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Swap
身份互换

原文链接: 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425191/hot-swap

作者：semillon

译文地址：https://fimtale.com/t/19124

译者：星耀StarTwinkle

译者注：索拉克斯和奥瑟蕾丝互换了一天身份，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吧？

翻译许可：

简介：作为幻形灵虫巢的统治者，索拉克斯没日没夜地工作了好几个月，整整几个月都是这样，他累坏了。当他去友谊学院察看奥瑟蕾丝的情况时，他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作为一个小机灵鬼，奥瑟蕾丝想出了一个计划：她可以变成索拉克斯的样子，这样他就能好好休息一天了。

他绝望地接受了，但前提是他变成奥瑟蕾丝的样子替她上课、做笔记，这样她就不会落下功课。在这之后，他就能偷偷溜走，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但暗焰和余焰也搅进了这件事里。

奥瑟蕾丝闻到了桃子和碎石屑的气味。这种甜甜的味道在她的舌尖上起舞，但却很淡，就像掺了水的果汁。她闭上眼睛，感受味道传递至整个舌头——矿泉水，黄油，还有黑咖啡的苦味。

她睁开眼，只见坐在桌子对面的索拉克斯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挂着一个疑惑的表情，她的身体瞬间热了起来。

他欲言又止，随后终于挤出了一句话：“你——你是不是在吃我的情感？”

奥瑟蕾丝的脸变得通红，把头撇到一边。不幸的是，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仍在盯着他们看，所以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她也没怪他们，毕竟你可不是每天都能在小马镇看到两个幻形灵走进咖啡厅，然后像没事发生一样坐下闲聊。

“奥瑟蕾丝……”索拉克斯以一种有如父亲般严厉的声音说道。

她的视线立马回到了他的身上，“对……对不起，索拉克斯！你只是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她上下打量着他，以此来强调她刚刚说的最后几个字。他没精打采的，眼睛底下有着很厚的眼袋，他的外壳通常是鲜绿色的，可现在却变得灰暗无比，而且当他眨眼的时候，感觉他像是在故意地闭上眼睛，停个2秒，再慢慢打开。

这个幻形灵头领严厉的目光缓和了下来，“那你发现了什么？”

“你劳累过度了，不是吗?”她低头看着她的茶，凝视着自己在金色茶水中的倒影，说道，“要使疲倦变成一种情绪，而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生理反应，这可不容易，而你刚刚的疲惫感是我一生中尝过的最浓烈的一个，我知道我以前很少出虫巢，没在收集爱意上花过多长时间，但我敢肯定我父母会说一样的话的。”

索拉克斯稍稍陷在椅子里，叹着气，“你说的没错……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休息过了，今天本来是要休息的，可暮光邀请我参加一场实验，弄完之后我就来见你了——然后我们就到这了，”他说完了，把头朝后仰着，“对不起，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但现在我的心智和身体不在一条线上。”

奥瑟蕾丝咬了咬牙，脑子里想着解决方法，“难道菲瑞克斯不能替你代一天班吗？”

他在座位里陷得更深了。他又长又瘦的脖子躺倒在了桌子上，下巴几乎碰到了茶杯。“有幻形灵在领土边境目击到了一些行为异常的龙，我们正在和余焰交涉，确保他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那同时也意味着菲瑞克斯大半部分时间都得待在虫巢外了。”

“还有其他幻形灵能胜任吗？”

“如果你想到了谁，我会考虑的，”索拉克斯闭上眼睛说道，“我只是太累了，不过明天应该会很轻松——我所要做的事就只有观摩乒乓球总决赛，还有坐在办公室里回答几个小时的提问，但我真是太累了，感觉就像是要再次和邪茧对峙一样。”

“所以，你只需要观看乒乓球赛，再回答一些你不能立马作答的问题，然后再去寻求法典或者官员的帮助？”

“对的，但就算我能找到一个幻形灵来代我，我也怀疑那些乒乓球运动员还有其他虫会不会开心，因为主持赛事的不是我。”

魔法闪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传来了索拉克斯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什么种族了？”

索拉克斯站了起来，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笑着的自己。

“我能代你，”奥瑟蕾丝用他的形态说道，“你知道我学习成绩不错，在经过两个期中考试周的学习后，我觉得能坐下来，看看比赛，暂时休息下我的脑子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就代你一天，我明天只有一节课，而且我已经预习过了，”奥瑟蕾丝在他的形态下继续说道，“来吧，就让我帮你一下吧。”

索拉克斯不知所措，他无视掉那些依然在盯着他看的小马，向四周观望，看起来就像是他只靠仔细观察咖啡厅的装潢就能做出正确的事似的。

他做不到。

他咬了咬牙，“我真的不该这么做。”

“如果你连看清楚路都很困难，那你要怎么为我们的民众服务呢？”奥瑟蕾丝问道。

听到自己的声音大声说出了这样的话让索拉克斯打了个哆嗦，好像他的潜意识突然又掌管了大脑似的。他摇了摇头，紧闭着双眼，“不，不行，我是你们的领导虫，我不该和你谈这些话的。”

奥瑟蕾丝对他轻柔地笑了起来，尽管他并没看见。“你确实是领导虫，而且我为这点感到高兴，但你不能再这么做了，我能帮你。我可以解决你的问题，求求你了，就让我慷慨，善良一回吧。”

她握住了他的蹄子，亲昵地搓着它。

“求你了，索拉克斯。”

“我……”他喘着气，他睁开眼，看见了微笑着的自己，没有一点疲倦的样子，看起来自信十足，开心活泼，就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了，突然间不知所措。

他叹着气，答应了要求，“……好吧，但我要以你的身份上课，做笔记，以防出什么差错。”

