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翻译] 圣吉列斯不朽 第九章

第九章
梦的色彩堕入黑暗,它演变为一场梦魇
现在一切都化作灰烬
在他最伟大的胜利时刻,当每一个活着和死去的圣血天使都向阿基奥的名字效忠时,聚集在他余光的阴影涌入了他的视野。一股古老的血液冲刷着一切,把他周围的人变成了腐烂的尸体,他们的尸首受被潮水剥去了皮,陶钢凋零成砂纸,皮肤凝结在灰骨上。石墙碎裂,几秒内便老化了亿万年。巴尔本身也在痛苦地哀嚎着,因为腐化正在蔓延。死者如潮水般涌向他,骨瘦如柴的手指划破他的金甲。
但丁和墨菲斯顿紧紧抓住他,痛苦地尖叫着,干枯的眼睛带着乞求,为什么他抛弃了他们。
阿基奥的嘴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只知道,这场巨大的衰败归咎于他。
毁灭的浪潮涌上他的靴子,像快速生长的真菌爬上他。金甲变成了生锈的黄铜,然后是暗淡的铁锈,最后是破碎的灰尘。阿基奥的声音终于传来,发出一声惊魂的嚎叫。
从阿基奥嘴里发出的声音让斯特雷愣住了,他在圣坛脚下停下了脚步。叫喊声敲打着大厅的墙壁,震动着光子蜡烛的支架和上方悬挂的香炉。他紧张地看向大门——门仍然关着。至少牧师把他的命令记在心里。如果提洛斯和他的战斗兄弟们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事情就不会顺利了。斯特雷走进长矛投下的光环时露出狞笑。武器的触碰在审判官的内心激起了复杂的、令人兴奋的情绪,他把这些情绪抛到脑后。他需要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此时此地。
阿基奥浑身发抖,皮肤惨白,汗流浃背。在他优雅的脸庞下,某种形状似乎在移动,蠕虫般的纤毛推动着他颧骨和下巴的曲线。斯特雷诅咒着:这个年轻的傻瓜是自找的。阿基奥不愿让圣枪独处,他花了太多时间沉浸在武器的光辉中,现在让他改变的构建有被破坏的危险。在他的脖子和额头上,出现了如稀有珍珠般又硬又黑的病斑。它们中的一些已经像眼睛一样张开。
“太快了,”斯特雷厉声说。“这太快了。突变是稳定的,我确信这一点。”他耸了耸肩,脱掉外套,把手放在阿基奥的头部两侧。审判官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集中力量,让他的精神感官通过皮肤接触延伸出来。慢慢地,他的手指开始融化在阿基奥的脸上。
最骇人的恐怖留给最后一人。
在他的战斗兄弟们陨落之处,显现出某个新的巨大形体,从骨头和盔甲的碎片中重塑自己。那东西来了。不洁之物,病态地模仿着圣血天使的高贵,他们的深红盔甲上沾满无辜者的鲜血,纹章的白色羽翼变成了骸骨和刀刃,红泪被鲜血浸透。荷鲁斯和利齿从其中发芽:他们的憎恶甚至超过了背信的怀言者。他那扭曲的兄弟们到处画着八重十字,仰起头来召唤混沌的降临。
