子，咱必须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