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魂曲·chapter.38：终章·清晨
来自被b站机制搞得崩溃的作者：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浏览自己的专栏捉虫的时候随便一划就显示我把评论区关闭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操作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掉。我从未有意关闭过任何专栏评论区，倒不如说我希望大家多来点评论。如果看到有评论区被关闭，麻烦提醒我一下。我真的崩溃了，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怎么避免这种情况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想起来应该是黑鸟第一次跟伦纳德提到自己营救亲人计划的时候说的吧。那时候他是这么说的：“就连你也是被他们救的。” 见伦纳德一脸不解，他便给伦纳德看了自己的项链。那是一个小小的瓶子，
里面放着的是黑鸟父亲的核心。
“我父亲的祝福是
时间系
的，不过这个有使用次数，剩下大概还有一次机会吧。” 然而现在，伦纳德再一次看到了它。在自己的喉咙被割破无法发声、黑鸟重伤难以行动，南茜也束手无策的现在。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一切就要到此为止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绝望的黑暗。 在这无垠的黑暗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星半点的光芒。那个装在瓶子里的小小晶体突然迸射出强烈的光芒，那光束仿佛一把把刀刃将它从内部刺穿，直到这颗晶体破碎消散为一堆看不出原型的沙砾。 也是在同一时间，一切都停止了。从伦纳德指缝间涌出的血，南茜脸上滑落的泪水，奥特姆几近疯狂的笑声。一切都停止在它们前一秒还在的位置上，然后就宛如被冻结般再也不动。 黑发的青年拖着半边断腿，拼命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走到静止不动宛如人偶的奥特姆身前，用沙哑的声音唱出了那首歌——散魂曲，将他记忆中无比熟悉的曲调倒过来唱。他唱得很轻柔，仿佛是在给一个熟睡的孩子唱摇篮曲。 唱着唱着，青年突然痛苦地咳嗽起来。原因是从他的眼耳口鼻中突然都涌出了鲜血。他拿手擦了擦，苦笑道，“果然。” 而倒在一旁的伦纳德则眼睁睁地目睹着这一切。时间虽然停止了，但他的思维依然能走动。惊愕和痛苦，不祥预感灵验的恐惧，和对即将到来的未来的绝望裹成巨大的情绪漩涡要将他吞没。他最坏的预感，那个从知道散魂曲的时候一直打在心头的
死结
，终于灵验了。 神明杀死山灵的方法，那或许不是人类能承受的。伦纳德不知道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但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让自己去当这个牺牲品。因此在黑鸟问他愿不愿意与自己一起创立新的山神教团的时候，他没能回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反过来了呢？为什么眼耳口鼻中渗血逐渐激烈的会是黑鸟呢？ 青年不断咳嗽着，上涌的鲜血呛得他几乎唱不下去，他不得不一边唱一边往外吐血。时间依旧停滞，伦纳德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徒劳地嘶喊着让黑鸟停下的话语。漆黑的绝望如同藤蔓，伴随着黑鸟的生命力在眼前一点点流失逐渐爬满了他的心脏。他有流泪的冲动，可是身体僵硬不听使唤，连眼泪上涌也不被允许。他的脑海中各种念头和记忆中的画面翻江倒海，几乎要把他清醒的神智冲走。 伦纳德能想起来的几乎都是关于黑鸟的记忆。一开始在监狱里相遇时奄奄一息的样子，自己刚开始在幽远村生活时他充满戒备的眼神。他吃苹果派时幸福地把食物塞满双颊，让桑妮骑在肩膀上玩耍时的笑容。还有无数关于他的，面染鲜血的他，痛苦哭泣的他。用刀抵着自己脖子、逼迫自己与过去了断的他，以及在防空洞中与家人紧紧相拥的他。令伦纳德惊愕的是，不知不觉黑鸟和与黑鸟相关的记忆几乎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仿佛贴近心脏的某一颗脏器，为他提供温暖新鲜的血液。再度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撕心裂肺的痛苦成了无数扎进他身体的刀刃。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黑鸟唱完了散魂曲。仿佛终于不堪重负一般，停滞崩溃，时间重新开始走动。 奥特姆的脸上原本还挂着时间暂停的前一刻的笑容，可现在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脸上一刹那转为惊愕，接着便是愤怒和恐惧。他的身形在这一刹宛如一尊砰然破碎的玻璃雕塑，只不过不是成为玻璃碎片，而是无数萤火虫般细小的光粒子。那些光粒子分散又聚集，最终化为地上一只丹顶鹤的尸体。 而黑鸟此时也无力地跪倒在地，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伦纳德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挣扎，试图爬起来，扶住黑鸟。可喉咙的伤口失血过多，身体使不上力气，他只能绝望地看着黑鸟倒在自己面前。黑鸟的脸朝着伦纳德，湛蓝的双眸将青年痛苦的神情和眼泪收入其中，叹息般笑了。 “谢谢你，伦纳德。”黑鸟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道，“我很开心。” 说完，他脸上带着微笑沉默了两秒，如释重负地发出一声叹息。他的眼睛没有合上，而是一直保持望着伦纳德的方向，只是胸膛慢慢地不再起伏，眼睫也不再颤动，眼底的生气一点一滴地流失，让那双眼睛成了蒙尘的玻璃珠。 伦纳德此时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正在缓缓失温，他却放松了捂住伤口的力气。算了吧。那颗被拖进痛苦与绝望的深渊中的心如此想到，就在这里和黑鸟一同死去，才是最适合伦纳德·多卡米的结局。 伦纳德最终没有能够在研究所的天台上死去。南茜将他带回了幽远村，并且替他治好了脖子上的伤口，并且一直照顾他直到伤口痊愈。 起初的两天伦纳德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不断浮沉在那些黑鸟和村子里的其他人还在的梦里。有时候是梦到和黑鸟、瑞恩和桑妮一起出去野餐，有时候是他和黑鸟两人在盛夏的时候去凉爽的阁楼睡觉时，从天窗里看见的漫天星辰。