他听到自己咯咯笑了起来，随后奥瑟蕾丝变回了原形，高兴地拍着蹄子。

“耶！”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索拉克斯说道。

“当然！”她回答道，“听起来很有趣！”

“确定肯定以及断定？”

“我很确定，”她嗡嗡地说道。

“好吧，”他把蹄子伸到桌子另一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谢谢你，奥瑟蕾丝，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好意的。”

 

***

在学校上课真是太轻松了。

索拉克斯又换了个坐姿，还在适应这个娇小的形态。

“那什么会让一个私马礼物变得很特殊呢？”瑞瑞向全班同学提出了问题。

索拉克斯举起了他的蹄子。

“奥瑟蕾丝？”

“你是独一无二的，”他用奥瑟蕾丝那活泼可爱的嗓音答道。

“没有谁能做只有你能做的事，而且没有谁能做出一个与你完全契合的礼物，你很特别，而当你送给他人一些本属于你的东西的时候，它们便成了无价之宝，永远也不能替换或者复制。”

“很好！”瑞瑞说道，“现在……”

接下来的课堂过得很快，每当瑞瑞提问时，索拉克斯就会举起蹄子作答。或者他也不会举蹄，然后让充满激情的银溪作一个有点小错误的回答，这样他就能举蹄纠正她。在上课中途，索拉克斯觉得他很喜欢银溪——她太棒了！他在脑海中做了下笔记——以后要试着和骏鹰建立一个更加融洽的关系了，如果骏鹰都像她那样的话，那他们这个种族可真是挺棒的。

临近下课时，他看起来像是教室里唯一还有点精神的生灵了，并且当瑞瑞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感到伤心的，如果这就是奥瑟蕾丝每天要做的事，那难怪她在班里总是名列前茅。

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索拉克斯走出了教室。

太轻松了！现在只需要找个地方变回原形然后再——

突然间一双胳膊把他的肚子抱住，将他举到了空中。索拉克斯尖叫起来，无助地挥着蹄子，不管抓住他的是谁，胳膊肯定很强壮。

他的头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笑声，“当初可是你要我这么做的。”

“我有吗？”索拉克斯抬起头问道，他的视线里全是米黄色和橙色的鳞片。

“我可不是说你直接就让我这么做了，”她答道，“但当你提到你喜欢被运来运去的时候，我又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

“我—我们要去哪？”

“比较私密的地方，”暗焰说道，转弯进入了空无一马的大厅，然后轻轻地把他放了下去，“这地方挺不错的——你准备好今晚的活动了吗？”

噢，不会吧。索拉克斯咳嗽了下，“今晚……今晚有什么事吗？”

这只母龙对着他吐了吐舌头，“你可真有意思，听着：如果我现在就回我的宿舍的话，我什么事都不会做，我现在不想打盹，所以直到你出来之前，我会一直等你。我在想，”她咬了咬牙，脸红了起来，“你想现在就开始吗？”

得赶紧想办法摆脱这事。想办法脱身，然后给奥瑟蕾丝写封信，再变回原形。索拉克斯用蹄子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呃……我得去学习了。”

“但是我们过去的两周里一直在讨论这事，就决定在今天，因为我们这时候不用担心期中考试了，”暗焰对他说道，脸上写满了问号，“你对我撒谎了吗？”

“我没有撒谎！”索拉克斯叫道，往后退开，但只是让自己抵到了一面墙而已，“不是，我只是——对不起，今天事有点多。”

“害，得了吧，你今天就只有一节课啊，”她偷偷笑起来，开玩笑似的拍着索拉克斯的头，“来吧，一起去方糖甜点屋，点几杯奶昔来给你醒醒脑子。”

“听起来不错，”索拉克斯说道，用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掩饰他发颤的声音，“那——那我们走吧。”

 

***

奥瑟蕾丝肯定忘记了什么事，她肯定忘了。现在暗焰紧抓着这事不放，这也意味着索拉克斯被她困住了。

到底是什么事把他困住了？好吧，这个问题提的好。

他喝了一小口奶昔，尽力地品尝它的味道，感受方糖甜点屋的香甜气息，而不是被他面前这只母龙的锐利蓝眼睛所吓倒。

“不管怎么说，”她说道，继续着前几分钟的夸夸其谈，索拉克斯也没在意她说了什么，“那就是白金公主永远都不该被小马国原谅的原因，而且我很讨厌那节课，非常无聊。”

索拉克斯乏味地迎合着她的话，又喝了一小口奶昔。或许他是时候该揭露真相了。

或者……

或者……

他的眼睛半闭不闭的，头耷拉下来。也许他只需要暂时闭上眼睛，然后就可以安安静静地想出答案了。

暗焰把脸凑到了他的视线上，“呃，你还好吗？”

他坐直了身子，“我很好，暗焰，我亲爱的朋友，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你没有积极地为前小马国历史的重要性做辩护，而且，这好像还是你最喜欢的课之一？”她提起了一边眉毛，表情变得十分困惑，“你确定你没事吗？”

“哈哈哈哈哈，”索拉克斯笑道，把头朝后仰着，这样她就看不见他因惊恐而变得又大又鼓的眼睛了。他可以做到的，他能卸下自己的伪装，然后……承认自己是个糟糕的领导虫，再泄露奥瑟蕾丝已经忘了她和暗焰的约定的事，最后把一切事情搞砸。

他现在就能变回原形，然后回家和奥瑟蕾丝再次交换身份就是了。

“我当然没事了，”他不一会儿就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含糊地说道，“嘿——我们另外的那些朋友都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暗焰移开了视线，小声说道。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索拉克斯鼓起勇气微笑起来，试着直视她的眼睛，但失败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只母龙咕哝了一句话，但声音又小又含糊不清。