阿基奥周围的空气像流沙一样浓厚。他伸手去拿圣枪,那是纯洁的最后灯塔,即使他的皮肤已经从骨头上脱落。他的手指触摸着温暖柔软的金属……
阿基奥的手臂抽搐了一下,就像一位粗心大意的木偶师提着一只木偶,他的指尖擦过圣枪。
热气在两人周围嘶鸣,阿基奥向后倒去,皮肤上浑浊的感染物在冒泡、爆裂。在胸甲之下,更多癌变在他完美无瑕的身体上爆发,流出黄色的脓液。扭曲的骨突压迫着牢笼般的皮肤。如此优美华丽的肉体,从内在腐烂。“不!”斯特雷厉声说。“还不行。我决不允许。”审判官的手指穿过他的血肉,在阿基奥的脊椎间摸索着几个月前埋在那里的腐化之种。
忒勒斯托之矛拒绝了他。
痛苦,巨大的痛苦远非凡人所能理解,涌向阿基奥。他向后退缩,身体开始改变:被闪电灼伤的手打结扭曲,变成了一窝触手和爪子。他抚摸自己的脸,发现那里长满了尖刺和倒钩,黑色的舌头和流淌的血肉。黑潮在体内篡改他的灵魂。他看着它将混沌的印记割在自己身上。
而他体内一头咆哮的野兽,一颗血渴的仇恨之心,在迎接它。
阿基奥摇摇欲坠。他成为了玷污者。
在那里。它就在那里,像筑巢的蜘蛛一样紧贴阿基奥的脊骨。稀薄的黑线从“卵”(egg)中伸出,成千上万的触须渗透到圣血天使的每一个器官和元素。它们是如此细微,如此奥妙,只有剥开他的皮,或是将他的思想撕成碎片,才会有人发现潜伏在阿基奥体内的毒药。那是一颗未经提炼的混沌黑心。这个物体如玻璃般坚硬,是马尔法拉克斯创造的某种腐朽的思想形态的碎片。
在这个复杂的计划成为现实的那一天,怨恨君主把种子给了斯特雷。阿基奥身上没有一个部位不受“卵”产生的突变影响。它的触须渗入了他的全身,扭曲了这个年轻人的肉体:正是它赋予了他的羽翼,他的变化,他的圣显。斯特雷温柔地安抚着“卵”,让它平静下来。他现在必须小心行事,因为突变进展缓慢而微妙,阿基奥身体里的污染不会被发现——但这个愚蠢的小崽子对忒勒斯托之矛的痴迷刺激了种子。除非他能平息此事,否则所有这些精心制定的计划都会落空。
以前,这里本是幻象结束的地方,但现在它还在继续。
有什么东西来了。一个穿着深红陶钢的人,不受周尖牙的嘴围变异和腐化的影响。污秽的潮水在他脚下退去。
黄光一闪:突然,圣枪穿过房间,落在新来的人手里。阿基奥张开长满尖牙的嘴,吐出了他的名字。
“拉——芬——。”
但他的兄弟似乎不认识他。拉芬将忒勒斯托之矛对准阿基奥,刺进他的心脏。
背叛、畸变、变化、抛弃,阿基奥尖叫着死去。
阿基奥瘫倒在大厅的石地上,呼吸断断续续。斯特雷灵巧地将手指从战士脖子上的肉中抽了出来,之后阿基奥的皮肤又像池塘的表面般封闭起来。审判官的手指上沾着几滴血迹,他用一块丝巾把它们擦去。
阿基奥在呻吟。“拉芬……不……”斯特雷在阿基奥提到兄长时做了个鬼脸,看着受祝者脸上的病变退散,泪疮缩回到皮肤的皱褶里。再一次,阿基奥是变得完美,一个理想般的至纯者。他睁开了眼睛。“斯特雷?”他问道。“我的朋友?我这是怎么了?”
