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

“九良，下雪了，你陪我出去看看雪吧。”靠在床上的顾泠望着窗外，脸上挂上了淡淡的微笑，虽然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但此时此刻周九良所能看到的只是她苍白憔悴的面容。

“外面太冷了，医生说了，要你好好休息。”周九良舀了一勺还冒着些热气的汤放到了顾泠的嘴边，柔声地说着，“等过阵子你好些了，别说去外面看雪了，世界我都带你去看。”

顾泠没有喝那勺汤，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九良，你知道的，我……”

“阿泠，不许胡说！”周九良打断了顾泠的话，他放下汤碗，找出了一件厚厚的斗篷给顾泠披上，扶着她下了床，然后陪着她去了楼下。

“九良，你说我以后还能见到这么美的雪吗？”顾泠坐在长椅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笑得十分温柔。

“会的。”周九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却出现了细碎的星光，不，那是泪光啊。

“我记得上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还是在去年，当时我们还一起打雪仗，推雪人。”顾泠伸出手，接住了一朵朵的雪花。

“对啊，你还把家里新买的扫把插到了雪人的身上，还有我的帽子你也给雪人戴上了，当时说好的一会儿就还给我，结果到现在我也没看见我的帽子。”周九良捏了捏顾泠的鼻子，笑得无奈又宠溺。

“是我忘了。”顾泠虽然还是笑着，但精神看起来没有刚刚那么好了。

“累了吗，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雪总归还是会下的，我们下次再看。”周九良站起身，想要扶顾泠起来。

顾泠摇摇头，自顾地说起话来：“你看，雪落到帽子上，把帽子都染白了。”

“不碍事。”周九良摘下帽子掸了掸，然后打算重新戴上，却被顾泠阻止。

周九良不明所以，却看见顾泠轻轻一笑，有些费力地抬起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她的精神似乎更不济了，仿佛没了一丝力气，只得靠在椅背上寻得一个支撑点，周九良见状赶忙又坐到她旁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九良，我听过一句话，叫‘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现在，我们也算是白头偕老了。”顾泠望着周九良的眼睛，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在周九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顾泠似乎是睡着了。

“阿泠，醒醒，别睡了。”周九良紧紧地握着顾泠的手，强忍着泪水，“阿泠，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阿泠……”

那一天，下了一天的大雪；那一天，那个喜欢看雪的女孩子在雪里睡着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