“抱歉，你说什么？”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她飞快地喝了一口奶昔然后说道，“你老是在提他们，虽然说我也喜欢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但是我没了他们难道就很差劲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索拉克斯说道，“别这样，”他立即说道，“对不起，最近我的记忆真的很差，而且我感觉自己很不对劲，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如果我伤到了你的感情的话，我非常对不起你，暗焰。我不是故意的，就算只有你一条龙，也非常好了。”

她转过头来，满脸疑惑，“等下，你的记忆怎么了？你确定你不需要看看医生吗？”

“我确定我会没事的，”他向她保证，“你会原谅我刚刚做的那些伤感情的事吗？”

“你得再努力些才能给我造成点真实伤害，我原谅你了，”暗焰再次以轻松的语调说道，“嘿，你想不想吃完之后离开这个地方？旋转木马精品店今天很早就会关门，我想确保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没有任何小马/生灵在店里边。”

“旋转——你是说瑞瑞的店吗？”

“对，我们要到那里试穿一堆裙子，还记得吗？”

索拉克斯的翅膀突然弹了出来，它们在互相摩擦的同时发出了阵阵兴奋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后，他的脸开始发热，在座位上不断切换着坐姿以期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他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你，穿裙子？和我一起？”

暗焰用爪子拿起她的奶昔一饮而尽，随后笑着把空杯子甩在了桌子上。“这就对了。”

 

***

奥瑟蕾丝喜欢乒乓球，以旁观者的眼光看起来傻傻的，而且就算你真的投入到其中的话，它还是很逗。但打乒乓球真的很好玩，并且这世上估计没有什么事比一大群幻形灵聚在一起看体育竞技、打专业比赛更疯狂的了。

竞技场是一个又大又深的洞穴，中间放着一个标准的马国乒联球桌，奥瑟蕾丝坐在另一边临时用石头搭的王座上。她伪装成了索拉克斯的样子，当然，她也非常享受新多出来的身高。她只需要弯弯头就能看到大半个洞穴，里面挤满了为他们喜爱的球员欢呼的幻形灵。洞穴另一半的情形和这半几乎是一样的，尽管由于要给出口留空的缘故，幻形灵要少一些。

休闲乒乓球的节奏十分和缓，球会在两边的桌上悠闲地弹来弹去，直到有一边没接住球，或者干脆忘了挥拍。

和休闲赛一比，乒乓球竞技赛简直可以说的上是疯狂。

运动员每挥一拍都伴随着巨大的响声，而乒乓球就像闪电一样从拍子上射了出去，四周传来的惊呼声会传到奥瑟蕾丝的耳朵里，变化成各种预测输赢的聒噪声，只有在半秒过后，当对手挥出一样精准有力的球时，声音才会停下，然后再重复这个过程。

不过最后总是会有哪一方没接住球，此时幻形灵们便会欢呼雀跃，然后努力抑制住自己狂热的心绪，静静地看着她。

奥瑟蕾丝觉得，主持赛事不仅很轻松，而且很有意思。她所做的就只有看看比赛，清楚自己要怎样讲好一个能吊足听众胃口的故事。

在听了一整个寒假沙坝讲的故事后，她很清楚自己不该讲什么。

她望着眼前的幻形灵，感受到了他们内心的期待——他们正等着她说出比赛结果。

她看着中间两个面无表情的运动员，想起了加鲁斯——这只狮鹫要是摆出在学校里出了名的一本正经的表情来，那你可是怎么也猜不出他的心情了。她努力模仿着他的表情，长时间凝视着那个得了分的运动员。

随后她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幻形灵们欢呼起来，肾上腺素在体内疯狂流淌，血脉偾张。站在她身旁的记分员在板子上加了一分。

他们的兴奋情绪使她的味蕾充满着鲜榨柠檬汁的味道，她舒了一口气，愉快地笑了。她很擅长这个，索拉克斯真是找对虫了。

不过说真的，她有点希望身边有一个朋友陪着她，比如加鲁斯或者是暗焰，银溪也行，实际上，要是她任何一个朋友能来这里都会很棒，他们都很适合来这儿。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出了差错的样子，但这事在脑子里又非常模糊。

其中一个运动员打出了一个擦边球，幻形灵们纷纷议论起来，他们看向了她。

她伤心地皱了皱眉，摇着头。紧接着就是一阵抱怨，比赛重新开始。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不会的。

这不可能。

她很棒，她的记忆力无可匹敌。

她忘记一件事的可能性大概只有，呃，好吧，她在书里查不到用于计算这种情况发生概率的方程，但她可以肯定的是——

“索拉克斯？”

奥瑟蕾丝在座位上猛地缩了一下，避开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助理。

“什么事？”她问道。

“龙王余焰要见您。”

“什么？”

“她现在已经很不耐烦了，所以如果您能快点……”

她眨了眨眼，“呃，但我还要主持这场——”

“我们已经与您沟通过很多遍了，索拉克斯。您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把责任加在自己身上，虽然说这有时候真的，真的很暖心，但您主持的只是场乒乓球赛。余焰要求见您，她看起来快要发狂了。”

奥瑟蕾丝看向一边，拼命地试着想出一个计划来——

“索拉克斯！”

她神色大变，“我需要一个幻形灵帮我到小马镇送条消息。”

“没时间了，”助理瞪着她，“现在快走吧，她现在压力很大，如果我们继续把她晾着的话，她一不小心可能会把整个虫巢都给烧了。”

 

***

余焰气愤地来回从洞窟的这边走到另一边，简直就像一团深蓝色的火球。

奥瑟蕾丝感同身受，如果她的压力能形象地表现出来的话，那就会是余焰这个样子。

“我讨厌这个，你根本就不该遭这样的罪，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更强大一点才对，我本该是无可否认的权威的，他们就不该——啊啊啊啊，”余焰抱怨道，用两只爪子抱着头，“我好累。”