审判官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掩盖了他真正的烦恼。“受祝者,赞美圣吉列斯,您并无大碍。我担心最坏的情况……”
阿基奥站了起来,羽翼在身后展开。“我看到了……可怕的幻象,审判官。一场被混沌之潮夺走的胜利
斯特雷的脸仍然毫无表情。“您一定是弄错了,受祝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看向那支嗡嗡作响的长矛。
“圣枪……”阿基奥开始说,他的声音很急促,“它在违抗我。”
“不可能,”斯特雷语气舒缓地说,“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他走近祭坛上的长矛。“伟大之人。圣枪只属于您。触碰它吧。”
阿基奥犹豫地伸出手去拿武器,手指在枪柄上划过那个戴着兜帽的雕饰。忒勒斯托之矛在他的抚摸下闪闪发光。战士脸上露出了宽慰的表情。
“您看。”斯特雷笑了。“这不是幻象,阿基奥。只是那些日子折磨着你。圣枪属于您。”他重复道。审判官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的管控足够了,突变已经被抑制住,所以圣枪暂时不会对它们产生反应。
“但这如此真实。”阿基奥说。“我能感觉到体内的亚空间之手。”
“您的思想会随身体和精神一同变化,受祝者,”斯特雷说。“只有您知道圣吉列斯的目的。也许这个……幻象是某种警告……”
“解释一下。”阿基奥问,他的犹豫消失了,那种高傲的态度又回来了。
“也许……也许大天使在告诉您,如果我们辜负了他,这就会发生……”
“那永远不会发生的,斯特雷。有了你的忠告,血之远征将用正义之火点燃群星。”
审判官点头表示赞许。危机解除了。“当然,受祝者。我们将从萨比恩开始。”
阿基奥点点头,独自走进了耳堂。斯特雷看着双翼上的羽毛在他移动时闪烁着。变异的污点再次显现只是时间问题——但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到那时,阿基奥和他的圣血天使们将以混沌的名义为荣,他们会像迎接祝福一样迎接它。
当雷鹰在萨比恩的重力作用下降落时,耗尽的喷流从推进器底部喷出。从船头的部署坡道上传来一阵迅速而自制的动作。四名圣血天使,手握爆弹枪,处在战斗姿态,呈扇形散开,组成楔形队形。他们的眼睛和枪搜寻着任何移动的迹象。
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如无畏般高耸的身影,沉着而坚定地大步穿过甲板。另外两位战士,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兵,另一个是技术军士,跟在他后面。“部署侦察兵,”他说,声音盖过了引擎的隆隆声,这时第二架和第三架雷鹰降落在附近。“我要建立一个安全的警戒线,士官兄弟。我们或许是第一批到达的人,但不要被表像所骗。”
“奉您之命,大人。”老兵行了个礼,跑了起来,朝着一队穿着轻甲的星际战士吼出命令。
另一位战士停了下来,听着通讯器的声音。“来自欧罗巴号的消息,大人。战舰已到达这个位置上方的星球静止轨道。随时待命。”墨菲斯顿踏上萨比恩的地表,深吸一口气。成百上千种气味冲击着他的感官,他的大脑迅速将这些气味归为熟悉的类别。
死亡。这个星球遍布死亡的气息。“墨菲斯顿大人?”技术军士问道,在首席智库身边犹豫了一下。即使在他的战团中,这位圣血天使的强大灵能者也令人敬畏。
“让欧罗巴号保持最高战备状态,”墨菲斯顿一边研究着陆区,一边回答。“小行星带中零星的传感器接触是怎么回事?”他抬头看了一眼。在上面,可以看到一道幽灵般的白色微光将蓝橙色的天空一分为二——厚厚的岩石带和被引力捕获的小行星环绕着萨比恩,这颗行星最大的卫星的残骸。
“没有进一步的发现,”战士回答。“沉思者得出的结论是,这种接触可能是来自冰晶的太阳折射,也可能是热释气。”
墨菲斯顿对这个评估撇了撇嘴。“我们拭目以待。”他把技术军士留在身后,走了出去,一支战术小队跟在他身后。在执行地表任务时,他会避免使用标配的荣誉卫队:他更喜欢与前线战士为伍,这样可以亲眼看到但丁的部下的性情,更好地观察异议或腐化的迹象。