有时候梦到二人刚相识的时候发生的争吵，有时候是在果园工作时黑鸟过来帮忙。 但更多的时候，他在梦里还是会回到那天研究所的天台。梦里的他却没有被割断喉咙，还能发出声音。黑鸟暂停了时间之后，他也总能及时地拦住黑鸟。 每当这时伦纳德就会问：“为什么你要这样？你还有家人。为什么不是我？” 梦中的黑鸟笑着回答：“伦纳德，你已经尽力了。” “可该死的是我。我什么都没有，而且我曾经是宪兵。我应该用这种方式赎罪。” 梦中的自己说着，总是能轻易地流下眼泪。往往在这个时候伦纳德就会苏醒过来，发现现实中自己的脸上也挂着两道泪痕。他得不到回答，只能一遍又一遍在梦里诘问过去的幻影。 后来，随着伤口转好，神志清醒的日子也变多了。南茜总是一声不吭地给伦纳德做饭、换药，照顾她起居，伦纳德也什么都不问她。这样两人之间只有沉默的压抑生活过了大概一星期，伦纳德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常了。 也就是在他能够下地走的当天，南茜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有人想见你。” 她打开了曾经是黑鸟家的木屋的门。伦纳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拄着拐的瑞恩和桑妮，还有一些他认识的村民。斯诺，克劳迪，瑞娜，斯派尔。大家都没事，桑妮也安然无恙。只是看到伦纳德的瞬间，她的眼中就蓄满了泪水。 “伦纳德！”女孩哭着扑上来，伦纳德连忙伸出手臂接住她。感受到这一股小小的冲击的一刹那，眼泪轻而易举地就从他眼中流下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望着眼前诸多面孔，和他们身后那正在一片狼藉上重建的村落，伦纳德·多卡米坚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心。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散魂曲的代价？” 伦纳德后来也的确问过南茜。南茜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代价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曾经被人类欺骗过，所以谈起散魂曲是我们族群中的忌讳。” “我能相信您的话吗？” “如果你不信，可以就在这里杀了我。”南茜回答得很干脆。她甚至撩起长发，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脖颈。哪怕不用刀，她也知道伦纳德能在这里掐死她。“不过。”顿了顿她又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吧，我要安葬奥特姆，还要安顿好特瓦和潼恩。如果想杀我，到那时候也不迟。” “我不会的。”伦纳德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她。虽然遥远得恍若隔世，但他还记得那天黑鸟把刀抵在自己脖子上让他做出选择时，那把刀刀刃的温度。他已经不会再回到仇恨与复仇的漩涡里去了，因为是黑鸟拼了命把他带出来的。 “我只是想知道，您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会回去。”南茜说着，望向窗外的森林，“我和我的族人们，还有山神大人，还有一片我们自己的故乡。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族人死去了。” “您放心回去吧。”伦纳德说道，“我会想办法，改变山神教团的。” 南茜闻言，回过头带着一点不可置信问他：“真的？” “国内或许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但是在这里可以恢复真正的山神信仰，这也是黑鸟交代我要做的事。” 南茜用湿润的眼睛望着伦纳德，感激地点了点头，“那，到那时候我们或许会再见的。”她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后会有期，多卡米先生。” “后会有期。”伦纳德头也不回地说。耳畔传来鸟类的振翅声，煤油灯的灯光一闪，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卧室里。 伦纳德最后一次在梦中回到那个天台上时，一切依然如旧。自己依然能在停止的时间中行动，黑鸟也依然被他拦下了。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诘问这个幻影，而是对它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我知道。”曾是黑鸟的幻影笑了，“交给你了，伦纳德。” “嗯。”伦纳德冲它点了点头，似乎有眼泪滑落的感觉，但随即梦中的一切都被包围在了一片雪白的柔光之中，向着名为安眠的隧道尽头流逝而去。 伦纳德在黑鸟家的床上醒了过来。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窗外传来鸟儿的啁啾，金黄的阳光洒落在窗边的餐桌上，像一摊融化的蜂蜜。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桑妮昨天采来的鲜花，还在精神抖擞地盛开。那些花朵的每一瓣花瓣都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洗漱完毕后，伦纳德坐在桌旁吃早餐。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桑妮的喊声。 “伦纳德！快点啦！要来不及了！”她一边喊一边敲门，听她的声音就能想象出她兴奋得脸颊通红、双眼闪闪发亮的样子。今天是伦纳德约好的和瑞恩和她一起出去野餐，她一定从前一晚上就兴奋得睡不着，起了个大早就来了。 “桑妮，小声一点！”是瑞恩的声音。伦纳德将餐盘放在水槽里简单地洗了洗，然后拿上一旁准备好的野餐盒，打开了门。 “哇！伦纳德，早上好！” 桑妮笑着把手上一捧鲜花给了伦纳德，应该是来时路上摘的，香气扑鼻。 瑞恩则在旁边苦笑，“这丫头从早上开始就这样，没有吵到你吧？” “没事。”伦纳德将鲜花放进手边的野餐盒，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桑妮的头，“我们走吧。” “好耶！去野餐！” “等下桑妮，跑慢一点！” 伦纳德再次踏上了久违的乡间小路。阳光遍洒的世界里，已经陆陆续续恢复正常生活的村庄，和不远处正向自己挥手的兄妹俩，这些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此时自己正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他迈出脚步。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