她尝到了内疚的味道——就像在黑甘草汁里撒盐一样。她真是太可怜了……奥瑟蕾丝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然后她冲上前去蹭着余焰的脸。“我知道了，先冷静一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说慢一点。”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过她觉得她在做正确的事。如果一个朋友陷入了困境，进行肢体接触是一种能让他们敞开心扉的好办法。当然了，在余焰身上用这招得冒很大的风险，但暗焰可是很喜欢抱抱的（至少旁边没其他生灵的时候是这样），所以她觉得这值得一试。

这招看来还真成功了。余焰明显放松了许多，奥瑟蕾丝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地上听她要说些什么话。

“我们还是不知道那些行为异常的龙藏在哪儿。”

“你是说菲瑞克斯在帮你调查的那些龙吗？”

“是的，我感觉我们都快把这地方翻个底朝天了，除非他们藏在地下深处，否则他们根本就不在这里，”余焰解释道，“但如果他们不藏在这里，那他们就飞得比全小马国任何生物都要快！”

奥瑟蕾丝用蹄子抵着嘴巴，一边轻轻地压着嘴唇，一边想着各种可能的情况，“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他们是被传送进来的。所以：要么有一只独角兽在帮他们转移——这不太可能，因为能做到同时传送一大群龙的独角兽少之又少，就算星光和暮光能连续做到两次这样的壮举，她们也得恢复好几个星期的魔力。那就说明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造成的，或许是有魔法神器的帮助？依我看来，这个理论正确的可能性最大，也就是说我们找错了地方，他们可能是从小马国和巨龙之地里的任何一个地方过来的。我知道这无疑是给你长时间的搜寻行动泼了冷水，但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组织一场奇袭了。”

她准备实行她所说的计划，但当她看到余焰惊讶的表情后停了下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着了魔一样。

“怎么了？”

“你——哇，我上次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余焰靠上前去，脸几乎都要和她碰在一起了，“你真是太棒了，索拉克斯，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爱意，奥瑟蕾丝尝到了真诚的爱意，有着奶油的香味，冰冰的，甜度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小，味道就像是世上最好吃的草莓冰淇淋。她睁大了双眼。

噢，对了！奥瑟蕾丝就是索拉克斯，而且余焰……

余焰靠得越来越近，闭上了眼睛，她的嘴唇贴得非常非常近搞什么鬼她这是要——

“我有主意了！”奥瑟蕾丝叫了起来，快速走到了洞穴的入口，“我认为我知道他们要从哪里进来了。”

她没有转身，没看到余焰那转瞬即逝的渴望之情，但她感受到了这份情感，她心都要碎了，要是她是真的索拉克斯就好了……

但不一会儿余焰就飞到了她的身旁，“哪里？”

“虫巢领土外部有块区域——一片森林，在被邪茧的旧王座屏蔽之前，那里还能施展小马国的魔法。我认为，”她呼了一口气，慢慢地眨了眨眼，“我认为我们能在那边找到点什么，说不定神器在那边留下了一些痕迹。”

余焰笑了，“那我们还等什么？”

奥瑟蕾丝的心怦怦跳起来，眼前闪过了橙色，黄色，蓝色和紫色的光，然后她决定把身子向前倾，蹭蹭这只母龙，“我们现在就出发，余焰。”

龙王，这个力量，独立与冷酷的象征，小脸通红，摸了摸她的脖子。

他们一同享受了这个时刻，然后转身飞向天空。

 

***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就是当幻形灵这个卑下的种族还在从那些非自愿的捐献者身上收集爱意的时候，他们都得精心伪装起来。这是个马尽皆知的事实，除此之外的事就没多少马知道了。其中有一个例子就是意识分离，还有它在长时间未外出收集爱意的幻形灵中的普遍性。

意识分离说的就是收集者忘掉自己原本身份的状况。在这种状况下，收集者忘了他/她除了伪装的身份外是有一个自己的独立身份的，不管他/她伪装的是什么。常常，收集者回到虫巢时还用着小马的思维模式。受意识分离影响的幻形灵里会不自主地出现喜欢抱抱，微笑和唱歌的成员，然后他们通常得与剩下正常运作的虫巢隔离一两个星期，直到他们记起自己是谁之后才会回来。

索拉克斯站在旋转木马精品店的一个基座上看着他的倒影。

他看见了一只天蓝色的年轻幻形灵，身上穿着一件漂亮的红色丝绸裙子。裙摆像一帘淡红色的瀑布一样在地上荡起层层轻柔的波纹，他真心想着，“我看起来真漂亮。”

这就是问题所在，因为他现在明显不是索拉克斯，他是奥瑟蕾丝。他和暗焰在一起，后者就站在他身旁，欣赏着镜子中他现在优雅的样子，眼里放着光。

“我喜欢你身上的那件裙子，”她低语道，用爪子轻轻戳了下他的背。

索拉克斯缩了一下身子，“嗷！暗焰你……”

这条母龙眨了眨眼，突然回过神来，立马把爪子从他的背上抽了回来，“对不起对不起，奥瑟蕾丝！我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他把一只蹄子放在另一只的前面，对她使了个眼色，“我觉得我知道你是怎么了。”

她把视线立即从他身上移开，盯着一架子的裙子看，脸通红通红的，“随你怎么说。”

“你为什么不试些衣服呢？”他问道，“从我们来这儿开始，就一直只有我在试衣服。”

“我会试的！”她强调道，当她走近衣架时，眼神变得惆怅起来，“我只是——我不知道——给我点时间缓缓。”

“我会给你点时间的，但我已经确定好了今晚要穿的裙子了，所以我不需要再试衣服了。”

