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妙龄绮年的灿烂光谱中一道如血的红光”-《德伯家的苔丝》书摘

苔丝·德北呢,只天真烂漫地低着头看着胸前的玫瑰花,万没预料到,在那片有麻醉性的青烟后面,隐伏着她这出戏里那个“兴风作浪、制造悲剧的恶魔”,就要成为她那妙龄绮年的灿烂光谱中一道如血的红光。
为什么她就该命中注定,那一天让一个不对劲儿的人看见追求,却不让别的人,不让一个在各方面看来,都对劲儿、都可心的人看见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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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叫玫瑰花扎了,是个不祥之兆,[88]这是她那天头一次觉出来的预兆。
“德伯先生说,要是你真像你的外表那样,那你一定是个好姑娘;你那么大的一个人,就值那么大的一块金子。说真格的,你很中他的意。”
那些孩子们,自从王子死后,老是拿苔丝要叫他们的阔本家认亲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他们以为那一家真是他们的本家),现在听说她不愿意去,都大声哭起来,并且说她、骂她、埋怨她不就去。
德伯太太的笔迹,未免太男性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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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依俺说,你把你最大的长处在明处显摆显摆,才算得更懂情理。” “好吧,我想你比谁都明白。”苔丝安安静静、听天由命地回答说。
“袜子跟上有个窟窿怕什么?难道袜子还会说话吗?俺年轻的时候,只要有个好看的帽子往头上一戴,管他脚底下怎么样!”
苔丝满眼含的泪太多了,喉头的哽咽太堵得慌了,竟没有把心里的思想感情表达出来。
好像有一桩什么,激动了她,使她打定了主意,可能就是她把王子害死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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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里,感情就是构成宇宙的物质,而物质则只是偶然外来的东西,老要在你想旋转的时候阻碍你,不让你旋转。
“从锅里掉到火里去啦!”
好像这种左右乱晃的光景,成了圆光固有的动作,他们喘的气,也成了夜间雾气的一部分;而景物的精神,月光的精神,大自然的精神,也好像协调和谐地和酒的精神,氤氲成混沌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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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命中注定的。”令人痛心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我们那位女主角从此以后的身份,和她刚迈出她父母家的门槛,到纯瑞脊的养鸡场去碰运气那时候的身份,中间有一条深不可测的社会鸿沟,把它们隔断。
第二期 陷淖沾泥
这片山谷,从这个山顶上看,永远是美的;今天苔丝看来,它更美得可怕;因为自从上一次她的眼光落到它上面以来,她已经知道了,凡是有甜美的鸟歌唱的地方,也都有毒蛇嘶嘶地叫。
但是她却没忘,所以她坐在那儿,像一个木偶一般,回答他的话,永远没超过两个音节。
“我已经说过,我不再要你的东西了。我还是说不要就不要。我不能要!我要是继续要你的东西,那我不就成了你的哈巴儿狗了吗?我决不干!”
她照样毫不动情,转过脸去,好像一个人听到理发匠或者画像师叫他转脸那样,让他在那一面脸上,也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所触到的那两面脸,潮乎乎、凉丝丝、滑溜溜的,好像四围地里长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