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一个年久失修的地铁站里,时不时传来人的喘息声。 这个站点在一周前还人头攒动,现在却因为一件事而荒废。 一周前,张林杰在这个地铁站担任站务员,工作稳定,月薪六千多,没女朋友,生活还算过得下去。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地铁站里的人很多,站点很拥挤。而这拥挤的情景,似乎注定了这里会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或者说事故。 果然,在一班列车到达他所在的站点时,广播响了起来,而从广播中传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到站上下车的提示音。 一个机械的声音说道:“本列车共一千二百人,下一站应到人数为零人,请尽快将人数缩减至应到人数,否则列车将启动自毁装置。” 话音未落,列车里的人便笑了起来。 “哇,这是谁弄的恶作剧啊,这么厉害!还自毁装置!”列车里的一个青年人调侃道。 “对啊,这到底是谁啊?” “不会是真的吧。” “肯定是开玩笑的,谁敢炸地铁啊?” 列车长提高了警惕,虽然他也不是很相信广播里的话,但却特别重视地铁广播被入侵这件事。于是他便派遣乘务员与站点的站务员合作,发誓绝对要揪出那个自以为是的法外之徒。 张林杰和其他三个乘务员组成了一个小队,奉命彻查整班列车,确认车上是否有广播入侵者所说的自毁装置,并且他们必须加快脚步,因为他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四个人在多个车厢之间地毯式地搜查着,电闸不知为何被拉下来了,每个车厢里都昏暗无比,只有独立线路的应急灯光苍白无力地亮着。 张林杰手里握着手电筒,与队友一起来到了最后一节车厢。此时,他已经开始有点放松下来了,就和队友们说:“最后一节车厢了,这一节房间比较多,大家分头行动,要是没找到就回来吧。” 大家见他放松下来,自然也是送了一口气。随后,队伍解散,大家分散到了各个功能室。 而正当张林杰打开自己的那一个房间门时,他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一块方形的金属盒子,上面绑着他的手机,而手机上正显示着倒计时。 消散的记忆在一瞬间闪回到他的大脑之中。 早上他要去上班时,在临近地铁站的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奇怪小鬼。那个小鬼个子不高,戴着灰色口罩,但仍然能看得出来口罩之下隐藏的稚嫩。 那个小鬼看着他,冲他笑了笑,他也没有在意。直到进了地铁站,他才发现,他原本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已经不见了踪影。 由于当时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他就决定等这次班结束之后再在地铁站里贴寻物启事。而现在,他在这里找到了,但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 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惧。 他将自己房间的门锁上,任凭外面的人如何敲门,他只是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终于,他知道了此时的他应该做些什么。 他站起身,此前的恐惧已经在他脸上烟消云散,他伸出了手,打开了手机上显示的倒计时。 等待很煎熬,但幸好时间不是太长,一分钟之后,房间外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他仿佛看到身边的窗户外闪起了火光,但是似乎是从其他车厢传过来的。他并没有感觉到身边的温度有所升高。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地上,周围似乎全都是焦土,他可以清晰地闻到一些纤维燃烧的气味。 但是好像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难道其他人都死了?还是说只有我死了?”他暗暗想道,“我不会已经在地狱了吧……”这个恐怖的念头如同幽灵一般萦绕在他的头脑之中。 他拼命想要站起来,但是他的腿好像断了。没办法,他只有挣扎着一点一点向前爬。 他就这样一直爬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从头上流淌下来,从额头到脸颊再到下巴。 爬着爬着,他看到自己正注视着的地面被什么东西照亮了。他用力把头抬起来,看到的是一片白光,而光中,有一个黑影。 “你是死神?还是上帝?”张林杰绝望地问道。 黑影笑着说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两个人为虚构的东西。相反,我比你以前看到的任何的‘人’都要真实。” “你到底是谁?!”张林杰声嘶力竭地问道。 黑影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条锁链扣在了他的手腕上,拖着他走进了那道光。而他,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强烈的灯光唤醒,他想要挣扎,但是身体被锁在了一个十字架形状的东西,他根本动弹不得。 他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而他似乎身处于一个展台一样的地方,而台下是很多西装革履的绅士。 “好的,我们的表演者已经复苏!现在表演开始!” 这是刚才的那个声音! 那个人缓缓走到他面前,说:“我拿你的命,去换我妻儿的命,是合理的吧。” 逝去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回了张林杰的脑海。 五年前,他还没有稳定的工作,又因为好吃懒做被父母赶出家门,只能成天在路上乞讨、游手好闲。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走到了他躺的路边,向他伸出手,说:“走吧,我能让你重生。” 那个人给了他一份在地铁站很不错的工作,一切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妻子,纤细的身材和曼妙的身姿,彻底迷住了他。 那一天,他故意在下班后没有回家,偷偷跟在她的身后。当走到没有灯光的地方时,他动手强暴了她。 那个女人无力地反抗着,虽然一拳又一拳打在身上并不疼,但也成功地激怒了他。于是,他便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蝴蝶刀,捅进了她的肚子…… 男人看着他似乎大彻大悟的表情,笑了,“终于想起来了?” 男人拿出两把枪,一把对准张林杰,一把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近乎重合的两声枪响之后,张林杰的头永远地垂了下来,而那个男人也永远倒下了。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不不,这只能算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