这不是墨菲斯顿第一次踏上萨比恩。曾经有一次,好几百年以前,他站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卡利斯塔琉斯兄弟,只是一个典记长,在哈迪斯巢都发生的事将他重塑为墨菲斯顿,死亡之主。然而,尽管这些年他变了许多,但萨比恩一点也没变。在残酷的菲德拉战役的硝烟和灰烬散去之后,圣殿世界依然保持原样,几百年来一如既往。
当时,萨比恩目睹了自荷鲁斯叛乱以来圣血天使战团最惨烈的损失,当世界最终以无数生命的牺牲为代价被平定时,帝国国教将星球的监管权授予了圣吉列斯之子。他们对抗人类之敌的最后一站变成了朝圣之地,灵能者正是在这样的旅程中第一次来到了萨比恩。
墨菲斯顿锐利的目光越过天际的断脊。雷鹰战机降落在城市广场上,也就是这次战役的最终决战的发生地。放眼望去,空地上到处都是倒塌的砖石,破碎的铁梁散落在摇摇欲坠的柱子上。古泰拉风格的建筑遗迹随处可见。悠长的大厅和回廊与大教堂的塔楼交织在一起,这些塔楼曾经壮丽地直穿天空。而现在,萨比恩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掉落的石块,塔楼也变得破败不堪。在回荡的广场中央,只剩下一幢孤零零的建筑。一尊石基上的雕像,被一些沉寂已久的炮弹炸斜,注视着这座死城。不知为何,在萨比恩的混战中,天使的雕像从未被击中过。它现在还留在这里,特征被磨成模糊的形状,作为人类意志的象征。
智库一只手搭在他那把带鞘的剑柄上,闭上眼睛。轻柔地,他召唤了缠绕在他脑海中的加速能量,并将其塑造并吸收到感官中。那股令人振奋的力量在颤抖中流过他的全身,墨菲斯顿让他的思想从血肉和骨架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柔和的蓝光在装饰着他灵能头箍的带角颅骨周围盘旋,死亡之主伸出手,寻找生命。他的灵魂在废墟街道上流动,一股精神力量在微风中飘散。
死者在萨比恩的精神世界上留下了他们的印记。在废墟中,死亡的伤痕无处不在。原始的痛苦燃烧在石雕上,在墨菲斯顿的感管中就像核爆留下的人形焦影一样清晰。圣血天使的微弱尖叫徘徊在他的灵能感知边缘,幽灵包围着他。死亡之主下巴上的神经抽搐了一下。即使是像他这样纪律严明的智库,也很难穿透这座鬼城的白噪音,搜索更远的地方。
他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的边缘,但它很短暂,隐藏在战争死者的混乱中。也许……墨菲斯顿迅速转过头,技术军士被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圣血天使灵能者仰望天空。黄昏的群星缓慢地从渐暗的蓝色中显现,一个稳定的光点显示出“欧罗巴号”的位置。
“他们来了。”他自言自语,声音低得旁人都无法听见。就像一个新的星座闪耀着生命,墨菲斯顿的内心视野可以看到一群发光的思想以高速接近这颗行星,在他们中间,他可以读到一种他从未遇到过的奇怪的思想闪烁。技术军士的头盔里传来了一声含糊不清的通讯音,他抬头看了墨菲斯顿一眼。“大人,欧罗巴号传来了消息。战斗驳船贝勒斯号到了。”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他。”
“贝勒斯号”在减速时向她的姊妹舰展露了舰首。这两艘船几乎是彼此的镜像,巨大的板状船体装载着火炮和导弹管。其上装饰着帝国天鹰的金冠,但相似之处仅限于表面。在萨比恩轨道的另一边,两艘飞船上的船员都带着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彼此。在同一个地方看到两艘这种级别的船是很罕见的。这样的部署通常是大规模战争的前奏,“贝勒斯号”和“欧罗巴号”上的圣血天使迫切地想知道战争是否很快就会到来。
在指挥甲板上,艾德恩连长以他会给予敌舰的所有战术敏锐仔细观察了另一艘船。“索洛斯。”他说。“左舷前四分之一的探测托盘显示驱动器线圈有波动。”
艾德恩的副手看着主沉思者点了点头。“同意,连长。”
“把这些信息记录到炮台上。如果我们被要求交战,这可能会发挥作用。”
在观察窗口,斯特雷从与萨基尔的谈话中转过身来,面对连长。“必须采取这样的预防措施让我很难过,但在阿玛里奥号事件之后……”
“你不必难过,欧罗巴号的船员也在为我们制定同样的计划。”阿基奥厉声说。他紧张得浑身绷紧,迈着大步从圣血祭司身边挤过去,面对着指挥台。“艾德恩。你在这片区域发现其他星舰了吗?”