暗焰扭过头来看着他，她漂亮的蓝眼睛正寻找着相信他的理由，“你确定我需要试衣服吗？”

索拉克斯剧烈地点着头，“你看见后边那件黑色的吗？我觉得你穿那件会很漂亮。”

暗焰飞了过去，立即把她说的裙子拿到镜子面前，没取下衣架，但用它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想看看这衣服穿在她身上会是个什么样子。在思索了一会儿后，她咬了咬牙，“你知道的，你今天表现得很怪，但关于这件裙子的事，你可说对了。”

“除非你穿一下，不然你永远也不知道效果，”索拉克斯扇着翅膀，欢快地说道。

她呼了一口气，一段连续的烟从她的鼻子里慢慢跑了出来，“……你觉得我看起来会很可爱吗？”

“不会，”索拉克斯说道，一边摇着头，一边走近暗焰。她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显出愤怒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用蹄子蹭着她的肩膀，小声说道：“你看起来会很萌。”

“奥瑟蕾丝……”她平静地说道，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脑子里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沉寂了一小会儿，看起来好像是在为下一步动作做决定，随后又开口说道:“我——算了，给我过来。”

两只强有力的爪子抱住了索拉克斯的脸蛋，把他拉了过去。

他们俩的鼻子碰到了一起，暗焰在十分克制的情况下蹭着索拉克斯的鼻子，浑身发抖，好像她正想尽一切办法压制住自己爆发的情感。索拉克斯的身体微微发热，不由自主地尝到了草莓冰淇淋的味道，虽然说在其他情况下这种味道确实挺棒的，但现在就像一杯冷水泼在他脸上一样冰凉。

他不是奥瑟蕾丝，他不该来这的，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暗焰闻起来就像檀香木一样，还带有一小股柏油的味道。和余焰真是太像了，但也不至于完全一样。

他在干些什么啊？

暗焰小声说着什么，但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们俩立即推开了彼此。

“噢，姑娘们！”瑞瑞高声说道，欢快地走进了房间，她紫罗兰色的鬃毛显得有点杂乱，“我真是很抱歉我没能一直陪着你们，沙坝这次期中考试的字迹实在是太难辨认了，我希望你们找到自己中意的衣服了？”

暗焰侧着身子看着索拉克斯，坏笑起来，“我觉得我们已经完事了，瑞瑞教授。”

“太棒了！当然了，你们两个可以享受学生优惠，也就是在零售价的基础上给一折优惠。现在，如果你们能跟着我到……”

她们两个聊着裙子还有衣服大小的事，瑞瑞谈到如果有时间的话，她想给她们两个定制一些东西，索拉克斯跟在她们俩后面，但他感觉自己就像走在泥巴里一样寸步难行，他要怎么才能脱身？

他的耳朵垂了下来，他怎么能这么随意地向他的朋友撒谎？

他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他一定要——

“奥瑟蕾丝？”

他抬起头来，看见暗焰正朝她挥着手，“来吧，我出钱，你不许反对。”

“好——好吧，”他说道。

他必须得告诉她真相。

他们和瑞瑞闲聊了几句，付了钱，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店子，朝学校的方向回去。太阳就要落山了，一缕金光洒在他们身上，周围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他们也在光线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索拉克斯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暗焰，我——”

“——真的为我们的茶话会感到激动？”她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也是，我已经为这个等了……好吧，两个星期并不算太久，但我感觉就像几个月一样漫长。我……我真的很高兴有你陪我，奥瑟蕾丝。”她咳嗽了下，脸红了起来，“这对我意义重大。”

“没——没问题，”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也对她笑着，“我等不及了。”

他完蛋了。

 

***

风在奥瑟蕾丝的翅膀底下呼啸而过，轻松地把她带到了高空，这在她的正常形态下可做不到。她闭上了她的眼睛，感受和风掠过她的脸颊，思考着索拉克斯为什么不一直在空中飞，这太棒了。

“看来你玩得很开心呀？”余焰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

“我喜欢飞行，”奥瑟蕾丝解释道。

“真的吗？你可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事，”这条龙回答道，用一只爪子托着下巴，“我们以后会一起多飞一飞的，在荒土（注：Badlands,即幻形灵王国的领土）上比赛肯定会很有意思，即使我得飞慢点好让你跟上节奏。”

她慵懒地转起来，享受着下午的阳光洒在她轻薄的翅膀上所带来的感受，“听起来真不错。”

他们加快了速度，飞得越来越快，直到奥瑟蕾丝底下的陆地不再千篇一律，有了米黄色的残影，石头，时不时还有落满灰尘的绿色植物。

然后他们到达了那片森林，奥瑟蕾丝停了下来，余焰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去哪儿，索拉克斯？”

她舔了舔舌头，这个地方她只来过两回，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幻形灵，那时有一个幻形灵被派过来，指导虫群里的孩子们哪里是不该去的地方。第二次便是索拉克斯带她去小马国的时候了。

但她记得很清楚，在树丛里有一块很古怪的空地，平常是看不见的，只有当你走一条偏僻的小路，到达某个固定的地方的时候，你才能看到。她还记得那个固定的地方在哪儿。

她有解决办法，她能帮忙，索拉克斯会感谢她今天的所作所为的。

“我知道要去哪儿了，”她说道，体内的自信心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跟我来！”

奥瑟蕾丝向前加速，离开大道，转而冲入了树林深处，她灵活地躲开了每个拦在她面前的树木，好像她能预知未来似的。余焰紧随其后。

这就像暮光校长的奇妙冒险！她要进入这场自己的冒险，利用友谊解决前方的难题，然后毫发无损地出来。

她就是为了这个才学习的，她准备好了。

她会回到家里去，告诉别人她一天就解决了两个难题，然后她会——

“索拉克斯！能慢一点吗？”

