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睡不着的脑洞大开
他们都说我病了，可我并不这样觉得。 我只是觉得我的生活好像很没有意义。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按部就班的长大，小学，中学，大学，进入社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情，慢慢的失去对兴趣的热爱，慢慢褪去对生活的热情，逐渐变得像一潭死水一样，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就好像余华老师那本《活着》一样，只是活着，这样让我觉得很无趣，我想成为大众的焦点，不管好坏，想让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开始有意识的关注网上那些能吸引大众目光的事件都是什么方面的。 明星八卦的。这不行，需要的时机太巧合了，我先得成为明星才行，时间周期太长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时政热点的。我暗自笑了笑，除非我用炸弹把人民大会堂炸了差不多，否则我这样的小虾米根本就不用想能做出什么事情，能被称为时政热点。 陆陆续续在网上浏览了很多信息，但是并没有很合适我，能让我实施的。我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抓着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里的焦躁越来越多。突然桌上的水果刀吸引了我的视线。 内心的烦躁消失了一些，我继续在网上搜索着想要的信息，如果忽略掉地上、桌上以及我手上的血迹，简直就像一个发愤图强，认真学习知识的健康向上的年轻人。 突然，一条热点新闻映入我的眼帘。标题赫然写着:恐怖自杀，是对现实的逃避还是……。 我点进去，大概内容就是xx市出现了大规模的集体自杀事件，很多年轻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聚在一起，然后一起自杀。我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这样的场面:大家面带微笑的坐在房间里，然后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开始吧，于是自杀开始了……慢慢的被人发现，然后引起社会舆论。我想，我可能真的有病吧，因为我感觉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肾上腺素飙升，兴奋的感觉从我的大脑皮层传出，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找到了！找到了我想要的方法了！ 我要给自己策划一场无与伦比的，充满美感的自杀，我要创造一场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的视觉盛宴，我要先想想怎么做。 或许我可以假装自己是邪教的一份子，然后做一个中式恐怖的自杀场景。 红色的房间里，桌子上堆满了破烂的符纸；还有一个不知道供奉着什么的神龛，神龛前放着香燃了一半的香炉；房顶上悬挂着搅乱在一起的红线，地上还画着不知道代表什么的符咒以及阵法，墙上刻满了不明意义的符号。我坐在房子中间的阵法里，思考着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死去会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或许……我想到了什么 血慢慢的从手脚里流出的感觉并不好受，身体在慢慢的失去温度，我感觉到越来越冷，心脏好像也开始变慢，逐渐没有力气跳动，我越来越喘不上气！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死了，突然脑海里涌现了很多想法，最后汇成了一个:我真的想死吗？我也没有办法回答，失血过多已经让我开始涣散。 我好像在问自己:我马上就要死了吗？“是的”，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一个声音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只能小幅度的转动眼珠，寻找声音的来源。在我震惊的目光中，我看见房顶慢慢具象出一个人的模样来，我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眼神涣散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我看不清这个人长什么样，我也无法描述出来。“你是谁？”微弱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我是谁？哈哈哈哈哈，或许小友细细想想，这神龛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给神龛上香吗？嗯？”他挑起我割破了的手腕说道。 他问我:“死亡的感觉怎么样？”我已经开始喘不过气，说不出话，似乎连想法都已经没有办法产生，更没办法回答。 他似乎也不介意我不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生命慢慢从身体中流失的感觉不好受吧？是不是想去抓住什么，但是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什么也抓不住呢？慢慢来，不要着急，你还有一点时间，我也还不着急带你走。其实我带走过很多人，但是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有苦苦哀求我放过他们的，有痛痛快快跟我走的，有……嗯，但是你这样，自己折磨自己的，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碰见呢。我很好奇你在想什么？或者说你有没有改变主意后悔呢？” 我在想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已经逐渐失去意识的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 “清清，快回来吃饭了！天都黑了！再不回来就没饭吃了哈。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炖排骨哦～”是谁在叫我的名字呢，严厉又温柔，鼻间萦绕着炖排骨的肉香味。 “知道啦知道啦，马上就回来！要给我留啊啊啊啊，我要吃排骨。”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出，我扭头看过去，一个浑身脏兮兮，手里抓着一大把“战利品”，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的小孩从我面前跑过去了，看起来有点眼熟。我还顾不上想他是谁，突然发现，我好像手脚不疼了，也没有再流血了！ “不要惊奇，这是在你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身体，当然不会流血了”神秘男子在我身后出现，说道。“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人自己这么折磨自己🤔，所以进来看看，一起吧。” 我反应过来了，刚刚看着眼熟的那个小孩子，不就是小学时候的我吗？每天放学之后和小伙伴出去玩的满身脏，然后在妈妈不停的催促下，回家吃饭的我。我一时竟然想不起来，那么明媚的笑容，原来也是在我脸上出现过的。 忍不住沿着熟悉的小路，向记忆中的家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顿住了，不敢推开这扇门，我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猛的被推了一下，神秘男人在我后面淡淡的说:“灵魂体不需要开门，直接进。”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头看着家里一件一件熟悉的东西:柜子上摆放着当时最喜欢的小车，一直没找到的小狗玩偶原来掉进了沙发缝里，高处不让我偷吃的零食盒电视里放着现在称之为童年的动画；以及坐在饭桌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我看见“我”抱着脸大的一根排骨啃的津津有味。