连长眨巴着眼睛,“没有,受祝者。”过了一会儿他回答。“目前没有接触。”
“看来但丁遵守了他的诺言,”萨基尔说。祭司似乎变得沉静,他平时的咆哮也平息了。“也许我们还能为这……这场动乱”他结结巴巴地说。“找到一条和平的出……出路。”
斯特雷向他投去轻蔑的一瞥。“的确。但我恭敬地建议,我们应该保持警惕。如果指挥官但丁决定——”
“但丁不在这里。”阿基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毅。“我从骨子里就知道。他派来了二把手,灵能者墨菲斯顿。”身穿金甲的星际战士直视着斯泰尔的眼睛。“你没有感觉到他吗,审判官?”
斯特雷小心翼翼地把最小的精神触角伸向萨比恩的地表,然后迅速把它拉了回来,就像手太靠近明火一样。“受祝者说得对。死亡之主在等着我们。”有那么一瞬间,审判庭特工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阿基奥走近艾德恩,向他点点头。“连长,在全船通告。这是我的命令——重生战士们将在萨比恩跟随我。发射运输机和雷鹰。我将率领军队与墨菲斯顿会面。”
“我已经选拔了一个连的战士,受祝者,”萨基尔补充道。“您的军队将会是一道壮丽的风景。”
阿基奥点点头。“听我说,祭司,还有你,审判官。我们将创造历史。”斯特雷轻鞠一躬,跟随重生天使走出了舰桥。他走进回荡着回音的走廊,后退了几步,对着衣领里一个隐藏通讯器急迫地说话。“乌兰,听好了。到降落舱来,准备行星降落。我需要你在地表上。”
“墨菲斯顿?”对方回答。
“快点。”他回答,加快了脚步。
在“贝勒斯号”上的其他地方,载货驳船正在接收货物,每艘子弹形状的船都被全副武装的狂热者包围着。艾德恩的命令在舰上的每一层甲板上响起,号召全舰武装,为登陆做准备。在他们离开神龙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里,重生勇士们变得焦躁不安,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释放。当他们排队进入运输船时充满了期待,他们渴望向阿基奥证明自己的价值,这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恐惧。
拉芬谨慎地走到了一群奴工后面,尽可能地远离其他星际战士,这些乌合之众正在赶着军队进入他们的运兵船。对于圣血天使来说,隐藏在下层甲板上的旅程很快就过去了,他时而进入恍惚状态,时而又清醒过来,他大脑的神经结使他的一半大脑保持清醒,而另一半大脑则处于睡眠状态。拉芬感谢植入物的能力。真正睡眠带来的梦绝不会让他高兴。
奴隶兵们松散地走上登机梯,与阿斯塔特们的精练队形截然相反。当他们进入载货驳船的内部时,一个人影从他们中间挤过去,发出简短的命令。另一位战士。拉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将是关键时刻。如果他的诡计现在失败了,他就不可能活着到达地表了。他向另一个圣血天使匆匆地点了点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大步从他身边走过,沿着斜坡朝飞船走去。
“兄弟,”战士说。“你在监督这个小组?我还以为是我来……”他的声音渐渐变低了,语气里充满了困惑。拉芬在他走进灯光时认出了他,生物流明照亮了他的脸。阿拉克斯。拉芬继续走着,随口应答了一声,他希望这就足够了。“等等。”阿拉克斯继续追问。“我认识你,不是吗?”他皱起了眉头。“你叫什么名字?”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拉芬想。我们一起为战团服役了几十年。
“兄弟!”拉芬在坡道顶上停住了,他半转身回头看了一眼。阿拉克斯的手握着爆弹手枪。“我在问你问题。”战士走近了,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怀疑。“摘下你的头盔。”他瞥了一眼运输船:奴工们现在上船了,谁也看不见外面会发生什么。拉芬转身面对警惕的阿拉特斯。在发射架上没有其他人。“摘下你的头盔。”阿拉克斯又说了一遍,他手里拿着爆弹枪。“我不会再问一遍了。”他声音里的警告像针一样尖锐,如果拉芬不回应,战士就会开枪射杀他。拉芬点了点头,走下了斜坡,同时解开头盔上的连接环。他在阿拉克斯面前停了下来,把头盔取下。当他看到战斗兄弟的眼睛时,他感到震惊。
“拉芬!”阿拉克斯惊呼,“可你已经死了。”
“不,”他回答,然后拉芬用他的头盔猛地朝另一个战士抡去。当他攻击曾经的战斗兄弟时,他抑制住内心涌起的恶心:这样做让拉芬觉得自己被玷污了,但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如果他不杀死阿拉克斯,那死的就是他了。突然的袭击奏效了,陶钢头盔狠狠地击中了他,把手枪打落。枪响了一声,拉芬再次出击,将阿拉克斯打倒在地。
“叛徒!”阿拉克斯啐了一口,抽出战斗刀。“萨基尔告诉我们你做了什么,你想做什么。你杀了卢西恩。”
“我不想——”
“别撒谎了!你这个懦夫,你背叛了自己的兄弟。你意图摧毁要塞——你想杀死我们所有人,你想杀死重生天使。”
愤怒在拉芬心中沸腾。“你这蠢货。叛徒不是我,而是你。你和所有追随阿基奥误入歧途的疯子!”