“你说什么？”她朝后喊着，“我没事，我以前在这些树林里飞过。”

然后她会和索拉克斯的关系更好，感觉真棒。

说真的，要是她被准许跳个一两级，她也不会感到很惊讶。

不过她可不会选择跳级，因为那意味着和她朋友待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少。

奥瑟蕾丝眨着眼，随意地躲避着一些看起来排列得特别古怪的树。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索拉克斯！”

她终于放慢了速度，转身看到余焰正朝着她加速，在她想起来那件事前，她几乎就要向余焰询问出了什么差错了。

“啊，该死的，暗焰！”

然后，在她的想法和情感还没上线之前，一阵风猛地刮了过去，她往下看去，发现她整个身子都着了火。

下一发火球正中她的脑门，随后她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

索拉克斯清了清他的嗓子，“暗焰？”

“等一下，”她转过身说道，冲着他笑。他们都穿着在旋转木马精品店里挑的裙子，尽管在回宿舍的路上暗焰很焦虑，但既然他们都已经到了房间门口，也没其他生灵看见他们，她变得异常兴奋。她的爪子抓着门把手，“看看这个。”

她打开了门。

里面有一张床——那是暗焰的，看上去很乱而且还皱皱巴巴的，到处是奇怪的污渍——另一边是一张异常干净的书桌。在从门到房间的这段空间里，除了这些东西外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蜡烛。

桌子足够坐下两个生灵了，桌上漂亮的白丝桌布在烛光的辉映下闪着微光。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三层茶盘，上面放满了新鲜的食物和甜点。茶盘旁边有一个茶壶，而桌子两边都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索拉克斯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是——你是怎么做——”

“斯派克欠了我个人情，”暗焰吹嘘道，假装检查了下爪子里有没有泥渍。她侧过身看着他，声音变小了许多，“你喜欢吗？”

“我……喜欢。我很喜欢，暗焰。”

她面露喜色，飞到桌旁，为索拉克斯抽出了一个椅子，迅速冲上前去依偎着他，而他陷入了绝望之中。当他坐稳之后，她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清了清她的嗓子，“所以，我想告诉你——”

“好吧，我再也不能这么做了，”索拉克斯站了起来，如此说道。

“奥——奥瑟蕾丝？”

他摇了摇头，变回了自己原有的形态，“我不是奥瑟蕾丝。”

他等了一秒，好让她接受现实，可她只是厌恶地哼了一声。

“你知道的，如果你不想来，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索拉克斯眨了眨眼，“呃，我是索拉克斯。”

“哦，对，说的跟真的一样，”她翻了个白眼，“滚去吃你的肥料去吧，呵呵，不管你们这些虫子吃的是什么。”

他的表情变得很困惑，“不，暗焰，我说真的，我真不是奥瑟蕾丝，这一整天陪着你的就不是她。”

“好吧，这话绝对是真的，”她满脸厌恶地说道，“奥瑟蕾丝很关心我，她会倾听我的烦恼，然后她肯定不会为了逃避某件事而选择变形，这样她就可以直接脱身。”

暗焰叉着胳膊，鼻腔里冒出了烟。

索拉克斯摇了摇头，“不，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是奥瑟蕾丝。”

“你究竟以为我是有多蠢才会信你的话？”

门突然被踹破了，重重地砸在地上，一条蓝色的龙用一边胳膊夹着一只天蓝色的幻形灵闯了进来。

“索拉克斯！”她冲进了房间，吼道。

“余焰？”他们同时问道。

奥瑟蕾丝在龙王的臂膀下晕晕乎乎的，她看见了她的朋友，惊呼道：“暗—暗焰？”

“奥瑟蕾丝？”这条橙色的龙眨了眨眼，随后慢慢睁大了眼睛。她转过去面向索拉克斯。

“你——你一直和我说的是实话？等等，也就是说，你，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迅速扯下了自己身上的裙子，面向余焰，“我们刚刚没在办什么茶话会。”

但余焰可不管这事。她的目光锁定在索拉克斯身上，她随意地把奥瑟蕾丝扔在地上，走向他说道：“为什么？”

“我不能——我不知道，”索拉克斯摇着头，“我不——”

“你是在躲着我吗？”

“不是！”

“那你这一出是个什么鬼？”

“余焰，我很抱歉，我只是——”

她突然把身子朝前压了过去，他退缩了，“我不能接受。”

她几乎要说出更多的话来，她几乎就要告诉他她现在的想法，但最终她只是气愤地盯了他几秒，飞出了房间。

“你一直在其他地方？”暗焰叫道。索拉克斯转过身去，看见暗焰正朝着奥瑟蕾丝吼着话，后者缩了起来，简直就像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的翻版。“怎么，所以你忘了这事？在我们两个——”

“在我们两个商量好之后，我知道，”奥瑟蕾丝哽咽着说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暗焰，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只是以为我能帮到索拉克斯——”

“这不是他的错，”暗焰咆哮道，“别甩锅了，这是你的错，我已经……每个生灵现在都看见我穿裙子了……你为什么忘了这事？”她喊破了嗓子。索拉克斯就算不是幻形灵也能感受到她心如刀割。“咋了，你是根本就不关心我吗？”

奥瑟蕾丝喊道，“我当然很关心你！”

“那你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啊？”

寂静像阴云一样笼罩在她们头上，暗焰站在那里，身子愤怒得发抖，她擦了擦眼泪，和余焰一样以相同的姿态飞出了房间。

 

***

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想从刚刚那些吼声中回过神，奥瑟蕾丝这时真希望幻形灵们能有蜂群的集体思维，这样她就能知道索拉克斯在想些什么了，或许她还能从她父母那里得到一些建议，看起来好像只有他们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烂摊子。

