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勇敢和不敢

“爸。”Thua又看了一眼Bruce Wayne发来的消息，紧握手机，试着从中汲取一些力量，“我能打开广播吗？”

这是这么多年来Thua首次主动和继父讲话。他把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窜过的风景上，不敢看继父的表情。但他知道大抵是不在意、不耐烦或者厌恶吧。

“嗯。”答复很快，却不带任何的语气。

Thua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他有点后悔刚刚的冲动。但既然已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广播。

“假期快到了，很多人已经开始计划旅行……”

“我们邀请了听众连线，您好……”

“这几周价格趋势不是非常理想……”

Thua战战兢兢地切换着频道，像是在拆炸弹时挑选红黄蓝线，一着不慎，自己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广播里缓缓流出的音乐缓和了车里的紧张气氛，是Thua很喜欢的一首老歌。歌手的嗓音低沉却又不会过于严肃，配合简单却情感深厚的歌词，讲述着一个温馨美好的爱情故事。Thua下意识地留在了这个频道，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的“险境”。

“你妈妈很喜欢这首歌的。”旁边的沉默突然开了口，“当时我跟你妈妈求婚就是唱的这首歌。”

Thua有些惊异地抬头看向身旁这个相处了多年的陌生人。晨光打在他脸上，竟显出些许温柔。

“你跟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呢？”

“她当时来我们公司跑业务……”

电台里主持人继续介绍着歌手创作这首歌曲时的初衷，却又像是在担任妈妈和继父故事的旁白。Thua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被妈妈突然带回家的陌生男人，有着和妈妈共同的情感经历和羁绊。妈妈和他在一起，并不只是因为他能给予妈妈物质上的支持，而是因为他让妈妈以新的方式重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曾经筑起的那一屋粉红色。

“到了。”继父把车停靠到校门口，唤了一声看起来有些走神的Thua。

“嗯。”Thua应声回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匆匆下车。他转头望向继父的侧脸，再次握紧了手机，“我走了，爸。”

“嗯，好好上课。”依然不带什么语气，却听起来有了一些温度。

“说不了甜蜜情话，但我会给你一个家。到不了海角天涯，但我会伴你寒冬盛夏。”歌声渐渐远去，汇入了所有送孩子来上学的父母的车流之中。

“谢谢！”Thua的心脏依然被紧张和喜悦拉扯着扑扑乱跳，还未踏入校门，便给Bruce Wayne发去了消息。

“看来进行得挺顺利。”对方回复得很快，应该是一直在等着Thua的信息。

“其实我也没敢跟他说什么，但算是有一个好的开始吧。”

“嗯，那就好。”

“我以后会试着告诉他们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再只是一味逃避了。谢谢你给我的勇气。”

Thua望着聊天界面等待回复，却只看见“正在输入”的文字闪烁了许久，透露着对面的纠结和犹豫。

“是你给了我勇气才对。如果你的勇敢可以收获想要的结果，那么我的或许也可以吧。”

Thua看着发来的文字顿了顿，“你想要什么呢？”

“我也有话想要说，却不敢说啊。”