“不。”阿拉克斯摇摇头,“谎言!他是纯洁的回归者——”
“他不是。”拉芬反驳。“睁开你的眼睛,朋友。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真相,阿基奥只是一枚棋子。斯特雷才是幕后主使,那个讨逆修会的灵能巫师为了一己私欲而搅乱一切。”
“骗子!”阿拉克斯扑向他,刀刃闪闪发光。拉芬挡住了他的手,但刀子捅了下来,切进了他的盔甲。“我居然信任过你,”战士嘶声说。“我们曾以帝皇之名并肩作战,而你却一直都是混沌的奴仆。”他把刀插得更深,拉芬忍住痛苦的叫喊。“我要杀了你,献给受祝者。”拉芬的手一下子掐住阿拉克斯的脖子。陶钢包裹的手指刺进他的皮肤,挤压着他。
“原谅我……”拉芬气若悬丝,两人死死地紧抱在一起。
“你……该死……”阿拉克斯哽咽着死在拉芬怀里,身体瘫软下来。
拉芬把他扔到甲板上,从伤口上扯下刀,痛得咆哮起来。他盯着自己的手:它们沾满了浓稠的血迹。他想起了自己在赛比列上用同样的方式杀死的怀言者,他喘息着。“圣吉列斯。”他大声质问。“这种疯狂何时才能结束?”
但没有给他的回答。拉芬小心翼翼地戴上头盔,在登上运输船之前,他停下来拿回了爆弹手枪。舱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当穿梭机飞向萨比恩时,他同伴的尸体被释放到虚空中。
“侦察兵报告在外围没有接敌,”士官说,“着陆区没有生命迹象。”
一丝冷笑在墨菲斯顿薄薄的嘴唇上浮现。“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并不意味着它就不存在。保持警惕,士官。”
圣血天使严肃地点了点头,指向天空。“看那,大人。运输船。”船只如雨点般降落,降落在广场西北角比较空旷的地方。“做好准备。”墨菲斯顿告诉他的手下。“为了任何情况。”
穿着破旧的临时制服的身影从穿梭机中出现,旁边是圣血天使。士官皱起眉头,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战士们。“这是什么?”他低声说。“那个伪物带来了一支平民军队?”