不过她的父母可远在千里之外，她也因为忙着玩这个角色扮演游戏而失去了拜访他们的良机，他们估计会对她很失望。

奥瑟蕾丝想哭，她也确实快哭出来了，直到她听到了索拉克斯轻轻的哭声。

“我不是故意要让这些事发生的，”他哭道，“我只是——我只是想休息一天……”

“我知道，”她说，跑到了他的身旁，用蹄子安慰着他，“但这是我的错，”她哽咽地说道，“我就不该提互换身份这个主意，时代变了，我们不该再用变形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索拉克斯摇了摇头，抽着鼻子，“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我已经是成年虫了。”

她苦笑起来，“那我们两个这次算是都搞砸咯。”

自怜自艾尝起来就像泡久了的茶和发霉的蓝莓，这种味道在他们的嘴里扩散开来，就像塞了满嘴的冰淇淋一样沉重。

奥瑟蕾丝想吐，她很确定索拉克斯也想这么做，但这种情感不会消失，除非他们……

除非他们调整自己的情感。

她尝到了一种新的情感，恐惧就像焚烧枯叶时产生的烟尘，搞得她几乎都想继续自怜自艾了。

“索拉克斯，”她说道，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应该和虫巢里的虫先说一声的，然后再想解决办法。”

“我也很抱歉，”他咕哝道，“如果我再诚实一点，绝大多数我所谓的义务其实都不是——”

“真的义务？我知道，你真该休息一下了，为什么你总觉得每件事都要由自己扛着才行？”

“这是因为！因为我太弱了，胆子小，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治理一个国家，所以我要加倍努力才能弥补这些缺点。”

他低下了头，“我不配领导整个虫巢。”

“你让大家知道了怎样再次体验情感！”奥瑟蕾丝反驳道，“你引领我们走进了一个新的时代，索拉克斯，你就是我们需要的领导虫。虽然有时你会犯错误，但只要你尽你所能地去提升自己，解决问题，那就没事了。再说了：你又没忘记与朋友极其重要的约定。”

她蹭着自己的蹄子，“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吗？”

索拉克斯抽了下鼻子，“暗焰会原谅你的，她欣赏你，你知道的。”

奥瑟蕾丝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我也知道余焰很爱你，如果你能解释清楚的话，她会理解的。”

“那我们最好出发道歉去。”

“对，”她说道，在他身旁微笑着，“我们快走吧。”

她朝门走了过去，当索拉克斯把蹄子放在她肩膀上时停了下来。

“嘿，”他亲切地说道，“我还是挺感谢我们一起做了这事，你在这所学校里学到了好多东西，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幻形灵们也都为你感到自豪。”

奥瑟蕾丝笑了，眼睛里闪着泪光，“谢谢你，索拉克斯。”

他用鼻子蹭了蹭她，随后收了回来，坚定地点着头，“不用谢，我们继续走吧。”

 

***

索拉克斯发现她就坐在他们第一次相识的那个湖畔，她正把石头踢进水里，鼻子里喷着火。

他悄悄地着陆，但他很肯定她已经听见了。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腿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向那条美丽的蓝龙走去，因为他，好吧，当她在附近时，他还能做什么？

他每走一步都会停一小会儿，等着看她的反应，但她没做出任何动作。

当他走得足够近时，他坐了下来，想着他应该说些什么话。

“余焰，对不起。”

一片沉寂。

“我当时应该在那里陪你的，我……我恨死自己了，”

他哽咽地说道，“我……我放任自己做了好多蠢事，我对不起你，余焰，求你了，求求你听我说吧，这都是我的错，你的状态一直都很好，很出色。我现在知道要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要对朋友坦诚相待了，我求你了……”

他哭了起来，太可怜了，他一直都这么可怜。他双眼紧闭，等着她离开。

但她并没有动弹。

“余焰，”他哭着低声说道，心里明白他就是个傻瓜，她只是在离开前再多看几眼他痛苦的样子，并不是真的关心他。“我真的很对不起，求——”

一只爪子抵住了他的嘴巴，打断了他的话。他紧张地呼着气，直视她的双眼，却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神里并没有恨意，一点儿也没有。她平时都凶神恶煞的，可现在她漂亮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柔和的神色，就像他这辈子没做过一件错事一样。

余焰正微笑着看着他。

“你真是喜欢小题大做，”她以一种轻柔但又略显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应该为自己感到幸运，因为如果是别人的话我早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她微微下蹲，用刚刚贴在他嘴边的那只爪子挑着他的下巴，直到他们两个站到同一高度为止。

“余焰——”索拉克斯说道，可随后余焰的身子往前倾斜，突然就亲了上去。

他紧紧地和她抱在一起。余焰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脖子，他泪流满面，如释重负。

当都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他们两个才松开了嘴巴。

余焰点了下他的鼻子，呼出轻柔的气息，“我只是想让你道个歉而已，说这么多干嘛。”

这个幻形灵的眼睛里涌出了更多泪水，多得都快成瀑布了，“余焰——”

她让他别出声，“你不要再装作自己很坚强的样子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个性。”

他身子软了下来，想推开她，但她把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没让他走。“你很脆弱，但同时又很善良，这是好领导才有的性格，并且还对子民关怀备至，你需要知道的是其他生灵也很关心你啊，下次要是感到累了，就直接和我说，好吗？别再和奥瑟蕾丝玩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游戏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你呢，搞得我差点就亲她了。下次直接就到你的办公桌前，写封信告诉我，然后我们再一起解决，向我保证。”

索拉克斯点头示意，“我—我保证。”

“那就好，”余焰说道，“不过我们还没完呢。”

