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推理小说:豪华游轮命案#2『椎名日和主场』

              第二章          申深先生略有耳目

我们来到大厅，这里是游轮上的餐厅区，无论是日料还是西餐都能够享用到。而大厅则是整个餐厅区的中心枢纽。

大理石合成的地板闪烁着锃亮的光芒，意大利风格的橄榄木圆桌，以及桌上细心摆放好的餐具……

「这是铜制的，具体的打磨步骤就不得而知了。而这叉子采用的是带有中世纪古堡特色的银材料，旁边的小刀和汤勺则是对应法国18世纪伦敦流行的一种配色。」

我凑上前去，挑选离我最近的一对茶壶并提到一之濑眼前。

「这样啊，绫小路君懂的很多呢。」

一之濑由衷地赞叹道，可这充其量只是基础的常识，唯一要说有难度的就是辨别具体材质这道工序。

「我只是在这种冷门的地方涉猎就让妳震惊，倘若这些信息都是我所编造的呢？」

我反问道。

「编造？」

一之濑顿了顿

「我实在不认为那个会对我撒谎的绫小路君是真正的绫小路君。所以我愿意相信你。」

我耸耸肩，将视线重新放到这家店铺中。

这店家的打扮能让绝大多数人感到古典的优雅也说不定。但在我眼中，却净是些旧时欧洲贵族的奢靡感。

不了解时代背景的情况下，使高级感在意识里油然而生是正常的，但仅因此就妄自薄菲就有点荒唐。

虽然也没人这么说，但我还是思考了一大堆有用无用的东西。

「年轻人，你自谦了。」

店里传来了一阵阵咳嗽声，伴随着这声音，里面走出一位年长的老者。

「这些玩意啊，都是老朽年轻时环游西方找到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小古董。」

老人抚着下巴处长长的胡须，语重心长地说着，就好像给年幼的孩子讲故事一样。

「或许我该用您……咳，毕竟你是我的客人。二位是准备在此就餐吧，请坐。」

老人面露笑容，敞开手臂欢迎我们。既然这般招待，那继续托辞也不太适合了，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大部分商家都打烊的情况下。

我拉开一边向外侧的椅子，朝一之濑抛了个眼色，她很快便领悟，靠过来坐下。

接着我把位置选在了离一之濑不远不近的地方。

「你刚才说的不错，比方说你手里拿着的茶杯，据说它价值不菲，只可惜没有人识货。前些天来了位先生，他拿起来观摩了一番。我以为他很了解这些，结果发现只是一个奇怪的推销员。」

这长者的用词很巧妙，我捉住句子里的关键进行询问。

「奇怪，怎么说？」

老人挥挥手，说道。

「别提多扫兴了，当时他在店台前拿起我的东西端详了许久。我很兴奋，以为遇上了知音。凑上去询问了一番。但他却只是敷衍我。而且这个人特怪，嗓子好像有点异常，说不出到底是男是女。不过最后他介绍自己是个有志向的推销员，然后就开始向我灌输他随身携带的……的…」

「的什么？」

老人停住了，好像存在某种难言之隐。

「那玩意儿很稀奇，我也没见过。喔！瞧我这记性，自我介绍都给抛之脑后了，老朽叫『申深明也』。」

谈话进行到一半，他突然生硬地扭转话题方向。

「您好，我的名字是一之濑帆波。」

一之濑从容地接过话茬，社交这方面是她的强项。

申深先生转而将目光投向我。

「绫小路就好了。」

「喔……绫小路啊。」

这时，我把眼光放到店里的门帘上——有人从里面出来了。服饰很是明了，一顶又高又长的白帽子，是这家餐厅的厨师。

「江户川，今天又要辛苦你了。」

「我明白，先生。」

外貌来看是位青年男子，带着一副暗绿色的镜框，脸长得不赖，算得上一表人才。

要说哪里不对，就是那别扭的口音。实在有些独特，莫非说大阪或京都存在这种腔调么？

趁着申深先生没有注意这边，我侧过身子，小声地问了问旁边的一之濑，她摇摇头。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在像是菜单上的纸张上记下了几道家常菜。

见他回到后厨，老人就又转过头来，慈祥地看着我们。我将手中锋利的刀放下，将它归于原位。而老人则一直盯着，直到我放下才撇开视线。

「说起来……哦，不，我是说，您真是有一位美丽的妻子。」

说这话的同时，眼神紧盯着一之濑，无比认真的语气仿佛确有其事一般。

但很明显他误会了我们。我刚想解释，就听见身边传来一之濑急匆匆地开口。

「哎？！不是，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一之濑一面摆着手，一边解释。但似乎越描越黑，起码在旁观者而言是这样的。要问是如何得知的，最好的答案便是他的表情变化。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一之濑则急切地解释道，脸颊上的红晕格外鲜艳，久久挥之不去。

过了数分钟，申明先生才作罢，承认是自己误会。

「唔，是我误会了，实在不好意思。不过这不足以改变你是我为数不多在这船上的知音的事实。」

「西方文化方面。」

他补充道。接着眼神游离一阵，随后又笑着开口。

「不过也不全然是老朽的错，这艘船——又或者说所谓的豪华游轮总会租借给外人，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招待好客人。」

他正色道。

「以往都是接待成人，没想到现在连高中生都会用到。不过一想到是迪洛斯那家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见我们疑惑，便不耐烦地解释。

「迪洛斯，是这艘船的第二届总指挥官，类似船长那样的人物。在这世间，我是不信他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总觉得他在期待我继续询问下去，但很不巧我对此并无兴趣。

不过恰巧一直沉默的一之濑说话了。

「申深先生，刚才出来的那位……是您雇佣的吗？」

总觉得她这句话十分多余，但这老头却并未在意，反倒耐心地讲述了起来。

「没错，他的工钱是我和迪洛斯一起付的，有时迪洛斯不在，就由我先垫付，等他回来后又将钱转回我手里。说起来，这方面迪洛斯倒是清廉，不怎么拖欠工资。」

他说。

「包括这餐厅还有隔壁走廊里的清洁工，大大小小的事都由迪洛斯一人直接交付。只是偶尔会有点意外，不过无妨。再说回那小子，他名叫江户川·道尔。是这里的厨师，不过他啥都会干，学东西都很勤快。据传闻他是比利时人和以色列人的后代，不过那又怎样？犹太血统这东西在我看来只是个噱头。」

难怪他的日语发音这么奇怪，如果说是混血或者外国人就说得了。

我看着对面的申深先生，他正低着眉毛，沉浸地说着。

「特别是我这种见过世面的人来说，哪怕他是种族主义者都无关紧要。只要他能尽心为我出力，就足够了。等等，应该差不多熟了——我去取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