通过一组华丽的望远镜,智库看着那支拙劣的队伍。“啊,”过了一会儿他说。“他们的眼睛,士官。看看他们的眼睛。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圣血天使照他说的做了。“他们看起来很狂热……大概。”
“没错。这些人心中燃起了信仰之火。而他们中的一些则更为狂信,无法弥补。”墨菲斯顿的手指在等离子手枪的握把上敲打着。“别小瞧他们。在适当的情况下,这种人是最难以预料的。”
士官又指向一边。“大人,您看见他了吗?我不确定——”
死亡之主不需要别人告诉他该往哪里看:阿基奥就像一位优雅的炽天使耸立在这群流浪者之中,他走近他们。他的盔甲被萨比恩落日的橘红光芒照射得熠熠生辉,在金色陶钢上闪烁着液体火焰般的流光。宽阔的洁白羽翼在肩膀上形成一道弧线。
“帝皇之血啊……”士官喘着气说。“他几乎就是——”
“他不是。”墨菲斯顿厉声说。“让你自己相信这一点。”
“原谅我,大人,只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智库可以从担任守卫的所有圣血天使的脑还中感受到同样的想法。他咬紧牙关,轻轻催动灵能力量。墨菲斯顿用这种力量加强了部下的意志,在怀疑变得更大之前消除了任何萌芽。
拉芬用爆弹枪做了个粗暴的手势,让奴隶士兵去他要求的地方。他隐藏在游行队伍中,与忠于阿基奥的战士们相隔甚远,不会被认出来。他在头盔的面罩下皱起眉。在那里,走在最前面的是他的胞弟,在他身边的是祭司萨基尔、斯特雷和审判官的随从。他看到了步履蹒跚的思虑机僧,斯特雷的伺服颅骨,还有一个戴着兜帽的女人,她的五官掩盖在宽大的斗篷下。拉芬选择等待时机。他的计划虽然不怎么样,但正在迅速成形。也许,如果机会出现,他可以悄悄地接近阿基奥,然后他敢再让一个兄弟流血吗?即便是他的血亲?他没能神龙上这么做,当他审视自己的决心时,拉芬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就能做到。
在一架雷鹰飞机的脚下,拉芬可以看到另一个身影,一个明显的身影,就像是从历史书上裁剪下来的。他立刻就认出了但丁的首席智库,整个战团——也有人说,乃至整个阿斯塔特军团中最强大的灵能者的到来。拉芬回忆起在天使降临之地的回廊里看到的一尊雕像:冷峻的死亡之主墨菲斯顿。他的名号可谓名副其实,因为只有他一人看透了圣血天使基因诅咒中的未知空白,并活了下来。凭借超凡的意志力,墨菲斯顿通过了疯狂血渴的考验。有人说,看着死亡之主的眼睛,就能看到一扇通向黑怒的窗户,以及等候在生命领域之外的黑暗之地。众所周知,墨菲斯顿灼热的目光就能停滞敌人的步伐,让他们崩溃哭泣。
为了贴合这样的身份,灵能者身着一件精工深红战甲,上面镶嵌着大量的颅骨,他的肩甲上有一枚巨大的死颅(death-head)标志。一顶强大的灵能头箍在他头顶上延伸,他的盔甲就像剥下皮的血肉,鲜亮的红色肌肉、死亡之痕与宝石般的血滴交织。与阿基奥金光焕发,明镜般的外表相比,他就像是光谱中最黑暗的一端。
“墨菲斯顿大人,”阿基奥说着,低头向他致意,“你的到来让我倍感荣幸。”
灵能者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士官说得对,阿基奥与大天使的相似之处很是不可思议。这几乎就像圣吉列斯的雕像抖下石块的伪装,从教堂的基座上走了下来。然而,尽管此人的外貌与多年来塑造他的忠诚的传说十分吻合,但墨菲斯顿已经能感觉到空气中某种肮脏和腐败之物的污染,就像用过的烟草一样挥之不去。他非常谨慎,不向那个穿金甲的人表示哪怕是最轻微的敬意。就是这个人下令杀害了墨菲斯顿的门生(protégé)沃德,残忍地处决了加里奥上尉的船员,智库不会轻易原谅此事。
但仍然……在墨菲斯顿的脑海里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他作为卡利斯塔琉斯修士的最后一部分,对阿基奥所变成的模样——伟大圣吉列斯的完美化身感到敬畏。他平息了内心的不谐,把他的精神本质集中到一个地方。“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阿基奥。”这不是一个问题。“你声称自己是天使君主的容器。”
“我从未声称过什么,”阿基奥说。“真相不言而喻!”他们的目光第一次相遇了,墨菲斯顿将灵魂深处的骇人视野投向这个年轻人:他们之间纯粹的精神冲击让其他人都摇晃起来。
“我们拭目以待,”死亡之主吟道,将他凶恶的目光转向阿基奥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