我突然想起来，当时爸爸妈妈还笑我:没人和你抢，慢点吃。 我没有意识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很多片段:和小伙伴去森林里冒险；和爸妈晚上一起走山路；赢了小伙伴的玩具；一起去野炊等等。原来我小时候过的这么有趣吗？我低声呢喃。 “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利，眼前画面飞快闪过。 “看什么呢？都看傻了，球都不接。”一个篮球直接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突然晃神，球场，篮球，球服以及旁边瞪着我的，我的好兄弟！“楚云！”我冲过去想要抱住他，但是扑了个空，我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我有点愣住了。此时，穿着球服的我说话了:“你看那边那个，穿绿色短袖的那个，好不好看？嘿嘿嘿。”“好呀，你小子，看上人家了是吧，要不要哥帮你去问联系方式啊？一周晚饭，你不吃亏吧。”楚云在“我”旁边挤眉弄眼的对我说道。这是我高中的时候，还是很幸福的时候。 “你别闹，她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你还不去追人家，天天在这当望妻石呢？”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这么热烈，我想着。 “你们最后在一起了吗？”神秘男子突然凑过来问我。 我们在一起了吗？这个问题把我拉回了一段回忆里。后来楚云真的帮我问到了联系方式。慢慢的，我们从生疏的打招呼，到聊学习中的问题方法，到聊生活中的琐事。最后，如果当时我再坚强一点，或许我们就在一起了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顺着这一幕幕继续往前走去。我的心也慢慢的揪紧，我知道，马上了。 各种颜色慢慢消退，在一片白色中，我停了下来。我静静看着跪在大厅中间的那个人时，心里突然空了好大一块，是平时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甚至自己都不敢触碰的伤痕。我一步也不敢往前了，我知道再继续走下去，又会是绝望的深渊。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甚至转身想跑，但是神秘男子在我后面拦住了我，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说:“发生过的事，是没有办法逃避的，后退是选择，也是结局。” 我愤怒的推开他，往后跑去，我只想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想再吃一次炖排骨。 但是逐渐我发现我越往后跑，画面好像就越近。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我的鼻子里，我站在一间病房前，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寂静的走廊里偶尔传出几声咳嗽，那是其他病房里病人压抑不住的痛苦。脚好像被定住了一样，不敢挪动一步。突然门被打开了。 “快进来啊，傻站门口干嘛？想站门口吓我是吧？”充满笑意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怔怔的看着眼前跟我说话的人，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哎呀，怎么就哭了啊？多大孩子了，还在妈妈面前哭呢？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她轻轻的抱住我，就像小时候哄我睡觉一样，轻轻拍着我。我说不出话，哽咽了很久。 终于恢复了情绪，但是神情依然低落。我轻轻的开口:“妈妈，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妈妈说对不起呢？” “我…我辜负了您的期待，我觉得我很失败，我好像永远也长不大，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宝贝，你知道我们对你的期待是什么吗？我们只想你能开心幸福的生活，不需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学会热爱生活就好。而且长不大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保持童真是很难的，但是清清，不要去逃避现实，那不是长不大，那是不成熟。”轻柔的声音回应道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们，我想和你们一起。” “清清！”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人最终都是在和自己相处，你只是还在逃避，不愿意踏出那一步而已。你过来看，看看外面都有什么？”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灰色的云，空空的街道，一两个人。”我低落的回答 “那你有没有看见云后面藏着的太阳呢？有没有看见街道拐角处卖棒棒糖的老爷爷呢？看看楼下正在努力开花的花苞，努力向上爬的蜗牛。这些都是你忽视掉的，世界其实很美好，它有灰色，黑色，这些都是世界的组成部分，但是我们不能只看见一种。宝贝，我希望你可以看见多彩的世界，而不是单一的颜色，好不好？”声音慢慢的远去，我想抓住什么，却是徒劳。 “你好像很期待自己的死亡会带来一些影响呢，那我们一起看看你死了之后会有什么变化吧，你好不好奇呢？”神秘男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我被他拽着进入了一道漩涡。 这是…墓地？我低头看向前面，一张我天天在镜子前看见的脸出现在墓碑上。墓碑前还站着两个人，楚云和……她。我听见楚云略带哭腔的说:“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你欠我的一周晚饭是准备就赖掉了吗？说断联系就断联系的是你，说走就走的也是你，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 我……当年家里出了事之后，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在别人面前漏出脆弱的一面，我也逐渐对生活失去了热爱，不想让楚云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干脆就不再联系，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来看我。 她面带悲伤的看着我的墓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就像当年我没有说出口的话一样。 我从墓园离开，游荡在街上，没有听到一点关于我自杀事件的报道。 “哎哎，你知道吗？我家附近有个男的自杀了，好像是信什么邪教的，弄得可吓人了。” “哎呀，你一天天的净关注这些破烂新闻，能不能长进点，快去学习！” 最后竟然是在两个小姑娘嘴里带过了一嘴我的事。哼哼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笑话，我以为的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我只是在找个借口逃避现实罢了。 罢了罢了，一滴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睁开眼，我还躺在我自己布置的充满怪异的房间里。但是我的手脚并没有被割伤，也没有失血过多的症状。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我突然很庆幸！我竟然没有死！不对啊，我记得我是已经失血过多了啊，我抬头望去，发现之前在桌上的神龛消失不见了，那香也燃完了…… 外面的天空是那么的蓝，阳光是那么的明媚，风声也这么的温柔。我能听见小草从地里长出来的声音；能听见大树在风里对我唱歌；能看见小鸟快乐的翱翔。 我想，生命也许本身就没有意义，能发现美好就已经是有意义的一件事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