她又和他嘴对嘴亲了起来。她一边亲一边笑，索拉克斯又开始哭了。

***

奥瑟蕾丝往教学楼的屋顶上飞，她焦虑地扇着翅膀，在脑子里练着道歉的话。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还没完全确定要说什么，所以她决定把她想做的事列了个清单。

1.靠近暗焰。

2.问她是否还好。

3.当她说不好的时候，抓紧机会道歉。

4.如果她说很好的话（这肯定不是她本意），抓紧机会道歉。

5.给暗焰一个拥抱，在她要求放蹄之前绝不松开。

教学楼的砖瓦和窗户在她的视线前像瀑布一般掠过，她看见了快要结束的课堂，加鲁斯和约娜在为考试做准备，沙坝正帮着萍琪教授烤着蛋糕。她思绪万千，想着她和暗焰的友谊会不会因此结束，这件事会造成什么后果？她们会把时间放在各自的朋友上吗？或者……

或者她们其中有一个得离开，如果这真的发生了，那离开的肯定就是她了，难道不是吗？毕竟是她把事情搞砸的，所以说，被虫巢放逐的幻形灵就会是她了。

她会不会被学校开除？她已经没资格继续上课了，是吧？除了她这个不合格的幻形灵，还有谁会在一年内交了朋友又立马和他们断绝关系的？

奥瑟蕾丝擦掉眼泪，她会以一个开放的心态，勇敢地面对未来，不管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这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抵达了大楼的顶端，降落在了紫色的砖瓦屋顶上。

暗焰在另一边坐着，她橙色的鳞片在夜光下看起来黯淡了许多，看起来令马惋惜，它们本该在阳光下散发出灿烂的光芒。

奥瑟蕾丝走了起来，她听到自己的蹄子踩在屋顶上发出的声响，吓得缩了一下。她的视线立即转向了暗焰，等待着这条龙的注意，再看着她飞走。

但暗焰没有飞走，所以奥瑟蕾丝继续走了起来。

她的心脏咚咚地跳着，而且就像她在赛跑一样越跳越快。

然后她就走到暗焰身边了。暗焰挺直了身子，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奥瑟蕾丝觉得暗焰这是准许她开口说话了。

“你还好——”

“我是不会给你机会道歉的，”暗焰打断了她的话。奥瑟蕾丝睁大了双眼，但暗焰还是没动，“我老是忘事，我只是……希望你当时能在那儿陪陪我，但你不在。”

奥瑟蕾丝咬紧牙关，从鼻子里呼出气来，“如果我能回溯时光，那就——”

“但你不能，”暗焰单调乏味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她，“现在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转过身来，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空洞无神，“我要怎么做才好？”

“你可以原谅我，”奥瑟蕾丝往前迈了一步，说道，“你可以原谅我，然后我会竭尽全力，绝不会再忘记任何一件事，但我知道我不能对此作出保证。或者——或者你也可以不原谅我。”

暗焰歪了歪头，但仍面无表情。

奥瑟蕾丝朝这条龙又走了两步，继续说道：“你可以不原谅我，那样我们以后就不会再交谈了，然后——然后我可以不再和你们一起出去玩，我们也不会再一起制定什么计划了。”

她本可以继续靠近暗焰，但她只是坐了下来，闭上双眼，“但—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佳的选择，因为你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你也知道我现在感觉很糟糕，而且我知道你比你看起来要善良，慷慨得多，所—所以，天啊暗焰求你原谅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奥瑟蕾丝紧紧地闭着眼睛，轻声啜泣，等待着她的回答。

暗焰像毯子一样用自己温暖的鳞片和翅膀裹住了她，还伴有草莓冰淇淋的味道，这就是她的答复。奥瑟蕾丝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用尽她全身的气力给了暗焰一个拥抱。

“你早就知道所有的答案了，不是吗？”她耳边传来了一个沙哑温柔的声音。

奥瑟蕾丝摇着头，看起来就像她依偎在暗焰的怀里一样，“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需要你啊。”

“你感情可真丰富。”

“你先来的，”她反驳道，“你要知道，你房间里可是还有一场完美的茶话会没举办呢。”

暗焰松了爪子，奥瑟蕾丝愉快地睁开眼，看见了她的笑容。

暗焰的爪子握住了她的蹄子，“那我们还等什么？”

她咯咯地笑出声，随后就被暗焰拖走了。

***

“结果呢，我根本就不需要菲瑞克斯和其他生灵的帮助，我一条龙就把他们全锤爆了，以一敌四十，偷走了他们用来传送进荒土的那个奇怪护身符。”

索拉克斯低声嘟囔了什么。

“你说什么？”余焰问道。

没有回答。

“索拉克斯？”

鼾声从她身旁传来，回声在几分钟内传遍了洞穴。

余焰看着索拉克斯的睡相笑了起来。她在他们两个睡的苔藓床上调整着姿势，她抵着他的背，警惕地看着洞窟入口，没有生灵进得来，直到——

“索拉克斯！”

她从床上弹射起步，在半空中撞见了菲瑞克斯，伸出双腿踢向他胸膛的正中央，直接把他踹出了洞穴。

他掉到地上，四脚朝天，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余焰就已经站在他身上了，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余——”

她让他别出声，用爪子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指了指他的弟弟。他在他那舒适的小洞穴里睡得可香了。

菲瑞克斯一脸气愤，视线在她和索拉克斯之间来回切换，最后轻声地叹了口气。

她放开了他，指向了虫巢的其他地方。

“不管是什么事，你自行解决。”

他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没说出口，而是径直飞走了，对着自己嘟囔着什么话。

余焰安心地呼了口气，飞回洞穴，来到了床边，站在它的底下，像保护她的宝藏一样看护着他。在某种程度上，他还真是她的宝藏。

她会心地笑了——这应该会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